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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我 曲小蛐 4838 字 6個月前

間門外,窩在牆角托著臉等、一邊等一邊打瞌睡的小姑娘已經快把自己團成一坨了。

駱修下意識放輕腳步走過去。

他停在她前麵不遠處,垂下眼細細打量她。

顧念臉型瘦白,偏瓜子臉,平常下巴總是尖尖的,但這會兒兩頰被她自己的巴掌“迫害”得厲害,擠向鼻尖……還真像小助理說得狐狸似的。

就是沒見過這樣瞌睡蟲似的狐狸。

駱修背著光,一動未動地望著牆角前的女孩,眼底深淺不明。

有一秒鬼使神差,他俯身下去,手伸向女孩看起來就很柔軟的帶一點淺淺栗色的頭發。

不等落上,那顆腦袋動了動。

幾秒後,顧念困得眼前模糊地仰起頭:“唔?”

等視野漸漸清晰,顧念才看清了麵前逆光站著的那人。

筆挺長褲,白色襯衫,淩亂碎發,還有摘去了金絲眼鏡後的那雙深褐色的眼睛。

顧念抱著膝蹲在原地,初醒表情空茫地看了幾秒後,她就不由展笑。

“駱修先生。”

“…嗯。”

“我剛剛在夢裡夢見你了,還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什麼事。”

“下周二是6月16日——你的生日快到了!你有什麼想要的禮物嗎?

我一定送給你!”

“……”   

沒收到任何答案,哪怕一個語氣詞都沒有。

顧念有點疑惑,但從這個逆光的角度,她沒法看清駱修的神色。

於是顧念敲著恢複意識後立刻開始發麻的小腿,慢慢起身:“駱修……先生?”

靠著牆站直的那一秒,顧念看清了駱修此時的臉。

她愣了下。

上了淡妝,但和平常沒什麼區彆,唯一的例外,是他露出大半額頭的碎發下,在眉心以細筆勾描的優曇花。

血紅的筆觸襯著極致的白,張揚起最清冷又妖冶的反差。

顧念看得晃神。

在這一刹那裡,她完全無法分清眼前人到底是溫潤如玉的駱修,還是那朵入了魔的佛壇聖物優曇花。

“來之前的路上,顧小姐說我不是那種人。”

淡色的薄唇微微開合,似笑而非,聲線低得蠱人,“那顧小姐是那種人嗎?”

“哪…哪種?”

顧念輕吸了口氣,莫名有些倉皇地抬頭。

背著光的眸子壓了壓。

“那種,明明有男朋友了、還想勾引彆的男人上床的人?”

“……”   

顧念一噎。

好、好妖。

儘管看不太清男人的五官和神情,但隻從這壓得低啞,好像帶笑又好像情緒疏冷的聲音裡,她也能感知到駱修身上和平素溫潤完全不同的妖孽感。

寶貝鵝子這是入戲太深、不可自拔了嗎?

聽說區彆於技巧流派,天賦型的演員確實容易有這種共情過度,現實和劇本短暫混淆的問題……   

顧念還沒想完,身前本就離著不遠的男人驀地上前一步,那種從未有過的壓迫感隨之落下。

他下頜微繃,聲音壓得更低。

“顧小姐會嗎?”

“……”   

唉,畢竟自家寶貝鵝,還能打一頓不成。

而且作為媽媽,她必須得給他樹立一個擁有正確世界觀價值觀人生觀戀愛觀的榜樣形象!   

嗯!   

顧念想完抬頭,正色:“當然不會,我和我男朋友從小青梅竹馬感情深厚,對愛情的態度十分忠貞——無論身心,我們是絕對不會背叛對方的!”

死寂半晌。

耳邊一聲清冷,薄涼,低而妖冶的笑。

駱修:“是、麼。”

☆、渡我

第23章

《盲枝養鵝日常》

2018年11月22日,星期四,天氣陰

唉,今天寄去養生茶的時候問了朱涵宇,寶貝鵝子這個月又沒有接到任何通告。

之前果然還是高估定客傳媒了,滿腦子潛規則的辣雞高層能做出什麼明智決定,把寶貝鵝子這樣底子的藝人簽回去都不知道好好規劃,白白揮霍他寶貴的時間和青春!

狗定客早日倒閉!!

……不對,還是等寶貝鵝子紅了,再讓他們早日倒閉!

這個月忙得傻掉了,差點把去道慈觀上香祈福的事情忘了。還有這周沒有時間去福利院做義工,不過以寶貝鵝子的名義給慈善項目捐了款……

每周福氣一點點,積攢久了,寶貝鵝子一定能大紅大紫。

啊對,今天小雪節氣。

明天記得叮囑朱涵宇,一定要監督寶貝鵝子穿秋褲!往下天氣越來越涼,穿得單薄老了以後肯定會得老寒腿的。

說起來,要不要給寶貝鵝子織一條圍巾?古詩也說慈母手中線,遊鵝身上衣……

嗯!

就這麼定了!

寶貝鵝子一定能感受到我織在圍巾裡的沉甸甸的母愛!

不過,K市今年還沒有下雪呢。

下雪的時候總是很冷,一個人走在路上也感覺孤零零的。希望有人能陪在你身邊。

不要生病,不要孤單,不要難過。

祝我最溫柔的寶貝,永遠、永遠健康快樂。

……

片場休息區。

小助理在駱修的躺椅旁來回好幾趟了,他們老板始終在看那個深褐色本子,專注得眼皮都沒抬起來過。

朱涵宇到底沒忍住,彎腰湊到了駱修身旁:“您那死忠粉到底在本子裡寫什麼故事了,我怎麼覺著您最近翻看這個本子的頻率越來越高了?”

“沒什麼。”

駱修合上本子。

小助理隻看見了最後一句開頭[最溫柔的寶貝],他惋惜地站直身,嘀咕:“有這麼寶貝嗎?”

駱修輕扶了下眼鏡,金絲細鏈在他頸旁晃了晃,他溫和地笑:“沒有。

“那您給我看一眼?”

“不行。”

小助理:“……”

溫柔個毛線球啊,都是假的,假的!

小助理沮喪地轉身想走,卻被身後聲音叫住了。

“等等。”

“?”

小助理飛快回頭,以為他們老板改主意了,沒想到隻見駱修抬了抬拿著本子的手:“盲枝也是K市人?”

小助理愣了下:“應該是吧?之前她給您寄東西到公司,好像都是同城快遞來著。”

“她和公司有瓜葛?”

“咦?有嗎?沒聽說過啊。”

“……”

小助理又繞回來,嬉笑著問:“駱哥,你真對這位盲枝大大有興趣啊?你要是想知道,找人查查不就行了,憑您的人脈——”

“不用,”駱修慢條斯理地截了,“談不上興趣,沒聽過就算了。”

小助理歎氣:“行吧,不過我估計您這位死忠粉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駱修沒搭茬,看起來確實全不在意。

小助理隻得自己接:“從她把這本子寄給您以後,聯係我問您近況的頻率都快降到0了——您說這本子,是不是她寄來跟您做個了結的啊?”

“……”

駱修似乎想到什麼。但很快他就興致寥寥,又垂回眼去。

顧念來的時候,《養鵝》還安安靜靜乖乖巧巧地躺在駱修的手邊。

“駱修先生,一起去吃午餐——”顧念的話聲在看到《養鵝》的第一秒就自動消音了。

最近兩天都是顧念找來,駱修已經習慣了,他聞言起身,抬眸望過去時,察覺女孩眼神的落點。

駱修低了低視線,看向腿邊:“怎了。”

“沒,沒事,”顧念心虛想否認,但又怕駱修起疑心,“啊,我就是看到過這個本子好多次了,看來你蠻…喜歡它的?”

顧念問得心虛氣短,問完她都沒敢看駱修眼睛。

駱修:“劇組無聊,打發時間。”

聽不出明顯好惡,顧念鬆了口氣:“這樣啊。……那我們走吧?”

“嗯。”

小助理最近幾天也習慣了,每天中午提前去食堂訂好三人餐和位置,等駱修和顧念來了一起用餐。

這話自然是駱修發的,對此小助理很是心痛了一下他家老板的自甘墮落:不但不對那個覬覦美色的狐狸精嚴防死堵,反而還自己送上桌去了。

墮落啊墮落。

擺好餐盒以後,小助理就正襟危坐在桌後,盯著食堂門口。

今天也是用目光警告狐狸精離他們老板遠點的一天!……就是今天的狐狸精怎麼都沒給他眼神。“小心。”

顧念手腕被人一拉,她茫然停住,然後就見一個和同行人玩笑著後退的男生險之又險地從她麵前貼過去。

對方手裡熱湯一晃,灑出一灘,正落在顧念腳邊。

對方也嚇了一跳,忙道歉:“對不起,沒看見後麵有人。”

“沒關係,我也走神……”

顧念剛要點頭就察覺什麼,她視線落向手腕,然後順著握在上麵的修長指節,一直望到旁邊男人的臉上。

鏡片後薄光微冷,駱修望著那個青年,側顏被光影刻出幾分陌生的淩厲:“既然端著熱湯,那就該注意些。真出了事,對不起有用嗎。”

“抱歉抱歉,我一定注意。”

“……”

等對方在駱修的眼神下倉皇離開,顧念才回過神,她不確定地喊了聲:“駱修…先生?”

駱修回神。^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溫潤柔和一秒回到他眼底。

駱修側回身:“你沒事吧?”

“沒,他沒碰到我。”

“那碗湯看起來很燙,夏□□服又單薄,灑在身上一定會燙傷,所以我有點著急了——”

駱修說著,似乎歉意地抬眼。

“嚇到你了?”

“……”

顧念呆了數秒。

所以,剛剛寶貝鵝子是因為擔心她受傷,才那麼緊張、甚至眼神冷得叫人害怕和陌生的?

嗚嗚嗚這就是進階版的母子情深嗎,她的愛果然沒有錯付!!

顧念感動得淚目:“我怎麼會怕你,永遠不會的!”

“永遠…”駱修輕聲重複了遍。

顧念聽到:“怎麼了?”

“沒什麼,”駱修淡淡一笑,“隻是覺得這個詞每次聽到見到,都有種不現實感。”

“嗯?為什麼?”

駱修沒有回答。

但顧念很快就想到了,她一邊走一邊回過頭,朝駱修明%e5%aa%9a一笑:“駱修先生是覺得,我說的永遠不能履行嗎?”

“……”

駱修抬眸,不語望她。

褐色眸子裡落進光去,襯得斑駁深淺。

“你給我等著噢。”

顧念裝凶不到幾秒,笑了。

“等著看吧——我答應駱修先生的永遠,一個都不會忘。”

駱修垂眸:“就算一切並不如你所想象?”

“就算一切不如我想象。”顧念想都沒想。

駱修似笑,淡淡撩眼:“你這到底算是聰明,還是好騙?”

顧念:“我當然聰明。”

“是嗎?”

顧念莞爾:“但駱修先生跟彆人不一樣嘛。可能在你麵前,我會比較好騙一點。”

“……”

駱修一怔。

小姑娘跑出去兩步,發現身後沒人跟上,她回過頭,正望見駱修意外怔忪的神色。

顧念想通因果,笑了:“難道駱修先生會騙我嗎?”

駱修回神。

他唇角輕勾,眼神似溫和而無害。

“不會。”

?

顧念三人快吃完午餐時,他們身後來了五六個人,似乎是燈光組的,端著餐盤去後麵那桌落了座。

沒吃幾口,就有人開腔。

“我這盼星星盼月亮,可終於要把卓編劇盼回來了。”

“哎,美女編劇要回組裡了?”

“不是說她之前的劇本獲得什麼獎項提名了嗎,怎麼又要回來了?”

“謔,這就是盲枝大大的氣魄吧,獎項提名都沒興趣去?”

“難怪當年那麼火的時候退圈,這淡泊名利的態度,跟我們就是不一個樣哈?”

“……”

幾人吹擂裡,終於插進個不和諧的嘀咕聲:“得了吧。”

“?誰說話了?”

“乾嘛,不服氣盲枝的名氣啊?”

“人家有實力,彆酸啊。”

那人撇嘴:“且不說卓亦萱是不是盲枝,單說盲枝,她當年退圈也跟淡漠名利沒關係好吧?”

“嗯?”

“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