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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凰 藍家三少 4266 字 6個月前

言語,問得沈郅啞口無言。

沈郅望著身上乾乾淨淨的寢衣,這些衣服都是薄雲岫回東都之前就讓人備下的,略因為尺寸有些不符,是以穿在他身上有些寬大,好在夜裡睡覺時候穿的,大一些反而舒服。

“我說的對不對?”黍離輕歎著接過他遞回來的濕帕子,轉而去取了漱口水遞給他,“漱漱口,吃點早膳,怕是餓得厲害,所以腦子都糊塗了。今兒你娘會抵達東都,你總不想讓沈大夫看到你這精神恍惚的樣子吧?”

“真的嗎?”沈郅欣喜若狂,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我娘真的要來了?真的嗎真的嗎?離叔叔,我娘什麼時候到?我什麼時候能看到她?我想她,我好想我娘,我想第一時間看到她!我能去接她嗎?能嗎?能嗎?”

沈郅眼睛發亮,整個人都振奮不已,看得黍離有些心酸,“你好好吃飯,乖乖聽話,肯定能見到你娘。不過她回來之後得先進宮一趟,你要在這裡,哪兒都彆去,等著王爺進宮把她帶來見你。”

“為什麼?”沈郅不明白,“為什麼我娘要進宮?進宮見皇帝嗎?”

頓了頓,沈郅忽然瞪大眼睛,小臉微微擰巴起來,“是要見那個壞婆婆?”

黍離不得不承認,沈大夫是個很成功的母親,她教出來的兒子著實很懂事,即便太後百般刁難,險些要殺了沈郅,沈郅提起太後的時候,說的還是“婆婆”而非其他更惡毒的話語。

不像薄鈺,一口一個野孩子,野女人!

這點,大概就是人與人之前很大的區彆所在了。

“有王爺在,你莫擔心!”黍離拍了拍沈郅的肩膀,“你是個男子漢,應該可以讓人放心的,對嗎?”

“我會在這裡等著,不管多久我都等,等著王爺吧我娘安全的帶回來。”沈郅眼神堅定的看著黍離,漱口之後便開始乖乖吃飯,沒有再問過半句。

黍離知道,沈郅現如今隻有一件事可做,那便是等待。

薄雲岫在回廊裡站著,屋內二人的對話,他聽得一清二楚,但他並不打算進去,在外頭站了站便轉身離開。城外的動靜,他早已知悉,他們正在進城進宮的路上,他不能去得太早。

免得……某人還以為自己很重要,以為他巴巴的趕去救人!

見著沈郅開始乖乖的吃飯,黍離走出房間,卻剛好看到回廊儘處一片衣角,像極了自家王爺。怎麼,王爺來了?想了想,黍離趕緊追上前去。

“王爺!”行了禮,黍離忙道,“沈公子並未起疑。”

“昨晚的事,必須嚴查!”薄雲岫說這話的時候,麵色格外凝重,冷眸無溫的盯著外頭的微風細雨。敢在離王府動手劫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若不嚴查,以後還不定要鬨出什麼亂子。

“是!”黍離俯首,“那人正在刑房受審,都一夜了還沒吐實,刑奴在想辦法。”

薄雲岫冷著臉往外走,這件事必須查個水落石出,所幸沈郅沒有起疑,否則在這離王府裡怕是要嚇死的。偌大個離王府,沈郅本就人生地不熟,若是……

“卑職瞧著,沈公子和落日軒那位主,相處得倒是頗為融洽,大概是緣分,那位倒是很喜歡沈公子,還幫著沈公子把阿落抬出來了。”黍離笑道,“虧得王爺料事如神,讓……”

薄雲岫一個眼刀子橫過來,驚得黍離趕緊閉嘴。該死,多嘴!

煙雨迷茫,驅散夏日裡的炎熱,讓人焦躁的心都跟著沉澱下來,漸漸的心神舒暢。

車軲轆在長街的青石板上發出“咕嚕嚕”的脆響,車身左右搖晃著,心中百轉千回。東都繁華勝過昔年,時隔七年,再來東都,滿目都是熟悉,又皆是物是人非。

春秀趴在窗口,“沈大夫,我頭一回來東都,瞧著什麼都新鮮,果然同咱們那些小地方不太一樣,這裡樣樣都是極好的。”

沈木兮挑著窗簾,目色微沉的望著外頭,“天子腳下,自然是極好的。”

驀地,沈木兮赫然身形一怔,用力拍著窗欞,“等等!”

馬車猛地停下,劉得安策馬轉到窗前,“沈大夫,你不舒服嗎?”

“這裡是什麼地方?”沈木兮麵色微白,仰頭望著坐在馬背上的劉得安,指著一旁的院門問。

劉得安一回頭,“哦,問柳山莊,今兒咱們繞的是偏路,所以繞到這門口了。以前是達官貴人的宅邸,現在落在了離王殿下的名下,這已經是離王府的產業了。”

“問柳山莊?”沈木兮麵色發白,唇畔微微的顫,“問柳……”

“是離王殿下改的名兒!”劉得安俯首,“沈大夫,還有事嗎?”

沈木兮神情呆滯的搖頭,聲音微顫,“走吧!”

車隊繼續往前行,轉個彎才回到正街上,雨瀟瀟的長街上,行人撐傘走得匆忙。

“沈大夫,你為何問起那個山莊?以前認得嗎?”春秀問。

沈木兮搖搖頭,“隻是覺得好奇,覺得問柳二字,寫得極好。”

“沒想到王爺這麼有錢,離王府外還有這麼大一座院子,真是讓人羨慕。”春秀眉開眼笑,“對了沈大夫,到時候進宮……”

“春秀,如果到時候我沒出來,你幫我去離王府看看郅兒。”沈木兮交代。

春秀不解,“什麼叫沒有出來?為什麼出不來?你進宮不就是因為宮裡的太後想見你嗎?見一見,總不會少塊肉吧?”

“魏仙兒和薄鈺雖然不是被我所傷,但卻是因為我而受氣受傷,你覺得宮裡的那位是幫我這個外人呢?還是幫著薄家自己人?”沈木兮問。

春秀繃直了身子,不敢言說。

“一路上我們被追殺,如果不是小棠,你我早已殞命,哪裡還能活到現在?”沈木兮輕歎,“我們兩個之間,必須要有一個人留下,太後有懿旨,我自是無可逃脫,但是春秀……你可以!你幫我照顧郅兒,幫我這個忙可好?”

“雖然知道你素來糊我,想推開我保我性命,可這回我不得不聽你的,郅兒不能無人照顧,我答應你!”春秀也不傻,雖然沒讀過書,說不出大道理,可孰輕孰重,誰好誰壞,她卻是心裡清楚的。

沈木兮笑了笑,“謝謝!”

“你總愛說謝謝,我卻盼望著哪日,你能同我說,這次我們一起!”春秀撇撇嘴。

“那我以後再也不說謝謝了!”沈木兮笑道,“不跟你客氣。”

“那才好呢!”春秀點頭,“不知道步棠那丫頭,去哪兒了?一進城就不見了人影,是不是跑哪兒瀟灑去了?”

沈木兮沒有做聲,步棠來無影去無蹤,那麼高深的武功,想必不是泛泛之輩,背後應該也有人。

輕歎一聲,沈木兮扭頭看一眼窗外,下一刻,她駭然繃直身子,猛地趴在車窗口,目不轉睛的盯著街上的那人。她的手死死掐著窗欞,指關節泛著清晰的青白之色,力道之大,未察覺指尖都摳出血來。

車,快速行過,夾著風雨。

沈木兮忽然低下頭,快速蜷起身子掩麵痛哭。

這一幕來得太突然,春秀壓根來不及反應,“沈、沈大夫?沈大夫,你這是怎麼了?沈大夫,你彆哭!你若是覺得害怕,我陪你進宮,沈大夫……”

沈木兮不斷的搖頭,抬頭想要止住淚,誰知眼淚掉得愈發洶湧,刹那間已是淚流滿麵。

春秀不知所措,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勸慰,可瞧著沈木兮這副樣子,若不哭出來,憋在心裡怕是要憋壞的。想了想,春秀便老老實實的坐在一旁,紅著眼睛,看著沈木兮哭。

馬車是從皇宮側門進去的,待馬車停下。

劉得安撐著傘在外頭喊了聲,“沈大夫,請下車!”

卻見沈木兮一雙眼睛腫得跟核桃似的,像是剛哭過,劉得安當下一怔,但還是快速將傘遞上,仔細的攙著沈木兮和春秀下車。

“沈大夫,你沒事吧?”劉得安於心不忍,一路上和沈木兮、春秀相處下來,他總覺得沈木兮不像是太後娘娘口中的尖酸刻薄之態,哪裡像是惡毒婦人?平素溫恭謙和,救死扶傷,是個極好的大夫。

興許,是太後娘娘誤會了!⊿思⊿兔⊿在⊿線⊿閱⊿讀⊿

“沈大夫,你莫要擔心,我會讓人將春秀送去離王府,至於宮中……”

還不待劉得安說完,沈木兮業已搖頭,“太後娘娘那頭,怕是誰都求不情麵的,劉統領不必為難。”

劉得安張了張嘴,沈木兮看得比誰都清楚,所以她說的這些話都是有道理的,直接斷了劉得安寬慰的念頭,雖然話不好聽,卻很真實,半點都沒有讓劉得安為難。

“沈大夫!”劉得安輕歎,“那你保重吧!”

沈木兮頷首,“前方帶路!”

劉得安頷首,著人將春秀帶出宮,直接送往離王府。

因為答應了沈木兮,也知道自己留在宮裡,隻會讓沈木兮擔心,春秀走的時候連頭都沒回,去離王府看住沈郅,保護好沈郅,便是對沈木兮最好的幫助。

長福宮門前,沈木兮停下腳步,躬身站在一旁候著,隻等著太後召見。

劉得安進去,不多時又退了出來,卻未敢多說什麼,隻是微微點了一下頭,意味深長的看了沈木兮一眼,便抬步離開。

沈木兮就站在長福宮門口,靜靜的等著太後召見。

誰知半個時辰過去了,一個時辰過去了……

雙腿站得發麻,尤其是雨越下越大,即便有傘遮頭,腳底下的雨水卻已慢慢彙聚成小河,浸濕了鞋襪,浸濕了褲管,腳底板長久泡在水裡,饒是不覺得冷,也足以泡去半層皮。

春禧殿。

“太後,人都在外頭了。”墨玉輕歎,“劉統領說,沈大夫半道上病倒了,眼下外頭正下雨呢,您說若是淋出個好歹來,離王府那頭恐怕不好交代。”

“怎麼,哀家看了薄雲岫的臉色,還得看她沈木兮的臉色?她是個什麼東西!”太後咬牙切齒,“哼,哀家就得晾著她,先殺殺她的銳氣再說,且教她知道,什麼叫皇室威嚴!”

墨玉笑了笑,“是,太後您是殺了她的銳氣,可待會若是離王殿下見著了,這威嚴二字怕是要出現在離王殿下的臉上。”

“那個逆子!”太後揉著眉心,心中甚怨,“早知道會這樣,當年就不該……”

“太後!”墨玉輕喚,“都一個多時辰了,您該鬆鬆口了!”

太後點頭,“讓她滾進來!”

“是!”墨玉行禮,轉身出門。

撐了傘,步出院子,墨玉站在長福宮的宮門前,瞧著麵色青白的沈木兮,不由的眉心微蹙,“你是沈木兮?”沈木兮躬身,“小女子沈木兮,請姑姑安!”

墨玉含笑,“是個懂事的,太後讓你進去,你且跟我進去!”進門的時候又不忘叮囑兩句,“太後娘娘性子著急,可能會說點重話,你到時候儘量彆爭辯。太後娘娘威嚴至極,但心還是軟的!”

“謝姑姑!”沈木兮低聲應道。

進了春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