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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凰 藍家三少 4309 字 6個月前

忽然間,腳踝駭然一緊,沈郅猝不及防,身子重重撲在地上。他吃痛的翻個身,仰躺在地麵上,驟見腳踝上那隻血淋淋的手,竟是從牆角的垃圾筐裡伸出來的,瞬時本能的尖叫,“啊……”

尖銳的叫聲,驚得孫賢猛地上前一步擋在了薄鈺跟前,待反應過來,麵色驟變,“好像是沈公子的聲音!”

“你去哪!”薄鈺一把拽住他。

孫賢忙道,“沈公子出事,卑職……”

“我說,不許去!”薄鈺冷然,“聽明白了嗎?”

“可是沈公子?”孫賢微微攥緊了袖中拳頭。

“你看清楚,誰才是你的主子。你的職責是保護我的安全,而不是沈郅那個野孩子!”薄鈺狠狠剜了他一眼,“如果因為沈郅而連累了我,你可知後果?”

孫賢退縮了,麵色沉沉的立在一旁,身子微微繃直。

薄鈺麵帶微笑,負手而立。

哼,沈郅?

沈木兮該死,沈郅更該死,母子兩個要是都死了才算清靜!

孫賢喉間滾動,皺眉望著自家小公子,真的要見死不救?且看他如此神情,貌似是在等著什麼?沈公子,到底遭遇了什麼?

第33章 看夠了嗎?不夠就靠近點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薄鈺才領著孫賢慢悠悠的朝著聲源地走去。這麼長時間過去,即便當時沈郅遇襲還剩下一口氣,估計這會身子都該硬了。這便是薄鈺打的如意算盤,就算要殺人也不能臟了自己的手,賤了自己的身份,畢竟他得雙手乾淨,如此才好繼承偌大的離王府。

地麵上殘留著腥穢的血跡,一旁的垃圾筐被打翻得亂七八糟,裡頭的那些爛菜葉子上,也沾著不少血跡,可見當時絕對有人受傷。

按照沈郅的年紀和反抗力,受傷的可能比較大,換言之,逃出生天的機會並不大。

孫賢有些愧疚,走上前想要查看痕跡,誰知薄鈺冷冷的開口,“回來!這件事權當沒發生過,你沒看到過,我也不知內情。”

“沈公子出事了。”孫賢心生不忍,“小公子,若是沈公子還活著,咱們這樣等於斷了他的生路。上天有好生之德,就算小公子不施以援手,也該請府衙的人搜查。”

“混賬!”薄鈺瞪著他,又好似想起了什麼,“因為沈氏母子,我母親膝蓋受傷。沈郅算什麼東西,他一個野孩子能跟我比嗎?我是離王府的小公子,父親唯一的兒子,他和那些鄉野村婦聯手欺負我們母子,這筆賬我豈能就此作罷?”

孫賢張了張嘴,終是沒再規勸。薄鈺所言不是沒有道理,離王府隻有一個孩子,早晚是要由他繼承的,孫賢隻是個奴才,若是把主子惹急了,隻怕幫不上沈氏母子的忙,反而把自個都搭進去。

“記住了嗎?”薄鈺仰著頭問。

孫賢躬身,“記住了!”

“那就好!”薄鈺抬步就走,臨走的時候還不忘嫌惡的瞥一眼腥臭的垃圾筐,在他眼裡,沈郅和這些爛菜葉子爛菜梗,沒什麼兩樣。

這個時候府衙裡的人都把注意力集中查找沈木兮的事兒上,肯定想不到沈郅出了事,等到他們發現,隻怕沈郅連骨頭都找不到了。

一想到這些,薄鈺隻覺得腳下輕快,渾身舒暢。

孫賢心頭喟歎,隻能暗暗祈求沈郅福大命大,再無其他法子。

……

“郅兒!”一聲驚呼,沈木兮從夢中驚醒,渾身冷汗涔涔。刺眼的光激得她下意識伸手去擋,直到眼睛適應了指縫裡漏出來的微光,她才徹底的清醒。

此刻,她正靠在石頭上,一條小溪從身邊經過,溪水潺潺而清澈。她慌忙站起身來,周遭未見可疑人,自己竟沒被抓回去?意識停留在昨夜沒命般的狂奔之中,昏倒之前她好似沒聽到溪水聲,難道是被人救了?

有細碎的聲音傳來,沈木兮忙撿起地上的石頭,貓著腰慢慢走過去。隻見有個男人蹲著,正把一隻剛打下來的野雞往木架上擱,大概是準備烤來吃。

沈木兮眉心微蹙,一眼就看到了男人放在樹下的那柄劍,轉而細細觀察著這男人。一襲長褂,身無長物,還有那張熟悉的枯木色麵具,不正是此前在山洞裡救過她的江湖俠士?

“是你?”沈木兮想了想,悄悄背手在身後,將石頭丟下。

“怎樣?”他頭也不抬,隻顧著將柴枝丟進火堆裡。

沈木兮緩步走到他近旁,“是你救了我?”

“有事?”他在火堆旁坐下。

沈木兮覺得這人說話怪怪的,好似多說幾個字會要他命似的,真是惜字如金。不過他救了她,算起來是第二次了,說明這人外冷內熱,的確是個古道熱腸的俠士。

“謝謝!”她拱手,“我叫沈木兮,家住湖裡村,此番多謝俠士救命之恩,來日若有機會,一定厚報。我現在還有點要事在身,不能在此久留,山水有相逢,有緣再會!”

語罷,她轉身就走。

“站住!”他起身。

沈木兮不明所以的看他,“恩公可有什麼吩咐?”

“餓嗎?”他問。

餓?

自然是餓的。

她都一天一夜沒吃沒喝了,能不餓嗎?走兩步都腳軟,恨不能不顧一切衝上去,把他那隻死雞生吞活剝了。但她實在掛念孩子,如今業已脫險,隻想著趕緊回去,免得兒子和春秀擔心。

“吃了,再走!”麵具下,那雙黑黝黝的眼睛,就這麼直勾勾的盯著她。

這眼神有些犀利,看得沈木兮脊背發涼,竟不由自主的坐了回去,許是為了感激,又或者……是衝著這隻雞來的。香味彌漫的時候,沈木兮不斷的吞咽口水,人的本能驅使她時不時的將視線落在這上頭,天知道她也不想這麼丟人,可……她現在就是餓死鬼投胎。

五臟廟咕咕作響,每響一次,她就把頭低下去一點,最後乾脆捂著肚子蜷起身子。即便這樣,也阻止不了她身體的誠實反應。

“等著!”男人好似沒什麼特彆的反應,從始至終都沒有多看她一眼,隻在雞快要烤熟之時起身離開。

沈木兮嘴裡泛酸,這是餓到了極致的表現。

須臾,男人回來了,手裡拎著一個蜂窩。他的動作很是嫻熟,似乎是極為老練的廚子,快速掰開蜂窩取出裡麵的蜂蜜,極為均勻的滴落在烤雞上,刹那間的烤香混合著蜂蜜的甜味,絲絲繞繞的撩著人心。

沈木兮隻覺得更餓了,前%e8%83%b8貼後背,餓得能一口吞下這隻雞。

他把雞腿遞過來的時候,沈木兮連句謝謝都沒力氣說,抓了雞腿便往嘴裡送,三下五除二便將雞腿啃得隻剩下雞骨頭。不得不說,這人手藝不錯,做的味道很合她的心意。

最後,除了那個雞腦袋,整隻雞都落進了沈木兮的肚子裡。餓得慌了,果然吃什麼都是人間美味,沒吃飽是真的,恢複了不少體力也是真的。

“不好意思!”沈木兮嘬了一下嘴,“忘了給你留點。”

男人不說話,慢悠悠的站起身,“走吧!”

“去哪?”沈木兮皺眉。

“送你!”他顧自往前走,掠過她身邊的時候,自帶冷風。

沈木兮低眉,望著他手背上若隱若現的紅印,一點點的像是被針紮過似的,這明顯就是……眸色微恙,沈木兮若有所思的盯著他的背影。

許是察覺她沒跟上來,男人站住腳步,側過臉看了她一眼,“不走?”

“你對蜂蜜有反應?”她使了個眼色,看著他的手背。

“多事!”他繼續往前走。◎思◎兔◎網◎

沈木兮追上去,他邁的步子大,她得小跑著才能跟著。好在有隻雞填肚子,不然她哪有氣力走路,饒是如此,也是頗為吃力,“你叫什麼?”

他沒有回答,隔著枯木色的麵具,連個眼神都沒給她。

“我該如何謝你?”她又問。

男人似乎沒打算理睬,隻顧著往前走,不回應也不回答,就好像她是空氣一般不存在。

可他走得太快,沈木兮漸漸的便跟不上了,%e8%83%b8口上的傷因為反複開裂,此刻疼得她渾身冒冷汗。終於,她走不動了,靠在樹乾上捂著%e8%83%b8口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雖然現在傷口沒有出血,但是身子忽冷忽熱,傷勢正在惡化。

沈木兮顫顫巍巍的取出袖中針包,無論如何先止住疼,回去之後才能好好處理這傷口。

握著銀針的手有些發抖,沈木兮無奈的歎口氣。

驀地,手背一暖,竟是那雙布滿紅疹的手握住了她的柔荑。

男人的皮膚有些白,顯得這些密密麻麻的紅疹愈發清晰,比她剛才看到的紅點,又多了許多,可見他也好不到哪兒去。他的掌心滾燙,這是典型的過敏症狀,此時此刻他正用這滾燙的掌心溫度,裹住她顫唞而冰涼的手,微微用力,距離那麼近那麼近!

沈木兮心驚,下意識的要縮手,然則下一刻,卻是突如其來的天旋地轉。身子赫然懸空,竟被他打橫抱起,她心慌,一針紮在他的肩頭。

聽到他“嗤”的倒吸一口冷氣,沈木兮才意識到,快速將銀針拔出。

“彆動!”他說。

沈木兮躺在他懷裡,仰頭時正好能看到他根根分明的長睫毛,輪廓線條極好的側顎骨,陽光傾瀉下來,點點微芒籠罩著他。原本醜陋的枯木色麵具,竟也跟著生動起來,陽光裡恰似鍍了一層金色。她皺眉,看著他脖頸上剛起的紅疹,不自覺的扯了扯唇角。

“我認識一個人,他對蜂蜜也很是敏[gǎn],或者說是壓根碰不得。雖然不會致命,但是會起一片片的紅疹,並且奇癢無比。”沈木兮溫吞的開口,“就跟現在你身上的一樣。”

男人置若罔聞,大步往前走,走得飛快。

“你很癢嗎?”她問,“我有藥。”

他沒理她。

“你……”沈木兮伏在他肩頭,想透過麵具與臉的縫隙,看清楚他到底長什麼樣,殊不知她這姿勢,如同相依相偎,竟是那樣的溫柔繾綣。

突然間,有黑衣人從四麵八方竄出,一個個像極了令人厭惡的跳蚤。

“先走!”他慢慢放下她,指了指左手的方向,“有我!”

沈木兮搖頭,誰知他忽然在她後腰上推了一掌,強大的氣勁猛地將她推上半空,以最快最安穩的力道,讓她落在了包圍圈外。

一個踉蹌,沈木兮捂著%e8%83%b8口站定,望著獨自立於包圍圈內的男人。冷劍在手,麵具下那雙眼睛,如同死神之眸,無溫而淒寒,叫人隻一眼便覺汗毛直立,滿心畏懼。

“快走!”他冷睨她一眼,旋身便劃開了一名黑衣人的脖頸,登時鮮血噴濺。

這種狀況,沈木兮是幫不上忙的,並且會越幫越忙。

思及此處,沈木兮撒腿就跑,要麼去叫人來幫忙,要麼那些黑衣人會跟著她跑,畢竟現在真正有危險的人是她而不是他,她甚至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

除了跑,她什麼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