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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官之後 霧十 4244 字 6個月前

順理成章在大啟的法律意義上擁有了兩個身份。當時沒去衙署合二為一,一方麵是生意太忙了,另外一方麵也是想著以防萬一。

沒想到後麵還真就一語成讖。

也是因為這兩個身份,讓她在有了孩子後,可以繼續安排孩子安安穩穩地在老家快樂長大,也讓她在臨終托孤的時候,給了孩子進京更安全的選擇。

年娘子是年娘子,和她絮萬千的兒子有什麼關係?

忽聞絮姐姐死訊的馮廉氏,直接就暈死了過去,若不是聞來翡眼疾手快,她的後腦勺差點就磕在地上。廉家一片人仰馬翻,待馮氏稍稍恢複了一點神誌,話都說不利索了,她還要死死的抓住廉深的手,讓他趕緊去找孩子。

但廉深……

又能去哪裡找呢?

“城門口沒有記錄嗎?”聞來翡其實也有點慌了。她千裡護送少東家進京,結果自己沒事,反而把少東家給弄丟了?早知如此,她當初還不如帶著少東家一起逃跑!

廉深沒有解釋,隻是問她:“你進城門的時候登記了嗎?”

聞來翡微微一愣,對哦,她也隻是被看了路引而已。

隻有在戰時,或者有人宮變等需要全城搜捕的情況下,守城的兵卒們才會對進出城門的人展開登記以及嚴查。不然,京師要地每天的人流量不知道凡幾,哪怕真的能做到挨個登記,朝廷也沒那麼多存放登記造冊紙張的地方啊。

“一般情況下,隻有商人和貨物會被要求登記,但那是為了方便收稅。”廉深如是道。

如果是在絮果剛剛進京的那幾天,廉深說不定還能派人從兵卒口中問出些什麼,如今已經過去了小半年,再想問到什麼線索無異於是大海撈針。不要說能不能確定絮果到底有沒有進城,廉深甚至未必能追根溯源看到聞來翡一行人是怎麼進京的。

聞來翡尷尬一笑,心想著,哪怕在去年秋天您就開始查了,也查不到什麼的。他們是一路走一路掃尾,連娘子和少東家住的宅院都一把大火燒了個乾淨。

還是那句話,財帛動人心。在絮萬千眾多的生意裡,有一部分托管業務涉嫌的金額巨大到連先帝都會心動,太容易引來這樣那樣的窺伺。為了保證兒子的安全,她必須儘可能地剝離兒子與年娘子這個身份的關聯性。

如果沒有柱子等人的叛變,絮萬千去世前對兒子的種種安排會非常成功。但也是因為這份掃尾上的周密,現在不要說外人了,連他們自己人都不知道該從何處下手找孩子。

聞來翡唯一能肯定的是,不管追她的人到底來自哪幾方勢力,他們應該也都沒有找到少東家,不然他們不會這麼費勁巴拉的追她。她現在不便在京中露麵,但:“娘子在京中還有一些安排,我去聯係他們試試。”

廉深卻攔下了聞來翡,他差不多已經冷靜了下來,雖然內心還是很著急,但他很清楚這種著急對找兒子一點幫助都沒有。他必須讓自己理智起來,就像當年那件事發生時那樣。

理智的廉大人,一針見血:“他們可信嗎?”

“什麼?”聞來翡一愣。

“既然你說柱子等人都能叛變,那你怎麼保證京中的人手沒有呢?”廉深甚至覺得京中的人手和柱子等人合謀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

而外麵那些找聞來翡的人,是因為堅信聞來翡知道孩子的下落才會對她窮追不舍。一旦他們意識到聞來翡把孩子搞丟了,那他們就會四散開來,獨立尋找,那絮果就更危險了。

廉大人深深地看了眼聞來翡,為了兒子的安全,他……

“那不如我帶著他們繼續去京外兜圈子?”不等廉深開口當這個小人,聞來翡已經主動提出由她來當誘餌,她比廉深可莽多了,為了給絮果留下活著的機會,哪怕隻是千萬分之一,她都願意把自己的命豁出去。

廉深突然就覺得自己有點過於卑鄙了,反思五秒:“……到也不用。你現在藏的越好,他們越會堅信你知道果果在哪裡,注意力就會全麵傾斜向尋找你的這件事上。”

聞來翡也認同廉深的說法,然後就準備去找地方藏起來了。

廉深扶額,深吸一口氣,不禁捫心自問是隻有他一個人心眼比較多嗎?他不得不把話說的更明白一點:“你現在如果沒有更好的住處,不如就在我這裡住下,我相信我夫人會很願意照顧你的。”

得到馮氏的庇護,可比廉深的庇護有用多了。

聞來翡:“啊,謝謝。”她確實沒有去處,本來還想著不行就隻能去連累自己的弟弟,沒想到竟然得到了少東家親爹的幫助。

他們同時在心裡想著,可真是個奇怪的人啊。

廉深無法理解為什麼前妻絮萬千會找這麼一個糙漢子似的手下當心腹;聞來翡也無法理解,傳說中廉深不是諂%e5%aa%9a至極的小人嗎?怎麼如今這麼熱心腸?

最後他們一起得出結論,這傻子大概會很好騙,記一下。

***

絮果如今已經重新恢複了活力,就好像他沒有生過病一般。

小孩子好像總是如此,生病的快,好的也快,在大人還覺得這樣的高燒怎麼著也要在床上躺個三五天時,他們已經能頂著高燒連乾兩碗飯了。何況絮果還隻是個吃撐了的小毛病,第二天就背著小書袋開開心心的去外舍了。

山花齋最近在學押韻,老夫子一字一句的教著:“天對地,雨對風。大陸對長空。*”

擅長找規律的絮果,第一個意識到了藏在他們學齋名裡的趣意,山花對海樹,赤日對蒼穹。

教音韻的助教滿意的捋了捋花白的胡須,第一次沒有因為對東廠的懼意而真心誇了絮果一句:“孺子可教。這正是你們今天要學的下一句。”

絮果因這份真正的誇獎而再次感覺到了上學的開心,下課後就迫不及待的想去找隔壁的聞蘭因分享,卻得知聞世子和他一樣請了病假,隻不過他很快就銷假回來了,但聞蘭因卻一直沒有出現。

在中午的膳堂裡,絮果把這份對小夥伴的擔心說給了紀老爺子聽:“蘭哥兒不會有事吧?”

紀老爺子沒說什麼“這裡麵的事情很複雜,你們小孩子不懂,也不要多問”,他隻是站在朋友的角度,為絮果出謀劃策:“你可以給他寫信問問啊。”

“對哦!我現在會寫字啦!”絮果一想到即將擁有人生中的第一個筆友,還有點小激動呢。

“謝謝你的建議,你可真聰明。”絮果感謝朋友的方式很直接,就是偷偷給了紀老爺子一塊五白糕,“這個可好吃啦。但是不能多吃哦,會肚子疼,可疼可疼了。”

紀老爺子不用問都能猜到絮果昨天為什麼沒有來。

絮果想了一下,又對紀老爺子悄悄補充:“也不要讓犬子看見,他今天已經吃過一塊了。”雖然說吃個兩三塊應該也問題不大,但絮果現在正處於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緊繃裡,一塊就是他能承受的極限,他不想他的朋友們也遭和他一樣的罪。

紀老爺子捧著那塊他其實不太愛吃的五白糕,莫名覺得這塊一定會很可口,吃東西嘛,還是要搶著吃才比較香。

不過,在絮果還沒有來得及選好該用哪個信箋給小夥伴寫信時,聞蘭因的信就已經到了。內監趕來山花齋送上了自家世子爺的畫。聞蘭因再次開始嘗試恢複和絮果之間最原始的通訊。

厚厚的一遝畫,形象生動的詮釋了聞蘭因深陷慈寧宮的“痛苦”。

楊太後沒有自己的孩子,也沒有真的養過孩子,說是把小姑子們當閨女養,但實際上她的小姑子們都已經是成年人了,甚至連公主們的孩子都有可能成年了。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正確的表達對一個孩子的喜歡。

在她樸素的思想裡,小孩子就是要多吃長壯才能好。

於是,她每天就像填鴨一樣開始了兢兢業業的投喂,一天八頓,還必須都得是好東西,肉蛋油糖奶製品。

去年被太後帶去湯山時,聞蘭因就遭過一次“罪”,如今屬實是噩夢重現了。@思@兔@在@線@閱@讀@

聞蘭因畫麵裡儘情宣泄著自己的情緒,甚至直接就畫了隻被不斷填飼料的鴨子,有氣無力的,連嘎嘎的不屈叫聲都發不出來了。他能感受到楊太後發自肺腑地喜歡,隻是伯母的這份愛太過沉重,他的胃消受不起。

絮果知道自己不應該笑的,但……蘭哥兒畫的真的太好玩了。然後,在給小夥伴的回信裡委婉表示:“我現在認字了,你懂吧?”

雖然絮果認識的字還不算太多,但也沒必要畫畫了啊。

聞蘭因:“!!!”

……

在絮果忙著和聞蘭因當筆友的幾天後,連亭得知了他家隔壁的聞小二又開始大張旗鼓地在找他姐。

倒不是說聞小二以前就放棄了,隻是如今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變得更加高調了。

連亭帶著情報下班回家時,正看到不苦在胡同裡和牛車吵架。是的,牛車,不苦最近不是有錢了嘛,就馬不停蹄的換了一輛新車。不過他沒選馬車,而是選了據說拉著更穩當、還是三清悟道同款的牛車。

想也知道的,牛車穩當歸穩當,但是它慢啊。

平日裡一炷香就能回來的車程,今天硬生生耗了半個點。就這最後還沒走回家,牛車剛磨蹭到巷子口,不苦就實在是受不了了,索性下車自己走了回來。

還被在胡同口下象棋的老爺子們好一頓嘲笑。

大師越想越氣,越氣越想,等牛車慢悠悠的回來後,他就開始和它吵架了。連亭覺得這純純就是酸甜苦辣他閒的,目不斜視直接走過。

卻不想還是被不苦給訛上了,他想和連亭換匹草原進貢的名駒,好明天去和胡同口的那群老頭炫耀。

“我憑什麼和你換啊?我是你爹?”連亭嗤笑。

不苦非常能豁得出去:“你可以是。”

“……”連亭懶得搭理這個厚臉皮,轉移了話題道,“哦,對了,聞小二他姐的事你不用操心了,我覺得人大概率沒事。”

“啊?不可能啊,小二上午還去報官了呢。”不苦今天會坐牛車出門,就是為了捎他去衙門。

連亭搖搖頭,對不苦道:“我們彆管聞大娘子到底遇到了什麼,反正她在被追殺,對吧?那麼,我們假設在經過一番艱苦卓絕的鬥爭後,她終於暫時性的找到了一處安全的落腳地,藏了起來。那麼,她的下一步是什麼呢?”

不苦:“給家人報平安?”

“對。”連亭哄兒子習慣了,最近說話總有點循循善誘的調子,“但那些盯著她的人,肯定也會派人盯著她弟,對吧?我們這裡假設有一部分追殺她的人,是知道她的真實身份的,哪怕沒人知道,她也會小心為上。那麼,在給弟弟保平安的時候,她還會叮囑什麼呢?”

“不要暴露咱們的聯係,最好誤導彆人以為你也還不知道我的下落……”說道這一步,不苦已經不需要連亭在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