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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稷山河劍 退戈 4252 字 6個月前

次被我生扛過去,即便沒有林彆敘為我清障,過個兩日也該能恢複如常。”

貔貅嘖嘖稱奇:“我未看出她與人主身上用於偽裝的妖術。先生也不曾嗎?”

一直默不吭聲的林彆敘這才閒散地開口:“我說過,我與她有些淵源。她既受我點化,自然也襲承了些微我的道法。我離開少元時,她尚未化形,不知她最後領悟了哪幾項神通,可我確實輕易不能窺破她的道行。要不是昨夜傾風師妹回來,表現反常,我也猜不到,陛下竟就藏身在犀渠的眼皮底下。”

傾風刻意忽略了自己昨晚腦子不夠用的事情,林彆敘還非得要提一嘴。

也是全怪那花妖,偏心王道詢。

陛下看著就還是個聰明人,迷惑到她頭上,恁得不用心,叫她隻能連連犯蠢。

傾風摸摸眉尾,欲蓋彌彰地問:“你昨晚就猜到王道詢是陛下,怎麼不帶人去攔他?”

林彆敘看著她笑說:“攔?難不成那花妖好不容易將你送走後,會等在家裡等著我去抓?”

白重景竟跟上了他們的話題,兩手環%e8%83%b8,幸災樂禍道:“所以你們還是沒找到。單憑花妖那化形術,她帶著人主再變一張臉,你們又是大海撈針了。”

這大妖一臉的欠揍,可是傾風沒有多餘的心力與他追究,隻不解道:“那花妖帶著陛下,潛伏在昌碣,究竟是想做什麼?瞧她也不似有惡意,甚至對陛下百般看護。”

貔貅胡亂想了一通,反正事不關己,不負責任地分析:“我若是她,有這樣好用的妖術,知道爾等來者不善,現下就去迷惑犀渠,叫他帶兵來殺你們。”

傾風哂笑道:“我等都是半個賊,有誰是見得了光的?我看她同樣不敢往犀渠麵前去。躲著就好,何必冒著險。”

貔貅聳聳肩,不以為意道:“那還管他們作甚,就彆找了唄。人境三年來沒有國主,不也相安無事?乾脆叫他們一對有情人在妖境做個普通眷侶得了,你們同我去映蔚!如何?”

傾風想也不想便回絕:“我們陛下,未必樂意同她做有情人。”

林彆敘抬起手,長袖隨之滑落,露出他的一截手腕,他掐著手指,煞有其事道:“我也認為花妖不會與犀渠同道。我雖不能算傾風師妹的氣運,不過我為城主算了一卦。”

“我?!”貔貅眸光發亮,挪動著屁股,驚喜道,“先生請講!”

林彆敘說:“大運將臨。全看城主把不把握得住了。”

這貔貅看著蠢笨,行事落拓不羈,隨性散漫,遇上大事卻比白重景要精明得多,不過聽他一句“大運”,便已猜到林彆敘的全副盤算,迅速搖頭道:“把握不住。算了算了。”

傾風立馬說:“我幫你啊!”

“犀渠哪是那麼好對付的?何況我好好做著映蔚的城主,一座城都要管不過來,對這地沒有興趣,不過是來看看熱鬨。”貔貅頻頻拒絕道,“不去。不乾。不打。”

傾風允諾說:“我可以為你殺犀渠!昌碣的百姓恐苛政已久,你帶著妖兵過來,配上白澤的傳道之音,過半的人族都是願意倒戈的,不費兵卒已先贏下大半。昌碣的政務也不用你管,你就當來收茬成熟的麥子,這天大的便宜都不占嗎?”

“少說這些好聽的話來哄我,我又不是白重景。”貔貅狀似開著玩笑,可眸中並無幾許笑意,聲音也漸沉下去,多出稍許嚴肅,“說幾句實話吧,縱然昌碣在過去三百多年裡不過是塊貧瘠的邊地,可積年累月下,城裡的法寶也不在少數。其中或許就有什麼能一招克敵的大妖遺骨。兩軍浩浩蕩蕩的征伐中,是千軍萬馬的對拚,憑你一把劍,一個人,抵不上太大用處。除非你真能馬上拔出社稷山河劍來,那我二話不說,提著腦袋也願陪你出征。”

傾風瞥一眼林彆敘,希望他說兩句。然而後者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像是入定了。

貔貅將手枕到腦後,似真似假地道:“再者說了,你要真把犀渠逼到絕路,他可是不講道理的。屆時求著魚死網破,在城裡大開殺戒,你要如何應對?彆到最後關頭為了大義自己先言放棄,將我架到火上。我可不吃這悶虧。”

傾風說:“我看著是那麼天真的人嗎?”

貔貅眯著眼睛看她,笑嘻嘻道:“這話你說了可不算。”

傾風靜默片刻,低眉斂目,問:“沒有商量的餘地?”

貔貅抖著腿,聲音堅毅有力地說:“不能。昌碣這地雖算不上一塊肥肉,可也是塊帶肉的美味骨頭,那麼多年來盤踞邊地受人覬覦卻未曾易主,恰恰說明了它硌牙,不好啃。我雖不是什麼負責任的城主,但也不能拉著那幫沒用的家夥過來找死。何況那群土匪也不儘聽我的話,屆時昌碣沒打下來,他們倒合力反了我,我豈不是損兵又折將?這買賣做不得做不得。”

傾風欲言又止,再次看向身邊人。

林彆敘不是說貔貅很好騙嗎?好騙在哪裡?

一個如此愛占便宜不肯吃虧的人,怎麼也跟好騙搭不上邊吧?

貔貅見她麵色愁苦,反豁達地勸起她來:“唉,說句難聽的話。在我妖境,就是這樣的世道。莫要把人境的慈悲帶到妖境來。不管你是為人奴覺得可憐也好,為這時局覺得荒唐也罷,這裡不吃誌行高潔的一套,隻講隨遇而安。白重景,對吧?”

白重景難得的沒有反駁,可也不大想讚同,乾脆學林彆敘做個啞巴。

貔貅見二人都不吭聲,僅自己一個也說得起勁,換了個姿勢,手臂搭在扶手上,侃侃而談:“你們陛下留在妖境,做了三年小妖,就融入得很好。聽你所述,那花妖就算能修改人的記憶,也是改不了人的本性。連你們陛下都屈於昌碣的秩序,在犀渠座下安安分分地扮個小妖,卑躬屈膝,覷人臉色……”

他說著摸摸下巴,醍醐灌頂道:“我大抵懂那花妖是在想什麼了。王道詢,王道詢,可惜啊,在妖境詢王者之道,連人主都要折節彎腰。這天,打不破,你們心比天高,也沒用。”

傾風聽得有些不快,悻悻道:“我主的壞話,你也少說點。你又沒見過他,指不定他臥薪嘗膽,背地裡連犀渠的床底都掏空了呢?”

貔貅朗聲大笑,轉頭去問林彆敘:“先生,您生於妖境,為何也連這些道理都不明白?”

林彆敘睜開眼睛,此時才開口,平靜應和道:“你說得對,這是人族的事,是人族迫於欺壓想要起身,既是人族不甘為奴,便不該妄圖妖族舍身相救。”

貔貅品味了下,想說也不全然是那麼個意思。

林彆敘兩手端正放在膝上,麵容中正平和,淡然敘述:“人族想要平等,就該搏命自救。沒有不殞身就能成道的。變革起始之日,當是人族流血之時,非得自行剮去這百年癰瘡,方能有新生之日。”

貔貅用力點頭:“不錯!我映蔚就算真攻下昌碣,也不可能隨意給人族庇蔭之所。成王敗寇,強者為尊。”

傾風眸光閃動。

林彆敘唇角微微上揚,問:“所以,若是人族在前辟道,攻下昌碣,城主願意幫忙護道嗎?”

“什麼護道?”貔貅眼珠轉溜了兩圈,了然道,“哦……先生是說謝引暉嗎?那混賬陰毒得狠,總想吞並我映蔚。常來騷擾,比虱子還討厭幾分。叫他打下昌碣再拱手送予我,哪有這樣白撿的好事?”

林彆敘笑說:“可以談。我幫你。”

“我也幫你。”傾風單手托住下巴,遮住了半張臉,情真意切地道,“畢竟我們是朋友。”

貔貅在二人之間來回看了幾遍,將信將疑道:“當真?”

第147章 千峰似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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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傾風搜腸刮肚表表自己的誠心,貔貅已很是警覺地抬起手,止住了她的話。

“等看你們是否真能說服謝引暉。這幾年他嫌自己的人城太荒落,總想著打我映蔚的主意。劫了我們好幾條商道,害我損失了大筆銀錢。你們若是想要我拉下臉麵與他合作,起碼得叫他先把這筆錢補上。”

傾風剛張開嘴,貔貅再一次拔高聲調,搶斷道:“不必同我說什麼難言之隱,無心之過!人城處境艱辛與我無關,我也不會為這些道理賣什麼情麵!”

傾風隻好點點頭,將話咽下。

貔貅摩挲著拇指,垂眸沉思,又補上自己的條件。

“我話可先說在前頭了。什麼護道不護道的,隻是名義上好聽。我知先生不過是想借妖族的威勢震一震昌碣的邪風,免得屆時萬民塗炭,自相殘殺。這座邊城,即便真打下來了,明麵上歸屬於我,到底還是會成為謝引暉的根基。”

他邊說邊思考,語速不快,到關鍵處還要停頓片刻,前後推敲明白了才往下說。

談到利益了,話語才流暢起來。

“昌碣的百姓,雖不是我映蔚的子民,可若見屍山血海,我亦是於心不忍。情理上願為先生助力,全當是救世濟民了。可此舉於我實在是弊端太多。且不說謝引暉勢大之後,難保會伺機朝我發難,那我豈非養癰成患?再者說,映蔚向來獨善其身,若無故吞並昌碣,引起祿折衝忌憚,何異於引遠禍上身?縱我看不慣祿折衝的行事作風,也不得辯駁,他手下統領的大妖,確實百倍於映蔚,觸怒於他,我全無一爭之力。所以——”

貔貅比出一根手指,很快又多加了兩根,板著張臉道:“非我推辭,往後昌碣的三成稅銀,須得是我的。謝引暉出多少人,我隻出他的一成,且不在前鋒出生入死。他在妖境飄萍羈旅,坎坷流離,不正是為了求一方安定嗎?我二人各取所需,他不答應,我也不答應。”

貔貅這小子看著粗心浮氣,對妖境時局倒是摸得通透,看來那麼多年的城主沒白當,混日子也混出些本事來。

各中的謀略權術,對邊上的白重景而言,就無異於是異文天書了。

大妖全沒聽懂,隻聽見一句“矢忠不二”、“無一爭之力”,便大為讚賞地點了點頭。

貔貅滿嘴渾話,原來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也曉得他主不好開罪。

傾風麵有難色:“私以……”

她隻來得及說個開頭,貔貅立即將她剛抬起來的手按下,嚴肅搖頭道:“不商量。不同意就罷了。我也不貪圖昌碣的這份利。”

傾風:“……”不想聽她說鬼話,這是乾脆連人話都不聽了嗎?

林彆敘笑說:“城主所求無可厚非,我當與謝師叔如實轉述。望他能念及同門之誼,放下舊日恩怨,與城主勠力同心,共安社稷。”

貔貅打了個寒顫,連連搖手道:“可彆,我與他絕不同心,先生隻需告知我結果,我就不出麵了,免得一言不合,打將起來,白費了先生好心。”

他揣摩著林彆敘的態度,覺得有戲,將自己想說的都說完了,精神鬆弛下來,又開始沒臉沒皮地吹捧起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