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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遠山的拳頭用力砸向案桌,思來想去,心中已生退兵之意。隻是礙於臉麵,一直不願訴諸於口。

這日,又吃了場敗仗的韓遠山,灰頭土臉地看向下方那些如喪考妣的臉龐,深深地歎了口氣,霍然起身,剛欲開口退兵。

“報!”

就在這時,軍帳外有人來報,說是有閻軍密函稟上。

一聽到這個消息,韓遠山眼眸就是一亮,趕緊命人速速進帳,將密函呈上。

從小兵的手中接過密函,入目所及,便是一手利落不羈的行書。

不是說那閻起乃是大字不識的白丁嗎?怎會寫得這一手好字?韓遠山不由自主地想道,很快便凝聚心神,看起密函的內容來。

片刻之後,身材雄壯的韓遠山,猛地一拍案桌,哈哈大笑起來,“好極,實在好極!”

底下眾將士麵麵相覷,似是有些不明白,如今這惱人的局麵,哪裡好極?

瞧見手下人茫然的眼神,韓遠山立刻笑容滿麵地將密函傳了下去。

很快,幾人便看到密函上寫明了閻軍預備與他們休戰,然後合力滅孫的要求,他日孫元汾被滅,對方在茺州所占據的最大鐵礦將歸韓遠山所有。

如今閻軍打根本打不過,不如就順了他們的意,合力剿殺孫元汾,真除了姓孫的,他們的地界又大了一圈不說,還得了茺州鐵礦,總比現在死了那麼多兵還什麼都沒撈到得好。

當即就有將領表示讚同閻軍的商議。

卻也有不同意見的,說是閻軍如今勢頭正盛,卻突然休戰,指不定就是被兩頭夾擊實在撐不住了才使出這樣的計策。既如此,他們何不趁機提點條件,譬如價比黃金的細鹽與白糖。總而言之,鐵礦他們要了,細鹽、白糖也不能少。

聽了這番建議,韓遠山深以為然。光是鐵礦怎麼夠,閻軍既然主動來信合剿孫元汾,不拿出點誠意來,像什麼樣子。

因此,韓遠山直接回了封給了閻起。

看到韓遠山的獅子大張口,洛央都被他氣笑了,“敬酒不吃吃罰酒!”

一旁的閻起則直接下了命令,全力轟炸韓遠山。

整整三天的時間內,韓遠山這邊的壓力忽然前所未有地大了起來,甚至就連他自己都差點被閻軍的天雷炸翻。從馬上摔下的韓遠山,扶正了自己的頭盔,立刻帶著殘兵退守睢陽。

當天晚上就斬了先前那個向他進讒言,要閻軍提供細鹽、白糖的下屬,再度去信閻軍,表示同意了他的聯合之計。

誰料他這邊同意了,閻起那邊卻不乾了。一番你來我往後,韓遠山硬生生讓了一半的鐵礦出去,還準許閻軍將奇珍異寶閣開到他的雁門郡,雙方才終於達成了一致。

於是很快,孫元汾便駭然發現,早就與他有了君子協定的韓遠山,竟出爾反爾與閻軍合夥攻打起他來。孫元汾一個氣怒攻心,當天晚上就嘔出血來。

沒了韓遠山的鉗製,麵對閻軍本就壓力倍增的孫元汾,此時還得麵對一個轉頭捅刀子的韓遠山,叫他如何不又驚又怒。

期間,他不是沒去信給過韓遠山,可不論他如何許以重利,對方鐵了心就是要咬下他一塊肉來。

不多時,孫元汾剛剛費儘心機吞下的範陽郡,就被迫吐了出去,大軍龜縮回茺州。

誰料閻起、韓遠山得勢不饒人,竟直接揮兵攻向他的茺州,不給他絲毫休養生息的機會。

疲憊不堪,氣怒交加之下,孫元汾直接倒下了。

可另一頭的閻軍卻是越打氣勢越盛,幾乎每攻下一座城池,洛央便立刻將土豆、棉花、玉米帶到那兒,讓城中滿心淒惶的百姓去種。建造白糖、香皂工坊,招收百姓前來做工。洛央甚至還試著新開了一個水泥工坊,用於造房修路。

於是在那些百姓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們的生活就已經踏上了正規。

也是這時,他們才發現,這世間怎會有土豆畝產量這樣高的糧食,又怎會有棉花這樣穿起來暖和不凍人的好東西。最關鍵是怎麼會有閻軍這樣進城之後,從不搶奪金銀糧食,從不強招青壯,還讓他們吃飽穿暖的好軍隊。

原來報紙上真的說的一點也沒錯,他們真的是遇到了來解救他們的活菩薩了!

土豆豐收的那一日,幾個城池的百姓全都抱在一起,又哭又笑,然後齊齊拜起了一旁盯著收獲的洛央來,倒是把她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日子過好了的最大好處就是出生率突然迎來了大幅增長,因為大夫不充裕,就連洛央都親手接生了好幾個皺巴巴的小胖子。

因為在閻軍管理下的日子過得實在太美好了,好的都有些不真實,為了能永遠地留下這份美好,無數青壯主動自發選擇加入閻起的隊伍,想要儘自己的一份綿薄之力。隻因唯有叫閻起做了這天下之主,他們的好日子才會徹底來臨,子孫後代才能過得幸福快活,再不受顛沛流離之苦。

於是很快,孫元汾便發現,閻軍的人那是越打越多,越打越團結齊心。

這讓孫元汾也不由得對閻軍、閻起生了畏懼之心,開始後悔他先前聽信了楚毅的讒言,主動跳出來拿閻軍開刀。可如今說什麼也晚了,守著最後一座城的孫元汾,早已無路可退,男人一臉愴然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目光無神。

忽然的,他像是想起了什麼。

先前他打聽到閻起的那個夫人,一直起著替他穩定大後方,讓他可以心無旁騖地打戰的重要作用。隨後,孫元汾直接就想到了仍被他關押著的洛氏女洛嫣來,對方早就被他從水牢裡放了出來,如今正被囚禁著。既然她是那洛夫人的親妹妹,他何不直接拿她威脅閻軍,說不定還能保住他、秀嫦與孩子的三條命。

想到這兒,孫元汾直接命人將洛嫣帶上來。

誰曾想卻被前來稟告的屬下告知,洛嫣不見了。

與她一起不見的還有他的好女婿楚毅,以及他藏在密室用於東山再起的藏寶圖。

孫元汾立刻帶人衝入孫秀嫦的屋子,從對方的口中得知是她告訴楚毅圖紙的位置,孫元汾直接一巴掌扇在了孫秀嫦的臉上。因為孫子的關係,他才對這個女兒從不設防,誰能想到……誰能想到……

哈哈哈。

而從自家父親口中得知近一年來一直對她千依百順,口口聲聲想要待她與孩子一輩子好的楚毅,竟然拋下了她,也拋下了孩子,卻帶著那個洛嫣,帶著藏寶圖逃了。孫秀嫦直接懵了。

為何……為何會如此……他騙了她……

“爹!”

跌坐在地上,望著父親離去的蒼老的背影,孫秀嫦哭著喚了他一聲,隻可惜卻並沒有引來孫元汾的一顧。

孫元汾自知如今的他已無力回天,最終決定親自出征,保全自己最後一點體麵。

城門之下,騎著馬,望向不遠處好似出鞘利刃一樣的閻起,孫元汾不由得心生感慨,曾經的他,也是這般一往無前,意圖問鼎天下。可惜後來他漸漸被安逸的日子,被世家貴族的吹捧迷了眼,完全失去了這份銳意。

可如今,他好似又找回了年輕時的心態。

緊盯著閻起,孫元汾驀地舉起大刀,大喝一聲,“殺!”

傍晚時分,淚水都哭乾了的孫秀嫦,終於得知父親步了哥哥的後塵,被閻起一刀斬於馬下的消息。

女子死寂的眼眸波動了下,先是看了眼一側因饑餓大哭不止的孩子,又緩緩轉到頭頂懸好的白綾之上……◆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茺南城破,閻軍大勝。

這則消息瞬間傳遍了大江南北,至此曾經偏安一隅的閻軍一躍成了大越這塊土地上最大的一股勢力。聽聞此消息的世家貴族們全都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隻因此前他們之中,沒有一人下注閻軍。哦不,還是有的,清河洛氏,這個曾經根本不被他們放在眼裡的破落戶,被迫將嫡長女嫁於了閻起為妻,甚至還是他唯一的妻子,念及此,無數世家的心思瞬間躁動了起來。

幾乎同時,新一期的《天下月報》新鮮出爐。

不比以往暗搓搓地吹捧,這一期的報紙,將閻軍的野心暴露無遺,上頭不僅報道了曆時長達一年的茺州之戰,更表示閻軍所到之處,必有天雷相助,這恰恰證明了,唯有閻軍才是真真正正的——

天命所歸!

作者有話說:

紅包~

兩章結束~想寫下個故事了,洛央與一幫人一起失去記憶,開啟全息真人秀。

第102章 亂世基建為王(二十四)

◎禍水。◎

雁門郡的初冬, 清晨天剛蒙蒙亮,一家還未開門的店鋪門前,就已排起了長龍。所有人都目光火熱地看著前頭的店鋪, 時不時低頭清點一下自己帶來的銀錢,隨即心安地大鬆口氣。

“表姨夫,竟然真的是你?你們也來買棉衣啊?”人群中,一道聲音驚喜響起。

排在隊伍裡的瘦高男子, 乍一聽到這樣耳熟的聲音, 立刻回過頭來, 見對方確實是自己熟人, 臉上立刻掛上一個和煦的笑來, 趕緊回道:“可不是,冬日嚴寒,若是不買件棉衣,太難熬了。”

聞言,在場幾乎所有人都讚同地點了點頭。

“世人誰不知, 今年閻軍棉花豐收。去年茺南、睢陽兩地的百姓穿上了閻軍棉花坊裡的棉衣,實在把我羨慕壞了,我從不知這世間竟有此等暖和之物。這不,昨兒個聽說那陶富商將棉花坊開來了雁門, 我就趕緊過來排隊買上一件,省得遲了就沒了。”其實若不是夜間太寒, 排隊容易感染風寒, 昨夜他怕是就已經排起隊來了。

“我也是這個打算。”最先開口的年輕男子笑道,“哦對了, 聽聞這棉花坊還接受以物易物。說是隻要你能拿出一件棉衣價格相當的東西, 不拘木柴也好, 野菜菌子也好,他們都願意將棉衣換給你?這事兒表姨夫聽過沒?”

男子話音剛落,眾人便眼睜睜看著隊伍的最後頭來了一位背著重重柴火的漢子。那柴火有多重呢,摞起來怕是有一人高,將漢子整個人都壓得深深彎了下去。明明初冬寒冽,他的額頭卻不斷有汗水落下,不一會兒跟前的地麵就氤了一小灘。

見他這般,當即就有人讓他趕緊把柴火放下歇息會兒。得了大家好意的漢子,略有些靦腆地搖了搖頭,木柴都是係好的,真放下來,隻會散落一地,反正也背不了多久了,真的能換來棉衣,什麼辛苦都是值得的。

因為雁門郡的百姓,還從未見識過那木柴換棉衣的奇事,對這名漢子的關注便高了些。不一會兒,見對方真的用那麼多的木柴從棉花坊裡換回了一件灰色棉衣,一群人頓時嗡嗡嗡地聊了起來。

左右離不開閻軍確實是真真正正站在他們貧苦百姓這一邊,切實為他們考慮的好軍隊這類的話。不然換成其他那些世家貴族,才不會有人關心嚴冬,缺衣少食的普通老百姓會不會挨不過去。朱門酒肉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