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懲罰她這個不稱職的媽媽吧TT……
駱修在窗邊看倦了劇本,某一秒,他有些乏味無趣地抬眸。
然後駱修就見到,在隨意瞥過的房間裡,坐在圓桌後的女孩不知道為什麼,像隻小鬆鼠似的兩隻小短爪抱著桌邊,正把自己的額頭往桌上磕。
駱修:……?
這是,犯什麼癔症呢。
駱修沒意識到自己抬了下唇角,他輕放下劇本,從椅子裡起身,踩著柔軟的地毯走過去。
顧念完完全全沉浸在老母親的痛苦和自責裡,沒察覺有人近前,更忽略了那聲“顧小姐”。
直到某次額頭一磕,半空就被什麼柔軟托了下,然後帶著那溫涼的觸?感——
“砰。”
指骨不輕不重地扣在桌上,聲音嚇了顧念一跳。
她幾乎彈直身,呆呆看著停在她身旁的駱修,“駱修先生,你……”
理智回歸,顧念突然想到什麼,她臉色一變轉向眼前——駱修的手還停在桌角。
也就是說,她剛剛就壓著她寶貝鵝子的手,還給他磕在了那麼硬的桌角上!
顧念奓了毛:“對對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手沒事嗎?
!”
“沒關……”
‘係’字未出口,駱修的手腕已經被小姑娘一把握住。
重度潔癖的驅使下他笑意一淡,本能就想抽回手。
但最終沒有——
駱修垂眸望著,小姑娘自己撞得額頭發紅,卻好像半點不察,她隻緊張地翻過來檢查他的手,動作小心至極,仿佛捧的是什麼碰一下就會碎掉的珍寶。
駱修微皺起眉。
這些,也會是她演給他看的麼。
等顧念終於把她家寶貝鵝子的手以顯微鏡精度確定無傷後,這才長鬆口氣地抬頭:“還好沒事,要是明天有紅或者淤青,你一定跟我——”
顧念噎住。
對著那雙深沉又若有所思的褐色眸子,她茫然問:“怎麼了?”
駱修沒回答,低眼。
顧念跟著駱修的視線,一直看到她雙手捧著的駱修的手腕上。
顧念:“……”
顧念:“!”
顧念連忙把駱修的手托到桌邊,確定不會再撞上桌角才立刻鬆開:“抱歉抱歉,我剛剛是怕磕傷你所以檢查一下。”
駱修輕輕握了下修長的指節,指腹位置好像還殘留一點陌生的溫度。
須臾後,他淡笑抬眼:“我知道,謝謝。”
顧念:嗚嗚嗚寶貝鵝子好溫柔。
但麵上顧念還是假裝正經的:“沒關係沒關係……我剛剛讓你看的那段鏡頭,你已經看完了嗎?”
“嗯。”
顧念連忙問:“能複述一下那個場景嗎?”
駱修點頭:“轉世後女主丁喬和雲曇在酒吧裡第一次見麵,丁喬不慎坐進雲曇懷中,摸索著起身時被他按住手——”
顧念:“停。”
駱修落眼。
顧念認真又緊張地看著他,輕聲:“複述這裡雲曇的台詞。”
“……”
房間裡安靜幾秒後。
“[你想摸哪。
]”
駱修開口,聲音輕淡、平穩,聽不出一絲起伏。
一句本該是曖昧至極、清冷裡又極富有挑逗性的台詞,被他念白得像一句“謝謝惠顧”。
顧念:淚,流了下來。
抱著對寶貝鵝子演技的最後一絲希望,顧念還是妄圖做最後的掙紮:“駱修先生,你是……如何理解,入魔後的優曇花的性格的呢?”
駱修沒說話,好似溫柔地望她。
沉默對視十秒後,顧念徹底放棄啟發,決定填鴨式教學了:“那我來說一下我的想法,你看能不能理解一下?”
“嗯。”
“優曇花本身是佛壇聖物,即便渡劫入魔,他外在表現的聖潔佛性是不會完全消失的,甚至可以說仍舊占據主導地位——但又因為魔性的侵蝕,他的心性裡摻入了截然相反的矛盾表現。”
顧念到此停頓,看著駱修的眼重讀:“所以入魔後的優曇花,是應該在佛性裡透出一絲妖冶的。”
駱修點頭:“嗯。”
顧念眼底燃起希望:“你懂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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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再來一遍?”
“還是那句台詞?”
“對對!”
“[你想摸哪。
]”
“………”
顧念再度“教學”一分鐘後。
“沒錯就是你理解的這樣!我們再來一遍台詞。”
“[你想摸哪。
]”
“………”
十分鐘後。
“再、再來。”
“[你想摸哪。
]”
“………”
半小時後。
“最後一遍……”
“[你想摸哪。
]”
“………”
三個小時後。
顧念淚眼婆娑地扒著酒店房門:“明天!明天我還會回來的!”
“…好。”
顧念含淚離開。
在女孩轉身後,駱修眼底假作的情緒下終於破出一絲忍俊不禁的笑意。
他半靠在門旁,望著那個蔫頭耷腦離開的小姑娘。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視野裡。
“顧,念。”
他慢條斯理地重複了一遍。
如她所想見的,在清冷佛性裡透出一絲妖冶,似笑而非笑。
可惜無人聽到。
駱修垂眸,望著自己的手掌,靜立許久。
然後他轉身回了房中。
☆、渡我
第13章
長達三天的地獄折磨後。
顧·苦心孤詣老母親·念終於結束了她並沒有多少成效的小灶,並在片場找到耿宏毓做“述職報告”。
“效果怎麼樣,”耿宏毓翻著劇本,“你覺得駱修掌握角色了嗎?”
顧念按下躁動的良心:“大概,掌握了。”
耿宏毓眉毛一掀:“怎麼叫大概?”
顧念:“就是演員已經儘力了,剩下是我的錯。”
耿宏毓:“……”
林副導坐在旁邊,笑著插話:“你劇本寫得挺好的,演員演不好怎麼會是編劇背鍋?顧念,你這可就太維護駱修了吧?”
顧念神色肅穆:“新人演員沒有經驗,我沒考慮到這一點,所以就是我的錯——成年人絕不甩鍋。”
耿宏毓:“……”
耿宏毓聽不下去,嫌棄地把人攆走。
顧念一走,他轉頭瞪林副導:“你這是從哪挖來這麼一個活寶?年紀輕輕的,一點盛氣都沒有,我就沒見比她還憊懶的小姑娘。”
林副導笑道:“您得承認,她寫本子寫得確實漂亮。”
耿宏毓哼了聲,沒說話。
林副導想起什麼,稍稍正色:“說起寫本子,咱那位卓總編劇除了盲枝身份和美女編劇的名號炒的夠響亮,寫的東西實在虛有其表,她這水平,真能是那個盲枝?”
耿宏毓皺眉:“不知道。但她背景深,儘量彆得罪。”
林副導:“背景再深,深得過駱家?”
耿宏毓一頓,神色裡有些避諱。
這次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駱修到底是不是駱家的人,不還是件兩說的事情麼?我還是不信那個駱家裡的人,會跑來一個劇組裡廝混日子。”
林副導笑:“行行,聽您的——哎喲,壞了!”
耿宏毓:“怎麼了?”
林副導望顧念離開的方向:“忘了提醒她,卓亦萱今天也來片場,讓她小心著些了。”
“……”
顧念是在洗手間外麵遇見卓亦萱的。
這一塊的洗手台在外麵,是男女共用,顧念從衛生間出來後,耷著眼去鏡子前洗手。
她連著給駱修開了三白天的小灶,晚上還要修補劇本,努力降低雲曇這個角色的共情難度,實在累壞了。
這會兒應付完耿宏毓,半點精神也不剩下了,精神狀態宛如夢遊,走路都像踩棉花。◇思◇兔◇網◇
然後夢遊著夢遊著,顧念就聽見有個女聲好像從天邊過來了。
還是朝她來的。
顧念支起眼皮,看見鏡子裡映著:站在她身後的女人趾高氣昂,臉上掛著嘲諷的笑,紅唇張張合合。
好像在跟她說話。
“……這就是你自不量力和我搶的結果,現在擔心耿導為難了?一個人躲這兒哭有什麼用,可笑。”
哭?
顧念忍著嗬欠,轉回視線。
鏡子裡的女孩蔫得好像下一秒就能睡過去似的,眼圈泛紅,眼角溼潤。
看起來,還真像哭了。
顧念木著臉,抽出擦手紙,擦完以後揉吧揉吧扔進了紙簍裡。扔完她轉身,徑直就要離開。
卓亦萱被幾度無視,忍無可忍,她提高聲音:“顧念!”
“?”顧念慢吞吞停下,抬眸。
卓亦萱氣得發笑:“你是縮頭烏龜嗎?所以不管我說什麼,你都隻敢裝聽不見、再偷偷跑人是吧?”
“……”
洗手間所在的小長廊,旁邊不遠就是化妝間道具間,工作人員數這邊最多,此時已經有幾個聽見動靜的,從長廊外麵探頭探腦地豎著耳朵。
感受到那些注視,卓亦萱更加解氣,冷笑:“又不說話了?也對,你靠什麼站在這兒的自己清楚,你就隻敢躲在駱修身後吧?”
睡眠不足的顧念被吵得腦殼疼。
她揉了揉太陽%e7%a9%b4,不滿地輕輕哼哼了聲,然後才抬頭。女孩的聲音輕得難以分辨:“還有事麼。”
卓亦萱噎住。
顧念:“沒事我就回去補覺了。”
卓亦萱反應過來,氣極:“你少跟我裝!”
顧念:“……”
看來是沒事了。顧念終於忍不住,打了個大大的嗬欠。在重新盈了眼眶的淚光裡,她蔫耷著眼,慢吞吞從卓亦萱身前走過去。
擦肩而過的那一秒,女孩聲音藏進個嗬欠裡,輕得像幻覺:
“那你靠什麼……盲枝麼?”
“——”
卓亦萱身影驀地僵住。
等回過神,她再想去細分辨聽到的那絲嘲弄是不是真實存在時,卻發現顧念根本未作停頓,頭都沒回地離開了。
?
傍晚,駱修的小助理接到導演組安排的通知,來酒店接駱修去片場做夜景拍攝。
兩人提前到的,劇組人員大概都去食堂吃晚飯了,臨時化妝間裡沒人在。
山溝溝裡條件有限,臨時化妝間兼具道具儲藏室的功能,再往裡,隔著麵透風牆的,就是劇組的臨時休息室。
小助理陪駱修在休息室裡,等化妝師過來。
等了會兒他有點無聊,湊到駱修身旁:“駱哥,那個小編劇真給您教了好幾天啊?”
駱修翻看著休息室裡的雜誌,隨口應下:“嗯。”
小助理:“她可真行。我聽說卓編劇今天下午還拿您NG的事情怪她角色設定有問題,她竟然沒遷怒您?”
“……”
翻頁的雜誌停在空中。
駱修抬眸,神色淡淡:“卓亦萱為難她了?”
小助理樂了:“之前食堂您替顧念‘出頭’的事我都聽說了,卓編劇會如何做,您不是那時候就設計到了?”
駱修沒說話。
和那說琥珀石似的淡漠眸子對視幾秒,小助理自覺收斂了笑,不敢再反問,乖乖回答:“是的,卓亦萱冷嘲熱諷了她兩句。”
駱修:“她什麼反應。”
小助理:“好像,沒反應。”
駱修:“?”
小助理偷偷觀察了駱修神色,這才大起膽子:“我聽劇組人說的,卓亦萱當著好幾個人的麵刁難她,結果顧念夢遊似的就過去了,還打了個嗬欠。差點把卓編劇氣厥過去。”
駱修垂下眸,淡淡失笑。
小助理來勁地往前湊:“您說這個顧念,上回導演訓她也是,全劇組都聽見了,就她好像沒事人似的——她怎麼就那麼沒脾氣呢?”
駱修一撩眼,眸裡涼淡。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是從自家老板那兒察覺到不悅,小助理立刻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廢話了。
休息間裡剛安靜沒多久,外麵的道具間兼化妝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