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頁(1 / 1)

廠大門一分為二,大門內人聲鼎沸,大門外寥無人煙。

天還沒黑,晚霞還半露在天邊,街道上沒有灰塵, 同樣也看不到行人,街道兩邊的樓房層高最高不超過六樓, 但每棟樓既沒有人行走, 也沒有半點燈光。

隻有臨近夜晚的寒風偶爾吹過。

一片落葉被風裹挾著落在閒乘月的腳邊,閒乘月低頭看著那片落葉。

“怎麼了?”宿硯順著閒乘月的目光也看向那片落葉。

但橫看豎看,它就是一片普通的葉子, 看得再久也看不出一朵花來。

閒乘月覺得不對勁, 他看向遠方,落霞染紅了天邊, 隱落在鋼鐵叢林之外。

他這兩天的推測突然就變得飄忽起來。

“先去商鋪看看吧。”閒乘月收回了目光。

陳蘭沒忍住問:“閒哥,這葉子有什麼不對嗎?”

閒乘月:“街上沒有落葉。”

街道兩邊的樹上還掛著不少枯葉,風一吹就能刮走, 但街道卻整潔如新, 彆說落葉, 灰塵都看不見。

宿硯不再提問,他目不轉睛的看著那片落葉, 直到雙眼逐漸失去焦距。

直到看到落葉的顏色漸漸變淡, 在他的眼前消失後, 他才站直身體看向閒乘月的側臉。

閒乘月顯然也沒想解釋——如果所有事都需要他從頭到尾, 把細枝末葉全部說一次,那他一天到晚也彆乾彆的了,當個老師上課就好。

他們按照記憶來到了商鋪門口,這扇門依舊緊閉,卻也依然沒鎖。

所有東西都和他們上次來時沒有區彆,連地上的灰塵也沒有變化,不多也沒少。

通往房間的路依舊陰暗狹窄,隻能依稀看到一點房內透出來的昏黃微光,宿硯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閒乘月前頭去了,閒乘月拉住了他的手腕。

宿硯轉頭看向閒乘月。

閒乘月表情淡然:“我先進去。”

宿硯微微挑眉,大約是想說什麼,但在看到後麵的陳蘭時沒有把到嘴邊的話說出口。

有那麼一秒,他在閒乘月眼中看到了曾未見過的情緒。

但那情緒一瞬即逝,隻印在他腦海中。

閒乘月的手微微用力,但宿硯卻沒有順著他的力道到他的身後去。

宿硯笑著輕聲說:“反正我也死過一次了,有經驗。”

“隨便你。”閒乘月沒有再看他。

這個小房間和商鋪一樣,都沒有任何變化。

和第一次不同,閒乘月直奔他的目的地。

櫃子上的灰落了厚厚一層,閒乘月的手指從櫃子上滑過,指尖沾了灰,也如他預料的一樣摸到了滑膩的手感。

這櫃子上依舊放著那個插著枯枝的花瓶,閒乘月把花瓶拿下來。

他輕輕一吹,櫃子上的灰塵幾乎要迷了宿硯和陳蘭的眼。

“咳咳咳咳咳。”陳蘭被嗆得輕咳出聲,她掩著口鼻,卻還是往閒乘月身邊湊了過去。

她的聲音很輕,像是擔心驚擾什麼東西。

“怎麼了?”陳蘭小聲問,“你發現了什麼東西嗎?”

就在她要繼續問的時候,宿硯不動聲色的擠了過去,把陳蘭從閒乘月身邊擠開。

陳蘭:“……”

閒乘月沒有注意到宿硯的小動作,他低頭,俯身就著房內昏黃暗淡的燈光看向桌麵。

上一次他的注意力並不在這個櫃子上,而是在櫃子裡。

房間裡的東西太多了,正因太多,所以想從中找線索反而是件難事,每一樣東西似乎都有意義,都可能是線索。

但他的記性很好,當他不斷回憶這個房間裡的一切時,發現他似乎從桌麵上看到過些微反光,很這記憶並不清晰,哪怕是過目不忘也有輕重之分,不那麼重要的東西在記憶力就會褪色。

而且他當時想的也是那反光會不會是花瓶的反光?

畢竟花瓶是陶瓷的。

閒乘月看著恢複原貌的櫃麵——就和他想的一樣,櫃麵是玻璃的,就像多年前的辦公桌上一樣,實木的桌子上總是會鋪著一層綠色的玻璃,而玻璃下會被壓著各種照片或報紙。

算是一個時代的印記。

但在這個屋子裡,閒乘月隻能勉強看到玻璃下模糊的影子。

這還得是緊挨著玻璃,稍微站直一點就什麼也看不清了。

“來。”閒乘月挽起袖子,衝宿硯微微抬了抬下巴。

宿硯會意,他無師自通,閒乘月現在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他就知道閒乘月要讓他乾什麼了。

有時候他甚至覺得,閒乘月生來就是克他的。

兩人把玻璃輕輕抬了起來,然後緩緩放到地上,他們把桌麵上的照片和報紙一張張收集起來。

這些東西或許有用,或許沒用,但藏著的東西,總是更讓人覺得會有用處。

“回去了吧?”陳蘭看著閒乘月把東西收好。

在這裡也看不清,不安全,還是先回去再看更好。

閒乘月:“走吧。”

臨走之前,閒乘月環顧四周,確認自己沒有漏掉彆的可疑地方後才和宿硯他們一起踏出了房間。

踏出商鋪,閒乘月看向了天邊。

陳蘭輕呼了一聲:“天黑了。”

他們進去到現在,無論如何都不會超過半個小時,進去之前甚至不是黃昏。

幾乎是同一時間,三人一起看向手表。

“怎麼辦……”陳蘭喃喃道。

房間裡的時間和外麵的時間並不同步!

在他們看來,自己才出來半個小時,但現在已經晚上十一點了,早就過去工廠關門的時間!工廠不會放他們進去,這是他們都清楚的規矩。

閒乘月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這是難得出現在他計劃外的東西。

第一次進商鋪的時候,他就仔細觀察過時間和周圍的環境。

“我們現在怎麼辦?”陳蘭迅速鎮定下來。

閒乘月:“先去路燈底下看看這些照片報紙上能不能找到什麼信息。”

宿硯考慮的東西倒是和他們完全不同。

他摸著下巴問:“我們晚上睡哪兒?”

閒乘月和陳蘭一起看向他。

都為他清奇的思考方向感歎。

第128章 詭異傳說

這還是宿硯第一次“露宿街頭”, 他竟然很有精神的繞著整條街走了兩圈,從他們出來到現在,街上都見不到一個行人, 附近的樓道和窗戶上也看不到半點人影。

入夜之後整座城市宛如一座死城,龐大空蕩,陰氣森森。

隻有道路兩邊的路燈儘職儘責的發著光,提供一點亮度。

“這些沒什麼用。”陳蘭和閒乘月把一些沒有信息的報紙放到一邊,他們席地而坐, 也不在意褲子會不會變臟。

“你看這個。”陳蘭湊過去,把自己手上的一張照片遞到閒乘月眼前。

閒乘月接過來以後垂目細看。

這張照片粗看沒什麼不一般的地方, 隻是一張模糊的, 甚至沒有聚焦的照片,上麵隻有幾道模糊的黑色人影,在這群人影的身後不遠處有一道白色的影子, 那影子明明在後麵, 卻顯得格外龐大。

“他們。”陳蘭斟酌了一下說:“前麵的人好像知道後麵那道影子的存在,但他們並不害怕。”

閒乘月也說:“照片裡不是下雨天。”

宿硯也不知道什麼坐到了閒乘月身邊, 他探過頭去,和閒乘月肩膀挨著肩膀:“那個影子可能是人造的?”

陳蘭和閒乘月一起看向宿硯。

宿硯眨眨眼。の本の作の品の由の思の兔の網の提の供の線の上の閱の讀の

這倒是個新方向,閒乘月眉頭微蹙, 他從沒朝人造怪物思考過, 來到裡世界這麼久, 經曆過那麼多不同的世界,可人造的怪物還沒有出現過。

通常都是“鬼怪”在作怪。

好像隻是“造物主”的某種惡趣味, 但又奇異的講究某種因果循環。

倘若有“鬼”出現, 那必然有某個原因, 或是因為貪欲, 或是因為罪惡。

人造的“鬼怪”還是頭一次出現在閒乘月的考慮範圍內。

宿硯在檢查還沒看的報紙切片,他翻了幾頁,從中取出了一張有著明顯汙漬的報紙:“這張上麵寫了實驗。”

這張報紙上隻有兩行字。

“熱烈慶賀第三十二屆優秀員工選拔成功舉辦。”

“廠長蒞臨選拔儀式。”

這兩行字的油墨已經褪色不少,閒乘月仔細分辨後才看清究竟寫的是什麼。

報紙上還有一張黑白照,場地就隅唏是工廠裡的操場,操場人山人海,工人們坐在小板凳上,全都看不清臉,隻能一個個人頭漆黑。

臨時搭建的舞台上有幾個細長人影,但也已經看不清人臉,隻能通過體型勉強分辨男女。

他們把所有相關的照片和報紙平鋪在地上,其它暫時沒什麼用的都收起來。

“按時間線來排。”閒乘月說。

三個人的動作很快,很快按照大概時間線把照片和報紙排好。

照片的右下角都有時與口兮口湍口√。間,報紙則多數沒有時間,隻能按內容來排。

陳蘭看得眼睛都花了,精疲力竭地雙手支在伸手,艱難地撐起自己的上身,無力的仰望夜空:“我們還是想想今晚在哪兒睡吧,我眼睛都看疼了。”

閒乘月的眼鏡也有些乾澀。

他也知道不能急於一時,於是站起來,拍了拍自己的衣角和褲子上的灰塵後說:“就在商鋪裡睡一晚吧。”

反正閒乘月也不在乎睡覺的環境。

哪怕就睡在街邊他也沒什麼問題。

隻是陳蘭和宿硯顯然不太能接受露宿街頭。

商鋪裡沒什麼可以躺的地方,閒乘月也沒有睡覺的念頭,他坐到商鋪裡矮凳上,背靠著牆,確定商鋪和外麵時間流速相同後,才對陳蘭和宿硯說:“你們看看怎麼睡。”

宿硯坐到閒乘月身邊:“我不睡也行。”

倒是陳蘭轉了兩圈,確定沒有能躺的地方後,把一個台麵清空,和衣躺在了上麵,她蜷縮成一團,閉著眼說:“能睡一會兒是一會兒。”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閒乘月靠著牆,耳邊隻有輕淺的呼吸聲。

外麵什麼都沒有,沒有風聲,也沒有鳥叫蟲鳴。

他能感受到的是坐在他身旁的宿硯的體溫。

溫熱的手掌覆上了閒乘月的手背,但閒乘月卻沒有睜眼,他隻是安靜的靠在牆上。

“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宿硯輕聲說。

他已經對裡世界厭倦了,他曾對這裡覺得新鮮。

當時他的自毀傾向很嚴重。現實對他而言是巨大的,無趣的牢籠,親人之間是爭鬥不斷的勾心鬥角,然而現在,他覺得裡世界比現實還要無趣。

起碼他現在已經不想死了。

活下來也挺好,尤其是和閒乘月一起。

閒乘月也輕聲回答他:“不知道。”

裡世界層出不窮,似乎永遠看不見儘頭,沒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