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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陳柏青這番話,可能都應該快跑吧。

可他怎麼還挺高興的。

可真是什麼鍋配什麼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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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了好一會兒,神色莫測,看得陳柏青都有點緊張。

但過了一會兒,他一掀被子,又坐到了陳柏青腿上。

他十分坦誠,抓著陳柏青的手往自己身上按了按。

“都怪你,說什麼騷話,害我又in了,”他大言不慚道,“趕緊的,再來一發,這種事忍是沒有用的,不如多練習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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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柏青挑了挑眉,覺得薑遊真是不知死活。

一發又一發。

一晚上做了三次。

第二天薑遊直接沒能從房間裡出來。

薑平海倒是打電話來問兒子要不要一起去十公裡外的老街轉轉,順便吃個晚飯。

薑遊嗓子沙啞,“不了,你跟蘇阿姨去玩吧,玩得開心點,彆總想著我跟陳柏青這兩個拖油瓶。”

薑平海被他嗓子嚇了一跳,“你怎麼了,感冒了啊?”

薑遊沉默三秒。

“沒有,昨晚玩跳樓機玩太多次了,把嗓子喊啞了一點。”

“跳樓機?你幾歲啊,”薑平海也是無語,扭頭跟蘇芳華說,“那倆小子不來,就咱們去吧。”

說完就掛了電話。

陳柏青聽完了全程,在旁邊悶著笑了兩聲。

薑遊從被子裡有氣無力踹了他一腳,“閉嘴,再笑就閹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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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梧城一共待了五天,最後一天的時候,天上飄了點濛濛細雨,他們一家四口終於聚齊,去了離度假莊園不遠的霧島。

這座小島是剛開發的,還沒有完全商業化,風景很好。

在快要出島的時候,日落時分,他們站在沙灘上,請路過的遊客,幫忙拍了一張照片。

陳柏青和薑遊站在中間,蘇芳華搭著陳柏青的手臂,薑平海摟著薑遊的肩膀,四個人一齊看向鏡頭,臉上都帶著笑意。

陳柏青和蘇芳華還比較收斂,一個笑得柔和一個笑得矜持,薑平海跟薑遊則雙雙比著老土的剪刀手,笑得露出八顆牙齒。

這張照片後來放在了薑遊的家庭相冊裡,連同他們這次旅遊拍下的其他照片一起。

他們回來以後,大家聚餐的時候,吳芮翻看到了這張照片,點評道,“真是誰生的像誰,薑遊你跟你爸笑得一樣傻。”

薑遊在旁邊陪妹妹玩跳跳棋,才沒管他媽媽說什麼,他從梧城回來以後,履行了約定,跟陳柏青一起帶著Zoey去了遊樂場,三個人瘋玩了一天,他還給妹妹買了一套冰雪女王的小禮服裙,兄妹感情又攀新高,Zoey現在對他簡直黏得不行。

但是明天Zoey和他媽媽就要走了。

薑遊抱著妹妹,戀戀不舍,異想天開道,“寶貝兒,咱們不去國外了行嗎,你就留在這裡上學,哥哥天天給你買裙子,還接你放學。”

吳芮還在看相冊,嫌棄地瞥了大兒子一眼。

Zoey不像她的傻哥哥,是個很成熟的小姑娘,她老氣橫秋地搖搖頭,用磕磕絆絆的中文說道,“No,我的數學不好,在中國會考全班倒數第一,我不要當學渣。”

薑遊被噎住了。

這個理由……還真是難以反駁。

他心疼地摸了摸妹妹,非常感同身受,“咱們吳家的基因都怎麼回事,你哥我也是數學最差,算了,你明年要是數學還不好,暑假過來讓你柏青哥哥給補補課吧。不過他補課態度不太好,動不動就嚇唬人,還凶。”

陳柏青在旁邊看電視。

他聽見了薑遊最後一句,嘲諷地側頭看了一眼,“真是對不住,但我實在是很難對你親切。二十道填空,你能錯十八道,我當時沒被你氣出高血壓,已經算我福大命大。”

薑遊在妹妹麵前被揭老底,頓覺很沒麵子。

“你少汙蔑,”他狡辯道,“我當時明明上進又用功,尊師重道,老高都誇我進步巨大,尤其是最後高考,我可是128。”

陳柏青又嗤了一聲,“就這麼一次120以上的,還是那一年數學卷子簡單,你還好意思說。我那裡還留著你以前的數學卷子,要不要找給你看看?”

兩個人頓時鬨了起來,Zoey聽得半懂不懂,不停提問,屋子裡充斥著兩個大學生加一個小學生的拌嘴。

吳芮搖搖頭。

她對蘇芳華說,“平常看柏青挺穩重的,對上薑遊,有時候也挺幼稚。”

蘇芳華在旁邊剝堅果,遞給吳芮一小盤,“誰說不是呢,他18歲就活得跟28似的,但跟薑遊在一起,有時候又像8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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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閒聊扯淡,很快就到了吃晚飯的時候。

今晚吃的是火鍋。

晚飯結束,屋子裡又支起了麻將桌,吳芮明天就要走了,今晚趁機再打一局,為此還把她的閨蜜和薑平海的戰友給叫來了。

Zoey早早地到了睡覺時間,雖然她本人不是很樂意,但還是乖乖回了屋裡睡覺。

沙發上又剩下了陳柏青跟薑遊兩人。



第47章 :螢火蟲(二更)

吳芮剛剛翻看的相冊躺在一邊,薑遊拿了過來,也津津有味翻起來。

這厚厚的一本相冊,裝著他從嬰兒時期到現在所有的記憶,而五歲往後的大部分照片上,他旁邊都站著陳柏青。

“這張,好像是咱們高一學校組織旅遊吧,”薑遊一邊翻一邊點評,“學校那時候還算講人性,知道就是坐牢的也要出去放放風呢,帶我們去了個什麼4A級景區。”

陳柏青掃了一眼。

薑遊指著的照片上,烏泱泱地有一堆人,都是他們班的同學。

他們當時都才十六七歲。

薑遊那時候還沒長開,白皙清瘦,個子也沒有很高,穿著秋季校服,淺色的襯衫,灰色的無袖針織衫,還打個領帶,配著黑色長褲,站在一群混不吝的男高中生裡,說得誇張點,簡直像個小仙子,跟彆的男生都不屬於一個物種,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眼。

而他站在照片的左下方,跟薑遊隔著好一段距離,像是在看風景,神色漫不經心,其實視線一直沒有從薑遊身上移開。

陳柏青想起了什麼,神色有些微妙。

薑遊還在回憶,“那天晚上咱們好像住的是帳篷,女生們都住在小木屋裡麵,大半夜的,一群男生還要在木屋外麵給女生唱情歌,但是唱太難聽了,尤其是體委,被蔡雲雅扔了帽子,叫他閉嘴。”

他嘿嘿笑了起來。

那時候體委就喜歡蔡雲雅了,這也算他們班人儘皆知的秘密,一群男生說是去唱歌,其實都是為了陪體委。

而屋子裡的女生們嘻嘻哈哈,也是在善意地鬨蔡雲雅。

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兩個人會是一對,所以每個人都在給他倆創造機會。

薑遊現在想想,也覺得那個夜晚挺美好的。

山間草木繁盛,清新是清新了,但蚊子多得要命,空氣裡一股濕漉漉的花露水味。

大家站在木屋門外,一邊推推搡搡,衝體委擠眉弄眼,一邊亂七八糟地大合唱。

陳柏青當然是不會跟他們一起丟人現眼的,但是他在聲嘶力竭吼著的時候,陳柏青一直在旁邊笑著看他。

薑遊盯著陳柏青,若有所思。

“怎麼了?”陳柏青問。

他一隻手蓋在相冊上,嘴角翹了一下。

他說,“你不是說你十五歲就喜歡我了嗎,體委還知道給蔡雲雅唱歌呢,你怎麼不知道對我做點什麼啊?”

他揶揄地看了陳柏青一眼,甚至帶著點挑釁。

他這是在故意逗陳柏青。

開玩笑,他那時候才十六,一竅都沒通,彆說是陳柏青暗藏的情愫了,就是女孩子們送來的情書,他也看得雲裡霧裡。

陳柏青真做點什麼,他也隻會嚇得逃之夭夭,並且第二天就去給陳柏青求個平安符,看看是不是中邪了。

陳柏青卻沉默了。┇思┇兔┇在┇線┇閱┇讀┇

他看著被薑遊壓在手下的相片,除了大家的合照,還有薑遊坐在帳篷裡的,手裡抱著一個透明的玻璃瓶子,對著鏡頭笑得陽光燦爛。

他看了薑遊一眼,輕聲說,“我去給你捉螢火蟲了。”

薑遊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過了幾秒,他臉上露出來了一瞬的吃驚,“那是你給我捉的啊?”

他們當時在旅遊的那個景區,本來是能觀賞螢火蟲的,但因為是夏末秋初了,螢火蟲幾乎都沒了,大家不免有些失望。

薑遊也一樣,但他沒多久也就不在意了,嘻嘻哈哈地跟旁邊的男生鬨在一起,互相說把對方送去森林給山神當賄賂,看能不能換一場螢火蟲。

“那肯定收你啊薑遊,”幾個男生一起起哄,“就你最細皮嫩肉。”

他們說完就忘了,誰也沒放在心上。

但那天晚上,薑遊回自己帳篷的時候,卻發現他的枕頭旁邊擺了一個透明的小罐子,裡麵是一隻螢火蟲。

在昏暗的帳篷裡一閃一閃,像一個夏日的夢。

他出來問了一圈,誰也不承認那個罐子是自己的,他們的帳篷睡覺前一直是敞開的,人群來來往往,誰都會從旁邊經過。

薑遊一頭霧水地抱著那個罐子坐了好一會兒。

但那天晚上,他望著那罐子裡的螢火蟲,又不得不承認,他有一點開心。

那應該是夏天的最後一隻螢火蟲吧。

有某個不知名的仙女教母,聽取了他的願望,實現了他微小的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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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當時怎麼不說啊,”薑遊愣愣地看著陳柏青,時隔多年,他才知道那個“仙女教母“是誰,“我明明第一個問的就是你。”

陳柏青垂著眼。

其實他也說不好自己是什麼心態。

他那時候又喜歡薑遊,又怕薑遊發現這份喜歡。

十六七歲,最是心思矛盾又複雜,即使是他當時也有一點茫然。

他甚至沒有理清,他對薑遊的這份喜歡是不是真實,又會不會給兩人的關係帶來災難。

所以他在荒野裡捉住了那隻螢火蟲,卻又不肯承認是他送的。

但他並不打算把這年少的心事說出來。

他瞥了薑遊一眼,漫不經心地看著腿上的雜誌,“因為那是給你賠罪的。”

“啊?”

薑遊沒懂。

他左思右想,“賠罪什麼啊,當時把我推下水的不是高陽嗎?你道什麼歉啊。”

陳柏青嘴角彎了一下。

作為現年二十一歲的成年人,他一點沒不好意思,拖長了聲音,懶洋洋道,“那天晚上想著你做了春夢,醒來不太好意思,就給你捉了個螢火蟲賠罪。”

他也不是胡說。

薑遊穿著秋季校服的樣子太好看了,在他麵前晃啊晃的,他年少氣盛,怎麼忍得住。

薑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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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得一聲。

沙發上的相冊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