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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稷山河劍 退戈 4327 字 6個月前

先生,我總感覺,阿晚最近變了。”

“什麼變了?”傾風沒聽懂,“她不願意跟你們回去?”

“不是這個。兩個月前我在樓下見她,她當時蒙著層麵紗,說是臉上生了暗瘡,不好見人。”老漢躊躇地道,“可是,我遠遠瞧著,總覺得她模樣變了。眼睛嘴巴都不像她,身量高了點,聲音也不像了。可我不確定,畢竟周圍嘈雜的動靜多。”

傾風驚道:“她不是你們女兒?楊晚%e5%90%9f兩個月前就失蹤了?”

老漢猶豫起來,拿不定主意:“說不準,她蒙著臉,與我們說的話也不多。我覺得像,可又覺得不像。”

邊上老婦晃著他的胳膊,激動地道:“是我們阿晚!定是我們阿晚!我哪能認不得自己的孩子?她臉再變,瞧我的眼神總是不會變的。先生,彆人演得再像,都不會是我女兒!”

三人麵麵相覷。

“什麼意思?人的臉還能大變?”傾風離奇道,“大妖遺澤嗎?那麼巧合?不可能啊,你女兒都二十三歲了。”

謝絕塵思量許久,斟酌道:“有些遺澤是可能會改變人的外貌。就如我們掌刑師叔,他開始修行後,半年長了足有一尺高,才變得如今這般魁梧。再譬如青鳥的遺澤,確實會改變人的嗓音。柳望鬆從前的聲線沒有這般清脆。”

傾風才知道:“哦,柳望鬆的遺澤原來是青鳥啊!”

“是,他的遺澤極為罕見,有兩種異能。一是身形迅敏,二是樂聲惑人。”謝絕塵一五一十道來,“不過,能同時改變身量、嗓音,乃至容貌的遺澤,我不大有印象,也從沒見過這種法術,或許得去問問彆敘師兄。”

第58章 劍出山河

(傾風師姐,果然厲害。)

桌上的麵都要涼了,傾風率先拿起筷子,招呼幾人先吃。

吃到見底,傾風衝著季酌泉使了個眼色。

季酌泉一摸後腰,又摸了摸袖口,臉上露出些微詫異的神色。

這熟悉的動作與反應,傾風一看就猜到她下句話要說什麼,但直覺季酌泉該不是這樣的人,於是耐心等著。

季酌泉又翻找一陣,抬起頭說:“我錢袋丟了。”

傾風:“……”小季,你合適嗎?你這樣的高手。

傾風兩手一攤,高聲道:“我是真的沒錢,不是不願請你們吃飯!”

季酌泉對她的懷疑深感冤枉,同樣堅毅有力地道:“我也是真的錢袋丟了!”

老漢放下碗筷,忙顫顫巍巍地起身,說:“我來付,當請幾位先生吃頓飯的!實在怠慢。”

謝絕塵將他手推回去,摸出錢袋,從中取出一小塊金子遞了過去。

眾人:“……”

店主扯扯嘴角,乾笑著擺手拒絕:“算了吧。不過是幾碗麵而已。”

“我出門隻帶了這個,沒想到要花錢。”謝絕塵靜靜看著手中金珠,權衡片刻,還是拿起桌上的銅錢,對老漢道,“算是先借我們的,等有了散錢再補上。”

傾風莊重嚴肅地叫了聲:“謝絕塵。”

謝絕塵:“嗯?”

傾風手指比了比,認真道:“像我們這樣過命的交情,往後應該經常一起吃飯。”

季酌泉:“……”你當真不顧及一下陳師叔的名聲嗎?

傾風翻出一塊帕子,將剩下的錢裝好收進懷裡,沉甸甸的有點不舒服,又拿出來托在手心,說:“這錢我先收著了,日後再還給你們。你們家住何處?有了消息我可去及時告知。”

他二人沒什麼自保能力,這筆錢今日拿到街上叫許多人看見了,若是傾風不收,他們回去怕會被搶掠一空。

何況二人應該是住在城南的那片舊屋裡,那邊地痞流氓諸多,連養的雞鴨都容易叫人盜走,捕盜的衙役也奈何不了。

老漢報了位置,果然是在城南,且離董小娘子家不遠。

傾風記下,囑托他們早些回去,自己現下要去桂音閣拜訪。

季酌泉提起自己的劍,說:“我的錢袋該是被柳隨月撿走了。她那邊可能要出事。”

傾風大驚小怪:“這麼神?”

季酌泉點頭:“反正先過去看看。”

傾風把手上東西交給她:“那先給你放著吧,我帶著這些叮鈴哐當的銅錢跟要去散財似的。”

於是隻二人前去北市。

因儒丹城入夜後異象不斷,如今北市的白天比夜裡還要熱鬨,車馬紛遝、賓客盈門。雖不如上京那般豪貴,卻也是嬌奢[yín]靡。

姑娘們不會親自站在屋外迎客,但是高樓處能聽見婉轉的歌聲,連街上的空氣都是與彆處不同的氛氳,路人的衣裙也被熏染上香料的氣息。

袁明站在一棟華貴建築前,兩手環%e8%83%b8,跟門神似地堵在正中。形形色色的人群從他身邊穿行而過,僅短短逗留一眼。

傾風遠遠便瞧見他醒目的身影,過去繞著他端詳一圈,揶揄道:“做什麼呢?在這兒站一天多少錢?也介紹介紹我。”

袁明麵帶寒意,目光泛冷,儼然是與自己生著悶氣:“他們不讓我進去。”

傾風說:“那你就不進去了?”

袁明看她一眼,說得坦蕩,也說得無趣:“打壞了賠不起。”

“你這人——為何要那麼聽話?”傾風哭笑不得,用手背拍拍他左肩,“多跟傾風師姐學學,誰若叫我不順心,何必給他留麵子?更彆說留銀子了。”

袁明指向門口,請她示範。

傾風高視闊步地過去,謝絕塵與袁明並肩站立圍觀。

她一腳踏過門檻,還未深入,頃刻便有壯碩的打手過來,攔住她去路,仗著身高拿眼角睨她,威嚇道:“一道兒的?找事?”

傾風揮揮手示意他們讓開。

那打手也是囂張,手中橫著木棍,反上前一步來,喝道:“滾!否則亂棍打出去!”

傾風不欲他靠太近,兩指抵住棍身,開口說:“刑妖司辦案。讓開。”

“滾!”壯漢又一聲暴喝,渾厚的嗓門震得人耳膜作痛。

傾風:“讓。”

壯漢舉臂便要打,傾風動作更快,在他尚未發力時劈手奪過長棍,趁人還未反應過來,已鞭腿將他踢飛出去。

那男子滿身結實的肌肉,此刻竟輕飄飄地滑出一丈餘遠,直到撞在中間搭成的一座矮台上,震得台上木具“哐當”晃顫,表演的舞姬也險些栽倒。

男子單手撐地一躍而起,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腳,那一招看似踹得狠絕,他卻沒怎麼受傷。除卻%e8%83%b8口有些鈍痛,其餘地方並無大礙。

壯漢抬起頭,眼中駭意未退,瞥一眼傾風臉色,陡然回過神來,捂著%e8%83%b8口重新躺下,打滾著哀嚎呼痛。

傾風揮動手中長棍,內力打出的棍風凶猛往高處擊去。‖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一道落在二樓的長廊上,一道落在頭頂的木燈上。

吊頂的巨大掛燈劇烈晃動了兩下,直接砸落下來。

人群早已哄散開,可還是被嚇得不輕。一時間尖叫聲四起,腳步聲錯亂,整座樓閣都被踩踏得搖晃起來,似要塌倒。

傾風不慌不忙地上前,在一群熱鍋螞蟻般亂竄的人群中間朗聲道:“刑妖司辦案!桂音閣疑有妖邪作祟,主家卻瞞而不報,甚至妄圖阻撓。將管事的給我叫出來,否則彆怪我以勾結之名,再出手傷人!”

“妖邪?!”

還沒鎮定下來的人群頓時猶如熱油裡加了水,賓客們不顧身邊嬌滴滴的姑娘阻攔,沸騰著朝門口奔逃。

也有些膽大不要命的,不僅沒走,反擠到前頭來等看熱鬨,大吼著問是什麼妖邪。

很快偌大的主廳便空了大半,桌椅被撞得橫七豎八,地上是各種打翻在地的瓜果,假母跟雜役們聽到動靜從裡頭跑出來,忙著安撫剩下的客人,收拾滿地的狼藉。

袁明對她的行事作風縱是有些了解,每次圍觀還是覺得觸目驚心。

謝絕塵倒是第一次見,本以為她隻比季酌泉跳脫一些,不料是走無拘無束的路子。

二人猶豫半晌,才抬腳進去。還是站在靠近門口的位置,與傾風保持了距離。

不多時,便有一身材敦厚的男人疾步趕來,臉上橫肉隨著走動不住震顫,先是來找袁明,眾人抬手一指,才轉道去看傾風。

這男人的眼睛小而有神,不笑時五官有種凶狠的陰毒,縱是笑了,也因臉上的肉耷拉下來,堆不出那種慈祥和善。

他指著地上散架的木燈,同傾風說:“客官,這盞燈,我請的工匠定做,用了二十兩。”

傾風一直在好奇打量樓內的裝潢,聞言也笑,客客氣氣地道:“賬單寄京城的刑妖司去,看他們願不願意付給你。”

店家臉色沉了沉。

傾風抬著長棍,架在對方肩上,輕輕碰了碰他的臉,不溫不火道:“刑妖司前來辦案,你的人不由分說,敢將我們亂棍打出去,想必是在儒丹城土皇帝做久了,不知自己姓甚名誰。我不管是誰人給你的底氣,今日照規矩同你講講理。我若懷疑你這樓裡有人與妖邪為伍,謀害城中百姓,要關你幾日,你能給出什麼說法?”

店家抬手將長棍推開,怒火中燒的臉上硬擠出一個不倫不類的笑來,質問道:“證據在哪裡?你們刑妖司辦案,也該講個章程。我這妓館原開得好好的,你們直接衝進來壞了我的生意,損失少說幾百上千兩。我這樣的布衣百姓是不敢得罪刑妖司的先生,可蒙了冤屈受了損失,難道隻能自認倒黴?”

“哦?你不知道嗎?”傾風奇怪道,“妖邪作祟的事情如今滿城皆知,更有多人遇害。刑妖司日夜搜捕,你作為城中百姓該主動配合,協助我等早日緝拿妖犯。可我等追著妖邪來了桂音閣,你的人不僅幾次三番作堵,還將人關在門外羞辱驅逐。我還需要找什麼理由,來證明你居心叵測?倒是你,你知這次作亂的是隻大妖嗎?此案照例要轉交京城審理,要是閣中真有人再遇害,儒丹城有人保得了你,京城有嗎?”

店家態度有所鬆動,可傾風實在看不大出他的表情。

傾風將棍子扔進他懷裡,聲線依舊平坦,但麵上的不以為意與無所畏懼,比他更像是個在市井中打滾的無賴:“刑妖司,不是阿貓阿狗都能踩在頭上猖狂。你若不滿,自可向上申告,你放心,司內有能問心的術法,定能還你清白。隻要你敢。”

店家麵色幾番變化,斜著走了一步,鞋底踩在迸裂出來的木條上,發出輕微的折斷聲響。還是心有不甘,卻識相地低下姿態,回道:“原都是誤會,我隻當是哪個地痞又仗著刑妖司的名義過來敲取錢財。小人確實不知閣中發生過什麼與妖邪相關的意外,請問幾位先生是從哪裡聽來的消息?”

這樣的人,你對他客氣一些,他就猖狂三分,陽奉陰違,想著從你身上占點便宜。

你若是一副蠻橫開罪不起的模樣,他才對你恭恭敬敬,有求必應。

“不該你問不要問。”傾風索性擺出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