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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凰 藍家三少 4329 字 6個月前

想著黍離生死難料,沈郅眼角溼潤,鼻子酸得厲害。

“沒事了!”薄鈺輕輕撫著沈郅的脊背,“有爹在,什麼事都能擺平,爹一定會殺了那個怪物。此番,定要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若是殺不死,就是放虎歸山,後患無窮。

“也不知道爹……怎麼樣了?”沈郅定定的望著林深處,娘沒有與爹在一起,是還在五叔的血洞裡待著嗎?娘還好嗎?

爹是春秀姑姑“喊”出來的,就說明娘必定也知道了。

娘,應該會擔心吧?

外頭的陣是薄雲岫破的,當時韓不宿身子虛弱,伏在地上休息,她委實沒料到裡頭竟然布了陣法,是以進來的時候,韓不宿滿心愧疚。

若是自己多想想,也許就不會出這樣的岔子,差點害了孩子。

越往裡頭走,陰氣越重,韓不宿微微揚起頭,瞧了一眼掠過半空的寒鴉,“這裡,不太對!”

薄雲風也意識到了異樣,“我也感覺到了,這好似不隻是陰氣,還有戾氣。就像是漩渦,似乎要吞沒點什麼才肯罷休!”

“黍離?”韓不宿心驚,慌忙上前。

黍離腳一軟,已經癱倒在地,“韓前輩!”

“起來!”薄雲風快速將黍離攙坐在樹下,“彆著急!”

韓不宿喘口氣,顫顫巍巍的從包裡掏出藥來,“彆怕,沒外傷就沒什麼大礙!”

黍離吞了藥,聽著韓不宿的話,眼角微微溼潤,這讓他想起了沒能走出大漠的月歸。鼻間酸澀,黍離哽咽著指著來時的路,“王爺在裡頭,你們……幫忙對付陸如鏡,那瘋子完全失了人性,隻會不斷的殺人!”

“你幫著,扶他出去!”韓不宿吃力的扶著樹,“我進去看看!”

“韓前輩!”薄雲風有些著急,“您莫急著進去,待我扶著黍離出去再說。”

“快去吧!”韓不宿靠在樹乾處,抖抖索索的從包裡掏出藥,拚命的往嘴裡塞,瞧著好似快要扛不住了。

見狀,薄雲風攙起黍離,“來,我扶你出去!”

黍離自知幫不上忙,不拖累大家已是萬幸,便也未有拒絕,他委實是沒力氣,獨自走出去了。

目送黍離與薄雲風離去的背影,韓不宿慢慢的站直了身子,徐徐蹲了下來,將掌心貼在地上,“兮丫頭,我不行了,能為你做的……隻有這麼多了!你且、且保重,要好好的、好好的活下去。”

鮮血從腕脈處流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在四周響起,韓不宿最後瞧了一眼這極好的天色,若是能回到當年,她一定不會帶著韓天命進入護族的領地。

可惜啊,世間沒有如果!

密密麻麻的蟲子,以最快的速度齊刷刷排開,大有包圍這片林子的跡象。

呼吸微促,韓不宿吃力的站起身,晃晃悠悠的朝著黍離所指過的方向走去。暗色的血沿著她的指尖,不斷滴落在地,身後的窸窣之聲,不絕於耳。

薄雲岫唇角溢著血,瞧著被他生生扯斷一條胳膊的陸如鏡,目光狠戾如刃,一時半會殺不死沒關係,卸了胳膊卸了腿,總會扛不住的!

陸如鏡背貼著樹乾,瞧著空蕩蕩的肩胛,汙血微微滲出。

他身上的血,已經乾涸凝結,隻剩下些許流動,再過些日子,他就會徹底的石化,可惜……等不到那一日,他就已經缺了一條胳膊。

胳膊是不可再生的,所以就算來日他徹底石化,不知疲倦,終也不是無敵。

“薄雲岫!”陸如鏡咬牙切齒,“薄雲岫!”

“嗬!”薄雲岫幾不可聞的低笑,“現在,我要卸你另一條胳膊,你準備好了嗎?”

陸如鏡瘋了似的撲過來,“我要把你喂我的毒蟲!”

天空忽然暗下來,冷風如刀刃一般刮在麵上,薄雲岫止不住打了個寒顫,這是怎麼回事?陸如鏡又做了什麼?

“姑姑!”沈郅尖叫出聲,“這是怎麼了?”

春秀也嚇了一跳,“這是著火了嗎?怎麼黑壓壓的?”

或者,是要下雨了?

薄雲風攙著黍離出來,自然沒察覺背後的動靜,待走到近處,瞧著所有人都抬頭朝著他身後看,便吃力的將黍離交給迎上來的侍衛,這才回頭去看。

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

“壞了!”薄雲風驚呼,“血陣!是血陣啊!”

“什麼是血陣?”春秀忙問。

薄雲風瞧了她一眼,麵上血色褪儘,“就是用性命,來鑄的死陣,裡麵的人這輩子都彆想再出來!”

“爹……”沈郅撒腿就跑。

薄鈺慌了,急忙將沈郅摁在了地上,“沈郅!沈郅你冷靜點,你冷靜點!爹不會有事,爹一定會出來的,沈郅!”

“爹!”沈郅泣不成聲,“我爹還在裡麵!爹還在裡麵!爹……爹……”

孩子聲聲淒厲,薄雲風咬咬牙,當即原路返回,“你們等著,我去救人!”

“五叔?”薄鈺喘著氣,死死壓著沈郅,“你要小心!”

“知道了,知道了!一定要待在原地,千萬不要隨便亂走,林子裡很危險!”薄雲風跑得飛快,瞧著天空上方的陣勢,這血陣應該還沒徹底布完,隻要還有缺口,便有生路可尋。

心裡不斷的催促著,跑快點!跑快點!

可薄雲風剛剛攙了黍離出去,這一來一回的,早已消耗了不少氣力,插著腰便衝著前麵大喊,“二哥!二哥你快出來!二哥,不好了!要壞事了!要命了!二哥!”

可這會,薄雲岫正跟陸如鏡打得昏天黑地,哪裡能聽到這些。

薄雲岫也未討得便宜,這會身上業已掛彩。

風從領子裡灌進去,韓不宿身上寬大的袍子便隨著風胡亂擺動,瘦如枯槁的身子,因著鮮血的流逝,像極了枝頭即將凋零的枯葉,仿佛隨時都會從枝頭落下。

從此,塵歸塵土歸土。

粗重的呼吸聲,終是驚醒了交戰的兩人。

一掌相對,借力使力,薄雲岫飛身落在韓不宿身邊,“前輩怎麼在這兒?快走!”

韓不宿扶著樹乾,眼皮耷拉著,好似快要撐不住了,卻還是強撐著,身子幾乎搖搖欲墜,“薄雲岫,你走吧!現在就走,還來得及!”

薄雲岫沒聽明白,眉心微微擰起,“什麼意思?”

“走!快點!”韓不宿輕輕的推了他一把,“照顧好兮丫頭,我沒辦法處置回魂蠱,接下來就靠你們自己了!我會幫你們殺了陸如鏡,我一定會的……再不走,你的妻兒就再也見不到你了!走!快跑!快!”

薄雲岫不知道韓不宿到底是什麼意思,但他知道,韓不宿讓他走,肯定有她的理由。

天色暗淡,顯然是不正常的……一咬牙,薄雲岫縱身而去。

臨了,他扭頭回望癱坐在地上的韓不宿,陸如鏡似乎有些抓狂,可他缺了一條胳膊,想要追趕,必也追不上薄雲岫。

忽然間,薄雲岫覺得身子一輕,好似破殼而出似的。

待落在地上,他駭然驚覺,身處之地和剛剛飛出來的地方,幾乎是兩個世界,再想回去已是不能,強大的屏障將內外徹底隔開。

“韓前輩?韓前輩!”薄雲岫心驚。

“二哥!”薄雲風插著腰,“彆喊了,裡麵聽不到,而且……”

他仰頭,朝著半空努努嘴。

順著他的視線望去,薄雲岫瞧見了半空中的暗色,這暗色正在逐漸收攏,好似要將裡頭的東西徹底吞噬。

“這是怎麼回事?”薄雲岫驚問。

薄雲風慌忙立正站好,老實回答,“是血陣,也是死陣,用人命作為壓陣的籌碼,進去就再也彆想出來。還好你出來得及時,再晚一步,隻怕會深陷其中,再也沒機會出來。”

薄雲岫心下微沉,“韓前輩……”

“死定了!”薄雲風低低的應聲。!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在這血陣裡頭,將無一活物,包括韓不宿自己。

“其實,二哥你也莫要難過,她的身子已經吃不消了。”薄雲風一時半會也不知該怎麼說,“與其痛苦的活著,還不如做點有意義的事情。這些東西,原就是因為護族而起,如今了結在她手裡,也算她死得其所,她應是死而無憾的!”

下一刻,薄雲岫冷然揪住他的衣襟,滿麵森寒的將他抵在樹乾處,“當年深諳此事,為什麼置之不理?護族遭難時,為什麼不施以援手?其後蠱毒橫行,你又在何處?死而無憾,說得輕巧,你怎麼知道她無憾?她此生受儘折磨,豈能無憾?!”

薄雲風嚇傻了,說話都開始結巴,“二、二、二哥,我我我……”

“你不是有師父嗎?你師父呢!讓他給我滾出來!”薄雲岫呼吸急促,周身殺氣騰騰。

薄雲風的臉色,瞬時全變了。

第206章 該還了

薄雲岫忽然渾身劇顫的縮了手,這是什麼情況?為什麼會忽然、忽然有些控製不住自己……指尖輕輕撫上額頭,薄雲岫連退數步,“我、我這是怎麼了?”

“二哥?”薄雲風有些慌,“你、你身上……”

薄雲岫猛地醒過神來,“凰蠱……”

內心深處的惡意在快速蔓延,他恍惚回到了當初,那時候的他也是這樣控製不住,控製不住想要占有鳳蠱,想要私占沈木兮。

那不斷膨脹的惡念,最後是因為韓不宿用了藥和法子,才被完美的掩蓋,生生遏製下去。

“韓、韓前輩?”薄雲岫扭頭瞧著身後的天空。

暗色的天空,逐漸呈現出鮮血的顏色。

血陣,死陣。

逐漸收攏的陣,大有摧枯拉朽之力,凡屬活物,能喘氣的,都難逃一死。

毒蟲蛇蟻,死了一批又一批,黑黢黢的屍體,層層疊疊的鋪滿地。

血陣內。

韓不宿冷笑著,瘦如枯槁的身子,無力的癱坐在地,冷眼瞧著步步逼近的陸如鏡,“是你毀了我,毀了護族,現在就由我來毀了你,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陸如鏡咬著牙,“你做了什麼?”

“不明白嗎?看不懂?哦,是韓天命沒告訴你吧!”韓不宿已然隻剩下一口氣,額頭上的冷汗涔涔而下,“護族的族長一脈,具備自我毀滅的能力,可誰也不敢輕易使出,生怕傷及無辜。但是現在……我若不殺你,你就會害死兮丫頭,害死薄雲岫,害死孩子,害死……”

害死那麼多人!

月歸,千麵……

乃至於陸歸舟,也都是陸如鏡一手毀滅。

陸如鏡自然知道,韓不宿已經沉不住了,她本就是該死之人,能活到現在全靠這一股怨氣,她身體裡的血液早就變得臟穢不堪,比劇毒還要毒,但這些東西一旦流出,她便是到了……必死無疑之時。

“你就慢慢等死吧!”陸如鏡快速朝著外頭奔去。

然則他的掌心剛碰到血陣的氣罩,刹那間劇烈的疼痛讓他快速縮了手,不敢置信的望著掌心裡的灼燒痕跡,疼,鑽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