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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凰 藍家三少 4382 字 6個月前

就好似一個裹著箬葉的粽子,也不知道這些人是不是眼瞎,竟給尋了這麼個顏色,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開了門,夏問曦耷拉著小臉,不高興三個字,寫得滿臉都是,“太醜了!”

薄雲岫憋著笑,底下的奴才沒忍住,噗嗤笑出聲來。

夏問曦的臉瞬時紅得發漲,“看看,看看,這不是眼瞎嗎?這顏色、這顏色,不知道的還以為老樹樁發芽!”

“還好!”薄雲岫聲音微冷,喉間滾動。

心道:真醜!

薄雲岫讓掌櫃的煎了兩碗薑湯端上來,“先去去寒,我再同你算賬!”

夏問曦瞧著碗裡的東西,搖搖頭,“我不喝!我從小沒病沒痛,沒吃過藥,我不喝藥!”

“薑湯!”薄雲岫皺眉。

這丫頭怕是腦子有問題?

按理說,也該認出他才對。

除非……

缺心少肺!

思及此處,薄雲岫麵色愈冷,連底下的奴才都覺察到了主子不高興,悄悄的退出了房間。

“喝!”薄雲岫端起碗。

薄雲鬱的病是怎麼來的,薄雲岫心知肚明,所以……

“難喝!”夏問曦隻喝了一口就把碗放下了,瞧著薄雲岫咕咚咕咚喝著,忙摁住了他的手。

薄雲岫一愣,嘴裡被薑湯灼得滾燙,喉間亦是如此。他略帶慍怒的瞧她,不知她又想乾什麼?喝碗薑湯而已,哪來這麼多的屁事?

“你的是不是好喝一點?”夏問曦忽然奪了他手裡的藥碗,將自己的藥碗推到了他麵前,“我的給你!”

肯定是他做了手腳,不然這薑湯如此難喝,他為何能麵不改色的喝下去?思及此處,夏問曦以最快的速度,將他喝剩下的薑湯,快速喝完。

話本子上說了,出門在外,防人之心不可無。

他喝過的,肯定沒問題。

薄雲岫愣在原地,半晌沒回過神來,那是……他喝過的!

“好辣!”夏問曦皺眉,“真難喝!”

瞧,她那碗薑湯果然有問題,他都不敢喝!

薄雲岫皺眉,瞧著跟前滿滿當當的薑湯,“你把我的喝完了?”

“喝完了。”夏問曦摸了摸脖子,“這裡都發燙了。”

“哦!”薄雲岫又喝掉了半碗薑湯,將剩下的半碗推到她麵前,“繼續!”

夏問曦眨著美麗的大眼睛,“我?”

“不喝就把你賣了!”薄雲岫冷著臉。

“喝喝喝!”她端起碗就往嘴裡送,反正他都喝了半碗,肯定是沒問題了,可薑湯這辣乎乎的勁兒,實在讓人不敢恭維。

喝得她渾身汗毛直立,整張小臉都耷拉下來,深深打了個寒戰,好難喝!

她皺著眉頭看他,“喝完了。”

薄雲岫點頭,“很好,很乖!”

“我可以走了嗎?”她欣喜的問。

父兄也經常誇她很乖,每次誇獎,她提的任何要求,他們都會答應的。

薄雲岫瞧著那雙晶亮的眼睛,心裡忽的軟了些許,“推我下水這筆賬,怎麼算?”

夏問曦:“……”

見她不做聲,薄雲岫涼涼的補上一句,“或者,我可以去報官,說你要殺了我!”

“我是要救你!”夏問曦急了,腮幫子鼓鼓的,像極了荷池裡的錦鯉,“我以為你要跳河自儘,連糖葫蘆都弄丟了,就跑去救你了,你這人怎麼這樣不知好歹?早知道這樣,我就不救你了。你一個人跳下去便罷,還連累我,現在又惡人先告狀,我哪有殺人嘛!”薄雲岫定定的望著她,眸光幽幽,瞧這她極為委屈的模樣,下意識的緊了緊袖中的手,“你把話說清楚,到底是我自己跳下去的,還是你推下去的?”

夏問曦絞著袖口,“你這麼高這麼大,我怎麼把你推下去?是你拽著我下去的。”

“你!”薄雲岫赫然起身。

驚得夏問曦麵色驟變,慌忙退後幾步,睜著一雙大眼睛,就這麼直勾勾的盯著他,好似他是豺狼猛獸,會吃人一般。

薄雲岫咬著後槽牙,“你再說一遍!”

這丫頭顛倒黑白的本事,可真不小!

“就是你拽著我……”她的脊背已經貼在了牆壁上,聲若蚊音,“滑下去的!”

薄雲岫驀地長腿一邁,已然擋在她麵前,正好將瘦小的她完全籠在自己的暗影裡。

夏問曦倔強的瞪著大眼睛,似乎表明了自己,絕不屈服的決心,扯著嗓子衝他喊,“就是滑下去的!就是就是,就是滑下去的!”

“你……”

他這還沒開口,她忽的伸手去推他。

微涼的柔荑,落在他%e8%83%b8口,卻沒能撼動他分毫。

他低眉,瞧著她詫異的皺了皺眉,又用手去推他,這會倒是使了大勁兒,可惜……還是沒能推動。

嗬,推不動就開始用撞的,拿他當人牆,撞都撞不開便開始自己跟自己生氣,各種作死,各種想把他挪開,最後都失敗了。

眼前這人就像是牆牆鐵壁,往她跟前這麼一擱,便怎麼都挪不開。

夏問曦抬頭,哼哧哼哧的盯著他,一張臉憋得通紅,眼睛裡唯有他一人身影,她咬著後槽牙,“閃開!”

薄雲岫不說話。

“你讓不讓開?”某人連嘴都氣歪了,就像是生了氣的大鵝,雙手叉腰,脖子梗得老長,因著身高不夠,又將尖叫踮起。因著站不穩,她身子貼在脊背上,保持著這種不服輸的倔勁兒,與他對視很久。

久得連她自己都覺得無趣,便敗下陣來,揉了揉因為擺姿勢而僵硬得臉,“算了,我賠你錢!”

她將腰間的荷包摘下,當著薄雲岫的麵,扒拉著自己的私房錢。

小小的荷包,外頭的梅花繡得歪七扭八,若不細看壓根不知道繡的什麼花,虧得她在花式邊上繡了一個“梅”字,約莫也知道自己繡得太醜。

薄雲岫皺眉,這東都城內的大家閨秀,哪個不是針織女紅,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夏禮安又是大學士,其子夏問卿亦是名滿東都,真真是書香門第,按理說養出來的女兒應該是溫良賢淑,才情卓絕。

可眼前的人……

撚了一塊碎銀子,夏問曦滿臉心痛的嘟著嘴,終是拾起他的手,將銀子塞進他的掌心,“喏,就這麼多了!給你,你去多買兩碗薑湯。”

薄雲岫唇角直抽抽,眉心皺得更緊,“你……給我錢?”

嗬,這丫頭!

“我真的隻有這麼多了!”她將荷包捂得緊緊的。

頭一次出門,遇見了無賴,還遇見了打劫的,真是氣死……

薄雲岫黑著臉,冷然將她的荷包抽走。

“哎哎哎,這是我的,你這是打劫!”夏問曦急了,“這是我全部的家當,沒了錢,我以後就不能出門玩了!還我!還我!”

薄雲岫扒拉著荷包,就那麼點銀子,是她全部家當?

“你這樣,我以後、以後就再也不能出門玩了!”她紅著眼眶,楚楚可憐的望他,“還我!再不還我,我就不客氣了!”

薄雲岫沒理她,轉身就朝著桌案走去。

哪知下一刻,這小妮子瘋了似的衝上來,啊嗚一口就咬在了他的胳膊上。與其說是咬,不如說是含,她隻是咬著,也不用力,就好似在嚇唬他,若是不還,她會真的咬下去。

薄雲岫站在原地沒動,看著那張小臉,貼在自己的胳膊上,明明是小白兔,非要裝作張牙舞爪的螃蟹。

她攤開手,示意他交出來。

這一次,薄雲岫沒為難她,將荷包放在她的掌心。

夏問曦的速度很快,荷包往懷裡一塞,撒腿就往門外衝。

然則她的速度哪裡及得上他,回頭就被他攔腰挾在了腋下,“我說放你走了嗎?”

夏問曦哼哼的彆開頭,也不掙紮。

“叫什麼名字?”他問,如同審犯人一般,“多大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夏問曦哼一聲,不答。

怕說出來,嚇死你個犢子!

“不說是嗎?”薄雲岫忽的將她丟在了床榻上。

疼得夏問曦一下子翻身竄到了床角,“我爹是當朝大學士,你敢動我,我就讓我爹帶人揍你!”

“姓名!”薄雲岫站在床前。

瞧著她嘟嘟囔囔,活脫脫一個大粽子似的窩在床角,心裡竟覺得分外痛快。

“夏問曦!”

“多大了?”

“十……”

“說實話!”

“剛剛及笄!”

薄雲岫轉身走到桌案前坐下,“據我所知,夏大學士似乎並無女兒,外人隻知其有個兒子,名叫夏問卿!”

“那是你孤陋寡聞!”

“老實點!”

“那是因為我爹從不讓我出門,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逃出家門,第一次逛街,誰知道就遇見了你這個討債鬼!”

薄雲岫很不明白,父母疼愛子女是情理之中,但是這樣十年如一日的圈禁,與坐牢有什麼區彆?父皇就算是擔心他的安危,最多是嘮叨幾句,絕不會將他禁在宮中。

過分的保護,有時候會變成致命的傷害,關在籠子的動物,放出去就隻有被捕食的份兒!

現在的夏問曦,便是剛剛出籠的動物。

一張白紙,對什麼都好奇,對一切都不設防。

她不知道人與人之間該如何相處,更不知道男女有彆,因為父兄不會教她這樣的道理,這麼多年以來,父親忙於政務,兄長忙著%e5%90%9f詩作對。“你走吧!”薄雲岫斂了眉眼。

“真的放我走?”夏問曦快速爬下床榻,“那我走了,你不許反悔哦!”

薄雲岫沒吭聲,那丫頭便跟逃命似的,撒丫往外衝,頭也不回。

夏問曦跑得飛快,當然,跑的時候還不忘捂著懷中的荷包。

直到跑進巷子裡,她才停下來,扒在巷子口瞅了半天,確定那個冷麵疙瘩沒有追來,方捂著砰砰亂跳的心口站直了。

“好險,終於逃出來了,嚇死我了。”夏問曦如釋重負的喘口氣,“真以為我沒認出來?不就是坐牆頭開了個玩笑,真是小氣,男人大丈夫還這般計較。幸好我聰明,假裝不認識,不然真就慘了!小氣鬼,再見!”

不對,應該是再也不見!

“哼!”夏問曦定了定心神,快速往家的方向跑去,她隻記得大致的路。

然而……

一直繞到了天黑,她也沒找到學士府在哪,臨了還是一個孩子帶著她找到了學士府。

“謝謝哈!”夏問曦笑得發虛,這個時候回去,肯定會被發現的吧?

深吸一口氣,夏問曦躡手躡腳的靠近後門,貼耳在門上半晌,裡頭似乎沒動靜。往常這個時辰,後門早就落了鎖,今兒倒是幸運得很,輕輕一推,門就開了。

“還好還好!”她貓著腰,快速進了門,熟練的將門栓扣上。

做完這一切,心裡的大石頭總算落地,府內那麼安靜,爹和哥哥一定沒發現她溜出去了!回頭得好好打賞綠兒,這差事辦得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