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以成為他消失幾年的理由。
她仍然感到困惑:“可你不是這樣的人。”
“那我是什麼樣的人?”他關了台燈,那束照著側臉的強光滅了,“過去的都過去了,現在不是都挺好嗎。”
章玥還要再說什麼,包裡的手機忽然響了。
她接起來一聽,對方是個男人,叫她去一趟樓下。
她問:“你是誰?”
對方:“……我的聲音你聽不出來?我汪梵啊。”
“你怎麼知道我的手機號?”
“你該不會真的以為你不告訴我我就沒辦法知道了吧,我……”
章玥掛了。
簡昆看了看她:“誰啊?”
她還沒說話,樓下傳來一聲聲喊叫,聲聲喊的都是她的名字。
簡昆仔細聽了聽那聲音,越過客廳走到陽台,就看見停在圍牆外的明黃/色小跑車。
章玥下樓走到小區門口時他還在喊:“章玥啊,章玥哎,章玥……”
章玥:“你乾嘛?有事說事嚷嚷什麼?”
汪梵衝她笑:“我是想說事兒,你不是不給機會麼。”
“什麼事兒?”
“請你吃飯。”
“水喝不飽你麼,還有心情吃飯?”簡昆從樓道裡走出來。
汪梵吃驚:“臥槽,你怎麼在這兒?”
簡昆:“我就在這兒了,怎麼了?”
汪梵心情複雜地看了看簡昆,又看了看章玥,最後又看了看簡昆。
“君子不跟小人動手!”他指著簡昆,又對章玥說,“我改天再來找你啊。”
上回被簡昆按浴缸裡的事兒顯然令他心有餘悸,他是愛玩兒,但不玩兒命,像簡昆這種豁出去要彆人命的瘋子他能避則避。
簡昆看了看飆遠的小跑車,轉頭衝著章玥:“你這男朋友不行啊,這麼孬。”
章玥看著他:“你揍他了?”
“想揍來著。”他衝車消失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沒給機會。”
第31章 請吧公主
星雲街後麵的樓房裡有一小屋, 屋內黑色窄邊的長桌上放著幾個樣式不同的摩托模型,模型後麵的牆上掛著一飛鏢盤。
鏢盤對麵是簡昆的床,床頭一盞奶白色燈, 桶狀燈罩已破殼, 殼內的燈泡已在昨天晚上被他丟進垃圾桶。
這天晚上依舊黑暗,因為他從章玥家出來時忘了拿走交換的燈,不過他睡得倒挺好, 一夜無夢。
周四恰好是章玥這個月在實驗小學的最後一堂課。
她對照PPT講完負數的初步認識,調整了耳麥道:“老師要出差幾天, 你們好好兒學習,等我回來給你們帶禮物。”
一活躍的男孩兒問她去哪兒。
“湖市。”她說。
男孩兒立即舉手:“老師我要牛肉乾!”
“行。”章玥說, “但你體育課不能偷懶, 要不然連牛肉渣都沒有了。”
大家都笑, 那男孩兒猛點頭。
二班班主任叫顧煙茹, 是個三十出頭的語文老師,苗條的身材瘦長的臉, 挺和氣一人,擔任班主任以來被打磨成了雙麵人,上一秒還笑容滿麵聊著天, 一進教室就嚴厲成石像, 臉比包公還黑。
章玥下課後聊起課上的事兒,顧煙茹說她太慣著學生。
章玥打趣她:“買牛肉乾就慣著了?你一掙工資的人跟小孩兒計較什麼。”
顧煙茹看著她,頗有點兒無奈的意思:“你小心那幫野猴子們反了天。”
章玥:“有你這個如來佛在,誰能反了天?”
顧煙茹挺受用,還說去了湖市請她吃飯。
後來這頓飯也沒吃上, 因為湖市校方很熱情, 不僅包了她們的飯, 在交流會後還儘地主之誼請她們出去玩兒。
去的是一新開的馬場,那馬場設施完善,裝備也挺全。
儘管他們已安排好引導新手的專業人士,在更衣室換衣服的章玥還是有點兒緊張。
她問隔壁的顧煙茹:“顧老師你會騎馬嗎?”
顧煙茹說:“會一點兒,我爸以前搞旅遊的,我小時候在他租的那片草地上學過一點兒,但那草地很小,都是玩兒,沒這個專業。”
章玥把白襯紮進套了掐腰小馬甲的褲腰裡,又去換鞋,但那鞋碼偏小。
顧煙茹已經換好衣服,說去外間幫她重拿一雙。
她就在深棕色木板圍起來的隔間等著,過了會兒人回來了。
“你還挺快。”她說,“我以前穿三七的,這兩年不知道怎麼回事兒,腳還長了一碼,得穿三八,但身高沒變,光長腳不長個兒,我都害怕明年躥到三九去了。”
隔間外沒回應。
“顧老師?”
依然沒回應。
她以為剛才是錯覺。
沒過一會兒,又有人進來了。
這回她確認了腳步聲才開口:“顧老師是你嗎?”
隻聽那腳步越來越近,就見門板下方的懸空處出現一隻手,那隻手往地上放了一雙靴子。
雖然隻有一瞬,但她極快認出那是隻男人的手。
她心中一咯噔,理好了衣服,“砰”地打開門:“你乾嘛?”
已經走到門口的男人怔了怔,轉頭帶著點兒痞氣看著她:“中午吃的喇叭?嗓門那麼大。”
簡昆穿著白襯黑褲,手裡閒閒地拿著一頂黑色頭盔。
“你怎麼在這兒?”章玥意外極了,“你跟蹤我?”
簡昆詫異地抬了抬眉:“跟蹤你乾嘛?”他倚著入口的牆壁,就著手裡的頭盔指指另一邊的男更衣室,“我等人。剛在外麵就看見你了,沒機會打招呼,進來又碰巧聽見你說話,就順便幫你拿了鞋。”
他說著一笑:“光長腳不長個兒?”
章玥沒理他。
“你這個兒也不低,正好。”他又說。
剛說完就有三五個人衝進來,是顧煙茹和幾個馬場的員工,都因章玥循聲而來的,問剛才發生了什麼事兒。
恰逢男更衣室有人往外走,簡昆看了一眼,手指靈活一轉,把那頂頭盔規規矩矩端在手裡,衝章玥揚起個笑:“防範意識有所提高,不錯。”
章玥想起他拿梯子砸陳蔚藍的往事,一顆心似被拉扯的弦,扯出柔軟又酸澀的複雜感。
他隨那個換好服裝的男人走了出去。
章玥和衝進來的人解釋是誤會一場。
顧煙茹看了看簡昆的背影問她:“這誰啊,你朋友?”又說,“你怎麼沒說你帶朋友來?”
章玥:“碰巧遇見的。”
“在這兒遇見?”
“嗯。”
“這也太巧了。”顧煙茹說,“你這朋友很帥啊。”
她倆隨後出去,入眼是白色矮欄圍成的圈,圈內綠草並不茂盛,甚至露出貧瘠的土,最右邊的欄杆有一出口,出口往外才通向更闊的草場。
顧煙茹往遮陰棚下看了看:“你朋友帥是挺帥,人不怎麼樣,都不理你。”
章玥抬眼,看見簡昆在遮陰棚的支撐杆旁邊站著,手裡還端正地拿著那頂帽子,在他前麵半米遠的位置站著剛才從更衣室出來的男人,那人挺有氣派,正和另一個年紀相仿的人聊著天。
他不是來騎馬,是來辦事兒的,她想。
簡昆的確是來辦事兒的,因為博信老總始終拒見,合作的事兒被耽擱下來。
他思來想去隻好轉移重心,先去打探對家去了。這天又得到消息,說是博信老總要去湖市出差幾天。
他叫劉岩繼續打探,獨自跟來了湖市。
但效果並不理想,那老總不怎麼理他,也不接他準備好的帽子。恰逢馬場員工牽來兩匹馬,老總和朋友相談甚歡,一人一匹騎上去,直往欄杆外的方向走了,像沒看見他似的。◆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顧煙茹已被馴馬師帶上走了。
簡昆像轉球一樣轉了一下手裡的馬術帽,再帽沿向內用胳膊半扣在腰間。
他朝章玥走近,抬下巴指指旁邊的馬:“請吧公主。”
章玥於是在他的協助下上了馬。
他走在前麵牽著繩子。
章玥居高臨下看了看他的後腦勺:“你來乾嘛的?”
簡昆頭也不回:“牽馬啊。”
“我不是說這。”章玥衝著欄杆外,“人都走了你怎麼不跟上去?”
他在太陽下眯了眯眼睛:“出來再說吧。”
她又問:“你會騎嗎?”
“我哪會這玩意兒。”
他牽著馬繩繞圈子徐徐走著。
章玥仍然有點兒緊張,小腿繃緊/夾/著馬肚,那馬兒不適,來回地跺。
另一位馴馬師看見了,立即喊停。簡昆倒是停下了,章玥更緊張了,刹那間那馬兒也變得焦躁,不管不顧揚起了前蹄。
儘管因為馴馬師的及時解救章玥沒能摔下來,但簡昆因為躲避踏下來的馬蹄往旁邊一閃,馬蹄是躲過了,沒防著身後的欄杆,他猛地翻出去,磕破了腿也扭傷了腰。
腰傷還不小,躺那兒老半天不能動,馬場立即打120送他去醫院做了核磁共振。
在急診室等結果時,剛拿來外傷藥的護士被隔壁輸液室的患者不停呼喚。
章玥從醫用托盤上拿了藥水和棉棒:“我來吧。”
護士看了看簡昆腿上擦破皮的傷:“那你給他上吧,有事兒叫我啊。”
章玥說行,轉頭走向平躺在檢查床上的簡昆。
馬場的欄杆並不高,但他後仰著翻的,非但姿勢不帥還刮破了褲子,那褲子沿大腿撕裂一道指頭長的縫。
要命的是為方便上藥,護士還以撕裂的縫為直徑剪出個空心圓,圓裡袒/露著他赤/%e8%a3%b8/%e8%a3%b8的肉。
他挺尷尬,章玥轉過身時他更尷尬了,假裝頭頂的燈光刺眼,拿胳膊枕在腦門上擋住臉。
章玥看了他一眼,忽然很想笑。
“冤不冤吧。”他維持那個姿勢道,“你一騎馬的沒事兒,我一牽馬的摔廢了。”
章玥頓了一下:“很痛嗎?”
“痛啊。”他說,“痛死了。”
說完腿上一陣冰涼,他沒防備,因這突如其來抖了一下。
章玥:“彆動。”
她在給他上藥。
“牽馬和騎馬都是有技巧的,咱倆一個不會牽一個不會騎,不是你摔就是我摔。”她又說。
“那還是我摔吧。”他說,“比起美救英雄,我更喜歡英雄救美。”
這事故沒能避免是因為倆人碰麵時重點都在對方身上,麵對馬反而心不在焉了。
但這會兒比起心不在焉,簡昆已經屏氣凝神,除了藥水的冰涼觸?感,她的手掌邊緣正以略低於他的體溫時不時碰著他的大腿。
她動作生疏,無意識的“蜻蜓點水”像勾動柳芽的春風,那忽近忽遠的撩/撥滋生出心癢難耐的煎熬感。
簡昆在這心跳加速的煎熬中鬆開胳膊看了一眼,看見她低紮的馬尾秀美的臉,靈巧的耳朵掛著一層薄紅,整個人都依著他的大腿一側,似乎連她噴出來的輕薄呼吸都離自己極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