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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稷山河劍 退戈 4332 字 6個月前

願地將劍按到桌上,坦誠說:“昨天林彆敘告訴我的。龍脈的遺澤嘛。還說妖境有種說法,想成為劍主,龍脈白澤什麼亂七八糟的缺一不可。不過隻是傳言,聽個樂,不定準確。”

往常聽見這名字,陳冀不覺得有什麼,畢竟那是刑妖司的大師兄,平日為人答疑解惑,被頻繁提及也屬正常。

可是昨夜剛被傾風石破天驚地嚇了一把,現下對什麼都覺得可疑。

昨晚傾風還說什麼來著?

哦,說林彆敘要給她擋刀。

好小子!

看著驚才風逸的,這是正經人能說的話嗎?

昨天還獨自約傾風出去,把他要講的話都給講了。

陳冀從沒想過,自己家的魔頭還能看上彆人家的白菜,心裡沒個準備,更生不出什麼喜悅。

雖然說是個魔頭,偶爾混賬了些,養得也不算怎麼精細,可無論如何都是他如珠如寶捧大的。

砸了那麼多丹藥,養那麼多年,才長了這幾斤肉,真要換算過來,約莫比金子還貴。

陳冀默然片晌,心中考量滾了幾圈,突然拍桌而起,叫道:“是他!”

傾風一個哆嗦,茫然道:“什麼是他?”

陳冀聽她還要裝,冷笑著說:“你看上的臭小子就是他!條條件件都對得上,還想騙我?林彆敘那小白臉能為你擋什麼刀?他信口開河,你就錯付真心?為師對你也不薄啊,連這點真情假意你都分不清?”

“不是!”傾風也跳起來,緊張地環顧一圈,壓低嗓音道,“你輕一點兒!林彆敘那小子跟背後靈一樣,每回說他,不定就從哪個犄角旮旯裡蹦出來了!”

陳冀見她這做賊心虛的表現,更是篤定,斬釘截鐵地道:“果然是他!我就說那小子總涎皮賴臉的,不似個好人,光來討小姑娘歡心,當我是死的嗎!”

“什麼是他!”傾風抓狂道,“我昨天隻是為了哄你開心,你可千萬彆到他麵前瞎說!”

傾風萬沒想到這塊石頭還能砸到自己的腳,現下陳冀是一點不念叨紀欽明的事了,但轉頭來要她的命。

不說這話還好,一聽這理由陳冀登時炸了,罵道:“你看我像開心的樣子嗎?!”

傾風心虛,縮了下脖子,說:“起碼……沒昨天那麼傷心?”

陳冀抄起一旁的矮凳,朝她衝來,覺得今日無論如何也得把這頓揍補上,不然他入了黃土都不瞑目。

“逆徒,你這逆徒!你給我站住!”

第99章 劍出山河

(“金子扇出來的風,確實是不一樣啊。”)

自陳冀被罰以鞭笞、遣返界南之後,消息一路長了腿,短短一夜便從刑妖司傳遍上京城,諸般謠言甚囂塵上。

百姓們不明白,前段時日還眾望所歸的劍主之資,怎麼還不到入夏,就窮途末路了?

道是東風無常,可哪裡比得上人心半分?

傾風全然不在意外界的喧擾,連著兩日沒出門,收拾好行李,在家中吃吃喝喝地等消息。

待陳冀與先生商議好,才來告知她定下的行程。

傾風與林彆敘幾人先行出發,陳冀要晚兩日行程。周師叔執意為他送行,此外還有幾人,不過不必與傾風詳敘。

陳冀隻讓傾風諸事當心,儘管昂首挺%e8%83%b8地出去。少年縱使落魄,也要鞍馬踏塵,瀟灑無拘。

傾風應了,不過此次暫沒機會去風流策馬,因為謝絕塵出錢為了眾人租了一輛馬車。雖不及他家中那輛華蓋香車來得奢華,也比牛車闊綽上十數倍,實難叫人拒絕。

傾風大早便提著包袱到山腳,站在山門邊的巨石旁等候。

弟子們聞聽消息,匆匆備了禮物前來相送。

一時間,寥落清幽的晨間山道上多了幾分熱鬨。

傾風如今有了把劍,恨不得能展示給所有人看。可又覺得凡事要留點懸念,否則體現不出這柄劍的寶貴,便找了塊綢布往劍身外麵一裹,半遮半掩,弄得神神秘秘。

這樣外人一瞧,喲,綢布包著的東西,可不得是寶貝嗎?

再來就要問,這是什麼寶劍啊?

傾風便可順水推舟,豪爽出劍,讓他們一睹神兵風采。

她私下謀劃了那麼多花樣,武器自然不能落手。

可她習慣了兩手空空,提著、抱著,都覺礙事,跟一隻手被桎梏住了似的。掛在腰上又因劍身太長了打腿,嫌有失她風度。於是跟彆人都不同,是一手支著,扛在肩上走的。

那招搖過市的模樣,混像個二流子。

傾風在山腳下乾站了半天,將劍在左右兩肩來回地倒騰,過來為她送行的弟子一個個都不如她願,好似不長眼,給她送來京城各地知名的糕點,朝她叩首一揖,便趕回山上聽課。

有幾人倒是注意到了,多瞥了幾次,卻荒謬地問:“陳師姐這劍是不是太沉了?”

直到林彆敘從山上下來,才注意她這過於刻意的舉動。

傾風是很少與林彆敘心照不宣的,回回覺得他陰險鬼祟,城府太深。心性高潔的自不能與他心意相通。

偏偏這回同他四目相對,不過是眼神短短接觸了那麼一霎,傾風就看出了他臉上在說:你這腦子裡怎麼會有那麼多五花八門的主意?

她飛速挪開視線,還是叫林彆敘給逮住了,他神采奕奕地走過來,笑%e5%90%9f%e5%90%9f地問了一句:“傾風師妹,你這是什麼寶貝?”

傾風:“……”

怎麼說呢?

好好一句人話,叫林彆敘搭上,就有些哽得慌。也沒了回答的興致。

林彆敘從腰間摸出一把簇新的扇子,幾根白皙修長的手指捏在金色扇骨上,不緊不慢地搖著,連著發絲都要扇出點瀟灑飄逸的氣度來。

傾風一見他這做派,“附庸風雅”四個字已到了嘴邊,可轉念一想,人家對外扯出的麵皮確實是真風雅,她這話聽著怪聲怪氣反像汙蔑,於是自覺憋了回去。

“妖境有白澤”,遠沒有“白澤是個潑皮”來得驚悚。偏偏這鬼故事獨她一人消受,叫她時刻有種將這人老底掀出去的衝動。

她儘力克製了,最後隻衝著林彆敘翻了個白眼。

這廝最喜歡在傾風這裡討沒趣,越見她臉臭,越是要貼上前來,明知故問地報上一句:“我又哪裡惹傾風師妹不開心了?”

傾風換了個方向招展,不願搭理他,敷衍地揮揮手,讓他彆擋了自己視線。

林彆敘不依不饒地說:“我是無意開罪我們傾風師妹的,畢竟傾風師妹可是陳年舊賬都記得清楚,隔了千八百年也能翻出來算上。要是有哪裡冒犯,我現下先同你賠個罪。”

傾風順手扯了根草枝,惡狠狠地咬在嘴裡,斜睨著道:“這話我也記著了。”

林彆敘一臉暢懷舒快的笑容看得□□頭發癢,傾風想著今日要出門,先忍他三分,算作往後拿他擋刀的費用。

瞥去一眼,又瞥去一眼。

覺得他這扇子怎麼金燦燦得那麼晃眼?

她眸光微抬,從林彆敘臉上蜻蜓點水似地掠了一遍,不開口詢問,光用眼神高傲地打量,望他自行領會。

“我見傾風師妹喜歡謝家的金馬車,所以也找人打了把金扇子。”林彆敘手腕轉了一圈,蠱惑似地問,“好看嗎?”

傾風伸長了脖子,見那扇骨雕花精細,手藝精巧,是紈絝子弟才會拿著把玩的珍寶,冷冷彆開臉,當是不讒。

林彆敘主動遞過來說:“給你看看?”

傾風不客氣地接了過來。

今日天氣正是不冷不熱,扇點涼風還算舒服。-思-兔-網-

傾風喜形於色,眉眼舒展,說:“金子扇出來的風,確實是不一樣啊。”

柳隨月剛過來就聽見這一句,一言難儘地道:“……可能是因為,它扇的是某種窮酸吧。”

林彆敘失笑道:“小財迷。”

傾風一手寶劍,一手金扇,先不管氣質如何,覺得自己此刻十分富貴照人。於是看著林彆敘也順眼起來,對他容忍的肚量上了個新的台階。

林彆敘說:“說來,昨夜我本想拉你入夢,不想竟然失敗了。”

“你沒事拉我入夢做什麼?有什麼事不能當麵說?”傾風語氣漸高,手上扇子的金光反了一下,又勉強低回去,“你怎麼成日不務正業?算命騙不到人,就連覺也不給好好睡?”

“我何時耽誤過你睡覺?”林彆敘說,“我是奇怪,少有人能擋得住我的術法,連陳師叔也不能。不該如此啊。”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有什麼好奇怪的?”傾風當他是在拍馬,今日高興,心比天高的胡話也敢吹一吹,“要誇我,不如直白一些。”

林彆敘還在有條有理地分析:“大抵是從儒丹城回來之後開始,想必也是山河劍為你一動劍意的原因。能擋得住我,那天下間的幻術、魅術,我不說十成,起碼九成以上該拿你沒有辦法。”

傾風大笑:“我這麼厲害?”

林彆敘不言語,隻微笑著盯著傾風。

他不說話時,那溫和卻不達眼底的笑意容易叫人脊背發涼。

傾風仿佛撒野的途中被人硬生生拽了回來,混不吝的態度褪去些,手上動作一頓,說:“我真沒做什麼啊,你不是一直同我在一起嗎?救完霍拾香我就暈過去了,隻覺得做了一場漫長的夢。”

她仔細想想,醒來後那種悵然若失的感覺確實強烈得反常,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正循著那微妙而詭異的直覺往裡深入,腦海中忽然電光火石地一閃,出現了林彆敘年幼時被人捆綁著行走在冰天雪地裡的一幕。

這場景極為清晰,她抬起頭道:“夢到了隻年少老成的白毛大狗!還瞪我了!”

林彆敘:“??”

柳隨月聽一嘴是一嘴,不管什麼前因後果,高聲叫道:“睡覺就可以領悟劍意了嗎?!我以前也喜歡做夢!難道是睡得還不夠多?”

張虛遊在對麵搭腔:“我看你是白日做夢!”

柳隨月不滿道:“那也好過你!你跟來做什麼?給人端茶倒水嗎?”

柳望鬆站在背光處,手裡一管玉笛平指,恥笑道:“你們兩個最不能打的倒是嫌棄來嫌棄去。”

“什麼我倆最不能打,分明是——”柳隨月手抬了一半,被林彆敘輕輕一斜,心下發慫地轉了半圈,指向對麵,話鋒也緊急改了,“我二人能分個勝負!單論打架,我定然比張虛遊厲害!”

張虛遊叫囂:“可你打不到我啊!”

柳隨月挽起袖子,衝過去與他對罵。

傾風驚道:“不是吧,他二人也要跟著我走?”

柳望鬆解釋說:“他們同陳師叔一起走。我父親說了,兵將沒有臨陣脫逃的道理,叫我跟著你長長見識。”

傾風用劍柄碰了碰林彆敘,小聲道:“你快,給他們算算,人多是吉是凶啊?”

林彆敘低下頭,與她靠得極近:“現下你又信我了?可惜算不了了。”

周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