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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與狗 鵲橋西 4368 字 6個月前

大咧咧地說出來?

還有,得怎麼個抱法,才能讓人受刀傷?

莊廉想問一下後者,嘴巴剛張開,看見雲停愉快的神色,覺得還是?不問比較好。

“不痛的。”雲停已經自顧自答了,“就她那?點兒力氣,能劃出多?大的傷口??能出血全靠那?把匕首鋒利。再說了,她也不舍得傷我。”

樂意受這傷,那?就樂意著吧。

莊廉決定不再提這事了。

“流了點兒血,把她嚇成那?樣?……難道我會與她計較嗎?”傷口?包紮好,雲停坐下來飲茶,嘗到清甜滋味,又回?味起?前不久的旖旎。

走了會兒神,他道:“毛毛給?嚇著了,你?做舅舅的,明日?記得去?安慰她一下。”

“……是?。”莊廉快速遞上書信,“公子,先處理急信吧!”

雲停不至於因私忘了正事,可才接過信件,蘭沁齋的侍女尋了過來。

“莊姑娘讓奴婢來傳話?,說答應了公子的事不會反悔,明日?清晨請公子過去?一趟。”

雲停點頭讓人退下,拆著信件時,心中琢磨著京中出過皇後、尚存留的落魄世家都有哪些。

他入京後就著手整治朝綱,對這些姻親之類的事情不曾過問,就連那?個特意入京來請安的祁陽郡主,都沒接見過。

再說祁陽郡主囂張跋扈,辱罵唐嫻,險些傷了雲嫋的事,雲停還沒與她清算。

雲停心情正好,一心二用,將唐嫻有意無意暴露出的身份的線索在心底整理後,確認隻差最後一點,他就能看穿唐嫻的身份了。

最重要的一點,偏偏被他疏漏的一點。

是?什麼呢?

桌麵的一聲輕響打斷他的思緒,是?莊廉多?舉了一盞燭燈放在桌案上。

雲停暫將兒女私情放置在心底,打開信件細看。

一目三行看罷,他手背上青筋突起?,臉色難看得嚇人。

“公子?”

雲停將信件甩給?他,震聲命侍衛備馬,同時命人傳召白太師等人極速入宮。

待莊廉看完書信,他已走出書房,莊廉來不及震驚,匆匆跟上。

.

議事殿中,幾位老臣紛紛震怒。

“青州暴雨七日?,堤壩衝毀,城鎮被淹……朝中早已發出提防水患、地動的警示,暴雨七日?……連日?的奏折裡,青州知府竟然?一字未提!”

“災情嚴重,幾個受到牽連的相鄰州府中,已有土匪燒殺劫掠、集結起?義,疑有外邦奸細煽動……”

為防災害發生,朝廷數次提醒地方官員遇見異常情況及時上報,並特意加派了驛站人手,以?便及時傳達各地信息。

沒成想,首個受災地,有著青州知府這種狗官,隱瞞不報,直拖得水患發生,百姓暴動,還在試圖鎖住消息。

雲停晚間還在與唐嫻說若有一處動亂未能及時鎮壓,不出半年?,江山動蕩,遍地烽煙。

這並非危言聳聽。

他也沒想到,這事竟然?來得這樣?快。

事態嚴重,議事殿中的燭火燃了一夜,天將亮時,雲停下令:“傳旨下去?,工部陸勤、楚民易不日?清點好糧草醫藥等物資,帶五百將士,儘快出發前往青州救災。”

“白太師、宣威將軍輔佐雲岸,穩住朝政。”

“莊廉把控京城,有人膽敢趁機作亂,格殺勿論。”

“……”

幾人一一嚴謹應是?。

其餘事情吩咐下去?了,還剩最後一樁山匪起?義的事,白太師謹慎問出:“公子欲往何處?”

雲停轉著手腕,唇畔噙著一絲殺意,“去?看看是?誰這麼大的膽子,敢在這時候給?我添亂。”

不下狠手解決了第一樁蓄意作亂的叛賊,其餘的便會如雨後春筍,快速冒頭。

迅速做了決斷,離宮時,天微微亮。

外麵暴雨傾盆,雷鳴陣陣,舉目遠望,除了聚成珠簾的雨水,便是?黑壓壓的望不見儘頭的烏雲。

莊廉緊隨著雲停,問:“公子不等天亮後與毛毛和?小姐說一聲再走嗎?”

雲停跨坐在馬背上,身後是?一列與他一樣?的金甲侍衛。

他看著雨幕模糊的前路,緩慢撫了撫下唇,搖頭,“等不及了。”

“你?看好她們。”雨水落在他鼻梁上,他伸手抹去?,道,“再有,天亮後,毛毛會說出那?兩顆瑪瑙的來處,先按兵不動,一切等我回?來再做定奪。”

言畢,帶著人向著青州的方向疾馳而去?。

第60章 孝陵

雲停臨走?前, 另有兩件小事吩咐莊廉。

其一,是?讓啞巴進宮,與瘋三一起近身守著雲岸。

其二?,是讓人給孟嵐送個口信, 警告他看好了白湘湘。

莊廉一一照做後, 去見了京兆尹、羽林軍統領等人?, 以加強京中巡守,防止青州的事情傳入京城後鬨出亂子。

冒著風雨忙碌一宿, 惦記著血玉瑪瑙的來曆,在?辰時回到府中去見唐嫻。

府中同樣不安寧, 因為雲嫋與唐嫻雙雙起了熱症。

“不礙事的, 喝幾帖藥就能痊愈了。”老大夫給兩人?分彆開了藥,收起脈枕時, 與唐嫻道,“熱症易退,心病難醫, 姑娘當心啊。”

唐嫻堪堪應付了過去。

她昨夜聽了半宿的風雨聲,艱難睡去後, 夢裡仿佛將這?幾個月重新過了一遍, 醒來後渾身疲憊,腦中混沌, 恨不得就這?麼永遠沉睡不醒。

按唐嫻最初的設想,雲停在?得知她成過親後就會?放手, 輕易放她離開。

事與願違,不僅沒成, 兩人?還更進一步。

都這?樣了,再想著溜走?, 她看著真的很像一個玩弄他人?感情的惡人?。

這?段感情、父母親人?,還有皇陵寶藏的事,情與義的糾纏紛雜,每一件都在?拉扯著她。

不論她如何?抉擇,都無法給出讓所有人?、包括她自己滿意的答案。

唐嫻不知該如何?麵對雲停,心亂如麻,蒙住頭在?榻上輾轉許久,直到發現內側的雲嫋被驚雷震醒,嗚咽著哭了起來,才打起精神來。

哄了雲嫋一會?兒?,唐嫻發現她身上格外的熱。

喊了侍女進來,侍女驚呼,唐嫻這?才知道她自己同樣是?一臉病容。

聽大夫診脈完,莊廉關切問:“怎麼還有心事?什麼心事?與舅舅說?說?。”

得知雲停不在?府中,唐嫻暫時放下了心頭重擔。此時依在?床頭,無力地?一抬眼,道:“什麼心事,舅舅你能不知道嗎?”

說?她膽子小,她常常暗戳戳地?刺人?,每每刺得人?心頭癢癢。

莊廉一開始就覺得她這?性子有趣。

嗬嗬笑?了幾聲,他道:“約莫能猜到一些?,不確定對不對。姑娘家嘛,心思都是?很難猜的……我?女兒?也是?,路還走?不穩當,心思多的不得了,可不能惹她生氣了……”

說?著說?著,看見唐嫻臉上流下兩行淚水。

莊廉大驚,“怎麼了這?是??我?也沒說?什麼啊?”

“我?……”唐嫻勉強一笑?,強裝無事,“……我?想我?爹娘了……”

如果爹娘在?,一定不會?讓她這?麼為難。

說?完,突如其來的悲傷再也無法阻攔,她嘴巴一扁,捂著臉放聲大哭起來。

莊廉被嚇住了,回顧了下兩人?的對話,猜測是?因為他提起了女兒?,讓唐嫻觸景生情爆發了壓抑的情緒。$$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他家那個小女娃想念他的時候,也是?這?樣不顧他人?眼色,隻管自己委屈地?大哭。

彆的事,他還能質疑是?不是?裝的,這?涉及父母親情的悲傷,他感同身受,無法開口。

莊廉心生懊悔,坐在?一邊不敢再說?話。

“你是?不是?覺得我?性情扭曲、愛說?謊、心機深重?”唐嫻痛哭著道,“我?欺負嫋嫋年紀小,根本沒把她當做府中小姐對待,騙取她的信任,再通過她拿捏雲停……”

“我?總以各種理?由耽誤雲停的事情,遲遲不肯告訴他藏寶所在?,扭扭捏捏不肯回應他的感情……”

“你是?不是?覺得我?就是?個不折不扣的騙子?”

“我?利用他們兄妹的感情,我?低劣卑鄙,我?不配,是?不是??”

在?心中積攢的鬱氣與疾病的雙重攻擊下,唐嫻丟盔棄甲,自暴自棄地?吐露了心聲。

莊廉遲疑了下沒回答,她已經?接二?連三的說?出許多,全是?自我?貶低的言論。

莊廉等她發泄完了,和藹道:“怎麼會?呢?你是?怎麼樣的,大家有目共……”

“我?知道你們都是?這?樣想的,你不用騙我?,因為我?就是?這?樣的人?!”唐嫻用手掌重重擦著眼淚,力氣大到把臉頰擦紅。

淚水剛擦去,就有新的溢了出來,源源不絕。

是?莊廉勾起了她對父母的思念,也是?他奉命看著唐嫻不許離開的。

此情此景,莊廉不免窘迫。

想喊簾外候著的侍女遞帕子給唐嫻,又怕讓她丟了臉,情緒更加崩潰。莊廉猶豫再三,保持了寂靜。

悲傷難忍的痛哭聲的屋中回蕩,與外麵的風雨聲混雜,聽得人?直揪心。

昨晚未發泄完的情緒,在?這?一刻被唐嫻儘情抒發。

直到一道撕天裂地?的閃電結實地?劈在?窗外,轟天雷聲緊隨其後,震得唐嫻心頭撼動,睜著淚眼往外看了看,悲痛的情緒終於有所消減。

她漸漸止了哭,抽噎幾下,紅著淚眼問:“雲停何?時回來?”

莊廉怕再惹她哭,輕聲細語道:“少說?半個月,往多了說?,一兩個月或者更久也有可能。”

唐嫻掛著淚珠的臉露出訝然神色。

什麼事需要他離開這?麼久?

太久了,她等不到雲停回來了。

唐嫻抹去臉上的狼狽,咳嗽幾聲,用強行壓下難過情緒的嘶啞嗓音道:“我?說?了,要告知他那兩顆瑪瑙的來曆的。”

拍拍麵頰讓自己穩重一些?,她一字一句道:“是?從孝陵中得來的,在?主墓室裡麵,藏有數之不儘的金銀財寶。”

說?完,她的眼淚再次流下,不想被人?看見,她蜷起腿,抱著雙膝將臉埋住。

孝陵中藏有不儘的金銀財寶。——這?個消息將莊廉震得許久沒能回神。

雲停查過曆代皇帝的陪葬名冊,皇陵中是?有點財寶,但?遠遠不夠充盈國庫。

他則親自去過皇陵,不過是?為了調兵,沒有往內深入。

容孝皇帝的寢陵,怎麼會?無端多出許多財寶?

莊廉短暫的質疑後,迅速相信了唐嫻的說?辭。

瞿陽王的寶藏在?十幾年前被人?無聲無息地?搬空,他們一致認為這?事是?皇室中人?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