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頁(1 / 1)

難言之隱 李暮夕 4371 字 6個月前

☆、一.禾藍

曾經滄海難為水。

這句話的意思是,當你曾經見過那樣的海,這世界上所有的海,都不能稱之為海了。禾藍對於白潛來說,就是那樣的曾經。

情與欲從來伴隨而生;這就是命,這就是劫。

愛,無法坦言,也無法從容。

一.禾藍

禾藍和厲言一起趕到案發現場的時候,四周已經清了場。

傍晚的霞光在天邊凝聚不散,漸變成一層緋紅的暖色。弄堂的入口很狹隘,隻能照進一點光亮,更多是隱匿在陽光下的陰影。

聞訊趕來的警員把入口把住,又攔了紅線,圍觀的人就隻能在外麵張望了。

有個刑偵的警員認識厲言,連忙把他們放了進去,“厲隊也來這兒,怎麼不提前告訴我們一聲?”

“查案子難道還要人來接?又不是去殯儀館。”厲言白了他一眼。

這個小警員頓時有些下不來台。

如果不是情勢所迫,禾藍真的會笑出來。厲言這個人就是這樣,整天板著一張臉,不相熟的人都會認為他很刻薄。

禾藍記得,自己當初剛剛到警隊實習的時候,還被他罵哭過。那天她剛剛從學校的聚會出來,時間比較緊迫,來不及換上全套的警服,就直接在外麵套上。厲言見了以後,把一本去年芸城的案例雜誌扔到她麵前,冷冷地說,“變態的戀%e8%87%80殺手,最喜歡你這樣穿的。”

當時,禾藍的臉色難看地就像吞了一隻蒼蠅。從那以後,她就一直看厲言不順眼,明著雖然不好忤逆他這個師父,暗地裡卻一直陽奉陰違。

原本以後,厲言一定會好好教訓她,結果卻出乎她的意料。熟了以後她才發現,其實他是一個挺隨和的人,也很關心人,隻是外表比較嚴肅。

死者是一個十八歲的女孩,叫陳茹,是……二中的在校生。資料看到這裡,禾藍微微愣了一下,她弟弟白潛也在這所學校上學,過了這個暑假就高三了。

這樣的案子就發生在自己最親的人身邊,禾藍心裡說不出的不舒服。一個十八歲的花季少女,誰那麼凶殘剝奪了她的性命?

後來,當她看到白布下的屍體時,心裡更加憤懣。

陳茹死的很慘,全身上下的血都被放乾淨了。她的屍體是從這個弄堂的下水道裡被發現的,死之前,身上穿著一件大紅色的連衣裙,畫著淡妝。如果不是臉色已經微微浮腫、發青,這真的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

這已經是芸城第三起“紅衣女子被殺案”了。

回到警署的時候,禾藍幫著厲言整理過幾天偵查探訪要用的資料。旁邊,幾個剛來實習的女警員靠在一起竊竊私語。

“又死了,這是第三個了。”年輕的女警員可可唏噓著,斜著眼睛撥弄了一下塗著紅色丹寇的指甲。

刑警隊裡本來是不允許這樣打扮的,不過,她爸是副局長,厲言受到過上麵明裡暗裡的提示,也懶得管她。

見這幾人的注意力都被自己吸引,蔣可可揚了聲音,“我告訴你們,這女孩是被奸殺的,死的時候全身的血都被放光了,四周還灑著玫瑰花花瓣。你們說,這凶手變態不?”

“真的假的呀?”平時老拍蔣可可馬匹的陸無雙忙接道,“這算是今年最惡劣的連環凶殺案了吧。從上個月3號那個女模特被殺到現在,已經是第三個了。聽說上麵下達了指令,要局長在一個月內破案呢。”

“這麼慘啊……”

禾藍沒有心情再聽下去了,攜了資料放入資料袋,轉身就要走出警署。出門的時候,蔣可可忽然叫住了她。

禾藍回頭看著她,“有事嗎?”

蔣可可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手往堆滿了瓜果皮屑的桌麵上一指,“桌麵那麼亂,你幫著清理一下再走吧。”

禾藍看著亂糟糟的桌麵沒有搭話,這本來不該是她的工作。

丁宜有些尷尬,站出來猶豫著說,“可可……這不太好吧?”

“你給我閉嘴!”

丁宜的臉色白了白,沒有再說話。在這批新來實習的女警裡,她的膽子一向是最小的,禾藍也不想拖累她,慢慢走過去,自發地整理起桌麵來。

蔣可可很得意,但是,笑容還沒從臉上消失就尖叫了一聲,捂著手不停哈氣。

禾藍提著手裡的水壺,歉意地看著她,“不好意思,我沒看到啊,看我這毛手毛腳的。”她作勢要上去幫蔣可可擦,卻又不小心碰翻了桌麵上另一個水壺。這下,一壺滾燙的熱水都倒到了蔣可可身上。

一陣殺豬般的慘叫聲傳出警署,幾個本來想看好戲的女警連忙手忙腳亂地幫忙,場麵亂成了一鍋粥。

這就叫做自作自受。

禾藍回去的時候,心裡還覺得挺好笑的。按理說,她比蔣可可年長幾歲,不應該這麼和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姑娘計較。但是,看到她那副盛氣淩人的樣子,心裡就是不爽。

汽車在道上行駛,窗外的風景飛掠而過,隻在她眼底留下了淡淡的剪影。厲言從反光鏡裡看到她的臉色,蒼白沉默,心裡不由軟了軟,柔聲問道,“最近是不是很累?”

禾藍“啊”了一聲,才意識到他在問她,“……還好。”

厲言笑了笑,“我看你最近總是走神,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情?”

“沒有……阿潛快開學了,我想著幫他準備一點東西。”

厲言注意到,說起這個弟弟的時候,禾藍的眼底非常柔和,流淌著星月一般的光彩。這麼長時間相處下來,他對禾藍的性子也有些了解。她看著文靜,骨子裡其實是一隻小野貓,關鍵時候半點也不願認輸。

平時,她的性格也不怎麼外向,看上去甚至有點冷清。隻有在談到這個弟弟的時候,她才會從心底透出幾絲笑意。

厲言隻知道她弟弟叫白潛,在二中上學。其他的時候,她不說,他也不好追問。但是,每次隻要一想到她和另外一個男人單獨住在一起,他心裡就很不是味兒。雖然嚴格來說,白潛還不能算一個男人。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車子在城南的一個老式弄堂裡停下來。厲言堅持要送她,禾藍也不好太拒絕,兩人便一起沿著古舊的簷廊下走著。

芸城是江南水鄉,除了市中心之外,很多是這樣古老而寂寥的小巷。黑色的瓦片,白色而微微泛黃的牆皮,透著歲月的顏色,帶著說不儘的哀愁與纏綿。廊下連著的是蕩漾的水波,幾條烏篷小船在河麵上悠閒地晃蕩。

小時候,禾藍也想一輩子安安靜靜地在這樣與世無爭的環境裡過一輩子,沒有貧窮和困苦,沒有紛爭和愁緒,一切都那麼美好。但是,後來發生了很多事情,讓她背離初衷,還是和父母一樣,走上了這條危險的路。

有時,禾藍也想過重新回到安靜的日子裡,但是,她的心根本就不能平靜。有些事情,怎麼能夠輕易放下?

人活在這個世上,不就是求一個心安嗎?

禾藍的住處在5號弄堂的巷子裡,是一處老式的宅院。她開了鐵門後,站在院子裡喊了一聲,“我回來了。”

屋裡傳來腳步聲,出來的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身形勻稱,修長峻拔,穿著件大號的白色T-shirt。他是剛剛從廚房出走出來的,身上圍著圍裙,白皙的臉上還帶著幾片烏黑,仿佛被貓兒撓了幾下。

第一次看到白潛,厲言有些怔住。

和印象裡那些正值青春期的叛逆少年完全不同——乾淨秀氣的一張臉,氣質斯文、唇紅齒白。他的五官是很少見的精致妥帖,笑起來的時候,那雙漂亮的丹鳳眼似乎會說話,帶著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笑意,甚至會給人一種微微暈眩的感覺。

“姐,你回來了。”直到白潛乖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厲言才回過神來。他的臉色有些尷尬,心想應該沒人注意,一道目光卻落到他的臉上。

厲言一愣,白潛的嘴角有一閃而過的弧度,飛快地隱去了。

那是譏誚嗎?

厲言有些不太確定,再看過去的時候,白潛還是那個笑容晏晏的乖孩子。隻是,他挽著禾藍說笑的時候,那種旁若無人的氣度,就仿佛他根本不存在一樣。

厲言心裡說不出的不舒服,和禾藍告了彆就匆匆離開了。//思//兔//在//線//閱//讀//

作者有話要說:這文就是個毀三觀、破節操的,喜歡的小清新的不要進來,╮(╯▽╰)╭

不留言不收藏的,我不認識你,哼~~╭(╯^╰)╮

☆、二.弟弟

二.弟弟

屋子還是老式的那種一廳三房,雖然很舊了,卻整理地很乾淨。大廳裡的紅木方桌上早就擺好了菜,兩個葷的,一個素的,還有一碗湯,還是她最喜歡的番茄蛋湯。

白潛端著兩碗白米飯從廚房裡出來,放到她麵前,拉開長凳,按著她的肩膀坐下來。

“我新學的菜,你嘗嘗好不好吃。”他把筷子慢慢塞到她手裡,從後麵俯下`身來挨著她,有溫熱的異性氣息撲到她的麵頰上。禾藍不用回過頭,眼角的餘光就能瞥到他清俊無暇的側臉,身上有一種清爽好聞的味道。

“姐,你怎麼了,不舒服嗎?”白潛見她發呆,關切地看到她臉上。

禾藍連忙搖頭,“沒什麼。隻是又想起今天的案子了,有點血腥,吃不下去。”

“對不起,我不知道。”他有些懊惱地抓抓頭發,“早知道這樣,我就不做番茄蛋湯了。”他端起盤子就要回到廚房,禾藍拉住他,“不用了,我現在好一點了,沒關係的。好好的湯,倒了怪可惜的。”

“姐不舒服的話,還是不要看到這個的好。”他固執地把湯端回了廚房。

出來的時候,他已經解下了圍裙,在她身邊坐下來。

兩人隔這麼近,禾藍的感官就更加鮮明。就是坐著,他也比她高出一個頭有餘,寬闊的肩膀,修長的雙腿。他坐著吃飯的時候,腿會伸地好長,偶爾也會交疊在一起,顯得比較隨意。不知道什麼時候,她的阿潛已經張這麼大了。

禾藍有一瞬間的困惑。

還記得五年前,她受到鐘姨的囑托,第一次去貧民窟認領白潛的時候,他還隻到她的頭頂。轉眼間,就已經比她高出兩個頭了。

那個時候,白潛穿著破破爛爛的朋克裝,身形清瘦,臉色蒼白地嚇人。她到那個肮臟的地方接他,他就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神色冷冰冰的,看上去很不好相處。

“……是鐘姨讓我來接你的,以後,你就和我一起過吧。”當她忐忑地說出這句話後,少年沒有回她,隻是似笑非笑地掀了一下眼簾,一字一句地說道,“你認錯人了。”

說完,直接把門關上。

禾藍當時尷尬地可以,又不甘心,在他家門口的台階上坐了一夜。入秋的時節,晚上的氣溫格外地涼,她隻穿了一件羊毛衫,凍得瑟瑟發抖。

第二天,白潛把門打開的時候,她已經發了高燒。

好在他還不算良心泯滅,把她接了進去。禾藍醒過來的時候,他對她的態度好了很多,不過還是冷冰冰、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禾藍想起鐘姨臨終前的交代,耐著性子勸說他,一直磨了很多天。可是,白潛一直不鬆口。當她以為自己要失敗的時候,他卻破天荒的答應了。

她高興地昏了頭,事後也沒有去想其中的隱情,隻當是自己的誠心感動了他。

她和白潛在一起生活了五年,從剛開始的尷尬冷淡到現在的相依為命,感情是非常好的。

白潛剛到她家裡的時候,什麼都不去做,也不怎麼願意和彆人接觸。每天,她照顧他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