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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好奇追問,“還是神童?”

“不是我瞎說的,是真的,這探花郎乃是小地方鎮上出身,是九歲秀才——”

“九歲就中了秀才?你彆吹了。”

“可不是我吹,千真萬確的,你不信,你去貢院門口看最新的皇榜,這位齊老爺九歲秀才,十三歲的舉人,二十六歲的進士,次次都是案首第一。”

“哇這是連中小三元呐。”

“若是真的,神童之名那是名副其實了。”

“不過既是如此聰明,怎麼十三歲中舉後跟著進士相差了十三年之久。”

“是啊,若真是神童,便是一鼓作氣了,再說了,會試拿了案首,怎麼到了殿試上沒拿第一做狀元,而是做了探花呢,我看啊,是沽名釣譽,不是你說的那般神乎,還神童呢。”

若是現代,岑越聽看這些言論,是總要嘀咕一兩聲:怎麼這麼刻意,有點像是一唱一和引接下來話的水軍。

可現如今吃瓜少,經驗也少,百姓們聽一來一回兩方話,皆是覺得有道理啊,這神童怕是吹的,或是有幾分神童意思,也沒那麼神乎吧?

“非也非也,你知道的不全。”最初那人是高高吊著眾人胃口,說:“我有一表叔在貢院外頭的鋪子做活的,就是一些官大人也會去他家吃飯,更彆提今年這屆舉人進士了,說得多了,聽得也多。”

“你們猜為什麼隔了十三年?”

眾人搖頭。

“人家就是神童。”

“你這人說不說了,說神童斬釘截鐵的,讓你說緣由你又講不出來——”

“彆急彆急,我說。”這人笑嗬嗬說:“咱們這位齊探花,十三歲那年進盛都趕考,是出了名的神童,先前住的那家摘星酒樓,你們去打聽打聽就知道了,這家掌櫃的現在還在吹捧,說今年的探花郎早十三年住在他家客棧,是神童……”

可把人急死了,這人說話怎麼東拉西扯的。

雖是這般想但沒人打岔,勾著他們心神高高的就等著繼續說下去。也是那探花郎好相貌,眾人遊街一看便牢牢記住了,如此風流人物,自是好奇,換做狀元榜眼——

那些年輕女郎哥兒,先沒什麼耐心聽下去了,還不如去買胭脂呢。

“我聽來是長文九年,十三歲的齊探花,那會還是個半大小子,聽說樣貌也很出眾。”

“這是自然了,現如今都俊俏著嘞。”有人沒忍住說。

“是啊,所以摘星客棧的掌櫃才記憶深,諸位想想,十三歲文采斐然樣貌又好的小公子,聽說那會這位神童在酒樓大廳,以一對其他舉人說文章,說的眾人心服口服,皆誇好。”

茶樓的眾人跟著那人所說,腦海中也勾勒出少年神童傲氣的一麵來,若是換成他家孩子,那祖墳要冒青煙了。

“齊家可真是有福,祖上冒青煙有這麼位子孫。”

說話人一聽歎氣,勾的眾人問怎麼這話哪裡不對嗎。說話人搖搖頭,說:“大家夥不知,就是我要說齊探花為何十三年後才再次考——他出事了。”

“嗬!”有人驚了。

“怎麼了?”

說話人:“聽掌櫃的說,那年也是恩科,秋日時,一夥舉人老爺出門赴宴,結果天還沒黑,齊探花的車夫帶著人急急忙忙回來了,是齊探花一腦袋的血,他家書童,直接死了,成了屍體了。”

“啊?!”

“竟還有這種事。”

人群中的‘托’此時便喊:“我想起來了,好像真有這回事,我家在摘星客棧旁的巷子裡住著,確實是我十多郎當歲時,聽家中大人說,說那什麼舉人小小年紀遠道而來考試,結果一死一傷……”

“傷的如何了?”有人情急下問,忘了剛還見過齊探花。

說話人唏噓:“車夫是忠仆,也是那會天寒,拖著受傷的少爺,也沒放那書童屍體在此,租了一輛車,一路趕了回去。諸位想想,你們家中要是出個神童,是眼瞅著就臨門一腳能做官了,結果半道出了這樣的事,等來盼去沒接到喜訊,反倒看到自家孩子丟了半條命——”

“那我得急死了。”

“可不是嘛,這當爹做娘的不得傷心死了。”

說話人:“所以說齊探花命苦,諸位是光記著現在他風光,想著祖墳冒青煙,不知前因——他祖父、母親一看孩子這般,是紛紛殞命了。”

“啊?真人沒了?”

“操心的啊,好不容易齊探花撿回了一條命,結果給傻了,成了隻有五六歲孩童的傻子。”說話人道。

原先急著聽故事的年輕幾人,這會也徹底不急了,坐下來茶水都忘了喝,是沉浸剛聽說的內容中,在想剛才街上的齊探花樣貌品行,不由心裡一緊,是替人揪著啊。

“原來齊探花年少時這般的苦。”

“好慘啊。”

“難怪十三年後才來考會試。”

“真是前頭香,後頭苦,這人命苦啊。”

“齊探花是怎麼好的?什麼時候的事?”

說話人:“所以我剛說人是真神童,去年——哦現在過年了,那就是前年秋冬的事,滿打滿算,好了還沒兩年,渾渾噩噩死了爺爺阿娘,連著親爹也死了,聽說刻薄的繼母是嫌這個傻子,那會分家時趕人的,隻給了幾畝薄田,鄉下一處破爛屋子,齊探花繼母霸占著鎮上的大宅子……”

岑越要是聽完全部,隻想說要素齊全了,這要狗血有狗血,要主角光環有光環,劇情還一波三折,很是傳奇,這故事受眾廣啊,是愛聽家宅繼母刻薄嫡子的有,愛聽功成名就的也有,愛聽情情愛愛的也有。

他在裡頭形象那叫個艱苦樸素、勤勞勇敢、善良的跟天仙一般……

“……所以說咱們這位神童探花,這次上京連著夫郎孩子也一道帶上來了……”

“好!咱們這位探花郎是重情重義之人。”

“是做了探花郎也尊重愛護夫郎,不是拋棄糟糠之妻的人。”

“其實難怪,受了這麼重的傷,好了兩年不到,這就考上了探花已經很是有本事了,若是再給他幾年,這狀元也不在話下的。”

說話人神神秘秘說:“非也,大家夥說說,這齊探花要是沒本事,為啥會試是是榜首第一呢?成績壓著這會的狀元爺榜眼呢?”

“是啊,這什麼緣故?”

“也不一定,都說文無第一,興許是殿試上探花郎發揮失常了。”

“這倒是。”

說話的便搖搖頭,旁人再問,便露出‘不好說’的神色,眾人一看,當即明白這裡頭還有內情,紛紛詢問,還說今日聽了不會傳出去的。

“真不能說,我要是說了,這事傳出去,跟我說的那位也要被抓了,輕則吃板子,重了,要下大牢的。”

“這般嚴重?”

“真的假的?你莫不是故意吊著我們吧?”

“就是就是。”

說話人急了,“你們不知這裡頭的利害關係,剛才那些,你們隨便打聽打聽就知道了,再不濟那貢院門口的榜單還沒掉,都能查,看齊探花是不是小三元連著的——”

“事關這個,那就不能說,真不能說,我當初聽了都害怕,後悔聽了去,要是牽扯抖出來,我也得吃掛落。”

眾人一聽,信了幾分此事背後有隱情,隻是不信此人話裡說的那般嚴重——還更好奇了,到底為何啊,怎麼就不說了?

說話人露出一副‘被你們逼得’,是咬了咬牙,壓低了聲隻透露出一句:“你們彆看咱們這位探花郎今日風光,其實——其實他做不了官的……”

“怎會?”有人徹底不信了,覺得此人是不知哪裡聽來的八卦,這會亂傳,說:“曆來一甲前三,那都是進翰林的,以後步步高升,那都是做大官的。”▽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對啊,齊探花聽你剛才說的,家裡是貧寒了些,沒那些祖蔭庇護厚重,可探花郎啊,不說進翰林,做個旁的官那也是沒問題的。”

可不是嘛,這人定是不懂胡亂瞎說一通。

現如今翰林裡,要麼就是祖上有功,世家貴族後代不必科考,直接蒙祖蔭,進去了占了位置,要麼嘛就是真材實料的考進去。

卻沒有說,考中了卻當不了官的道理——至於有沒有考生考中了自己不想做官,這更是不可能,沒人會信的,十年寒窗苦讀,辛辛苦苦科舉,難不成是白忙活來了?

“你們不信便不信吧,我說的是實話。”說話人也急了,像是脫口而出說:“齊探花也倔,死了書童,連帶著雙親祖父全沒了,冤沒處申——”

是後知後覺捂著口,忙說:“不聊了不聊了,走了走了。”當即溜了。

留下滿茶樓的人都懵住了,有人回味剛才那人說的話,不知內情卻浮想聯翩——

“齊探花的書童難不成是被人害死的?”

“可書童死了,跟他做官又有什麼乾係?”

“莫不是哪家權貴害死了人……”喲,這話不敢再說下去了,沒影的事。

打馬遊街是一遭,齊少扉靠著臉吸引了民間百姓對他的好奇,話題度很是高,尤其過年,大家會都閒著,說話磕牙閒聊,加上盛都最熱的事,是老少都能聊兩句。

以後這些文曲星做了官那就不好多說了,可現在還沒做官,又是打馬遊街熱熱鬨鬨就是讓人說的,說相貌、年歲,說籍貫、成績,說是否娶妻——自然都娶了。

在種種話題下,那探花郎齊少扉確實是五邊形戰士,什麼話題都有討論度的,都很傳奇的,紮著堆閒聊。

而瓊樓宴上。

現如今是過年,盛都百官都放假中,來赴宴湊熱鬨的去了個七七八八——這也是有門檻的,最低那都七品官,再低就去不得了。

官階低的那是吹捧人去了,官位太高的,往年慣例是不去的——一二品大員去了,怕底下人緊張拘束,玩鬨不起來。

所以一般都是四五品的多,四品官在其中那都是頭頭了。

今年意外了——

“溫大人都去了。”

“溫尚書也在嗎?”

瓊樓門口候著的馬車,七品小官聽到家中小廝來報信,當即是滿麵的喜色,“沒來錯沒來錯,我整整衣冠就下去。”

瓊樓亭台樓閣水榭多,是適合登高望遠,風景秀氣,此地方是皇家彆苑,平時這些官員無召不得入內,沒有資格進,更彆提賞玩風景了。

也就這時候能光明正大進去。

此時湖邊亭中,明明是探花郎的齊少扉,在人群中風頭無二,壓過了狀元和榜眼,即便如此,二人也沒生氣的,反倒狀元說:“我這位置本該是清越你的。”唉。他文不配位,實在是羞愧。

“周兄多慮了,你如今是狀元,那便是有狀元之才的。”齊少扉道。

榜眼也說:“我懂周兄,當時成績出來,我心裡便戰戰兢兢的,都不敢信。”又是打氣說:“不過無礙,等年後定了職位,沒準清越是個好差事,興許是聖上見清越年紀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