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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正看著呢,”薑遊指了指堆得像山一樣的那堆禮盒,“家長寫的單子,我跟我哥跑腿,一樣都不能少。”

幾個人說著話,眼看是把過道給堵了,薑遊又往旁邊讓了讓。

何誌文說,“我跟雲雅先走了,還要回家去接我妹妹,哪天咱們約幾個同學再聚一次吧,再過幾天都要開學了。”

薑遊比了個手勢,表示沒問題。

四個人便分道揚鑣。

薑遊繼續低頭研究他的零食,但他瞥了一眼蔡雲雅跟體委牽著手走遠的身影,又有一點羨慕。

他看了旁邊在幫他找曲奇餅乾的陳柏青一眼。

他也挺想牽手。

可是一男一女或者兩個女孩子牽手都沒什麼稀奇的,兩個男孩子卻有點奇怪了,迎麵走來都要被人多看兩眼。

他歎了口氣。

搞基就這點不好。

買完所有東西,他們推著推車去結賬,結賬的隊伍果然還很長,輪到他們簡直遙遙無期,薑遊的手搭在推手上,四處亂看,無所事事。

但沒一會兒,他卻覺得手上一熱。

他低下頭,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陳柏青的手挪過來,牽住了他,但陳柏青自己好像還沒發現,低頭在給人回微信語音。

“.……嗯,把文獻跟實驗數據發我一下,我回去就看。”

薑遊盯著他倆握在一起的手,莫名又開心起來。

陳柏青回完微信,才看見薑遊笑眯眯的。

“怎麼了?”他奇怪道。

薑遊笑了一聲,“沒什麼。”

買完年貨,沒兩天就是年三十。

從下午開始,薑遊跟陳柏青就忙得團團轉,前幾天他們家就請了家政裡裡外外打掃過了,但是真到了除夕這一天,還是有不少事情要忙活。

薑遊跟陳柏青負責貼窗戶上的福字和窗花。

薑遊站在凳子上貼,陳柏青半扶著他,幫看貼得正不正。

兩個人一邊貼一邊聊昨晚看的足球比賽,薑遊怨念橫生,“踢得什麼玩意兒,還不如讓我上呢,放個狗上去,狗撲球都比他們準。”

陳柏青笑了一聲,揭他老底,“你會哪門子的足球,你也就籃球好,高中組織過一場足球賽,你當守門員,一個球也沒攔住。”

薑遊氣急敗壞地踹了他一腳。

沒多重。

卻被出來掛燈籠的薑平海看見了。

“你乾嘛呢薑遊,”薑平海平地一嗓子,“怎麼又欺負你哥?”

薑遊險些從椅子上栽下來。

陳柏青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

“沒事叔叔,”陳柏青安撫地拍了薑遊一下,回頭對薑平海說,“薑遊是跟我鬨著玩。”

“多大了還鬨著玩,你少包庇他,我都看見他了,”薑平海又瞪薑遊一眼,“你老實點,彆以為除夕我就不能揍你。”

薑遊氣不打一處來。

他一隻手扶著窗戶,跟他爹隔空吵架,“薑平海同誌,你眼睛裡還有沒有你親兒子了。我踹陳柏青你倒是看見了,你剛剛一嗓子把我嚇得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你怎麼不知道關心關心我啊?”

薑平海冷笑一聲,“你當我傻啊?陳柏青不是把你扶得好好的,真跌了也是他給你當肉墊。陳柏青你放開他,讓他自己站著,他又不是小朋友,還要人扶。”

陳柏青壓根不接話。

這父子倆一天不鬥嘴渾身不舒服。

他都習慣了。

明明薑平海從小就很疼薑遊,薑遊發個燒,薑平海能一晚上不合眼地照顧,但嘴上誰也不饒誰。

也算是特殊的情感溝通。

他很淡然地繼續給薑遊遞窗花,“還有兩個,貼完你倆再吵。”

等到把家裡都收拾得差不多了,連客廳的小盆栽都被擦了一遍,也就到了吃晚飯的時候。

他們一家就四個人,桌上卻也擺得滿滿當當。

薑平海還給每個人都倒了一杯葡萄酒。

電視上放著春晚,薑遊打量了一眼,發現大半嘉賓他都不認識,唯一眼熟的是他心愛的女神,金寧。

金寧在台上唱歌。

薑遊十分陶醉地跟著哼哼。

好在他本來就是個玩音樂的,哼得也不難聽。

薑平海端著酒杯,看陳柏青慢條斯理地剝完一隻螃蟹,全放在了薑遊碗裡。

他好笑地搖搖頭,轉頭跟蘇芳華低聲說:“他們兄弟倆倒是感情好。”

蘇芳華也笑,“可不是麼。”

薑平海說,“本來我還擔心他倆突然真成兄弟,再組一個家庭,會不會產生隔閡,結果全是我多慮了。”

“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吧,”蘇芳華望著那兄弟倆湊在一起吐槽小品,眼角漾開淡淡的笑紋,“真要算起來,他倆陪著彼此的時間,比我們兩個家長還長。”

薑平海一想也是。

他頗有感慨,“真是跟竹筍一樣一節一節地長大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翅膀就硬了,就離開家了。”

他說到這兒,又有點舍不得。

平時嫌棄薑遊,但他心裡又對薑遊得意得很,不管這個孩子是聰明還是愚笨,乖巧還是吵鬨,對父母來說,都是最值得驕傲的寶貝。

蘇芳華知道他在想什麼。

她笑笑,端起酒杯跟薑平海輕輕碰了一下。

“年年歲歲,辭舊迎新。他們總要長大的。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倆才能成家立業。”

.

吃過晚飯,把碗筷都扔進洗碗機裡,薑遊就迫不及待拉著陳柏青出去放煙花了。

反正他家自己有院子。

放兩個小小的線香類煙花也沒關係。.

兩個人躲在背風口,薑遊舉著煙花,陳柏青拿著打火機,一手擋著風,一手幫點燃。

嚓得一聲。

火花四射。

薑遊也不是小孩子了,也不像小時候那樣激動,更多是個儀式感,過年不放一下煙花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他拿著這支火花棒在空中畫了個圓圈,又畫個笑臉,頭靠在陳柏青的肩上。

他問:“你記不記得,小時候咱們倆玩炮仗,我不小心扔你腳邊,把你褲子給炸了個洞,腿也被蹭傷了,回來被我爸一頓胖揍。”

陳柏青笑了一聲。

“怎麼不記得。”

那年他倆才八歲,薑遊穿著一身圓鼓鼓的紅色羽絨服,頭上還戴個虎頭帽,遠遠看去簡直是個球在地上滾,瞧著挺喜慶。

他比薑遊高一些,又因為天生性子冷淡,脾氣也不怎麼好,根本不想參與巷子裡一群搗蛋鬼玩炮竹。

但是薑遊一定要拽著他,還把自己舍不得玩的會轉圈的小禮花往他手裡塞,問他,“你是不是不會玩啊,你不會的話我教你。”

陳柏青像看智障一樣看著他。

但薑遊臉肉嘟嘟,眼睛亮晶晶,鼻子被凍紅了,還傻裡傻氣地對著他笑。

他低頭思索了一會兒,認了自己不會玩這樁蠢事。

“嗯,你教我。”

陳柏青現在想起來,也覺得挺好笑的。

他跟薑遊一直是這樣,他既不合群,也不愛熱鬨,薑遊哪裡都跟他相反,身邊也永遠圍繞著朋友。

可薑遊永遠不會鬆開他。

無論他站在哪個角落,薑遊都會像嗅覺靈敏的小狗,一頭栽進他懷裡。

.

手裡的煙花逐漸燃儘了。

最後一根也隻剩下一小截,在夜色裡像一顆墜落的星辰。

薑遊拿肩膀撞了陳柏青一下:“你有沒有什麼新年願望啊?說說看,趁著我心情好,說不定能給你實現呢。”

他其實是帶了點調情的心思。

前幾天陳柏青伺候他一回,他想想,這大過年的,他也不是不能回報一下。

他笑盈盈看著陳柏青,那一束小小的煙花在黑夜裡映著他的臉,眉眼風流,俊秀生動。

但陳柏青卻輕輕碰了碰他。

“那就許願,等到八十歲,我也能這樣陪你放煙花吧。”

第34章 :吳女士

薑遊被陳柏青這一句弄得半邊身子都酥|麻麻的。

他回頭往屋裡看了一眼。

屋裡亮著燈。

春晚還沒有播完,薑平海跟蘇芳華一邊吃果盤一邊看電視,笑得正開心,根本顧不上他們。⑩思⑩兔⑩文⑩檔⑩共⑩享⑩與⑩線⑩上⑩閱⑩讀⑩

薑遊飛速地在陳柏青嘴唇上“啾”了一下。

啾完自己又有點害羞。

臉埋在自己的寬大衛衣裡麵,隻露出眉毛和一雙漂亮的眼睛,耳朵也不知道是凍的還是害臊,紅通通的。

這好像還是寒假以來,薑遊第一次主動%e5%90%bb他。

陳柏青笑了一聲。

一把揪住薑遊的衛衣,手腕施力,把人拽了下來,重重地熱情回%e5%90%bb了回去。

“唔!”

薑遊嚇了一跳,慌忙睜著眼去看客廳。

乾嘛啊。

家長還在呢!

幾分鐘後,兩人的嘴唇分開。

薑遊的唇珠被咬得有點可憐地腫著。

他拿手背蹭了下,仍舊驚魂未定,小聲地罵了句,“流氓啊你。”

煙花放完了,隻餘下滿地清冷的月光和梅花。

外頭挺冷。

天氣預報說今天有零下,但薑遊躲在陳柏青的外套裡,還不是很想回屋。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一直到快十二點才回了房間,他們這兒的習俗是要守歲到十二點。

跨年的鐘聲響起。

薑平海跟蘇芳華各自給了他們一個紅包。

薑平海給陳柏青,蘇芳華給薑遊。

其中的寓意不言自明。

薑遊嘿嘿一笑,“謝謝蘇阿姨。”

陳柏青也說,“謝謝薑叔叔。”

薑平海跟蘇芳華倒有點難得的羞赧,連連擺手。

“應該的,”薑平海咳嗽一聲,有點前言不搭後語,“一家人嘛,就要熱熱鬨鬨的,喜慶。”

.

吃過一碗元宵,大家各自回了房間歇息,薑遊忙活了一天,也沒力氣再跟陳柏青鬨了,在門邊對著他哥說晚安。

但第二天一早,他就被外頭的鞭炮聲和拜年聲給吵醒了。

摸起手機一看,七點半。

薑遊在被子裡痛苦地嗚咽了一聲,還是艱難地從被子裡趴了起來,他也得去爺爺那兒拜年,總不能太晚。

去衛生間刷牙的時候,他遇見了陳柏青。

新年第一天,兩個人擠在狹小的空間裡,牙刷和牙杯都像是情侶款。

陳柏青冒了點青色的胡茬,正在對著鏡子修理。

薑遊躍躍欲試,新的一年新氣象,他跟陳柏青雖然還沒開口提複合,但也就差那一層窗戶紙。

陳柏青昨晚的甜言蜜語還留在他心裡。

他到現在心裡還殘留著心動,總想投桃報李。

他一把奪過陳柏青手裡的剃須刀,“我來,我幫你。”

陳柏青微妙地挑了挑眉。

他瞅了瞅薑遊光潔的下巴,內心有著對薑遊的充分不信任,他不喜歡用電動的,一直都是自己動手。

他可不覺得薑遊的手有多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