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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官之後 霧十 4257 字 6個月前

於絮果來說比較重要的玩具或者其他東西上,認認真真地寫下這麼一句。她對兒子說:“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說,如果哪天您意外撿到了它,希望能把它還給我,因為這對於我兒子來說真的很重要,萬分感謝。”

小朋友總是會有些丟三落四的,但自從阿娘寫了這些話,絮果偶爾丟在小河邊的什麼風車啊陶人的,最後就總會被好心人撿到送回家裡。

“所以,這句真的很重要。”絮果把最重要的工作拜托給了寫字好看的不苦叔叔。

大概是小孩拜托的態度太過鄭重其事,不自覺就也感染到了不苦,他生怕自己發揮不好,還先反複在宣紙上打起了草稿,然後才下了筆。

當第二天杜直講無意中看到絮果書本背後的字時,差點沒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借過來看了好幾遍,才顫顫巍巍地試著問了一句:“這、這不會是鶴子先生的字吧?”

絮果不明所以的點點頭,重點還在和夫子炫耀自己阿娘的好主意:“我娘說這樣寫上,就不怕書本丟啦。”

杜直講的內心簡直像是有哪吒在鬨海,思緒萬千,始終都不知道該如何告訴絮果,這樣大咧咧的寫上鶴子先生價值千金的墨寶,更容易丟啊。

好比夫子我就很心動!

當然,絮果的書還是沒有丟過的,一直有被他的書童淺墨整齊地收錄起來。因為……其他小朋友根本不懂鶴子先生的價值。

葉之初小朋友更是直言:“很貴嗎?我祖父書房裡也有欸。”

杜直講:“……”這些可惡的有錢人。

寫名字這類家長可以幫忙的功課之後,學齋裡就開始加碼,先是某天要求寫一大頁描紅,然後就逐漸變成了固定作業,每天都要寫描紅,卻據司徒犬子他爹說隻可能增加頁數,不可能再減少。最近,功課的難度更是再次升級,從熟悉當日書本上的所學內容,變成了熟讀並背誦。隔天檢查。

杜直講言出必行,說是第二天檢查,那就一定會挨個檢查,誰也彆想心存僥幸。在三十個人的小班上,是不存在什麼抽查的,隻有挨個背。

一開始還有小朋友敢理直氣壯的說他沒做功課,什麼借口也不找,隻直白的告訴直講他忘了,或者他想玩不想寫功課,再不然還有什麼“我爹喝醉了就沒寫”之類的大實話。但是如今嘛,卻隻剩下了早讀課上的人人自危,氣氛堪比上墳。

司徒犬子緊張的手心裡已經全是汗了,因為杜直講讓大家背誦的時候,是不會按照順序來的,他喜歡隨機叫人,但永遠不會落下任何一個。

誰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就要站起來,接著上一個人背到的地方繼續往下背誦。

“這和隨機殺人有什麼區彆?”犬子對絮果和葉之初瘋狂吐槽,開學第一天那個溫柔好脾氣的杜直講,不知道何時已經悄然改變了模樣,“他那是隨便點名嗎?根本就是閻王爺在點我的命!”

今天杜直講依舊拿著他的“生死簿”進來了。

司徒犬子第一個中招,坐下來的時候三魂已是沒了七魄,仿佛整個人都失去了色彩。等葉之初第二個被叫起來的時候,絮果就知道了,他們仨之前說的話肯定是被杜直講聽到了。他趕緊做起了準備,並果不其然第三個站起來接上了“超等軼羣,出尤彆異*”。

下了早讀之後,司徒犬子才驚慌發現,今天的第一堂課,臨時從書法變成了《訓纂篇》,而他根本沒帶訓纂的書本。

“昨天夫子就通知了啊。”有其他同窗道。

司徒犬子根本不記得這事了,一張小黑臉急得都要扭曲了:“怎麼辦啊,絮哥兒,救命。”

訓纂的助教可凶了,和杜直講這種隻在早讀時的嚴厲不同,是個從頭到尾都板著臉背著手的小老頭,哪怕隻是說錯一個音,都可能會被打手心。那根五分厚的戒尺,簡直要變成噩夢了。絮果因為總是改不掉的江左口音,不知道在訓纂課上吃了多少苦。

當然,其他小朋友也不好過,因為一個冷知識,雍畿話並不完全算是官話。

司徒犬子隻會一口流利的京片子,是訓纂老爺子最喜歡盯著教訓的那一批人。當司徒犬子意識到自己竟然忘記帶的是訓纂書本時,他連遺囑都想好了。造化留給絮哥兒,弄人給小葉子。

“彆怕,”絮果安慰地拍了拍朋友的肩,“我們可以去找彆的齋的人借啊。”

他們的訓纂是臨時加的,其他齋肯定今天也有要上訓纂的。好比……蒼穹齋。絮果在彆齋的人脈不算多,但勝在靠譜。

聞·絮果的人脈·蘭因,此時又在和楊樂乾架。

兩人的梁子從開學第一天就結下了,至今沒解開。鬥爭手段也是不斷升級,從一開始的直白打架,到後麵層出不窮地使陰招。但雙方都堅稱是對方先開始卑鄙的,楊樂覺得聞蘭因慣會在夫子們麵前顛倒黑白,還常常假裝認不出他,非常幼稚,聞蘭因則覺得楊樂就是個背後告狀的小人,還總是一驚一乍的,他隻是看不清問一句“你誰啊”,他就炸了。

聞蘭因如今正在逼楊樂承認,是他在背後編排他是小霸王。雖然他不覺得這個外號有什麼,甚至還覺得有點威風,可是被他皇兄知道了,那就不得行了。

“我瘋了給你起這麼一個威武的外號?”楊樂覺得聞蘭因就是個瘋子,講不通道理。

“除了你愛告狀,還能有誰?”聞蘭因自認為也是邏輯縝密。

就在這個時候,絮果帶著犬子邁過了蒼穹齋的門欄,人未至,聲先到,開朗又熱情:“你們在說什麼呢?”

聞蘭因認出是絮果的聲音,立刻笑了起來:“絮哥兒,你來找我玩呀?沒說什麼,我和楊樂正在研究小霸王這個外號到底是哪兒來的呢。”

絮果皺眉:“小霸王也欺負你了?”

聞蘭因略顯擔憂地試探:“你……不喜歡小霸王嗎?”

“我不喜歡彆人欺負你。”絮果拉來犬子,“如果有人欺負你,一定要和我們說哦,我讓犬子幫你。”

絮果總覺得聞蘭因和他一樣,看上去就不是很能打的樣子。

聞蘭因立刻點頭如搗蒜:“對啊,對啊,我很容易被欺負的,絮哥兒你看人真準!”

第33章 認錯爹的第三十三天:

絮果是在給聞蘭因還書的時候,才突然想起來問:“楊樂是你們齋那個同窗的大名嗎?”

“你關心他什麼?”聞蘭因不明所以,他此時正低頭細心地給絮果疊著紙飛機。學齋裡最近不知從何時就流行起了一股折紙的風氣,其中尤以紙飛機為最。聞蘭因甚至都不知道飛機是個什麼東西,就已經能折得很好,簡直心靈手巧、秀外慧中。

小皇帝:……秀外慧中不是這麼用的。

總之,這位紙飛機屆的聞翹楚,他疊出來的飛機總能飛得又快又遠,人人豔羨,都想找他幫忙折一架。

可惜,聞世子並不是一個樂於助人的小朋友。

“拿去玩吧。”聞蘭因一共折了五種不同的紙飛機,還用毛筆在邊緣畫上了各式各樣的雲紋,看上去精美極了。他把它們一下子都推到了絮果麵前,假裝這隻是一次舉手之勞。

他隻對絮果大方。

“蘭哥兒你好厲害啊!”絮果一臉驚喜,開心極了。雖然最早在外舍疊紙飛機的就是他——這其實是他娘教的,他又教給了犬子等人——但實際上絮果並沒有什麼手工天賦,單純的人菜癮大。聞蘭因這波出口轉內銷,屬實是送到了絮果的心坎兒上。

聞蘭因很隨意的揮揮手,好像這不算什麼。↙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隻有熟悉他的人才能知道聞蘭因此時到底有多開心,是那種有條尾巴的話大概能搖出花活兒的開心。絮哥兒誇他了!

犬子還在專注絮果的問題,他替自己的朋友再次問聞蘭因:“你怎麼叫同窗的大名啊?”

那邊的楊樂其實一直在暗中觀察聞蘭因等人的動靜,聽到犬子的問題後,也是眼前一亮,就像發現了什麼把柄。對啊,之前聞蘭因說是因為他叫他的全名才打他的,怎麼現在聞蘭因自己就能叫他的全名了?這算什麼?知法犯法?

不等楊樂借故找茬,聞蘭因已經把他早就準備好的說辭搬了出來:“因為我是北疆王世子,他隻是一個白身。”上級是可以叫下級大名的。

楊樂:“……”雖然他的大爺爺是首輔楊儘忠,但楊樂也必須得承認,他自己如今還什麼都不是。

好氣!

絮果那邊已經迫不及待的玩起了紙飛機,那是聞蘭因送給他的第一架,他站在聞蘭因替他穩住的凳子上,對著紙飛機的一頭輕輕哈氣,然後踮起腳尖奮力一擲,就看到那架有著藍色水波紋的小飛機乘風而起,悠悠然地飛過了所有人的頭頂,也飛過了蒼穹齋正屋的門窗。

它就像紙鳶一樣,仿佛下麵有誰用一根細細的繩線在拽著它,讓它可以不高不低地穩穩飛過院落,滑向藍色的四角天空。

那是絮果擲出的最遠的紙飛機,也是蒼穹齋的小朋友們所沒有見過的遠。

“哇哦。”一群穿著襴衫的小朋友或跑出門去,或高高低低地擠在臥欞窗邊,競相發出了驚呼。楊樂一邊說著這有什麼,一邊又忍不住想去窗邊看一眼,就一眼。結果……就被小山一樣的司徒犬子給擋了個結結實實。

楊樂再次被激怒,隻不過他是打死不會說自己也想看絮果的紙飛機的,所以他對司徒淼說的是:“你也太胖了吧?真礙眼啊。”

司徒淼猛地回身,都不需要他做什麼,隻這麼逆著光站著,就有一種凶神惡煞之感撲麵而來。

嚇得楊樂差點沒站穩,原地就是一個後仰。

但司徒淼卻並沒有真的動手,因為夫子說打人是不對的,誰先動手誰就輸了。司徒淼小朋友雖然天生神力,卻並不會利用這種優勢隨便欺負人。他隻是提醒聞蘭因:“你是陛下的親弟弟,北疆的世子,他一個白身見了你,有行過禮嗎?”

楊樂:“!!!”

司徒淼其實也沒什麼意思,就是口頭上說說,以報方才之仇。但聞蘭因……模模糊糊看向楊樂的眼神就危險多了,他嘴上說著“誰讓本世子寬容呢,一般不會和同窗計較”,心裡卻在想著,要計較,那也要選個人多的地方啊。

***

朝堂上,依舊是太後綰攝天下,小皇帝無所事事地托腮看群臣吵架。不發言,沒意見,主打的就是一個陪伴。

因為朝堂上還是那點陳芝麻爛穀子,關於到底要不要給皇帝換個爹,車軲轆話來回說,小皇帝抬起紋龍的大袖掩著口,偷偷打了好幾個哈欠。

右手邊以北疆軍為首的武官們更過分,他們站著打瞌睡都不背人的。等被言官噴了,就理直氣壯地罵回去,這事每回吵到最後有結果了嗎?我們發表意見有用嗎?

珠簾後年輕的太後也在心裡猛猛點頭,對啊對啊,有用嗎?這幾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