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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我 曲小蛐 4631 字 6個月前

駱修溫柔打斷,牽著她往彆墅前走,“我們現在是合法同居的關係。”

顧念認真想了幾秒,她點了點頭:“你說得對。”笑意一點點攀上她的眼角眉梢,顧念反握住駱修的手,步子輕快得張揚地往前去,“過我們兩個人的生活,以後也不管他們了。”

“……”

進門前是豪言壯語,但晚餐之後,在客廳沙發裡窩了沒一會兒,顧念就蔫回去了。

“我想出門。”

小姑娘抱著抱枕,木著臉兒青蛙坐姿勢坐在沙發上。

駱修剛洗淨手,眸子含笑地在她身旁落座:“想去哪兒。”

“哪兒都想去,就是不想憋在家裡,”顧念順勢扒住駱修,語氣更加怨念又蔫喪地靠到他肩上,“但是我剛剛看了,到處都是人。”

駱修:“可以戴口罩?”

“……”

顧念仰起頭,盯著他看了幾秒,語氣平板又嚴肅:“不行,你長得太好看了,隻戴口罩也會被認出來。”

駱修啞然失笑:“你怎麼這麼不知道克製?”

已經準備低回頭了的顧念茫然仰臉:“我不知道克製什麼?”

駱修玩笑著給她摸了摸頭,“誇我的時候,是不是什麼招搖的詞你都不介意往我身上安?”

“那當然,”顧念被摸了腦袋依舊表情嚴肅,“你就是最好看的,誰問我都會這樣告訴他。”

駱修眼底笑意更深:“彆人提起自己的伴侶,一般會謙虛一些。”

“——”

伴侶這個詞惹得顧念呆了下,回過神她臉頰泛起一點赧然的熱,但紅著臉也沒耽誤她梗直了脖兒:“那我就是比他們更誠實一點。”

駱修側開臉,輕聲笑起來。

“哎,”顧念彎起嘴角湊上去,故意壓著聲“調?戲”駱修,“你是不是不好意思了啊,惡龍先生?”

“沒有。”

“明明就有!”

“真的沒有。”

“不信!那你轉過來讓我看看,我就看一眼——啊!”

“…小心。”

嬉鬨裡重心傾倒,顧念一陣手忙腳亂之後,已然把麵前的人壓得倒在了沙發上。

顧念艱難撐著她的細胳膊,方才被“伴侶”那詞逗得發紅的臉頰還沒消去熱意,這下子又覆上一層。

她張了張口,小聲:“我要是說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嗎?”

“……”

這突發倩況駱修顯然也始料未及。方才匆忙裡,他隻來得及截住顧念沒讓她跌下沙發,然後就被直接撲倒了。

心跳平緩之後,他撩起眼,歪了一點的金絲眼鏡架在他高挺的鼻梁上,黑色碎發微微淩亂地貼著他冷白的額角,那雙褐色的眸子被某種情緒攪得濃重近黑沉。

顧念被望得心虛腿軟,撐起胳膊表露出想跑的意思。

駱修眼簾一掃,垂下去攔了眼底情緒,聲音溫和:“幫我扶一下眼鏡,可以嗎?”

“?”

顧念遲疑住。

聽起來也沒什麼危險的樣子……也是被她撲倒才弄歪的,那就糾正一下錯誤?

顧念這樣想著,小心翼翼地抬起右手伸過去,指尖離著那人眼角越來越近。

顧念小心翼翼一眼不眨地盯著——她被惡龍“坑”慣了,必須得提防惡龍有沒有什麼新的坑挖給她。

但出乎意料,隨著她手指貼近,惡龍不但沒有要作惡的意思,反而非常聽之任之地把眼睛闔上了。

顧念的手指搭上他的眼鏡。

金絲眼鏡的細框和駱修的本人一樣,看起來鎏金似的淡淡的光,好像溫柔又無害似的,但觸及到指尖,就隻有冰涼。

顧念心裡一抖,忍不住輕聲開口:“你彆亂動,我要幫你正眼鏡了。”

“…好。”

惡龍的聲線都安安靜靜的,帶一點細微的啞,好像倦意已至,要睡過去了似的。

“睡”過去的惡龍,應該更接近睡美人吧。

而且是那種清冷出塵的,不可侵犯的,帶著假作的溫和、遙遠又冷冰冰得神像一樣的……

顧念想壓,但壓不住。

心底裡的壞念頭像是一朝見了雨露陽光,克製不下地瘋漲。

在那種壞念頭的驅使下,她指尖微微彎下,小指好像“不小心”蹭過那人的額角。

薄薄的鏡片下,細密的眼睫驀地一顫。

“睡美人”惡龍要醒過來了。

那一秒裡鬼使神差,等顧念反應過來,她已經摘了駱修的眼鏡,並且迅速跳下沙發,跑到了幾米外。

顧念回過頭,背著手把眼鏡藏在身後,直勾勾地盯著那人。

“……念念?”

安靜須臾,男人慢慢從沙發上撐起身,黑發垂下來,半遮了他眉眼,那雙沒了眼鏡遮掩的褐色眸子,在焦點微散之後透著無害得甚至有點可憐的茫然。

還、還讓人想欺負。顧念臉紅起來,努力自欺欺人地挺直了腰背,才覺得那點不可告人的小心思沒那麼容易被看穿了。

她故意板起語氣:“你的眼鏡在我這兒,你現在又夠不到我,怎麼辦?”

駱修十分配合,一動未動地坐在沙發上,聞言他也隻安靜地垂下眼,似溫和而無害:“我聽你的,念念。”

顧念心虛得鼻尖微癢,她紅著臉轉了轉:“不是我欺負你,隻是對你以前總給我挖坑的懲罰。”

“嗯,”駱修聲音裡浸著微微低啞的笑,輕聲應,“是我不對。”

“……”

顧念既有扳回一城的快樂,又有點顧忌的不安:

自從惡龍露出真麵目以後,她可沒記得他什麼時候這麼乖巧好欺負過。

猶豫幾秒,顧念抬回手,看了看被自己拿在手裡的金絲眼鏡。

看完以後顧念放心地垂回手——

反正摘掉眼鏡的駱修在一定距離下什麼都看不清楚,跟惡龍被拔了爪牙沒區彆,想作惡也不行了。

自己給自己喂了定心丸,顧念轉著壞念頭,笑著仰臉:“我想好了,那我們就玩捉迷藏吧。”

駱修一頓,“在彆墅裡?”

“嗯。”

“我來找你嗎?”

“那當然不是,”顧念忍住小得意,“我這麼大一個活人,就算你沒戴眼鏡,找起來也太容易了。”

“那找什麼?”

“就——這個吧。”

顧念晃了晃自己手裡的戰利品:金絲眼鏡。

默然幾秒,沙發上的駱修似乎無奈地低了眼,“好。”

“……”

顧念正猶豫著自己是不是有點太欺負人了的時候,就聽沙發上的那人開口:“不過我有條件。”

“什麼條件?”

“在某個地方藏好以後,它就不能再變地方了。”

顧念想了想,點頭:“可以,我藏限時三分鐘,你找限時一小時。”

駱修點頭。

好不容易有欺負惡龍的機會了,顧念摩拳擦掌躍躍欲試:“那現在開始?”

“等等。”

都準備上樓了的顧念停住,茫然回頭:“還有什麼問題嗎?”

沙發上的男人慢條斯理地理過之前被她弄得褶皺的襯衫,眼角垂彎,聲音溫柔:“既然是遊戲,那贏了的人應該有獎勵?”

顧念:“嗯?”

“一個小時內,找到了算我贏,沒找到算你贏。”

顧念點了點頭:“這沒問題,你要什麼獎勵?”

“如果你贏了,”駱修溫和一笑,“我任你處置。”

顧念完全沒有高興的意思,第一反應是心虛退後:“……那如果是你贏了呢。”

駱修莞爾:“對自己這麼沒信心嗎?”

“怎麼會!”

激將法永遠屢試不爽。

顧念說完以後心虛補充:“我就問問。”

駱修點頭,“反之亦然。”

顧念哽住。

沒等她考慮好,沙發上的男人垂著眼,聲線輕和:“怕了?”

“我…我才不怕呢。又不是我看不清。”顧念低頭看了一眼腕表時間,快速跑向樓梯,“計時開始,五分鐘後你就可以來找了!”

“好,”駱修低聲囑咐,“慢點跑。”

“——”

半小時後。

顧念歪著頭坐在彆墅閣樓的豆豆袋上。

閣樓天花板被她遙控打開了,隻剩下遮風避寒的玻璃天窗。今天晚上沒有雲,月光也不算太亮,星子細碎地綴在夜空裡,是個看星星的好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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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念回頭看了看身後,空蕩蕩的樓梯,被拔了爪牙的惡龍應該還在樓下找他的眼鏡呢。

按剛才她偷偷下去觀察的進度,現在或許快要找到三樓了?

顧念低了低頭,揣在身側的手抬起來,被她刻意收在眼鏡盒裡的金絲眼鏡,正安安分分躺在她身旁。

——遊戲規則說藏好以後就不能變位置,卻沒說不能動。

藏的位置就在她手裡,跟著她走可不算動。

顧念彎了彎嘴角。

又等了一會兒,她已經忍不住撐起腿,無聊地撐著臉頰靠在膝蓋上。顧念仰頭看著夜空,慢吞吞地打了個嗬欠。

早知道應該說限時半個小時的,這麼漂亮的星星晚上卻隻有她一個人看,那不是太可惜……

“啪嗒。”

“——!”

身後樓梯上突然響起的腳步聲,惹得顧念驀地一驚,繃直了腰。

幾秒後她回過頭,呆滯地看著樓梯口扶著樓梯扶手,慢慢走上來的男人:“你,找到眼鏡了?”

“沒有。”那人垂著眼,似乎有點失落。“找不到。”

顧念長鬆了口氣。

趁著閣樓沒開燈的昏暗,顧念小心翼翼地把眼鏡盒往駱修的視線盲區撥了撥,“嗯,那你怎麼就上來了?還沒到時間呢。”

“找不到,想放棄了。”

駱修聲音低低的,走近。

看那人在昏暗裡似乎難以確定路線而慢慢行走的樣子,顧念都有點心疼了。她正猶豫著要不要起身去扶他,回神時發現那人已經來到她麵前了。

顧念小心地背著手拿起身後的眼鏡盒,慢慢起身:“那你要先找閣樓這一層嗎,我不耽誤你,先去三樓——嗚!”

猝不及防。

顧念被撲倒在豆豆袋上。

震驚之後顧念回神,茫然地看著已經從她手裡拿走眼鏡盒的駱修,那人撐在她上方,原本的無害和低落早就褪得一乾二淨了。近在咫尺的眸子裡隻有一點克製的笑,“…找到了。”他聲音低啞。

顧念慌神想跑:“你你你怎麼知道在我這兒?”

顧念剛撐起身的手腕被握住了,駱修輕輕一拉,把它扣到她身旁。禁錮的力道十分溫柔,和他俯身下來輕%e5%90%bb她唇角的笑一樣——

“你猜。”

顧念此刻已經了然而絕望。

明明是細微又偷偷的動作,卻還是被他第一秒裡就察覺,那答案就隻有一個了——

“你根本不近視!”

駱修略微抬身,難以自禁地啞聲笑著:“我沒有刻意隱瞞過,我以為你知道。”

“你平常總戴著啊,而且我又不知道近視是什麼感覺,”顧念欲哭無淚,“我要是知道就不會玩這種自己給自己挖坑的遊戲了。”

駱修笑裡不掩愉悅:“嗯,我知道。”

“……不知者不罪,懲罰是不是就算了?”

那人聲音溫柔:“不行。願賭服輸。”

顧念流淚。

某一秒裡,落下來的%e5%90%bb變得細碎。

顧念被駱修錮在身側的手虛握了下,她有些赧然地偏了偏臉,看見他的背後她的上空,那些漂亮的星子在夜空裡眨著眼睛,就好像在偷窺這一場懲罰。

顧念被自己的想象迫害得紅透了臉,她用力閉了閉眼,聲音顫得厲害:“我——”

“可以嗎,”那人停在她頸旁,像是用聲音輕輕扣動了她的頸動脈,於是他的呼吸融進她的心跳,仿佛要帶她進黑夜與曠野的夢裡,他聲音低啞地重複,“可以嗎,念念。”

顧念眼前的星空變得模糊,月盤和星子綴在她視野裡,光暈一樣包裹住她。

她咬緊了唇,輕聲微顫。

“好。”

“……”

那晚月色很美,美得像夜穹下山巒起伏間駿馬馳野,像羊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