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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在不在,把時間給先定下,到時候提早五六日來。”

岑鐵牛當然沒意見。

林大夫點點頭,把話說完,說岑大嫂孕肚不錯,瞧著不像太大,觀麵容紅潤,氣色好,身體不錯,不用太過擔憂了。

氣色不錯那是岑越之前送的東西補的,岑大嫂是聽的進去話的。這會自然是跟林大夫道謝。

晌午吃飯,分了兩桌,各種菜一分兩份,劉媽媽和牛二去後頭堂屋吃去了。岑越一家子在前院新堂屋招待林大夫,沒有酒,大家就喝著涼茶。

等吃過飯,照舊是避開毒辣的日頭,天略不那麼熱了,牛二趕車帶著林大夫回鎮上,林大夫留了一些藥材,一副是催生的,一副是產後補的。

岑越都記下來了。

劉媽媽正在灶屋洗碗,同岑大嫂說:“娘子你彆害怕,大夫都說了,再者我瞧你這肚子不大,孩子好生,要是懷的時候,孩子吃的胖大胖大,娘才受罪呢。”

岑大嫂聽著,慢慢一顆心就安下去了。

家裡多了劉媽媽,一下子輕鬆了不少,岑越和齊少扉能乾農活了,這一下午三人抓緊了乾,顯然速度快了許多,先把麥子都打出來,麥秸稈紮起來堆著,這東西好用,尋常燒火做飯,用它都是浪費,這個不經燒。

用它和糞漚肥,還可以用它和黃泥壘牆,抹牆。

傍晚時劉媽媽燒了飯,眾人吃過,灶裡是熱水,洗漱後,就能歇著了。一連三四天,岑村大多數地裡麥子都收回來了,略是鬆快一些。

早上岑越和齊少扉去挑水、洗衣,這活都累,不讓劉媽媽來,劉媽媽腰也不怎麼好,隻光做飯。岑鐵牛是忙莊稼。

劉媽媽這時候陪著岑大嫂沿著土路往山上去,兩人也不爬太高,就是略略走一走,不到半山腰就下來了,回到岑家屋時,水缸就添滿了。

這時候大家夥才吃上早飯,多是饅頭就菜,不過都有蛋。之後劉媽媽開始忙晌午飯,岑大嫂幫忙,岑越齊少扉岑鐵牛就收拾麥子。

到了今天,家裡麥子終於全裝麻袋裡。

“終於是乾完了。”岑越感歎,種莊稼是真的辛苦,就這還沒算徹底結束,後頭還得曬,再仔細過幾遍,把灰塵啊、雜殼撿一撿,拾掇乾淨的等著衙門下來人收糧稅。

大盛皇帝還是厚待百姓,糧稅不算高,抽個五分之一的稅,但岑越有記憶,這些衙門裡的人會再沾沾油水,量糧食的鬥略大一些,而且要滿尖。

這樣一來,差不多就是四分之一的稅。

岑家以前地還成,有岑父留的田,還有公家分家時,見寡母帶倆娃,多分了兩畝田,岑母雖然是累,但每年乾完,交了糧稅,剩下的一大半還能賣出去換錢。

一年到頭下來,能攢個二兩銀錢,自然自家吃的很糙,都是雜糧,小岑越就沒怎麼見過白米白麵。

憑著這樣辛苦,岑母才給兒子娶了妻。

輪到如今,田賣了一半,這會扣完糧稅,剩下的也就夠岑鐵牛夫妻倆嚼頭了,賣吧,連著半兩銀子都賣不下,岑鐵牛也不敢賣多少,怕,如今有多了一口人。

加上時下村裡人都有存糧食習慣,不然攤上天災的,要餓死人咯。

因此岑越說完總算乾完後,岑鐵牛是咧嘴笑了下,黢黑的麵容襯的牙白,沒說啥,心裡是為弟弟高興,弟弟不用乾農活多好啊。

“等留下來的,今年就不賣出去了,等回頭我拾掇乾淨了,給你送一些。”岑鐵牛想著說。

岑越不要,“哥,我那兒糧食夠吃,知道是你心意,咱們兄弟的關係不在這一時半會,如今我日子好過我幫襯幫襯你,回頭你和嫂子日子寬敞些,再來給我送好的吧。”

“哈哈哈那哥到時候給你撿好的送。”岑鐵牛也沒在客氣了。

岑大嫂坐在陰涼處聽著話,摸著高高隆起的肚皮,隻想著,孩子呀,可千萬得是個男娃娃,要是男娃娃家裡就能分兩畝田了,他們辛苦辛苦,到時候賣了銀錢能給你小叔叔送些好的。

“我家阿扉愛吃紅薯,不然到秋日多種點,回頭我們自己拿。”岑越也沒客氣。

岑鐵牛滿口答應上了。

這幾日能忙裡偷閒,村裡人終於是逮著機會能背地裡磕牙岑越和他那齊舉人了,不過經過隔壁村鐵匠娘的事,村裡人現如今是掂量掂量,都不怎麼說岑越克夫這事。

再者說,岑越要真是克夫,那為啥嫁給齊舉人沒事,齊舉人好端端的,還有人見了,說人家一個三少爺,整日去河邊打水洗衣,瞧著挺結實的,一點被晦氣到都沒有。

岑越克夫這事自然是不算了。

後來又見一個婆子來,聽說叫什麼劉媽媽,是伺候岑越的,還有那林大夫給鐵牛媳婦兒看孕像,你說說村裡誰家媳婦兒懷孕了,還請了大夫來村裡瞧?

這也就是岑越嫁的好,不說克夫命,我瞧著應了那媒婆一句話,像是富貴命,先前的沒福壓住。

老話說完了,都是誇的,有人覺得沒啥意思,又起了個由頭,說起岑越第一天來時,鐵牛家灶屋飄的香味——

“對對肉餅,香味我到現在都記著,當時下田回來,餓的不成,人家灶屋做好的,誒呦那叫一個饞。”

那不懷好心,第一個挑事提肉餅的人就說了,“岑越心到好,給他大伯家送了,還給他小叔家也送了。”

“這有啥稀奇的,他大伯家兒子幫他哥下田割麥子,還吃不得岑越一個肉餅子了?”

“可不是嘛,大伯家幫忙了,就給送了十二個,聽說給他小叔家就送了八個,這都是長輩咋還分啊。”

都是村裡人,平日裡一起磕牙,背地裡說人,那可真是話頭一出,就知道要說什麼味了。有幾人互相看看,不接話頭,不做這個出頭編排的。

那人說著興頭上,也沒在意自顧自說:“你說說,還沒怎麼樣呢,就已經這樣了。”

“說起來啊,鐵牛媳婦兒也快生了吧。”有人換了話題。

大家夥就跟著,“是啊,大夫都瞧過了,那該沒啥事。”、“我瞧鐵牛媳婦兒天天去山上,聽說大夫說了,快生的時候爬爬山,但彆累著,好生。”

“瞧著肚子尖尖的,像是個男娃。”

“我咋瞧著不像,沒準是個哥兒。”

這肉餅挑撥的話題算是偏了,那人再想起事端也沒起來。又過了兩日,岑越在和劉媽媽說鹵雞配料的事,因為嫂子快生了,孩子一生要坐月子,後頭雞舍可能會顧不上,因此就說殺幾隻,留一些。

岑越就說:“嫂子乾脆到月子時,時不時殺雞補。”

殺雞也是岑大嫂提議的,其實知道小越和齊舉人馬上要回,劉媽媽在院子幫了她許多,就想著招待一頓好的。

不然以岑大嫂過日子節省的樣子,要自己饞了是不可能殺雞的。再說如今的雞都是下蛋的好雞,岑大嫂舍不得。

“吃啥雞,蛋補一補就成了,還是殺了吧,殺了吃一頓,這幾天累的,都補補。”岑大嫂說。

岑越便道:“那殺兩隻,我一做,回頭給大伯和小叔家各送一碗,正好說一下,嫂子你坐月子時,兩家抽空幫幫你。”

岑大嫂沒意見,都聽小越的。岑鐵牛拿了刀就去後院給雞放血。

灶屋裡鍋裡燒著熱水,岑越和劉媽媽準備鹵雞配料,外頭一陣吵雜,門口來人說:“誒呦不得了了,小越他嬸子跟孫家的媳婦兒乾上架了,那家婆子都出手了,小越嬸子一打二,我看著不成……”

岑大嫂嚇了一跳,扶著桌子要起。

岑越和劉媽媽趕緊出來,問到底咋回事。

“孫家的挑事挑到他嬸子跟前了,說什麼分肉餅……”④本④作④品④由④思④兔④在④線④閱④讀④網④友④整④理④上④傳④

岑越一看是隔壁家嬸子,這嬸子人好,以前挺幫他們家的。不過說什麼分肉餅,這又是啥?肉餅那都是他來第一天做的了。

“就在孫家院子裡打呢,先快去拉架。”隔壁嬸子急忙說。

孫家就跟岑家隔了三戶,不算遠。岑越要過去拉人,不讓嫂子去,怕推搡下了,留著劉媽媽在院子,齊少扉要跟著,這下可嚇著劉媽媽了,說:“三少爺可不敢去,村裡婦人打起架來,那下手沒輕沒重的……”她還記著上次三少爺臉上就落了傷。

齊少扉很大聲說:“不行,阿扉要去,阿扉保護越越。”

“那我也一道去,都去。”劉媽媽從灶屋摸了個擀麵杖就出來了。

岑越:……真的像是打群架了。

“嫂子我們去看看,你放心,灶屋鍋裡有熱水,你跟我哥說,讓他自己端,你就彆送了……”

說話聲已經出了院子。

到了孫家院子門口,老早圍了人,岑大伯娘也帶著倆媳婦兒出來了,孫家院子沒圍牆,是敞開的,這會岑小嬸騎在孫家媳婦兒身上,孫家媳婦兒也沒落下風,手撕著岑小嬸頭發。

旁邊孫家婆子看著拉架,實則是打岑小嬸。

孫家人多,幾個男人都擋著,但不下手,站著說彆打了彆打了,有個屁用。岑小嬸倆兒子也是跟孫家男娃娃扭在一起——岑小叔還在地裡乾活。

劉媽媽多少年沒見過這個陣仗了,還沒反應過來,郎君就過去了,三少爺咋也跟著過去了,她誒呦一聲,揣著麵仗也進去了……

岑大伯娘帶倆兒媳也進去了。

於是——

也沒打起來,打太久。孫家人一看岑越齊少扉、岑大伯一家人多都趕來了,這會男丁知道上去拉架,是真心實意勸架彆打了,而不是剛才拿嘴皮子說說。

可岑小嬸不是那個受氣的,於是還是撕扯了下。

有岑越齊少扉在,孫家男丁不敢打,岑越和齊少扉把孫家男娃娃拉開,這他媽三個打倆,最大的那都十五六了,打個七八歲的娃娃,這一家子——

岑越沒給好臉,下手也重。齊少扉護著越越,誰都不管就是保護越越,他一擋,孫家壯丁要拉,但想到隔壁鐵匠娘賠的銀錢,當即是不敢下手了。

這可是舉人老爺,鬨不好要下牢的。

等真的拉開了,各有各的傷,不過都是皮肉傷。岑小嬸還呸了孫家媳婦兒一臉,大罵說:“就你滿嘴噴糞挑撥,你家裡沒一處好,盼著我家不好,大家夥聽聽,孫家媳婦兒喊著我,說嬸子你來問你個事,我給她個好臉,還以為啥事,結果知道她說啥嗎。”

“他娘的狗臭屁,聽聽這話,說什麼岑越離著他大伯一家心近,聽說第一天分肉餅,給他大伯家端了十二個,好像就跟你家端了八個,誒呦這岑越嫁得好了,如今不得了,慢待你這個嬸子了,我替你都不值……”

岑小嬸跳起來,指著鼻子罵,“你替我不值,還是想找事看我家熱鬨?心思歹毒,誰家年輕媳婦兒有你這麼歹毒的,看不得人家家裡和氣。”

“他大伯一家人多,還給鐵牛幫了地裡活,我家人少啥都沒乾,八個肉餅,我家一人還吃倆,要這麼說,那還是小越對我好,對我心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