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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凰 藍家三少 4277 字 6個月前

很是安靜,娘說過,不能因為外人而讓自己抱有遺憾。學而有成,是對娘最好的交代,所以他不敢分神,對於少傅所教,逐字逐句記錄在冊,不敢有絲毫的馬虎。

南苑閣如同私塾一般,有自己的小廚房和集體飯堂。

沈郅去得有些晚,太監上下打量著沈郅,隻覺得這小子麵生,穿得又是粗衣麻布,可見並非出自王侯貴胄門第。

南苑閣裡,都是達官貴人的孩子,乍然出現一個平民子弟,太監們也是勢力,直接給了一碗白飯,掐著嗓子極為不屑的道一句,“來得太晚,沒菜了!”

沈郅幾欲爭辯,可瞧著廳內那一張張滿是諷刺的容臉,不由的緊了緊手中飯碗,默不作聲的走到最後一排靠牆角位置坐著。

“欸!”

一碗紅燒肉被擱在了沈郅跟前,緊接著又是一碟小米糕。

兩個少年人站在了沈郅的桌前,一人麵色蒼白,尤顯虛弱;一人則是身量瘦小,麵色紅潤。二人麵帶笑意,不似其他人,斜著眼睛看沈郅。

“我身子不好,吃不了太油膩的。”麵白如紙的少年,弱弱開口。

瘦弱那人笑道,“我吃得少,不吃也浪費,你若是不嫌棄……”

“謝謝!”沈郅回禮道謝。

“你們乾什麼?”薄鈺冷著臉走過來,儼然是這裡的小霸王,瞧著桌案上的紅燒肉和小米糕,當即用眼神狠狠剜著那兩少年,“不吃就喂狗!”

瘦弱的少年憤然,“這原就是宮裡定下的飯食,我們吃不了送人,同你有什麼關係?他是新來的,你怎麼能欺負他?”

“我叫沈郅!”沈郅開口,他太了解薄鈺的性子,“我不會惹事,但我也不怕事。薄鈺,你最好彆惹我,上次的教訓,難道你都忘了?”

薄鈺猛地捂住臉,下意識的退後一步,神色有些慌亂。不得不說,沈郅還是有氣力的,若是真的打起來,薄鈺未必是沈郅的對手。

“這是皇宮,你敢動手,皇祖母饒不了你!”薄鈺咬牙切齒。

沈郅沒說話,掃一眼薄鈺身後的兩少年,一個錦衣玉服,頭戴紫金冠,一個吊兒郎當,腰佩祖母綠。一個個都是身份顯赫的士族之後,若是真的惹出禍來,沈郅擔心會連累母親。

“怎麼,不敢說話了?”吊兒郎當的少年忽然端起沈郅的飯碗,隨手就砸在了地上,“這般不識抬舉,吃什麼飯?”

“關宣,你彆太過分,你這樣,讓沈郅吃什麼?”孱弱的少年許是因為情緒激動,止不住咳嗽了兩聲,“你們彆欺人太甚。”

“宋留風,你看看你自己這副樣子。永定侯府出了你這麼個沒用的後人,成日湯藥不離口,還敢在這裡行俠仗義?”關宣冷笑,“吃什麼?吃狗食唄!這種人,一看就是賤民出身,哪有資格跟我們平起平坐,共進南苑閣?!簡直是侮辱我們。”

關宣是誰?那是太師府長子的兒子,也就是關山年的嫡長孫,身份何其顯貴,與薄鈺也是親眷,自然是站在薄鈺這邊的。

而宋留風是永定侯——宋宴之子,永定侯乃是世襲侯爵,宋宴是第二任永定侯,並無實際功勳,也無什麼實權。其膝下唯有宋留風這麼一個兒子,奈何從小體弱多病,靠著珍貴藥材得以續命至今。

相較之下,宋留風便處於弱勢。

“子曰,有教無類,看樣子你在這南苑閣多年,也沒學到什麼!”沈郅冷笑兩聲。

“你!”關宣愕然,沒想到沈郅嘴皮子這般厲害,一時間竟然無話可說。他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平素隻知道吃喝玩樂,若說學問嘛……還真的不知道太多,壓根找不到正兒八經的詞句來製沈郅。

薄鈺深吸一口氣,“沈郅,你可知道他是誰?”

“我管他是誰,王爺讓我入南苑閣是為了跟著少傅學習的,不是來吵架的!”沈郅坐定,一頓飯罷了,不吃就不吃,改明兒讓娘給做好午飯,他帶著來就是。

娘做的東西,比宮中禦廚做的還好吃。

“賤民就是賤民!”薄鈺冷嘲熱諷,忽然抬腳。

沈郅猝不及防,連人帶桌瞬時掀翻在地,桌子狠狠壓在了他的腿上,疼得他當即哼了兩聲,眼淚星兒都出來了。

“你們怎麼可以動手打人!這是南苑閣,不是你們好勇鬥狠的地方!”瘦弱的少年慌忙去抬桌子,桌子這麼沉,定會壓傷沈郅的。

“你們……”宋留風喘著氣,趕緊幫著扶桌子。

薄鈺一腳踩在翻到的桌子上,居高臨下的望著沈郅,那眼神如同看著街邊的乞丐一般,嫌棄而惡心到了極點,“這裡不是你這種賤民該來的地方,賤民就該去城門口要飯,識相的最好帶著你那賤娘滾出離王府,否則這種事會接二連三的發生,直到你死的那一天!”

音落,薄鈺嘲笑著,與關宣等人大搖大擺的離開。

唯留下瘦弱少年和宋留風,還在努力的搬開桌子,將沈郅從桌下拉出來。

“我叫言桑,是禦史大夫府上的,不過我……是庶出!”瘦弱少年攙著沈郅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莫怕,你是離王府送來的,沒有離王殿下的吩咐,誰都不敢趕你走。”

“重新認識一下,我叫宋留風!”宋留風低低的咳嗽著,麵色白得厲害,“我爹是永定侯宋宴,不過……我爹不管朝廷之事,隻是個閒散的世襲侯爺,比不得他們有權有勢。”

沈郅疼得冷汗涔涔,麵色鐵青,“謝謝,我……我隻有娘,她是個大夫,如今住在離王府,比起你們,我更無權無勢。”

三人對視一笑,算是結交了一番。

“你這腿,我看看!”言桑卷起沈郅的腿,“啊,這……”

皮下出血,沈郅的腿上紅了大片,滿是血點子,瞧著格外的瘮人。

“我娘是大夫,她會治好多的病,這點小傷不礙事!”沈郅咬著牙放下褲管,“我初來乍到,學術不精,若是以後有什麼不懂的地方,是否可以請教你們?”

“隻管開口!”宋留風笑著,繼而又掩唇低低的咳嗽了兩聲。

好在薄鈺並不覺得沈郅會厚顏無恥的繼續來南苑閣,下午便沒再為難他,可沈郅的日子卻不好過,腿上一陣陣刺痛,到了散學時,更是站不起來。

最後還是宋留風和言桑攙著他走出門,春秀正好趕到院子裡,乍見得沈郅一瘸一拐,被人攙著出來,嚇得差點沒叫出聲來,慌忙將沈郅抱起,“郅兒,你進了一日學堂,怎麼就成這樣了?發生何事?”

“你們先走吧!謝謝!”沈郅衝著宋、言二人點頭致謝。

二人頷首,快速離開。

“春秀姑姑,我們先回家吧”沈郅低低的說。

此處不是問話的地方,春秀不再多說,若是沈郅有傷,自然急需沈大夫救治,絕對不能耽擱。

………………

沈郅被春秀抱著衝進屋子的時候,沈木兮隻覺得血液逆流,早上離開的時候孩子還好好的,現在卻被春秀慌裡慌張的抱回來,沈木兮隻覺得渾身發冷,當即撲在了床邊,拽著春秀顫問,“怎麼回事?”

“娘,沒事!”沈郅麵色發白,聲音略顯虛弱,他在車裡睡著了,若非娘這一撲,他還睡著呢!隻是這腿,一陣陣的疼,著實難受得緊,“我就是腿……有點疼!”

“白日裡薄鈺那小子欺負了郅兒,孩子的腿被壓傷了。沈大夫,你趕緊給看看!”春秀一抹額頭的汗,順手接過阿落遞來的水,咕咚咕咚喝了個底朝天,“那死孩子,竟敢把郅兒弄成這樣,我一定饒不了他!”

阿落端來一盆水,看著沈木兮慢慢卷起沈郅的褲管,孩子疼得臉色發白,卻死死咬著下唇不敢吭聲。

孩子皙白的腿上,整片的皮下出血,大腿又紅又腫,看得沈木兮瞬時紅了眼眶,心疼得不行。從小到大,沈郅雖然沒有被捧在掌心裡,卻也是她這個做娘的,小心護著長大的,什麼時候吃過這樣的苦,受過這樣的傷?

眼淚吧嗒落下,沈木兮已然說不出話來。

“娘!”沈郅慌了,冰涼的小手輕輕擦去母親臉上的淚,“郅兒都不哭,娘也不哭,郅兒隻是有些疼,娘幫我止止疼好不好?明日,我還得去南苑閣,郅兒喜歡讀書。”▓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沈木兮潸然淚下,“娘去拿藥,你且忍著點。”

一轉身,淚如泉湧。

阿落心裡難受,死咬著唇瓣不敢掉眼淚,春秀紅著眼眶,拿著殺豬刀就要去宰了薄鈺那小子。

“春秀!”沈木兮喊了聲,“你回來!”

春秀狠狠拭淚,“那小子欺人太甚,有娘養沒娘教,我去好好教訓他!”

“郅兒,你能自己處理嗎?”沈木兮流著淚問。

沈郅點頭,“春秀姑姑,郅兒要自己麵對,以後你和娘都不在郅兒身邊,郅兒也得學會自己長大,你說是不是?春秀姑姑,你的刀子是祖傳的,怎麼能隨便用?等郅兒讀好書,給春秀姑姑長臉,好不好?”

春秀“哇”的哭出聲來,蹲在門口放開嗓子哭嚎,“那個死孩子把我郅兒打成這樣,我心疼啊……自個都舍不得碰一下,偏偏讓人給傷成這樣,那挨千殺的!嗚嗚……”

門外,薄雲岫轉身離開。

黍離不敢言語,一聽說春秀抱著沈郅急匆匆的跑進問夏閣,王爺立刻馬不停蹄的趕來,誰知卻聽到……要不怎麼說,慈母多敗兒?魏側妃脾氣太好,把小公子慣得沒邊兒,如今是愈發的肆意妄為,在宮裡都敢把沈郅打成這樣,長大後不得成了欺男霸女的東都一霸?

不過,王爺近來忙得不可開交,想來是沒空去搭理小孩子之間的打鬨。錢初陽已經清醒,眼下所有的暗衛和太師府的人,都在查找關傲天的下落。

王爺,素以國事為重。

阿落連夜煎藥,沈木兮為沈郅敷藥,施針,唯有將腿上的淤血快速散去,孩子才能行動自如,否則去了南苑閣被人欺負,隻能束手待斃。

沈郅格外乖順,從始至終沒喊過一聲疼。看著母親忙忙碌碌,沈郅心裡發酸,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保護好自己,不能讓娘再為自己擔心。

夜色沉沉。

今晚的月光不錯,問夏閣安靜如斯,主院那頭亦是如此。

魏仙兒望著兒子稚嫩的小臉,聽著孩子講述白日裡的事情,麵色微微擰起,“你打了他?傷得重嗎?”

“娘,你擔心這個作甚?他是活該!”薄鈺雙手環%e8%83%b8,極是不屑,“那樣的賤民,就算不用我出手,關宣和尤天明也不會放過他。”

“鈺兒!”魏仙兒搖頭,麵色微白的靠在床柱處,招手示意孩子靠近點。

薄鈺近前,“娘,你又想說我做錯了?”

“既然你不出手,也會有人出手,那你為什麼還要動手?”魏仙兒問。

薄鈺啞然,垂頭不語。

“鈺兒,娘一直教導你,要記住自己的身份,有些東西彆人可以服其勞,你為何還要臟了自己的手?”魏仙兒輕歎,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