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那句話，宋知寒就沒再發出過什麼聲音——這麼說也不儘然，呼吸聲還是有的。

躺在床上聽另一個人的呼吸聲對夏清野也說是全然陌生的體驗，何況這另一個人叫宋知寒。

夏清野不知道他是怎麼從呼吸聲中聽出來性感的，明明隻是呼吸，卻攪得他心神不寧。

夏清野忍不住問，「你怎麼不說話？」

“說什麼？”

夏清野：「……」

夏清野：「那我掛了」

宋知寒笑了一聲，“彆掛。”

夏清野帶著耳機，這耳機質量有點好，宋知寒就像伏在他耳邊笑——夏清野躺在宿舍床上，這床的寬度也躺不下一個宋知寒，可不就隻能是伏。

夏清野喉結滑動，他聽到了自己咽口水的聲音。

像是為了掩飾，他朝床下伸手，“魚兒幫我遞一下水杯。”

宋知寒：“渴了？”

“嗯。”夏清野的聲音聽起來倒真的像是渴了。

夏清野聽到了關車門的聲音，才知道宋知寒剛是在開車，接下來是腳步聲、開門聲，宋知寒說：“我到了。”

他沒有要掛電話的意思，夏清野聽著那邊細碎的聲音，呼吸漸漸平穩。宋知寒輕聲喊他：“小野？”

依稀能聽到夏清野尾音上揚地：“嗯？”

“晚安。”

回答宋知寒的是和呼吸化在一起的，長長的柔軟的鼻音：“嗯……”

夏清野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總之第二天睜眼的時候手機已經關機了。他理所當然地以為，睡著之後電話就掛了，於是疑惑，有那麼久嗎？

他一般充好電才帶手機上床的，昨天晚上至少還有80的電。

開機之後就知道為什麼了，通話時長：2:29:13。兩個半小時。

“……”

所以是宋知寒也睡著了？

夏清野頭一次上課還帶了充電器，到教室，他放棄常坐的位置，選了個靠牆有插座的座位，方便手機充電。

為此教授進來之後還問了一句：“咱們係草呢？”

下麵一陣哄笑。

夏清野：“……”

習慣了。

因為這個小插曲，夏清野被宿舍幾個叫了一天的係草，下午上完課趙辰安還問他：“係草，晚上吃烤肉嗎？”

他說的烤肉店新開不久，也不遠，走出校門十分鐘就到了。夏清野看了眼時間：“晚上要去圖書館。”

“吃完回來再去嘛。”

夏清野的顧慮其實是吃完烤肉身上味道重，不過最後還是一起去了。他到圖書館的時候，宋知寒已經在了。

還是之前那個座位，宋知寒麵前放著電腦和資料，除此之外多了一隻花瓶，這個花瓶夏清野知道，聽說是藝術學院那邊的活動。

插花比賽，花瓶上有二維碼可以投票。

因為被花吸引了視線，夏清野坐下之後才注意到花瓶底下壓著一隻信封，白色的信封。

現在離期末考還有一陣，圖書館的位置沒有那麼搶手，因而大部分人不會選擇這種排在走廊的座位。

這個信封被留到現在也正常。

再去看花瓶裡的花，向日葵、雛菊、風信子，夏清野隻認識這三種，恰巧這三種花花語中都有暗戀的含義。

宋知寒注意到他的視線，“花瓶上有二維碼，喜歡可以投票。”

“不了。”夏清野打開電腦，“文檔發給我。”

宋知寒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花瓶，視線繼續下移，落在白色的信封上，停留片刻之後才收回。

“發給你了。”

接下來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

桌麵的寬度來說，兩個人如果麵對麵坐，兩台電腦放一起會有些逼仄，因此他們是錯開的，宋知寒在他斜對麵，而花瓶在桌麵中央，夏清野看宋知寒時總會看見花瓶。

看見花瓶裡的花，向日葵、雛菊、風信子。

在他第三次看過去的時候，宋知寒把花瓶拿掉了，放到了身後的桌子上。

純白的信封帶著弧形的壓痕，留在桌麵上。

宋知寒的意思很明確，不要看花瓶了，專注。

夏清野看的哪裡是花瓶，他的視線落在情書上，忍了兩天的話還是說出了口：“真的不看嗎？”

這情書好歹還能到宋知寒麵前，他寫的……

宋知寒頭都沒抬，“你想看？”

夏清野聲音瞬間冷漠，“不想。”

誰要看你的情書！

敲字的聲音更重了。

宋知寒卻沒繼續，靜坐思索。

夏清野這兩天，情緒不太對，剛剛看見情書的時候，臉色變化很明顯，那不像是看見自己情書的反應。

某個猜測被證實，宋知寒嗓音裡透著點愉悅。

“夏清野。”

“啊？”夏清野抬頭，不耐煩地分給他一個視線。

宋知寒直接拿起那個信封，抽、出裡麵的信紙展開，送到夏清野麵前，言簡意賅：“看。”

夏清野狠狠皺眉，宋知寒什麼毛病，自己的情書要彆人看？

然後他一眼看見：致夏清野。

哈……

夏清野啊。

夏清野臉上不耐煩的表情都還沒收起來，就轉化為震驚，繼而是想找條牆縫鑽進去的尷尬。

“……給我的啊？”

宋知寒把信紙轉過去掃了一眼，又在他麵前放好。

“如果我沒記錯，你確實是叫夏清野。”

“……”

小野：圖書館地下室已經扣出來了

明天周四不更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阿然 20瓶；昉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6章

上次那麼尷尬還是在上次，夏清野想找條縫鑽進去。宋知寒還嫌不夠似的，眉梢一揚，“不然你以為……”

這是給我的？

宋知寒看見對麵小夏同學那表情，估量了一下，覺得那麼問之後可能失憶魔法也不管用了，慢悠悠接上：“我為什麼不看？”

為什麼不看？

夏清野瞬間忘掉尷尬，當初他在值班室門口親耳聽到宋知寒說：

“拿回去。”

“我不會看。”

聽了一次不夠，還要再來一次？夏清野才不。

他寧願繼續尷尬的話題，“你怎麼知道是給我的？”

“信封的朝向。”宋知寒把信封按前天那樣子擺好了給他看，“送情書的人知道我們的座位，朝向不會錯的。”

夏清野當時看見這個信封下意識就以為是給宋知寒的。仔細想想，其實他從小到大收的情書也不少。

但凡換個人，他都會覺得情書是給自己的，無非是因為宋知寒。

“不過就算是給我的，我也不會看。”夏清野不想聊這個，宋知寒還不罷休，“你猜為什麼？”

“不猜。”

夏清野不配合，宋知寒還是說：“我隻看喜歡的人寫的情書。”

宋知寒說話時看著他，夏清野驟然抬頭，心臟仿佛重重跳了一下，又輕輕落回去，他忍不住問：“那你收過嗎？”

“還沒。”

這個還字，就很靈性。

夏清野正琢磨著，就看見宋知寒點了點他麵前的情書，“你呢？你要怎麼處理？”

“看完收起來。”

“看完、收起來？”宋知寒重複了一遍。☆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夏清野從來沒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什麼問題，被宋知寒這樣反問，無端地心虛起來，他想解釋兩句，結果宋知寒說：“休息完了，繼續吧。”

夏清野看了一眼文件夾，今天宋知寒給他發的文檔不少，任務確實重。這一繼續就是幾個小時，夏清野翻譯完最後一個文檔，長長伸了個懶腰。

宋知寒輕輕敲了兩下鍵盤，問他：“好了？”

夏清野收住動作，嗓音裡透著點疲憊，“沒，還沒校對。”

“圖書館快要關門了，先回去。”宋知寒說完合上筆記本。

圖書館內燈火通明的，走出來一下就暗了，夏清野有點不習慣。圖書館很高，門外是長長的石階，夏清野有點困，這麼幾十步台階走下來打了三個嗬欠，這麼飄飄忽忽地走到最後一步，踩空了。

宋知寒走在他後麵，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帽子。

夏清野先是往前踉蹌，又被人拽著帽子往後扯，這一前一後的哪裡還能維持平衡，差點一屁股坐地上。

沒坐下去純粹是因為宋知寒又向下走了一步，一條腿給他墊住了。

夏清野驚魂未定，好不容易穩住身體，就聽到身後一聲輕笑。他站穩之後立刻回頭要找人算賬，“你——”

宋知寒要是不扯他這一下，他大概率也是不會摔的，又不是小孩子了，成年人走路的時候遇到這種意外，大部分都是能夠通過協調肢體維持平衡的。

但是宋知寒畢竟拉了他一把，要是怪宋知寒，總有種不識好人心的感覺。

夏清野埋怨的話沒說出口，宋知寒倒是主動道歉了。

“抱歉。”

那夏清野就更不好意思怪他了，不光不能怪他，還彆彆扭扭地說：“謝謝啊。”

這麼一鬨，瞌睡蟲是徹底驚沒了，夏清野清醒得還能再戰兩小時。

宋知寒叫他在這裡等一會兒。

夏清野一個人站在路燈下，聽著斷斷續續的蛙聲，說強的也奇怪，明明不在湖邊，也不知道這蛙聲哪裡來的。

他聽了一會兒，宋知寒就回來了。

夏清野開門上車，熟門熟路地抱起妙蛙種子放在膝蓋上。由於剛才的意外，夏清野現在一點都不困，乾脆拿出平板校對起來。

宋知寒說：“回去把文檔發給我。”

“還沒校對好。”

“發給我。”

宋知寒挺有規劃的每天都有每天的任務，今天不做明天也要做，夏清野沒做完就要宋知寒做。

夏清野不想。

夏清野：“就剩校對了，晚上我自己來。”

宋知寒：“明天我沒課，你也沒課？”

夏清野：“我下午沒課。”

宋知寒：“我知道，記得來圖書館。”

這幾天都是晚上過去的，夏清野想當然地以為下午是他自由支配的時間，聽宋知寒這意思，他明顯也是安排了事的。

夏清野忍不住問：“還有多少啊。”

“121頁，周末截止。”

夏清野：“……”

今天三個小時，他才完成了十二頁，還沒校對。

夏清野覺得自己這表情大概是有點呆，宋知寒笑他：“現在才發現上賊船了？”

宋知寒一開始就說過時間有點緊張，但是每天都是夏清野到圖書館他才發文檔過來，夏清野對要翻譯的文獻總量沒什麼概念。

加上周末，差不多一整個星期都耗在這了，還真是賊船。

但是上都上了還有什麼辦法。

夏清野捏了一下妙蛙種子背上的蒜頭說：“那加錢。”

宋知寒被他逗笑，這次沒摸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