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不會最好。”簡昆快速接話,“要不然揍你。”
他口氣凶狠,但章玥並不害怕,反而有種莫名的聒噪感,倒是垂著腦袋的王春濤又哆嗦起來。
“你以後彆再偷了。”章玥對王春濤道。
她這口氣明顯是不想再追究。
簡昆懶懶道:“這次要放過他,下次你家店可就真空了。”
章玥沒理他,又對王春濤說:“你走吧,下次要是再偷可不會就這麼算了。”
王春濤畏畏縮縮抬起眼皮看著簡昆,簡昆猛抬了胳膊,嚇得他緊閉雙眼肩膀都窩起來。
“走吧。”章玥又說。
簡昆:“滾。”
王春濤這才畏縮著跑掉了。
章玥回店裡,簡昆跟在她身後:“店都看不好還有空跑出去寫卷子。”
章玥沒說話。
他又問:“你剛才憑什麼認為是我指使的他?”
她依然不理他。
簡昆:“誒跟你說話呢……”
倆人看見拄著拐站在貨架旁的章湧森時都愣了一下。
章湧森也挺疑惑:“乾嘛去了?”
簡昆:“碰到一小偷偷你家東西,剛攆跑了。”
章玥問他:“不是睡覺嗎,怎麼出來了?”
章湧森抹了一把鬢角的汗:“不習慣午睡,睡不著。”想了想又說,“是一小孩兒嗎,和你們差不多大?”
簡昆糾正:“我可不是小孩兒。”
章湧森笑了笑:“是不是王家那孩子?叫什麼我記不清了,但也聽說過他的一些事兒。也挺可憐,他爸以前在電廠乾保安,後來又出去打工了,他奶奶管不了他,就這麼野下了。”
他說話時簡昆拉開冰櫃門熟門熟路開了一瓶礦泉水咕咚咚喝著,喝完往煙櫃上拍了兩塊錢現金:“走了啊叔。”
說完似笑非笑看了章玥一眼,就走了。
第10章 獨行俠
章玥下晚自習回到店裡時章湧森剛把一包丸子丟進火鍋裡。
“回來了,你先吃,我去趟陳醫生那兒。”章湧森說。
章玥看著他:“怎麼了,哪兒不舒服?”
“沒有,前一陣他不是去外地了麼,下午給我打電話說回來了,我過去看看。”
“那也不用你跑啊,我打電話請他過來。”
章湧森製止她:“非親非故的,彆老麻煩人家。”
章湧森並不是拘小節的人,但對陳醫生總是格外客氣。
章玥放下筷子:“我送你過去。”
章湧森笑:“看不起誰呢,就這麼大點兒地方,地上有多少隻螞蟻我都清楚,還需要你送?”
章玥:“那你說說地上有幾隻螞蟻?”
“不跟你抬杠。”章湧森站起來,從貨架旁拿了拐杖架在臂下,“你看店,我一會兒就回來。”
她於是等湯煮開,從鍋裡盛了一碗吃的給章湧森晾著,接著剛端起碗準備夾菜吃,門口忽然一陣風一樣跑進一人。
簡昆滿頭大汗,一邊的袖子破了口,搖搖欲墜耷拉在臂膀上。
“幫個忙。”他邊說邊順著貨架往裡走,一直擠進頂頭的小屋。
章玥剛要追過去,店裡又進來三個人。
她愣了一下,雖然隻看臉無法確認,但這三人的身形確實和那天打砸車行的幾個很相似。
“就你?”其中一人很彪悍地問她。
這極短的時間內,她試想過抬起胳膊指向小屋,告訴他們簡昆就在裡麵藏著,結局無非是這些人把簡昆帶走,再嚴重點兒或許是其中那個手握小刀的人把他紮傷或者紮死。
隻要一揮手,簡昆定會無處可逃。但她在此之前乃至此刻都隻覺得遠離這個人就好,從未想過以他傷或死的代價來緩解心頭的怨氣。
“啞巴麼!有沒有人進來?”另一人往煙櫃上猛拍了一掌。
她驚了一跳:“沒有。”
這幾人顯然不信她,掃視屋子一圈後徑直走向貨架後的小屋。
章玥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顫唞著從褲兜裡摸出手機,耳朵卻像兔子一樣豎起來,惟恐聽到屋裡傳出一星半點兒的動靜。
其實翻找的動靜一直存在,她又一邊翻著通信錄一邊仔細辨彆有無傳出打鬥或者喝罵。
最近的派出所離這兒很有一段距離,她不打算報警,而是打算找陳蔚藍,剛要撥通手機號時那幾個人從屋裡出來了。
每個人都氣勢洶洶空手而出,沒看見她似的匆匆走出店裡。
章玥鬆了口氣。
沒過一會兒簡昆從屋裡出來:“配合得不錯。”
他口氣甚至帶著笑意。
章玥沒理他。他走近,朝著盛滿火鍋食材的碗伸出了手,但被她“啪”地打了一掌。
“嗬,還挺小氣。”他說著又伸出了手。
她又用筷子頭敲他的手。
簡昆:“誒……前一陣兒我還幫你抓小偷,你請我吃頓火鍋怎麼了?”
章玥:“前一陣兒我還幫你作證了。”
簡昆看著她,眉眼微揚扯出個笑:“終於承認是幫我了?今天又幫我一回?”
章玥:“剛才是你求我。”
簡昆:“誰求你了,那頂多算請。”
她沒理他。
他微微斜了身子靠貨架站著,看她氣定神閒往碗裡撈菜:“又啞巴了,誒你上輩子是不是真是啞巴,還是你們家有什麼啞巴血統?”
“忙已經幫完了,你走。”章玥冷著臉道。
“不走。”他甚至拔高了嗓門,“我還沒吃飯呢。”
說完拎起煙櫃旁的凳子,剛一坐下,章玥拿了蓋子“砰”地蓋上湯鍋,還把電磁爐的插頭給拔了。
簡昆:“嘖,你跟你爸比真差遠了,這麼摳門怎麼做生意?”
章玥:“做生意不是做慈善,你要買東西就得掏錢。”
簡昆衝著湯鍋抬了抬下巴:“多少錢?我掏。”
章玥:“這不賣。”
“你做生意得變通啊,能賣的都賣才能賺錢知道麼?以後就往這兒支口鍋煮火鍋,我來買。”
章玥不想聽他胡咧咧,用紙墊著鍋把兩手一抓,把鍋也收走了。
簡昆空拿一雙筷子:“你這就沒勁了……”
她順著貨架一直把鍋端去後麵的小屋,不到三秒又返回:“你乾什麼了!”
簡昆在預料之中的怒吼下抬了下眉毛:“那屋那麼小,沒燈才好藏,不然剛才早露餡了。”
章玥瞪著他。
“不就一燈泡麼,我又沒說不賠。”
“現在就賠!”
“現在上哪兒買去,明天,明兒一早還你一個新燈泡。”
章玥站在小屋門口,手裡還端著一口鍋,就像個捍衛領地的廚子。
簡昆站起來,把筷子擱在煙櫃上:“現在毛驢都不能夠形容你了,又倔又摳,比石頭還硬,要不改名叫章石頭吧?”他說著一笑,“守著你的鍋好好兒吃飯吧小石頭,今天謝謝你,下回有事兒再找你。”
章玥:“我不會再幫你。”
簡昆笑看著她道:“你會。”
說完他才終於走了。
等章湧森從診所回來時章玥已經把鍋刷乾淨了。*思*兔*在*線*閱*讀*
章玥指指那個碗:“給你留的。”
“不吃了。”章湧森說,“我去的時候陳醫生正吃飯,就陪著他也吃了點兒,已經飽了。”
章玥問:“陳醫生怎麼說?”
“沒怎麼說,就沒什麼事兒能說什麼。”他把鬆開的拐杖靠牆立著,扶著輪椅坐下後看了看貨架,“你去裡屋開一箱牛奶,明天早上好賣。”
“明天來了再說吧。”章玥說,“燈壞了。”
“又壞了?我上個月才剛換了新的,現在這些東西越來越不經用。”章湧森說著看了看她,“……該不是又和簡昆有關吧?”
他的口氣難得露出幾分懷疑和震驚。
章玥不回答。
章湧森已經摸索清楚,她鮮少有心情不好的時候,但凡心情不好十有八/九都和簡昆有關,而但凡和簡昆有關,她往往都是這副表情,像隻耷拉著耳朵的兔子,周身揚著不爽的脾氣,表情有點兒苦惱和憋悶。
意外的是她最近出現這種狀況的頻率達到了曆史最高值,這才一口飯的工夫,居然又憋悶了起來。
他問章玥:“怎麼弄壞的?”
章玥說完後他又道:“那就不是有意的。”
章玥:“你總替他說話,他是你兒子嗎?”
章湧森笑:“怎麼是我替他說話,事實不就是他情急之下才弄壞的嗎?”他看她還憋著氣,又說,“一個燈泡就能幫人一把,挺好。”
章玥:“我可不想幫他。”
“但你還是幫了。”他在她不高興地看過來時又說了句“挺好”,問她,“他知道你這麼不喜歡他嗎,你和他說過嗎?”
“他那種人,說也沒用。”
“那就換種方式。”章湧森說,“總有解決的辦法。”
章玥沉默一會兒,往肩膀上挎了書包,拿上鑰匙關了店門就和章湧森一塊兒回家了。
這夜很平常,不平常的大概隻有從便利店離開後的簡昆。
從寶麗車行出事之後他就沒回過家,這一陣他在薛恒家住過幾晚,在學校安保室裡那張破皮跛腳的沙發上賴過幾晚,也在電廠冷卻塔下的那間有著藍色屋頂的平房裡待過幾天。
今天他是回家拿東西的,東西還沒拿上就被盯梢已久的那幾個人追了能有一畝地。
從便利店出去後他觀察了四周,確認那幾個人被甩掉之後又往家走去。
他家住在電廠舊宿舍的二層,樓道裡裝的聲控燈,他上樓時很輕,隻見人影如風般迅速閃過,不見燈亮。
他用鑰匙開了門,屋內一片漆黑。他的手剛摸到牆上的開關,便透過黑暗敏銳地察覺到異常。他收了手,剛轉過身還沒跑起來,就有人從身後勒了他的脖子,又有一人不知用什麼東西敲打他的膝蓋窩。
他腿上一軟,險些跪了下去。這一失利就變得被動了,他被兩三個人一起拖回屋裡,接著“啪”一聲細響,燈亮了。
屋裡一共四個人,為首的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 “好小子!挺能躲啊。”
簡昆站定後歪了歪剛才被擰了一下的脖子:“誰欠你錢你找誰,找我沒用。”
這人道:“你老子說你們家錢都在你手裡。”
“他說你也信,我就一學生,哪來的錢?”
“沒錢你躲什麼?”
“廢話。”簡昆說,“你們帶刀子,是個人都得躲。”
“彆說沒用的。”那人道,“拿錢,不拿我剁你手指頭。”
簡昆極短暫地沉默了一下:“你剁我腦袋我也沒錢。他是他我是我,就算你真把我指頭剁了,他該躲還是躲,一樣不會露麵。”
“父子情深啊。”那人拿了桌上的一疊舊彩/票一下下在手裡拍著,“既然這樣那就剁吧。”
其中一人不知從哪兒竟真拿出一把雪亮的刀,另外兩人來按他時他也沒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