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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櫃旁,低頭沉默地看著她。

周霓不明所以,不解地問道,“怎麼了?”

江昀承站在玄關下,溫和的頂燈罩著他,眼底映著淡淡一層光。

他垂著眼睫看她,聲音低啞,

“這事我好像應該跟你道個歉。”

“嗯?”周霓沒聽懂,一臉疑惑,

“你乾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兒了?”

這話就等於瞎扣帽子了。江昀承挺無語地挑了下眉,好笑又好氣,

“我天天跟你待在一塊兒,能乾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

周霓卻有條不紊地睨他一眼,不慌不忙地給他舉例道,

“你沒看新聞嗎?有的男人吃飯吃到一半,去外頭買包煙的功夫就能嫖。隻要你想,每個男人都能成為時間管理大師。”

江昀承微微一愣,想起來前幾天的社會新聞似乎還真提到過這麼一件事。

他一時被堵得無言,沒忍住被氣笑,抬手使勁揉揉她的腦袋,

“你平時都看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周霓的頭發都被他揉亂了,下意識要躲,卻忽然被他勾著腰扯了過去,不容置疑地抱在了懷裡。

他的指尖不經意觸碰到周霓腰上的癢癢肉,周霓笑得不行,在他懷裡扭動著躲閃,無意間在他腰腹上蹭了幾個來回。

江昀承被她蹭得身體僵硬,沒忍住也笑,乾脆勾著她的臉將人轉過來,

“嚴肅點,行嗎?”

周霓被他捏著下巴抬起頭,被迫跟他麵對麵直視著,隻能點點頭,

“好,讓我聽聽你都乾了啥對不起我的事情。”

江昀承這才斂了臉上的笑意,垂下手臂,鬆鬆垮垮地擱在她腰間,將人小心翼翼地困在手臂之間,

“沒做對不起你的事情,是要為我媽當年說的那些話向你道歉。”

周霓頓了下。

屋裡沒再開暖氣了,兩人都穿著同色係的衛衣。溫熱的身軀隔著衣料貼在一塊兒,將彼此的溫度感知得一清二楚。

空氣變得很安靜,唯有此起彼伏的呼吸。

周霓很輕地歎了口氣,乖乖仰著頭,不太在意地說,

“那也不怪你呀!你當時又不知情。”

徐夢來找她的時候,江昀承正好高三住校。況且如果他當時就知道這事的話,或許就會阻止徐夢上門來。

所以周霓真的一點兒都沒有責怪他的意思。隻是那時候年紀小,心氣也高傲些。被徐夢那麼一說,就有些負氣地疏遠了他。

江昀承淡淡地嗯了一聲,人靠著鞋櫃,把人帶到懷裡,下巴擱在她的肩頭上,手心輕撫她的後背,

“我知道,但我還是想親口跟你說。”

揪著這個姿勢,周霓順勢s抱住他的腰,乖乖窩在他%e8%83%b8口。一邊聽著他有力熾烈的心跳,一邊聽見他聲音低啞地說,

“對不起,讓我家寶寶受了那麼多年的委屈。”

初春的風從窗口灌入,帶來五湖四海最蓬勃的氣息。

周霓抱著他勁瘦的腰身,聽見這話時輕顫了一下睫毛。

仿佛那年的委屈和難過,心臟遭受過的絲絲縷縷的酸澀,都在他這句對不起中輕飄飄地隨風而去。

她眼眸瑩亮,安靜地看著他,片刻後才輕聲說,

“嗯,我原諒你啦!”

......

初春的江城很快進入雨季。

淅淅瀝瀝的雨水跟不要錢似的,隔三差五就得來一場。

周一到周四的晚上,江昀承照例是一個人住公寓。

周霓知道他有工作,自覺地沒去打擾他,兩人打了一通電話之後,就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去。

她這學期的專業課多,為了能拿獎學金,周霓一直都把學分和績點盯得很緊。

晚上,她抱著ipad上了床,窩在床上看課件。

人一旦專注起來,時間便過的飛快。等她看完微經的課件,時間已經快到12點了。

周霓很少熬夜,她的極限就是12點。不然睡晚了第二天會起不來。

她放下ipad下床洗漱,正要伸腳去夠床下的鞋子,忽然外頭驀地響起一聲驚雷。

頃刻之間,傾盆暴雨從天而降,沙沙沙地拍打在陽台上。

周霓被這聲雷鳴驚得心尖一跳,下意識地回頭去看窗外。

就這麼片刻功夫,這片落地窗都變成了一塊水幕,雨水密密匝匝連成一片,依然完全看不清外頭的景象。

周霓第一反應先是去看陽台的衣服有沒有收進來。忽然,在密密的雨聲中,啪地一聲,屋裡和外頭都徹底陷入了黑暗。

第76章 又讓我家粥粥擔心了

停電了!周霓立刻就反應過來。

她一開始以為是跳閘,便打開手機手電筒,摸索著往門口走去。

可是外頭的總電閘一切正常,停電不是跳閘的原因。

因為雨天停電的緣故,原本已經歇息的宿舍裡裡外外一下子就鬨騰起來,後來才弄清楚,是這一整個片區都停電了。

虞念去宿管阿姨那裡問了情況回來,正要安撫大家先關好門窗睡下,沒想到卻看見周霓已經換了衣服,匆匆拿了把雨傘就要出門。

她大驚失色,連忙問,“你要去哪兒?”

周霓卻顧不上停留,夾著雨傘衝了出去,邊往外跑邊應了聲,

“我去找江昀承!”

外頭茫茫雨幕連成一片,仿佛被人捅破了天穹一般,雨水不住地往下倒。

周霓撐著傘也無濟於事。很快渾身就全濕透。

她索性不打傘了,直接冒著雨狂奔。

好在江昀承的公寓不算遠,她氣喘籲籲地奔跑進了電梯,一邊抬手抹了一把雨水,一邊緊張地盯著電梯不斷跳動數字的麵板。

江昀承不是單純的怕黑。

他是怕這樣的雨夜。

周霓心臟狂跳,沒有一刻猶如現在這般不安。

她不知道江昀承一個人在家裡現在是什麼樣的情況,一路懸著的那顆心這會兒似乎已經跳到了嗓子眼裡,讓她惴惴不安喘不上氣。

很快,電梯門打開。

周霓沒有多想就衝了出去,匆匆忙忙開了門。

屋裡幽幽暗暗,伴隨著電閃雷鳴,幽森得有些瘮人。

周霓沒顧上害怕,一進去就直奔臥室。

她以為江昀承應該是在房間,可是屋裡沒有看見人影。正要轉身去外頭找他,忽然,窗邊傳來很輕的一聲悶哼。

那聲音很低,帶著一絲難以分辨的微喘,不仔細聽便被埋沒在了雨聲裡。

周霓順著聲音垂下眼,這才看見了跪坐在地毯上的男人。

一道閃電劃破蒼穹,屋裡一瞬亮如白晝。

周霓見他掙紮著要起身,連忙跑過去扶他,卻在他抬起眸時,看清了他臉上顯得有些病態的蒼白。

和他認識這麼久,周霓知道他這是怕黑的老毛病又犯了,連忙抱住他的肩膀,將人摟到了懷裡,一邊摸摸他的頭,一邊試圖安慰道,

“彆怕!我在這兒呢!”

她雖然不知道江昀承為什麼這麼怕黑,但是小時候見過他一個人在黑夜裡瑟瑟發抖的樣子,所以後來每次遇到這樣的雨夜,都會找借口跑去他家看他是不是在害怕。

女孩子的身體柔軟溫熱,帶著淡淡的香氣。江昀承眼角猩紅,艱難地抬頭看了她一眼,呼吸沉重得像是難以自抑。

他一動不動,額頭冷汗涔涔,任由她半跪在地上抱著自己,半晌說不出一個字來,隻是猶如生怕被人拋下一般地,緊緊握住她細弱的手腕。

茫茫雨幕下,兩道同樣年輕的身軀互相依偎著汲取溫度。

雨下個沒完沒了,思緒也猶如漲潮的潮水一般,慢慢被淹沒進回憶裡。

江昀承的父母離婚那年,他剛剛5歲。↙思↙兔↙在↙線↙閱↙讀↙

為了從江家源源不斷地拿到撫養費,徐夢爭走了兒子的撫養權。

然而那時候徐夢自己也才30歲出頭,正是野心勃勃的年紀,哪裡顧得上照顧一個剛上小學的孩子?於是江昀承便被送回到了海城的外婆家。

外婆年紀大,有時也照顧不周。有一回暴雨天氣,老人家在外頭滑了一跤被人送進醫院。

好心的鄰居通知了徐夢,徐夢會議中被打斷,不耐地打電話讓人趕去醫院照顧老人。等一切安排好,卻唯獨忘記了,家裡還有她不到8歲的兒子。

那天的雨和今天的比起,有過之而無不及。天穹仿佛被人撕破,雨水傾盆倒向了人間。

閃電和驚雷仿佛就在頭頂炸裂。

江昀承一個人在客廳裡等了好久,一直等到停了電,也沒等到外婆回來。

寂寥無人的家裡,夜晚的幽暗便顯得格外駭人。

父母離婚時那種被拋棄的強烈衝擊再次湧起。江昀承忽然覺得渾身都冷,血液仿佛都被凝固住,讓他連呼吸都變得很困難。

他繃緊身體,用被子把自己包裹起來,一分一秒地數著時間,幾乎是在瀕臨窒息的邊緣,度過了那個永生難忘的夜晚。

第二天上午,風雨停歇。

門被人叩叩叩敲響。

空寂的屋子裡,仿佛被人撕破了那道厚重悶堵的結界,終於湧入了外界的聲音。

江昀承渾渾噩噩地蜷縮在床上,聽著外邊叩叩叩的聲響,緊揪了一整晚的心臟終於一點一點地歸複原位。

他不太想搭理敲門的人。然而等了快十幾分鐘,門還被人不依不饒地敲著,仿佛不等到他開門就不會罷休。

江昀承空洞地盯著天花板看了好一會兒。終於艱難地撐起身體下了床,光著腳走去開門。

門打開,外頭站著一個比他矮將近一個頭的小糯米團。

他住在這兒有段時間了,知道這是對麵那對夫妻的小孩。

他性格一貫輕慢冷淡,尤其剛經曆了父母離婚的變故,更是對什麼事物都提不起興趣。所以雖然偶爾在樓道裡碰見過這個小糯米團子,也隻是擦肩而過,從來沒搭理過她。

這會兒糯米團手裡捧著一盤剛包好的餃子,見他開了門,便彎著眉眼乖乖地說,

“我媽包了餃子,讓我給你們送過來。”

她那時候也就5歲的樣子,眼睛清澈見底,皮膚粉白細嫩,看起來又乖又軟。

江昀承看了她一眼,低低地嗯了聲,接過盤子,隨手放在了鞋櫃上。

正要關門,見她還站在門口,好奇地往屋裡張望,他便側身擋了下她的目光,漠然地問道,

“還有事嗎?”

周霓仰著頭,滿臉都是天真,直白地問道,

“哥哥,你不邀請我進去玩一會兒嗎?”

那時候還沒有社牛這個詞。不然江昀承一定會把她和這個詞聯係起來。

他無語地睨她一眼,不動聲色地拒絕道,

“你爸媽沒教過你,不要隨便進陌生人的家嗎?”

周霓打小就口直心快,雖然也聽出來了他話裡話外不歡迎自己的意思,卻還是沒有馬上走,而是歪著腦袋看著他,一本正經道,

“但是你不是陌生人啊!你是我家鄰居,而且我覺得你好像心情不太好誒。”

江昀承是真的沒心情和她聊天,聞聲嗤笑了聲,帶著幾分不耐,懶散地丟下一句話,

“用不著你來擔心。”

說完,也不等周霓說話,他就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那天他實在心情不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