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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動靜早開了門,一入冬,齊家住人的屋子都掛著厚厚的門臉,遮風擋雨的。

鄒長青打了簾子,請一眾進。

“我聽三少爺和岑老板說起來過,吳掌櫃也說過,都記得。”鄒長青說,也沒多寒暄,這會天黑了,“你們先坐,我拿個脈枕來,這是梨頭?彆怕。”

齊少扉也沒客氣,他病的時候,常在這裡來往看書,拉著越越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圓桌那兒,祖孫二人還有鄒長青。

吳掌櫃抱著梨頭在膝蓋上,挽著孫兒衣袖,讓鄒大夫把脈。岑越拍了拍阿扉,不坐了,過去看看情況。齊少扉便扶著越越起身,其實他觀梨頭麵色,有些不好說——

鄒長青診脈時,眉頭就沒鬆開過,吳掌櫃也自知孫兒體弱,病了許久,隻是死馬當活馬醫來瞧瞧,要是治不好……隻能認命了。

“這是娘胎帶來的症……”鄒長青是仔細思考怎麼說話。

吳掌櫃一聽便心裡知曉,怕是治不好了,不由老淚縱橫,摸了摸梨頭的頭,梨頭懵懵懂懂的卻也知道,好像是他的病看不好了,拉著爺爺衣袖,乖巧說:“沒事的爺爺,梨頭、梨頭不怕的。”

“以我如今醫術,我能做的是讓梨頭病情清減幾分,至於旁的……”鄒長青不再說了,孩子還在跟前,不能說以梨頭如今狀況,怕是活不久了。

這孩子胎心弱,活不過成年的。

“我懂我懂,我不該不該抱著希望的,可他還小,也不至於不至於,或許老天爺看我們可憐……”吳掌櫃語無倫次重複著說著話,是想顧全如今局麵,客客氣氣說幾句,可實在是心中痛楚難受。

齊少扉道:“鄒大夫,我來瞧瞧成嗎?”

“請。”鄒長青讓開了位置。齊少扉坐下,梨頭見爺爺哭,忍著沒哭,乖乖伸手,他想要爺爺高興起來,聽爺爺的話,他好好看病的。

齊少扉摸了下梨頭的腦袋,伸手把脈。

梨頭麵白泛著青紫,胎心弱,血氣不足,但不能大補也不能溫補,藥材已經不頂事了,唇無血色——

“你冷嗎?”

梨頭搖搖頭,他不冷,在屋裡很暖和。

齊少扉問吳掌櫃,“他平日裡,嘴唇發白,常年手腳冰涼?”

“是,是,以前小時候娃娃不懂事,一哭一鬨就容易犯病,犯病時抽搐過去……”吳掌櫃說。

齊少扉伸手去解梨頭棉襖,想了下讓吳掌櫃去解,他搓了搓手,不那麼冰冷了,才把手伸進去,摸了摸梨頭的%e8%83%b8腔,一邊按壓,問梨頭疼不疼。

梨頭搖頭不疼的。

“平日裡咳嗽嗎?”

不咳嗽。吳掌櫃說,梨頭搖搖頭,又點頭。吳掌櫃問你還咳嗽了?梨頭說有一次發熱了咳嗽……

“找個帶孩子的大人來。”

吳掌櫃道我去我去,一邊放下梨頭讓梨頭在此乖乖的不要動。

岑越哄著梨頭來,“是不是餓了?”梨頭搖搖頭,隻是搖完頭,說謊了,臉上害臊,低著頭。

“一會咱們吃飯,想吃什麼?”

岑越在這兒哄著梨頭說話。另一頭,齊少扉和鄒長青也是低聲交流,梨頭的病先天帶來的,“胎心是弱,但也分情況。”

“三少爺細說。”

“你叔父有本雜記上講過,有過此症。”

鄒長青記不起來了,若是雜記,那就是叔父遊曆時的書,但他卻沒記下來,齊少扉說了書中一段,因為此人鄒叔父見到此人時,那人正好發病,他上前診治,還沒把脈,那人便死了。

“我記起來了,是有些相似,不過這人已經死了。”

“你叔父買了屍體回去解剖。”齊少扉說:“在書本最後一頁,有屍體剖析圖的,那死者的心腫大……”

後來鄒叔父走訪問過死者家屬,死者生前病症。

兩人說了會話,吳掌櫃帶著兒媳來了,平時多是兒媳照顧孫兒的,兒媳忐忑見禮,齊少扉擺手意思不用,便問了起來。

鄒長青找到那本雜記,此時一一翻著,聽著吳家兒媳回話,跟叔父記載的病症對著,一條、兩條,鄒長青眉頭緊張,欸?

不一樣。

“梨頭平日裡可以跑的,跑的還很快,就是我怕他摔了,就拘著他不讓他跑跳。”

“跑跳犯病?沒,從來沒有過。”隻是兒子細胳膊細腿的,她看著孩子跑,老怕跌一跤就摔壞了,是精心的養著。

鄒長青眼睛亮了,卻壓住了,他見三少爺神態自若,是半點情緒也沒泄露,不管好壞,一概是溫和有禮……

“先多住幾日,今日天黑,燭燈下看不清,明日白天我再看看。”齊少扉說。

吳掌櫃是做買賣的,察言觀色是不會差,可如今他看三少爺神態自若,是不敢喜色不敢信也不敢再抱有什麼希望了,隻能聽著留著,儘人事聽天命了。

小菊來傳話說飯好了。

岑越:“那就會客廳裡吃吧。孩子們怕是都餓了,耽擱到現在,先吃飯把。”

會客廳偏廳那兒早早點了爐子取暖,一張大圓桌擺滿了飯菜,劉媽媽拾掇的,後來趙嬸也來了,趙嬸聽兒子傳了話,是心裡難安,她差點就辦了壞事了,忙讓兒子去賣魚那家傳話,她來給郎君賠不是——

結果到了院子,沒見人,想起來吳掌櫃一家來拜年了,見劉媽媽在灶屋一人忙活,先給劉媽媽幫忙,拾掇席麵。劉媽媽一聽趙春花說的原委,便說:“你也是好心,郎君愛吃酸菜魚,你是惦記著郎君的。”

“我就是沒深想,要真是因為吃魚讓人跌河窟窿裡,那就是罪過了。”趙春花想到此就心裡後怕,也是幸好,郎君想到了提點了,隻是哪裡有主家幫底下人兜事的。

兩人在灶屋聊,趙春花手腳麻利做飯也好,沒一會就收拾一桌席麵,因為天冷下雪,又是在隔壁院子吃,趙春花就提議,整幾個爐子溫熱的菜。

乾鍋雞、乾鍋土豆片、酸菜魚片這類。

聽說吳掌櫃帶孫兒看病,孩子都小一些,還做了糖醋口的肉,都是郎君教的,肉片掛漿炸過,糖醋調汁略回一下鍋。

這會趙春花就在廳裡布置,見郎君來,忙是上前。

岑越見趙嬸一臉悔意,當即是知道來意,說:“也不是你的錯,再說這簍子也沒捅,彆自責了。”

“過年了,彆給心裡送難過。”

趙春花聽郎君還寬解她,是感激感動的,頓時心裡發誓以後做事多想想——

“誰都犯錯的,就是我也下過錯誤決定的,回頭補救,沒什麼的。”岑越見趙嬸一臉‘賭咒發誓’模樣,忙說。

“輕鬆一些,你很好了趙嬸。”

趙春花是胡亂點點頭不知道說啥,最後應了聲,下去了,隻是出了廳裡,眼睛淚花就下來了。

都說她趙春花命不好,克死了男人,一個寡婦帶著倆孩子背井離鄉討生活,賣了身,做了家奴,可她瞧著,她命好著呢!

遇到了這般好的主

第97章 齊家果園再長長

夜裡,炕燒的暖。

會客廳院,梨頭和杏仁在隔壁炕上睡著,四個大人在一個房間,或是坐在炕上,或是站著的。

“爹,你說梨頭的病有救嗎?”

“我聽我媳婦兒說,鄒大夫和三少爺問了好多話,說的她也聽不懂。”

吳掌櫃也拿捏不到,長歎一口氣,說:“再看看吧,聽三少爺的,留著梨頭在這兒多瞧瞧。”

兒子兒媳便歎氣,被娘/婆母趕了回去,說晚了快回去睡吧,一會梨頭杏仁起來了,瞧不見人要嚇到的。

夫妻二人便出門了。

門一關上,吳掌櫃也上了炕,脫了衣裳滅了燈,睡,黑暗中,隻聽老妻聲:“三少爺留梨頭在這兒,是不是能看好啊,你跟我說個實話。”

“他倆如今沒在,梨頭的病上上下下前前後後多少年了,老是抱了希望落空,我知道你不敢去往哪兒想,可……心底總要有一口氣的,梨頭才那麼小……”$$思$$兔$$網$$

吳掌櫃聽老伴聲,過了許久,隻說:“我猜可能吧,但話不敢說太滿了,就是不全好,能活著娶妻生子也成……”

梨頭聰慧,隨著他,自小心算記數好,要是身體弱種不了地,也沒事,學了算賬,以後他托著老臉,給梨頭尋個賬房先生活計……

前提是梨頭要活著。

正院裡。

岑越也問阿扉,“梨頭的病到底如何?”

“我第一次見這樣雜症,隻從鄒叔父的雜記上看到過,要是治療的話,我要和鄒大夫仔細琢磨一下,若是方便的話,來年我想去府縣榮和堂,求問趙大夫。”

“那個罵人很凶很傲嬌的趙大夫?”岑越光記著趙大夫的脾氣了,這會點點頭,梨頭那麼小,能有救的希望,自然是要救的,便摸摸大崽臉頰,“要是趙大夫罵你什麼,你就撒嬌。”

齊少扉:“我才不撒嬌。”末了補充,“又不是人人都是越越。”

“自我病好後,還未親自去謝過趙大夫。”他有計謀的。

岑越便悶笑,說:“大崽好乖哦~”

“越越~”

“好好,少扉哥哥好乖哦~”你自己聽聽,這話搭不搭。

齊少扉不管搭不搭,反正很開心,有些幼稚了,湊過去嘀嘀咕咕跟越越說小話,“越越,我們生完這一個,就不要其他小孩子了。”

“這個小孩子有點點討厭。”

岑越:“他還在肚子裡怎麼惹你了?”

“就是惹我了。”齊少扉語氣黏黏糊糊的。

岑越:“那得琢磨下避孕手段了……”其實他也不想再生了,這一個是臨時意外,都到肚子裡了,之後的可避免一下。

齊少扉便聽了進去,想著這等千金生子的秘訣醫書,不知道鄒叔父有沒有記載下來。

今年雪下個沒完沒了,天氣冷的不像話,岑越留著吳掌櫃一家多住幾日,現下走不開的,再說人多也熱鬨,過年嘛就是熱熱鬨鬨的。

杏仁和稱心差不多大,稱心長這麼大還沒見過同齡小姑娘,對這位新來的小姐姐很是好奇,很是大方拿著她今年新得的玩具要和小姐姐玩。

是吃飯都要湊一起的。

吳掌櫃一家在此借宿,後來活是搶著乾的,不然不好意思住,他們也不是三少爺和郎君的客人,如今留下已是厚著臉皮,要是不乾活,哪裡好意思。

岑越便讓趙嬸去社交,看著給安排一些活,會客院也配著灶屋,乾脆是吳家婆媳管了會客院他們家和鄒長青的飯菜,每日送些菜、肉、米麵過去。

到了初十時,雪終於停了。

吳掌櫃提了要走,不好再住下去。

“梨頭就留下吧。”齊少扉說。

最後一家子是吳掌櫃帶著兒子兒媳還有孫女回去的,吳掌櫃的妻子姓梅,留下來照顧孫兒——

兒媳年輕,留下來不好,再者孫女年幼也要人照看的。

齊家底下人就喊吳掌櫃妻子梅嬸,梅嬸和孫兒梨頭住在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