趙洋嘴角的淤青淡了很多,聞言白了他一眼:“做夢!我媽每天事情那麼多,難道你想把她累壞?”
“我沒有!”王成將頭搖成了撥浪鼓。
趙洋哼一聲:“那你就自己學著做!媽不是還教你做飯了?你要是學不會就跟直說,趁早換人。”
自從家裡來了三個討人厭的家夥,他都好久沒有和媽媽單獨相處了。
反而是王成!這家夥借著做飯的便利,經常和媽媽單獨呆在一起。
王成急了,就差指天發誓:“我已經會了,以後會越來越能乾的!”
經過蘇瑜高頻率、高強度“洗腦”以後,在孩子們的認知裡,媽/蘇阿姨懷著孩子是很辛苦的,他們作為小小男子漢,要幫著把家務做好,要不然根本不配得到媽/蘇阿姨的表揚!
趙深拎著網兜,站在門口,不耐地催促:“快點,馬上遲到了。”
寧樹額角還有點腫,但已經好多了,不像之前那麼可怖嚇人。
他沒那麼容易感動,從前的經曆更是告訴他,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
如今蘇瑜和他們保持著距離,反倒讓他鬆一口氣。
這會兒聽見趙深催促,於是垂下眼,拎著網兜,抬腿跟上。
王強也邁著小短腿,抱著飯盒屁顛屁顛跟在哥哥們後麵。
一路上兩邊沒怎麼說話,不過好在沒繼續吵架了。
他們路過國營飯店的時候,壓根沒想過,此刻掛念的人,正站在國營飯店裡和大師傅大眼瞪小眼。
“你說,你要來我們這裡工作?”
忙的時候大師傅沒顧得上和蘇瑜說話,等最忙的點過去,光頭李師傅頂著一張油光滿麵的臉,擦著手從裡頭走了出來。
他上下打量蘇瑜一圈,越看越覺得對方是在開玩笑。
一個容貌姣好,懷了孕的女同誌,不在家好好安胎,跑他們這裡找什麼工作?
大師傅的工作,是一般人能做的?
普通的幫工,要成為廚房裡的大師傅,沒有幾年洗菜切菜的功夫,根本不可能。
如今食材匱乏,經不起一丁點浪費,小廚上灶,基本功得紮實,手上功夫得過硬。
就拿李大友自己來說,他也是年輕的時候跟著大師傅學了好幾年,第六年的時候,才被允許獨自上灶的。而且,他們這裡可是有編製的國營飯店,要求隻會更高!
何況他們這裡有名額限製,根本不缺人。
幫廚劉健也從裡頭走出來,仔細瞧了蘇瑜兩眼,覺得對方有些眼熟:“這不是上次在這裡連吃兩個大肉包的女同誌嗎?”
對自己這麼舍得的,還是挺少見的,劉健一下就記住了。
李大友聞言有些生氣,“你想吃什麼直接說就是,有就有沒有就沒有,犯不著刻意開我們玩笑,走後門。”
前麵也說了,如今物資匱乏,就算是國營飯店,也得看食材準備飯菜。
來吃飯得趕早,晚一步,就算帶錢票也沒用。
大廚的反應在蘇瑜意料之中,但她考慮再三,還是覺得國營飯店適合她。
一是,國營飯店食材多,她和孩子們都需要營養,沒見食堂的大師傅個個都吃的紅光滿麵嗎?在如今這個年代,僅憑一個大師傅,可以養活一家九口人。
再者,上次蘇瑜過來吃飯,發現國營飯店的水準也就一般般。
拿著金手指的自己,在同等食材下,完全可以做出比大師傅美味一百倍的食物。
以及誰說她是來當大師傅的?
大師傅雖然好,卻是一個體力活。
又是油煙,又是灶火,她還挺著肚子呢,光是聽一聽就覺得累的慌。
蘇瑜總覺得自己上輩子會生病,是因為沒有好好保養。
長期乾體力活和保養的理念相違背。
所以蘇瑜不是來當大師傅的,她想當的是國營飯店大師傅的私人顧問。
第9章 可惜
孩子們平時上學,裴霜是不管的。
不過考慮到大著肚子的蘇瑜,今天會來辦公室找她,她還是免為其難的下來轉了一圈。
“裴校長,您來了。”值班老師看見裴霜,臉都笑僵了。
裴霜在外麵一向很持得住,此刻單手背在身後,輕輕頷首,確實很符合“校長”這個身份,不過,相比較起來她更喜歡彆人稱呼她為“裴老師”。
“孩子們出勤率高嗎?”裴霜接過考勤本。
“還可以,和平時差不多。”值班老師殷勤的湊過來。
他們學校的出勤率比周邊縣鎮好很多,主要因為送來的大多是軍區的孩子,家裡沒有田地要忙活,周邊的農村娃,該請假務農的,照請不誤。
裴霜每回想起這些,心裡很不舒服。
孩子們可都是上學的好年紀......
正想著,就見老遠走過來一串孩子,五個蘿卜丁手裡拎著一模一樣的網兜,兜裡裝著飯盒。
值班老師見裴霜盯著孩子們看,解釋道:“都是趙家的孩子,有三個是今年剛轉來的。”
裴霜愣了愣,瞬間明白值班老師說的“趙家”就是趙時年家。
可不就是趙時年家?
領頭那個孩子,長得仿佛縮小版的蘇瑜。
裴霜衝著孩子們招手,“你們家大人呢?”
孩子們一齊喊了句裴老師,趙深道:“不知道,早起就沒看見。”
裴霜心說蘇瑜這是辦事去了吧?
等辦完事,應該會來學校找她的。
“行了,你們快去教室吧。”
“老師再見。”
小家夥們對老師有著一種天然的畏懼,幾乎是裴霜一說,拔腿就跑。片刻的功夫,哪兒還看得見孩子們的身影?
裴霜搖頭失笑,決定去辦公室裡等著去。
蘇瑜肯定快來了,說不定等會兒就到。
值班老師見到點了,把學校鏽跡斑斑的大鐵門關了起來,才轉身上課去。
*
“我就是來工作的,真沒開玩笑。”
麵對師徒倆的凝視,蘇瑜不緊不慢的說。
她明明穿著最普通的衣裳,挺著肚子,在國營飯店裡麵是處於弱勢的一方。卻很沉得住氣,完全不像處於弱勢。
這時候女服務員放好碗筷,湊過來說,“同誌,你要是想吃東西找我就成,要是來工作還是算了。你挺著個大肚子,能乾什麼?洗碗還嫌你手腳慢呢!”
劉健聞言點點頭,廚房分工明確,他負責洗菜切菜,還有另外一個大娘專門洗碗。
在他看來,至少要跟那個大娘似的,胳膊粗、勁兒大,才能一下子端起那麼多碗筷。眼下這女同誌,細胳膊細腿不說,還挺著個大肚子,真沒啥活能給她乾。
“同誌,你彆鬨了,早點回家帶孩子去吧,站這兒沒用,我們不招人。”李大廚說著語氣嚴厲了幾分,“你要是再鬨事,我可就報公安了!”
他們這裡是什麼地方?國營飯店!
是方圓好幾裡之內,唯一營業的飯店,而且是直接歸政府管的。
招不招人他們說了也不算,得看經理的意思。
退一萬步說,就算招人也不會要個孕婦過來,這不是給自己找事呢麼!哪個單位能要挺著肚子的女同誌?
蘇瑜在來之前就預料到大師傅的反應了。
以往在任何時候,國營飯店的大師傅從來都是受人尊重的,她冷不丁的來這麼一出,簡直在挑戰對方的權威。
蘇瑜笑笑,不止沒覺得害怕,反倒還找了個位置坐下。
“你們既然覺得我是來吃東西的,就當我是好了。正好我還沒吃早飯,大肉包還有嗎?來一份吧。”◆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李大友本來氣得厲害,覺得這人真沒事找事,如果蘇瑜要是和他硬剛的話,說不定他就真叫人找公安去了。偏偏對方及時收手,還這麼春風化雨的坐了下來,還開口說要吃肉包子......
李大友心裡那股子氣,瞬間撒不出去了。
想說沒有,又覺得和個大肚婆計較挺沒勁。
於是他冷著臉,硬邦邦地回了一句:“等著。”
轉身進了廚房。
脖子裡係著紅絲巾的女服務員見蘇瑜想開了,悄悄鬆一口氣。
這會兒店裡沒什麼人,她索性也在蘇瑜邊上的位置坐下。
“得虧我們李師傅是個好人,要是遇上脾氣差的大師傅,你可有苦頭吃了。”
蘇瑜點點頭。
可不是因為看著這個大師傅人好麼,要換一個脾氣差的,不上道的,她才懶得給自己找麻煩。
過了一會兒,劉健端著一個大肉包從裡頭出來,“哢噠”一聲,重重放在蘇瑜身前,惡聲惡氣道:“你老老實實吃,吃完了,把錢票一交,回家帶孩子去,彆給你自己找麻煩!”
蘇瑜抬眼看他,輕笑道:“我不是正帶著呢麼?隻有小孩子才會把脾氣發到顧客身上。”
“你——”
“行了,你小子少廢話,滾進來幫我切菜。”李大友喊了一聲,順帶瞪了蘇瑜一眼。
哼,他可不是心軟好說話,也就對方大著肚子,他懶得計較。
蘇瑜遠遠地衝著李師傅感激一笑,李大友翻了個白眼,將遞菜的窗口“唰”地關上了。
劉健怕師父真有活等著交給他乾,哼一聲,進灶間去了。
“我也去忙了,等會兒要交錢,你直接過來找我就成。”吳曼曼說了聲,起身去櫃台忙活去了。
蘇瑜暗暗點頭,這家國營飯店氛圍確實好,服務員沒有狗眼看人低,大師傅做事也公道。
正因為這樣,她就更堅定了留在這裡的決心。
蘇瑜捧起肉包子,狠狠咬了一口。
知道此刻李大友幾個正偷偷看著自己呢,蘇瑜故意大聲歎口氣:“唉,可惜了。”
可惜什麼,她偏偏不肯說。
越是不說,越是撓的人心癢癢的。
過了一會兒,蘇瑜又咬了一口肉包子,接著歎氣:“真的有點可惜。”
李大友心裡氣極了。
他一向是個爽快性子,有什麼說什麼,但蘇瑜卻給他一種渾身都癢,但總是撓不對正地方的感覺,不止不解癢,還越來越癢。
他有心想問個清楚,總覺得自己出去了就好像認輸了。
蘇瑜仿佛一無所覺,仍舊咬一口歎一口氣。
李大友拳頭都硬了,他瞪著眼睛,氣鼓鼓地從裡頭出來,“說話說一半,吃飯沒有蒜!你有話就說,可惜什麼?我這肉包子做的有什麼問題?”
李大友學廚多年,當大師傅也有幾年了,對自己的手藝相當自信。
這個女同誌,他早就覺得不對勁了,先是說要來工作,又對著他的包子歎氣,後者比前者還要讓他惱火!
他咬著牙,說:“你說,你要是能說出一個一二三來,這頓包子就當我請你,你要工作,我也可以幫你!但你要是什麼都說不出,彆怪我不客氣。”
劉健湊過來:“你這女同誌太不識趣。我師父都不和你計較了,你還故意歎氣做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