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滋味,沈木兮是真的怕極了。
“主子!”阿落撲通跪地,仰頭望著沈木兮,已是淚流滿麵,“奴婢沒有背叛主子,阿落一直都是阿落,從未變過,主子一定要相信阿落!”
“你快起來!”沈木兮慌忙攙起她,“阿落,我從未懷疑過你,你不必如此,何況我不是你主子,我是沈木兮,大家都叫我沈大夫,你也彆一口一個主子,讓人聽到了……”
阿落猛地醒過神來,慌忙擦去臉上的淚,急忙站起身來,“是阿落思慮不周,阿落方才看著主子受委屈,看著王爺對主子……阿落一定記住,絕不會暴露主子的身份。”
沈木兮一聲歎,阿落內心已經認定了她便是夏問曦,怕是改不了了。
“阿落,我並不想回東都,如果有機會,我還是會離開。”沈木兮說得很是平靜,望著被打理得如此精致的花廊,腦子裡卻是當年的那一把火。
一場大火,成了她內心深處怎麼都抹不去的陰影。
她想忘記,卻怎麼都過不了心裡那一關。
阿落仲怔,“主子能帶阿落一起走嗎?”
沈木兮皺眉,阿落到底是離王府的人,可是……她還是點了頭,“隻要你想,我若離開必定帶你一起走。”
聞言,阿落狠狠點頭。
“主子,你當年是怎麼跑出去的?還有,為什麼會在那麼偏僻的地方?王爺這些年其實一直在找你,每年的這個時候,他都在外頭巡視,說是巡視其實就是為了找你。”阿落半低著頭,“七年了,王爺沒放棄過,阿落反倒生了疑慮,當年……”
“我死過一次,沒有第二條命。”沈木兮搖頭,壓根不願重提當年之事,“阿落,什麼都彆問,夏問曦已死,我是沈木兮。”
阿落定定的看她,眼睛裡透著哀傷,須臾才慢慢垂下頭。
沈木兮知道,自己這話怕是傷著阿落了,畢竟阿落也說了,這麼多年一直在等她回來,可她既然出去了,又怎麼可能再回來?一碗紅花,一場火,是她與薄雲岫之間的終結。再也,沒可能了。
“主子,真的回不來了?”阿落又抬頭。
沈木兮一笑,不言不語。
阿落哭了,蹲在地上掩麵抽泣,她哭得很小聲,沒有歇斯底裡,但越是這樣越讓人難受。她極力的壓抑著內心的波瀾,連哭都是這樣的小心翼翼,可見這些年她在離王府的日子,有多艱難。
等阿落哭累了,不哭了,沈木兮才慢慢的將她扶起,一道坐在花廊裡,“把眼淚擦掉,不要再哭了。一輩子就那麼長,得好好的為自己活著,以前我頭腦發熱,現在卻是想得很清楚。”
阿落點頭,“以後我一定會好好跟著沈大夫!”
聽得她換了稱謂,沈木兮的一顆心終於放下。
“阿落不是真的要去伺候魏側妃的,當時主子出事,阿落很是難過,所以沒想太多。可是有一日,阿落聽底下人說起了一件事,所以阿落心裡懷疑,才會進了主院伺候魏側妃。”阿落環顧四周,小心謹慎之態,似乎事態嚴重。
沈木兮皺眉,“你聽說了何事?”
“王爺從未給後院的女子賜過紅花!”阿落咬牙切齒,“當年是有人坑了主子。”
如五雷轟頂,炸得沈木兮外焦裡嫩。當年她不懂醫,不知紅花滋味,隻覺得人家說是紅花便當它是紅花,以為薄雲岫心狠手辣,斷情絕愛,沒想到……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
她忽然有些接受不了了,這麼多年她已經了這樣的真相,潛意識裡對離王府的一切,排斥抗拒到了極點。
“沒有?”沈木兮麵白如紙,癡愣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阿落低頭,“我也是聽人說了這麼一嘴,後來魏側妃誕下了小公子,王爺又急得團團轉,請了太醫又滿天下的招醫,阿落、阿落便辨不明真假了!當初賜藥的那幾個奴才,在倚梅閣被燒之後,全部離奇死去,大家都說是知道了太多,又或者怕離王殿下怪罪。”
“都死了?”沈木兮皺眉,“怎麼個離奇法?”
“一個說是因為賭債被人追,失足掉進了護城河淹死。一個是跌了一跤,腦袋磕在了花壇上,當場斃命。還有一個吃著飯忽然口吐白沫,被飯噎死了。仵作說是癲病,發作的時候未及時救治,飯卡在了嗓子裡,人就沒了!”阿落當時也覺得奇怪,怎麼死的不是彆人,偏偏是這幾個?
沈木兮揉著眉心,“著實很怪異。”
“王爺似乎無心去查,這些事都不了了之。”看得出來,阿落對薄雲岫很失望,“此後王爺獨寵魏側妃,將所有的府務都交給了魏側妃,更沒人敢提當年的事。魏側妃執掌離王府後,很得人心,將府內打理得井井有條。”
“倚梅閣沒重修之前,王爺是住在主院的,那時候阿落還沒進主院伺候魏側妃。後來倚梅閣修好,王爺親自寫了匾額,改名為問夏閣,自此住在問夏閣內。阿落也是在那個時候,趁機進了主院伺候!漸漸的,阿落發現魏側妃似乎沒有外人口中這般簡單。”
沈木兮點頭,“宜珠對你動了手,她幾乎不聞不問,我便曉得此人不簡單。”
“這還是其次。”阿落說,“最讓我不明白的是,自從魏側妃入了府,有關於主子的一切都被抹去了。雖然不知這是不是王爺授意,但阿落心裡不舒服,更何況魏側妃還絞儘腦汁的想進問夏閣。有一回,我聽到宜珠私底下在教小公子一些很奇怪的東西。”
“什麼東西?”沈木兮不解。
“如果後院有女子成孕,讓小公子一定要心狠手辣,決不能讓離王府再有第二位公子。如此,才能保住小公子未來的世子之位!”阿落說這話的時候,聲音裡帶著顯而易見的顫。
沈木兮滿心詫異,轉而又是細思極恐,“宜珠沒這麼大的膽子,敢這樣教孩子。”
“雖然沒聽魏側妃提過,但是劉側妃……”阿落猛地咬住了唇瓣,仿佛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駭然抬了眼望著沈木兮,“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劉側妃?
沈木兮聽得清清楚楚,“劉側妃又是哪位?她跟薄鈺之間發生過什麼事嗎?”
阿落麵色發青,“主子,對、對不起!”
第66章 搶飯吃的某爺 為蘭懷恩 馬車加更1
“劉側妃原是早些年離王殿下納的第一位側妃,你可能也見過,但是隻有一麵之緣,所以……”阿落自己也說不清楚,沈木兮是否見過,但當年抬了那麼多花轎進府,對主子的傷害著實很大。
從一開始耿耿於懷,到最後的漠然視之,如果不是魏仙兒的出現,也許……
“已經不記得了!”沈木兮搖搖頭,忽然就不想問了,“罷了,回去吧!”
“主子?”阿落愕然,“主子,我不是故意要提這些事,我……”
“阿落,我是沈木兮。”她刻意提醒。
阿落神情微滯,“哦,沈大夫!”
“劉側妃也好,魏側妃也罷,離王府不管有多少女人,都跟我沒關係。孩子是他薄雲岫的,與我更是沒有絲毫牽連,我現在要做的隻是照顧好自己,教育好兒子,其他人其他事,與我何乾?”她說得輕巧,心裡卻沉得厲害。
見著沈木兮離去的背影,阿落站在原地許久都沒有回過神。
燈影搖曳,是誰灑落了昔年舊憶,泄了一地斑駁?
沈木兮回來的時候,春秀已經哄了沈郅睡覺。
“郅兒很是乖巧,知道不能惹你擔心,所以早早的就睡了。”春秀與沈木兮走出房間,“沈大夫,事兒我給你打聽過了,聽說當年夏家落難之後,夏老大人被斬首於菜市口,夏問卿被流放,途中受到欺淩,不慎……被打斷了腿,因為沒有得到醫治便落下了終身殘疾。”
沈木兮點點頭,扶著欄杆慢慢坐下。
“我、我還打聽到一件事,是無意中有人說的,不能當真!”春秀有些猶豫,“你就、就當聽聽罷了,不要往心裡去。”
“說吧,現如今還有什麼是我承受不了的?”沈木兮深吸一口氣,業已做好了心理準備。
春秀坐在她身邊,壓著嗓子低低的說,“聽人說,當初夏問卿被流放之時,有人特意交代了,說是……好好關照他!至於這好好關照是好意還是惡意,且看他這條瘸腿便可知曉。”
心,疼得猶如千刀萬剮。◢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好好關照?!
沈木兮呼吸微促,“是誰交代的?”
春秀搖頭,“這倒沒人知道。”
當年的事情隔了太久太久,現在想追查,已然太難。
夏家有難的時候,她一直被薄雲岫關在後院,未能踏出半步,倚梅閣的門雖然虛掩著,但她進出必定也有人看著,以防她偷偷溜走。那時候,她一心想跟薄雲岫在一起,從未料到牆外的夏家,已是家破人亡!
她想,這可能是老天給的懲罰,懲罰她的自私,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最後父死兄流放,而自身亦免不得成為棄婦,湮滅在大火之中。
“沈大夫,你沒事吧?”春秀擔心的問,“我瞧著你臉色不太好,要不你早點去歇著,彆想太多!”
沈木兮點頭,“春秀,你去睡吧,我想一個人再坐一會,腦子有些亂!”
“好!”春秀起身離開。
夜風吹得人有些醉醺醺的,分不清現實和夢境。
問夏閣?
問她嗎?
沈木兮一個人靜靜的坐在回廊裡,想起了太多當年的事兒,層層疊疊的,曆曆在目。
初相遇時,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那樣的冷傲孤僻,他對蜂蜜有反應,她便糊弄他,哄著他吃了沾了蜜的烤雞,第二天整個太醫院的太醫都被驚動。
現在想來,真是幼稚。
到底是累了,沈木兮腳步沉重的回房,但願睡一覺,便能一掃內心陰霾,明兒天一亮,她又是那個天塌也能用肩扛的沈木兮!
回廊儘處,薄雲岫隱於黑暗,任誰都無法窺探他此刻的情緒波動。
“王爺,為什麼不告訴沈大夫,永安茶樓的人都沒事,隻是在大牢裡暫避風頭?”黍離不解。
薄雲岫深吸一口氣,幽然轉身離開。
說不說,對她對他而言,還有區彆嗎?
一大早的,沈木兮便起了身,之前答應過春秀他們,要做五香糕。
問夏閣的小廚房裡,什麼都有。
糯米粉、黏米粉、芡實粉、白術粉、茯苓粉、人參粉、砂仁粉攪拌均勻,篩去粗粒,過兩遍,以熱水融化砂糖攪入粉中,邊攪拌邊添,直至糊狀,靜置一定時間。讓細粉吸飽水,再攪勻,分裝,上蒸鍋蒸熟。
眼下是夏日炎炎,然則晨起亦不可貪涼,前兩日聽得沈郅有兩聲咳嗽,沈木兮備了紫蘇飲。而春秀有些上火,則是茅根水,當然,阿落身上還有傷,清熱解毒最是好用,便是一盞麥門冬飲。
待小籠包出籠,五香糕出鍋,小米粥煨熟,沈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