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什麼花?”阿落不解,“主子您養花?阿落沒瞧見呢!”
那可不是尋常的花,所用皆是心血,豈是隨處可見的。
“或許有個人會知道,我為什麼會有這東西。”連沈木兮自己都不知道,這東西是打哪兒來的?似乎是從她懂事開始,就知道自己的血有這等妙用。
但是父親和兄長,隻說是她小時候吃傷了東西,才會這樣。
直到後來那一場大火,她終是明白,這壓根不是吃傷了東西,而是她身體裡帶了某樣奇怪而詭異之物。
“誰?”阿落忙問,忽然想起,“是少公子?”
沈木兮點點頭,“不過,我沒臉見他!”
“當年主子詐死,情非得已,後來王爺瞞著,是以誰都不知道實情。”阿落輕歎,“但是主子不妨仔細想想,若是您當年沒有詐死,也許已經跟著少公子一道被流放,又或者……”
阿落沒敢繼續往下說,有些話不中聽,但是沈木兮卻聽得明白。
女子與男兒不同,男兒被流放,女子……怕是要被充入軍中為妓。依著她自己的性子,若然真的這般結果,她一定會一死了之,絕不會任人欺辱。
“所以王爺當年瞞著所有人,也是為了保全您的性命!”阿落不敢為薄雲岫解釋,但所言句句屬實,該說的照實說,“至於少公子的腿……無憑無據的,哪知道是誰下的手?”
沈木兮沒說話,隻是看了阿落一眼。
“主子,時隔七年,很多事情都不似當初您所見著一樣,奴婢總覺得這裡頭有人動了手腳。”阿落抿唇,想了想還是得把話說明白,“主子,您比阿落聰明,應該能想明白,王爺那性子哪來的風花雪月?這些年伺候王爺的唯有黍離一人,再不親近旁人。”
沈木兮皺眉,“我記得,他當時身邊跟著的,不是黍離。”
“聽說那是先太子派來監視的。”阿落環顧四周,儘量壓低嗓子,“後來當今皇上、太後娘娘,連同咱們王爺一道,借助關家的勢力,平了先太子之禍,王爺才有了今時今日的地位。”
回想起來,那段時間沈木兮正在承受著換皮之苦,湖裡村偏僻,她哪裡曉得這些朝堂變數。
靜靜的看著阿落,沈木兮眼睛裡有無邊的情緒在湧動,又被她生生壓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主子之故,王爺執掌大權之後,再未真心展露過笑容!”阿落輕歎,“當初大火之後,阿落被王爺關了起來,很多事情都沒能親眼看到,自然無法詳細的向主子複述,如若不然,定能給主子更多線索。”
沈木兮揉著眉心,瞧了一眼窗外,忽然間身子繃直,“關傲天!”
順著沈木兮的視線望去,阿落亦是心慌起來,“真的是他!”
但見關傲天嘴巴一張一合,好似在說著什麼,可是他站在街對麵,隔了一條街哪裡聽得清楚他在說什麼。
“我,回,來,了!”沈木兮麵色凝重。
“我回來了?”阿落不解。
沈木兮頷首,“他上次說的,也是這四個字!”
阿落心慌,“怪瘮人的!主子您彆看他眼睛,上次您就是看了一眼就暈厥了,雖然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緣故,總歸還是安全第一,彆看了!”
“他眼睛裡好像藏了一個人!”沈木兮略顯癡愣,“我……”
“主子!”阿落快速關上窗戶,“您彆看了,阿落瞧著害怕。”
沈木兮冷不丁回過神來,瞧著阿落這般模樣,瞬時驚出了一身冷汗。
還好,還好!
那個關傲天到底是怎麼回事?一會瞧著像個正常人,一會又怪異得讓人心驚膽戰,看樣子事情的關竅還是在芍藥身上。
胭脂樓裡,到底有什麼?
所幸今兒除了皇帝這事,倒也沒出彆的大亂子,待沈郅散了學過來,沈木兮便吩咐掌櫃關了醫館。
“娘,我今日在宮裡聽得一些閒碎。”沈郅牽著母親的手。
沈木兮一愣,瞧了一眼嗑瓜子的春秀。
春秀搖搖頭,啐一口瓜子皮,“我什麼都不知道,今兒我入宮的時候關側妃來找我,我便同她一起整理王府的庫房,委實不知宮內出了什麼事。”“皇上被打了!”沈郅說。
阿落噗嗤笑出聲來,許是覺得不厚道,便隻得忍了。
“聽說打得可慘了!”沈郅又道,“整個承寧宮的人,都聽到了皇上的叫聲,連太後娘娘都驚動了呢!”
沈木兮擔慮,“太後沒說什麼嗎?”
“皇上不讓管,說是在舒經活絡,打通任……任什麼來著?”沈郅撓撓頭。
月歸深吸一口氣,“任督二脈。”
“對!”沈郅繼續道,“太後娘娘也沒辦法,隻能由著皇上去了,回來的路上,我聽宮人們都在說這事,可稀奇了呢!”
沈木兮抿唇,有什麼可稀奇,還不是你的小棠姑姑大鬨承寧宮!
進了王府才知道,薄雲岫入宮了,關毓青端著一碟瓜子等在問夏閣外頭。
“我能進去嗎?”關毓青問。
“王爺不在,我說了算,進來!”沈木兮領著關毓青主仆進門,便坐在花廊裡,此處風涼,傍晚時分最舒適。
除了月歸,一幫人都圍在嗑瓜子,說著宮裡的八卦。
關毓青煞有其事道,“都聽說沒?皇上帶了個女魔頭進宮,把承寧宮鬨得雞犬不寧,皇上腦門都給磕破了,現在人都傻了呢!”
沈木兮與阿落麵麵相覷,這主意還是沈木兮自個出的……
“還聽說,太後娘娘氣得都暈過去兩次。”念秋補充道,“連咱們王爺都緊趕著進宮了呢!”
“可你們也知道,皇上素來胡鬨慣了,怎麼可能聽人勸?惹毛了,一哭二鬨三上吊!”關毓青這話一說完,沈木兮一口咬在手指尖兒上,疼得眼淚都出來了。
關毓青一愣,“你慢點,我特意多帶了點瓜子,夠吃的。”
嘬一口被咬紅的指尖,沈木兮麵露難色,“皇上那麼大個人了,還能一哭二鬨三上吊?”
“你剛來東都,怕是不知道咱們皇上之前乾的豐功偉績吧?”關毓青嘿嘿一笑,“三天三夜都說不完,當初皇上登基,執意不肯臨朝,連折子都不肯批,最後就在離王府門前打滾。”
“打滾?”沈木兮瞪大眼睛。
關毓青點頭,“可不,就跟碾子一樣,滾來滾去,太後差點一口氣沒上來,最後離王看不下去了,這才接了這攤子。這一接,皇上就徹底放飛了自我,成日往朝臣家裡竄門,跟著後宮妃嬪胡鬨。這些年後宮的人倒是進來了不少,可誰的肚子都沒動靜。久而久之,太後便認了命,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薄鈺那小子身上!”
沈木兮輕歎,“太後也算是一世英名,怎麼就……”
“誰知道呢,可能是報應!”關毓青還真是什麼都敢說,“聽說年輕的時候沒少乾缺德事,所以把薄鈺也慣得沒邊,一屍兩命都能這樣遮掩過去,哼……真是造孽。”
沈木兮愕然抬眸,“什麼一屍兩命?”
阿落慌忙笑道,“對了沈大夫,你之前進宮是去給誰看病?”
聞言,關毓青轉了話鋒,“對了,府裡人說你大半夜的進宮,出什麼事了?”
“薄鈺被嚇瘋了!”沈木兮輕歎,“我瞧著大抵是因為魏仙兒的緣故,真是可惜了,好好的一個孩子,現在人不人鬼不鬼,誰都認不得了。”
關毓青詫異,“瘋了?那麼小就瘋了?”
“是啊!”沈木兮無奈,“原本該跟郅兒一般無憂無慮,進學堂好好念書的年紀,卻落得如此下場。”
關毓青撇撇嘴,“所以說,投胎是個考驗人的活計!”
待眾人散去,沈木兮讓春秀照顧沈郅,自己領著阿落和月歸去了藥廬。
月歸守在外頭,阿落隨沈木兮進門。
取出丹爐的時候,沈木兮的麵色稍變,“果然同我猜測的沒什麼兩樣,這是藥引!”
阿落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孩子的骨骸?”
“浸泡在特製的湯藥裡,待時日長久,這裡的陰寒怨氣就能凝結,若是取之入藥,那可真是怨念叢生!”沈木兮輕歎,“芍藥想告訴我的,大概不止這些,我得想個法子再去胭脂樓見她。”││思││兔││在││線││閱││讀││
“她這些時日未曾出現,怕是自由受限。”阿落說。
沈木兮點點頭,“該怎麼進胭脂樓呢?”
上次是薄雲岫帶著進去的,這次呢?她可沒膽子一個人去闖龍潭虎%e7%a9%b4,萬一出了事算誰的?饒是她想解開心頭疑惑,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冒險。
月歸肯定會攔著,不會讓自己進去。
難不成要找薄雲岫商議?
下意識的撫過唇瓣,這廝動不動就來這一套,她主動送上門,估計會有危險吧?!
第101章 我想摸一摸你的眼睛
薄雲岫從宮內回來,已是入夜時分,聽得底下人來報,說是沈大夫那頭沒什麼動靜,便也不去擾她清靜,隻身進了書房。
燭光裡,月歸送來的那幅畫被鋪平擱在桌案上,五芒星圖紋,泛著異樣的詭異。
事實上,薄雲岫早就派人去盯關傲天,可這人好像沒什麼不一樣,還是如往常一般肆意妄為,唯有出現在醫館街對麵時,才會表現出一副凝神靜氣的模樣。
據說,那模樣很是詭異,嘴巴一張一合,聲音很輕。
“我回來了?”薄雲岫深吸一口氣,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關傲天回來便也罷了,怕隻怕不止關傲天一人回來。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太可能,如今這世上,能做到這一點的人,早已不在人世。
在先帝時,便已被挫骨揚灰。
揉著眉心,薄雲岫隻覺得頭疼,關傲天讓人把這東西送去醫館,交給沈木兮,到底是什麼用意?還有那一句“我回來了”究竟說的是誰?
那個被挫骨揚灰之人?
“沈大夫!”門外一聲喊,薄雲岫當即直起身。
想了想,趕緊攬過手邊的公文折子,又緊趕著捏起筆架上的筆,假裝一本正經的處理公務。然則筆尖未能蘸墨,耳朵倒是豎得高高的,生怕漏了外頭的動靜。
“他在裡麵嗎?”沈木兮問。
黍離頷首,“是,王爺正在處理公務,沈大夫,您有事?”
“要緊的公務?”沈木兮皺眉,若是他忙,不打擾也罷。
黍離笑了笑,“自然是要緊的公務,王爺素來矜矜業業,從不敢耽擱朝政,沈大夫您也曉得,皇上不理朝政,是以這社稷安危自然而然的落在了王爺一人的肩上。王爺夙興夜寐,豈敢懈怠!”
“既是如此,那我就不打擾他了!”沈木兮抬步就走。
薄雲岫恨不能把這房門給掰下來,不關門,許是就能自己進來了吧?奈何這黍離蠢得跟豬一樣,此前不是交代過,於這離王府內,沈木兮百無禁忌?!
“沈大夫!”黍離喊道。
薄雲岫擱下筆杆子,屏氣凝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