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貨色!”
關毓青憤怒至極,“太後娘娘若有責罰,隻管衝著我來,為何非要提及亡人?母親已死,不管她生前做過什麼,早已長埋地下,太後娘娘為什麼連一個死人都不放過?”
“混賬!”
“是混賬!”還不等太後責罰,薄雲崇接過話茬,“委實放肆,身為離王府側妃,竟敢跟太後娘娘頂嘴,這是不把離王殿下放在眼裡?”
說著,薄雲崇抬眼瞧著麵黑如墨的薄雲岫,“你家的側妃,也不管管?如此放肆,成何體統!”
薄雲岫聞言,不去看關毓青,反而扭頭去看沈木兮。
沈木兮眉心微蹙,無法料定他會不會施以援手,心下忐忑非常。
終於,薄雲岫將視線從沈木兮身上收回,幽幽的歎口氣,低冷的道了一句,“委實放肆!”
沈木兮,“……”
“你……”太後剛要上前,已被薄雲崇快速攙住。
薄雲崇嬉皮笑臉的攙著太後,男人的力氣始終勝過女人,是以太後愣是被他摁在原地無法前行。
“關側妃,今兒是賞荷大會,是宮宴,你為何口口聲聲說茶中有藥?且如此說來,若是消息屬實,太後娘娘並非不分青紅皂白之人,定然會還你個公道,你若是信口雌黃,小心離王殿下以王府規矩處置!”薄雲崇對著沈木兮暗送秋波。沈木兮一愣,薄雲岫長腿一邁,極是自然的擋在她跟前,生生截斷了薄雲崇的秋波。
“此事乃是我親耳所聞,聽得一清二楚。兩個婢女交接,要在沈大夫的茶水中動手腳,然後將人送入承寧宮,以辱沈大夫清白。”關毓青冷眼盯著魏仙兒。
試想一下,沈木兮初來東都,鮮少出入皇宮,宮妃尚且無人相識,又怎麼可能對其下手?若說居心叵測,最有動機的,非魏仙兒莫屬。
“茶水?”薄雲崇皺眉,“嘖嘖嘖,早知道是這樣,朕就該在承寧宮等著小兮兮。”
這話剛說完,薄雲岫猛地跨步上前,驚得薄雲崇扯著嗓門,趕緊高喊,“快去把劉妃叫來。”
如此,薄雲岫才頓住腳步,冷然負手。
在整個宮內,當屬劉妃最會調香。她調的香連宮中的調香師都自愧不如,定是不會聞錯的。杯盞裡乃是今年的新茶,並無任何不妥之處,更談不上什麼動情之物。
待劉妃離去,太後登時盛氣淩人的掃一眼眾人,“都聽到了吧?”
薄雲崇忙道,“母後,既然什麼事都沒有,那這件事便到此為止,一場烏龍罷了!到時候賞荷大會上,多喝兩杯酒壓壓驚便是!”
“哼,這酒還是彆喝的好!”太後冷笑兩聲,“眼下什麼事都沒有,是不是該算一算造謠生事之罪?”
周遭萬籟俱寂,各自心知肚明。
念秋磕頭,泣訴,“太後娘娘,奴婢該死,是奴婢打了個盹所以睡糊塗了說夢話,主子是聽信了奴婢的話,一切一切皆是奴婢而起,請太後娘娘明察!主子是無辜的,是奴婢該死!”
“念秋?”關毓青舍不得。
沈木兮心裡跟明鏡兒似的,就算念秋承了這罪又如何?太後要殺的人,從來不是關毓青主仆,禍水東引,終是因她沈木兮而起。
“太後娘娘!”沈木兮跪地,“此事……”
“起來!”她話還沒說完,身子就被薄雲岫拽了起來,“沒長骨頭嗎?站著說話!”
太後氣得吭哧吭哧,目色凶狠。
沈木兮掙開他的手,這人力氣太大,每每捏得她生疼,“所謂造謠生事,那也得看是誰散的謠,既然關側妃也是道聽途說,就算不得造謠生事。”
“這話有道理!”薄雲崇忙道,卻招來太後一記眼刀子。
“關側妃,你可還記得當時說話的那些婢女,生得什麼模樣?但凡有點痕跡都可以。”沈木兮追問,隻有把這事兒往死裡捅,才會有人心生害怕,免去關毓青的無妄之災。
關毓青想了想,好似真的想起了什麼,“當時她們說完就走了,我是後來才敢探出頭去的,所以隻遠遠的看到兩個背影,她們身高和念秋差不多高,對了,其中一人貌似腿上有點傷,走路有點跛!”
“這就好辦,去太醫院查一查副冊便是!”薄雲崇說。
宮中的主子,才有資格得太醫診治,而宮人們若是病痛,找的便是醫女或者醫徒之類,抓藥亦是記錄在副冊之內。宮裡的奴才都是精挑細選,坡腳是進不得宮門半步的。
而奴才們在宮裡帶傷,更不得近主子伺候的,可那人既然能出現在蓮花小築,就說明這傷是近來的新傷,若是現在去查,理該能查到!
“黍離!”薄雲岫低喝。
黍離在門外行禮,“王爺!”
“查!”薄雲岫唯有一個字,卻是擲地有聲。
沈木兮甚覺舒坦,方才氣得額頭的傷口疼,現下便一點都不疼了。
黍離掉頭就走。
隻那一瞬,沈木兮瞧著太後的臉色都變了,原本盛氣淩人,這會倒有些氣急敗壞。
“你們竟相信此等荒謬之言,不過是信口雌黃的托詞罷了!”太後坐定,瞧著麵色鐵青,卻不再叫囂著要殺了沈木兮,而是轉身端起了杯盞。
沈木兮勾唇冷笑,有心思喝茶了?要靜下心來想退路?
然則,魏仙兒撲通跪地,“太後娘娘,都是妾身不好,是妾身未能好生照拂關側妃,方才關側妃指責妾身,如今想來也是有道理的,終是妾身失職,請太後娘娘請王爺責罰。”
沈木兮深吸一口氣,衝著薄雲岫使了個眼色:看看你的好側妃。
整個一修煉成精的狐狸!
魏仙兒這一自擔罪責,萬一傳出去,還不定要傳成什麼樣,保不齊會有人覺得關毓青是爭寵不成,所以汙蔑魏仙兒,明明沒有的事兒,卻非要鬨得人儘皆知,將柔弱的魏側妃往死裡逼。
魏側妃有多無辜,關毓青就有多狠毒。
“魏側妃這般勇於承擔,真是王爺的福氣!”沈木兮冷嘲熱諷,說這話的時候還不忘瞥薄雲岫一眼,“想來這些年魏側妃打理王府,亦是如此的寬以待人,嚴於律己。沈木兮心生佩服,隻是有一事不解,還望魏側妃指教!”
魏仙兒麵帶愁容,極儘柔弱之能,“沈大夫請說!”
“敢問魏側妃,關側妃是不是離王府的人?”沈木兮問。
魏仙兒仲怔,當著眾人的麵,又不好強詞辯駁,“是!”
“平素是否受你照拂?關係如何?”沈木兮追問。
魏仙兒揣著不安,“仙兒奉王爺之命打理離王府,自然是要照拂眾人,關側妃素來閉門不出,可仙兒一直心念著,從未有過輕慢之意。同為側妃,伺候好王爺才是本分!”
“好!”沈木兮笑盈盈的望著太後,“既然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為什麼方才太後娘娘又是打耳光又是要殺人的,魏側妃連個屁都沒有?這會倒是冒出來當好人,也不知這心裡打的什麼如意算盤?”
“你!”魏仙兒泫然欲泣,“沈大夫,你豈可如此……”
“汙蔑是嗎?”沈木兮若無其事的笑了笑,“從白變成黑容易,從黑變成白可就沒那麼容易了。既然魏側妃知道這個道理,又何必要砌詞狡辯?話,確實是不說不明,卻防不住言多必失!”
魏仙兒啞口無言,未料到沈木兮竟是這般伶牙利嘴,又是當著這麼多人,全然不給她留情麵。此等字字誅心,與沈木兮平素表現出來的隨意相差甚遠。
“答不出來就彆開口,說多錯多,尤其是慌亂的時候。”沈木兮直接堵了魏仙兒的嘴,“太後娘娘尊貴無比,哪用得著你這離王府側妃來維護?如此,豈非要太後娘娘自降身份?”
薄雲崇張著嘴,好厲害!
“薄雲岫!”太後咬著牙,“這就是你離王府的人?一再寬縱,你到底想乾什麼?”◎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薄雲岫麵色稍緩,見著她張嘴便是劈裡啪啦將人懟了一番,忽然唇角微挽,瞧著心情不錯,“生死大事尚且寬縱,何況放肆這等小事?太後若做不到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還是少招惹為好!眼下滿殿都是離王府的人,太後把手伸到了離王府,本王豈能坐視不理?”
“你!”太後猛地將杯盞摜向沈木兮。
拂袖間,杯盞於空中炸裂,薄雲岫眸光陡戾。
薄雲崇直衝沈木兮而去,“小兮兮……”
說時遲那時快,薄雲岫猛地攔住沈木兮的腰肢,二話不說便將人攬進了懷中,直教皇帝撲了空。沈木兮錯愕的抬頭看他,卻被他快速摁在懷裡,將她的臉貼在他%e8%83%b8膛上,嚴絲合縫的,耳畔滿滿是他%e8%83%b8腔裡的心跳聲。
冷袖拂過,幽邃的眸中,倒映著攝人的寒,周身騰起凜冽殺氣。且不管這茶水是否滾燙,若然被杯盞砸中……沈木兮額上原就有傷,若是再砸出個好歹。
“完了!”薄雲崇快速退後,一直退到太後身邊,“母後,這會禍闖大了!”
“哀家是太後!”話雖如此,可誰都聽得出,太後的底氣不足。薄雲崇搖搖頭,“他要是反了,朕當不了皇帝,您覺得他能尊您為太後?母後,您悠著點,朕還指著他處理朝政呢!放著好好的太平日子不過,非得狗不聞貓不理的才高興?”
“你!哀家是你母後!”太後切齒,“當年若不是關家……”
“還提當年?”薄雲崇翻個白眼,“當年是回不去的過去,您是活在當下,不是活在當年!當年老二差點死了,如今不還是好好的?母後,適可而止吧!”
太後啞口無言。
薄雲崇輕歎著,“朕在位一日,您才是太後之尊。隻要朕退位,太後您就要當太皇太後咯!”
“你威脅哀家?”太後恨鐵不成鋼。
“若是威脅有用,便當是威脅吧!”薄雲崇擺擺手,“都退下,讓太後好好冷靜!”
音落瞬間,念秋趕緊攙起了關毓青,眾人快速退出寢殿。
太後,再無一言。
“關……”沈木兮剛要開口,腰間頹然一緊,隻要她敢喊出聲,他就能掐得她腰間淤青。無奈,大庭廣眾的也不好再給他一腳,沈木兮隻得由著他,相擁著走出殿門。
“墨玉!”太後麵如死灰,“你說哀家真的做錯了嗎?哀家隻是想永絕後患,隻是想對仙兒好點,哀家……”
“太後!”墨玉輕歎,“魏側妃不懂事,您又何必插一手?您把這件事攬在自個身上,讓皇上和離王殿下都恨上了您,這又是何必呢?”
太後苦笑,笑容酸澀,“哀家是為了什麼,你還不清楚嗎?”
“太後,放過自己吧!”墨玉無奈的搖頭。
若是能放過,還至於落得今日這般田地嗎?
春禧殿外。
魏仙兒麵色發白,但是眉眼間卻是坦然之色,不得不說這般演技不去上台唱戲,真真是可惜了。
關毓青憋著一口氣,她這暴脾氣多少年沒發作過了,這會豈能就此罷休!然則還不等她上前,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