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若是都殺儘了,以後鄉親們怕是要受苦了!”
“你倒是心懷天下。”誰都聽得出,他口%e5%90%bb中咬牙切齒的嘲諷。
沈木兮不在意,依舊保持著恭敬的姿態。
不管他如今說什麼話,她都不會在乎。
臨了,他擲地有聲,“好!本王倒要看看,你有幾條命?”
所有人都被趕了出去,安靜的屋子裡隻剩下端坐在一旁的薄雲岫。
沈木兮提筆寫藥方,不過她用的是左手,字跡工整而娟秀。
薄雲岫眯起眼,幽邃的瞳仁裡沒有一絲光澤,像極了萬丈深淵,似乎隻一眼便會墜入,從此萬劫不複。他就這麼半靠著椅子,視線始終落在她身上,俊美無暇的臉上落著斑駁的光影。
“王爺,藥方寫好了。”沈木兮躬身呈遞。
“黍離!”他一聲喊,冷隨扈黍離趕緊進門,“煎好端上來。”
黍離不二話,領了方子就往外走。
他冷漠得壓根不願碰觸,權當她是空氣一般。
沈木兮端坐床前,以銀針杜絕毒性蔓延,銀針刺%e7%a9%b4決不能馬虎,稍有差池便是一條人命。是以她不敢分神,額頭有薄汗滲出,全神貫注的為孩子施針。
待施針完畢,她取出師父特製的解毒丹給孩子喂下,用鋒利的刀刃劃開被蛇咬出的傷口,能讓膿血流得更快些。
做完這一切,沈木兮才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抬手拭去額頭的汗,凝眸望著昏迷不醒的孩子。
他們都叫他小公子?
看薄雲岫那麼緊張,應該就是當年那個孩子吧?細看孩子的眉眼,還真的跟那人很像,都屬於那種很柔和的美麗,讓人看著就喜歡。
等待的過程很煎熬,但從始至終,她都沒有再看薄雲岫一眼。
過了許久,黍離才端著湯藥進門,沈木兮當即伸手接過,“我來喂!”
聞言,黍離看了自家主子一眼,見主子沒吭聲,隻得快速退出去。
沈木兮的眉心狠狠蹙了一下,舌尖被咬破出血,然後將湯匙在唇邊輕輕碰了碰,瞧著似在吹涼,實則是將舌尖的血悄悄滲入了湯藥中,再慢慢喂孩子服下。
如是重複,直到一碗湯藥喝完。
“王爺!”她行禮,將空藥碗擱在床頭,“民女已經儘力,接下來請王爺稍待!”
“出去!”薄雲岫下令。
沈木兮有些猶豫,想著把湯藥碗拿走,卻惹來他冷冷的一記眼刀子,嚇得她趕緊把伸出去的手縮了回來,恨不能有多遠跑多遠。
房門合上的那一刻,她捂著慌亂的心口,脊背一片寒涼。
屋內,薄雲岫端起空藥碗輕嗅,俊眉微擰。
第4章 隨我回東都
足足有半個時辰,屋內毫無動靜。
黍離的視線時不時的落在沈木兮身上,總覺得這個女大夫有些怪異,說是緊張又不像緊張,說不緊張又表現得很局促。
“沈大夫,你有幾分把握?”劉捕頭悄悄的問。
沈木兮沒說話,不是她不回答,隻是舌頭又麻又疼,她怕萬一自己說話異樣,會被人瞧出端倪。薄雲岫身邊的個個都是人精,她不得不防。
門“吱呀”一聲打開,薄雲岫出現在門口。
沈木兮還來不及跪下,身子已被提起,胳膊上一陣劇痛,那張俊美無雙的臉驟然在她的視線裡放大,她冷不丁倒吸一口冷氣。
薄雲岫捏著她的胳膊,目光如刃般剜過她的眉眼,“你給鈺兒吃了什麼?”
眾人駭然,難道小公子……
沈木兮身子繃得僵硬,隻覺得寒意從他掌心滲入她的肌體,讓她遍體生涼。
“民女是按照古方記載下藥,有七分把握可以治好小公子。王爺一言九鼎,若小公子有什麼好歹,隻管拿民女問罪,切莫牽連他人。”她倔強的回望著他。
薄雲岫的瞳仁微微一縮,避開了她的視線,約莫覺得無趣,如丟破布般丟開她。
沈木兮未防備,身子重重摔在地上,手肘不慎抵在地上,疼得她低哼了聲,然後死死的咬住了下唇,不讓自己再發出一點聲音。
“你能治好鈺兒,說明有點本事。”薄雲岫居高臨下,目光冰涼的掃過眼前眾人,“隨本王回東都。”
沈木兮的眉睫驟然揚起,他要帶她回東都?回離王府?
不,她不會跟他走!
她跪在地上,狠狠磕了個頭,“恕民女不能跟王爺去東都!”
“放肆,你敢違抗王爺的命令!”黍離嗬斥。
“請王爺恕罪!”她伏跪在地,極儘恭敬,卻也字字清晰,足見此心堅決。
眾人大氣不敢出,一介草民膽敢違拗離王之意,殺了亦不足為惜,誰敢求情,不怕被牽連?
“給你兩日時間收拾。”不容置喙的口%e5%90%bb,是薄雲岫的專屬。他不是在跟她商量,是在下達命令,沒人能違拗他的意思,誰都不能。
房門合上,眾人麵麵相覷。
知縣讓諸位大夫趕緊散了,忙不迭攙起失神的沈木兮,好聲寬慰,“沈大夫,得王爺重用,那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兒,你趕緊回去跟穆大夫商量,去東都未嘗不是好事!”
其實大家心裡都清楚,不從王爺的命令,隻有死路一條,哪有什麼商量的餘地。
沈木兮沒說話,抬步就走。
他為什麼還要執意留下她?
認出來了?
不可能!她現在這張臉怕是親爹都不認得,何況是他。她連聲音都不似從前清亮,哪裡還有半點舊時模樣?
沈木兮心亂如麻,留在這裡隻會覺得壓抑,不如先回去找師父商量再說。
須臾,黍離推門而入,卻見自家主子一動不動的杵在窗口,他已經很久沒見到主子這般凝神之色。
“王爺!”黍離行禮。
薄雲岫負手而立,背對著光,望著窗外漆黑的夜,“她可有說什麼?”
“她?”黍離一愣,“王爺是在問,沈大夫?”
“沈?”薄雲岫斂眸。
“是!”黍離頷首,“沈大夫,沈木兮!”
他幽幽轉身,墨色的瞳仁裡,倒映著明滅不定的燭火,薄唇微啟,如意猶未儘般咂摸著她的名字,“沈……木……兮!”
第5章 詭異的東西
沈木兮連夜往回趕,縣太爺擔心她一個女子走夜路不安全,萬一出了事沒辦法跟離王交代,派劉捕頭送她回村。
出了縣府,沈木兮總覺得身後涼颼颼的,時不時的回頭看。
劉捕頭提著燈籠,滿是疑惑,“沈大夫,你怎麼了?”
他站住腳步回頭看,身後除了黑漆漆的林子,什麼都沒有。
沈木兮皺眉,“劉捕頭,你沒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嗎?”
“這一帶林子裡沒什麼大型猛獸,安全得很。你是不是聽到夜鳥叫?”劉捕頭笑了笑。
山裡常有夜鳥出沒,著實不足為奇。
沈木兮覺得那聲音不像是夜鳥,是一種很奇怪的沙沙聲,斷斷續續的,難道是山間猛獸?可猛獸會一路跟著這麼久嗎?
“我們快走!”沈木兮扶了扶肩頭的箱帶,加快了腳步。
身為大夫,半夜出診是常有的事,這條路沈木兮走了不止多少次,閉著眼睛也能走回村子。可今日不知什麼緣故,好似走得很慢。
穿過亂葬崗的時候,激起夜鳥嘩啦啦的成片飛,連劉捕頭都嚇了一跳,“沈大夫,你沒嚇著吧?”-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比起死人,我更怕活人!”沈木兮拭去額頭的汗,忽然繃直了身子,“你聽!”
劉捕頭禁聲,這次他也聽到了,是一陣奇怪的“沙沙”聲,這聲音稍縱即逝,辨不清到底從哪個位置傳來的。
沈木兮捏緊手中的燈籠,忽的眉心微蹙,“我好似踩到了什麼?”
聞言,劉捕頭忙彎腰,用燈火照亮,隻見厚厚的落葉堆上,有一根白燦燦的長條狀物什,黑燈瞎火的看不清是什麼東西。
“這是何物?”劉捕頭隨即用刀鞘將這東西挑起。
待二人看明白,皆是倒吸一口冷氣。
“是蛇蛻!”沈木兮快速環顧四周,“這蛇蛻足足三指寬,說明這條蛇很大,而且還在成長中。蛇蛻出現在這個位置,說明附近就是這條蛇的活動範圍,我們必須小心。”
“我還從未見過這麼大的!”劉捕頭脊背發涼,乾脆抽刀在手。
沈木兮用樹枝將蛇蛻鋪開,“尾部驟小而細長,頭部位置……嗯?”
“怎麼了?”劉捕頭不解。
沈木兮急忙拽了劉捕頭一把,“離遠點,這蛇蛻不正常!”
“為何?”劉捕頭不解。
饒是毒蛇,褪下來的蛇皮經過風吹日曬雨淋,也不可能有再帶有毒性,何況蛇毒在齒,不在皮!
“蛇頭有冠?”她想起了在縣衙裡看到的蛇,“劉捕頭,像不像你們抓住的那條蛇?”沈木兮這一說,劉捕頭也覺出味兒來,“還真的有幾分相似!”
“你們抓住的是小蛇!”沈木兮呼吸微促,“大的這條,可能在附近。這蛇能長大這麼大,肯定異與尋常的毒蛇!”回憶起方才的沙沙聲,劉捕頭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該死的東西!沈大夫,你跟緊我!”
沈木兮點點頭,緊跟在劉捕頭身後,她覺得那沙沙聲還在附近,但不知為何始終沒有靠近,一直隔了段距離,斷斷續續的響著。這種感覺就像是貓吃老鼠前的戲耍,讓人的心七上八下。
此處距離村子不太遠,出現在這裡,就代表著隨時有可能進村傷人,所以這東西留不得。兩人緊趕慢趕,終於進了村。
村子裡很安靜,這個時辰,村民們應該都睡了。
“醫館就在前麵,我可以……”
還不待她說完,劉捕頭拔腿就往前衝。
沈木兮愕然,但見前方火光衝天,那個方向——醫館!
“師父!”沈木兮大驚失色,“郅兒!”
隻是從村口跑到醫館的這麼點功夫,原本的黑煙已經成了熊熊烈火,火勢包圍了整個穆氏醫館。
“師父?郅兒!”沈木兮歇斯底裡的喊著,丟了藥箱就往裡衝。
“你在外頭等著!”劉捕頭推開她,快速衝進火海。
村裡的人被喊聲驚醒,一個個披了衣裳走出門,乍見醫館起火,旋即跑來救火,大家接水的接水,潑水的潑水,可這火卻怎麼都撲不滅。
沈木兮渾身劇顫,雙目通紅,腦子裡滿滿都是當年的那把火,也曾這樣的熊熊不息。
“快,搭把手!”劉捕頭扯著乾啞的嗓子,滿臉碳灰的從火場裡背出了穆中州。
春秀氣喘籲籲的趕來,幫著劉捕頭,將穆中州平放在草垛旁邊。
“師父!”沈木兮的聲音已經顫唞得不成樣子,“師父,郅兒呢?郅兒呢!”
“地、地窖……”穆中州一張嘴,黑血快速匍出唇。
“沈大夫你趕緊救人,我去找郅兒!”春秀奪過村民手中的水桶,嘩啦從頭上澆下,撒腿就往火場裡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