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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他這句話,環顧著四周,四周都是神龕,龕中的神像姿態各異,表情卻帶著一樣的憐憫與冷漠。

“這裡是什麼地方?”褚月見乾啞著嗓音,對著他說出了第一句話。

他也不隱藏位置,直接回複道:“神殿。”

也未說明是什麼神殿,但褚月見聽見後,眼中迸出了光,忽然丟掉身上裹著的被褥,蹣跚著往外麵去。

接觸到外麵熾烈的光線,她有瞬間的眼酸,卻還是往外麵走著。

她受風雪欺壓數年,唯有期盼世上有人將她拉出去,但沒有人,所以便將虛無飄渺的信仰放在神明身上。

身後的少年沒有想到,她聽聞神殿的反應這樣大,還以為是因為昭陽這段時間打壓祭師,拆卸神殿,心中擔憂所以才這樣反應。

但他跟著邁出去後,卻發現和他想的不一樣。

她抓起地上的乾硬的泥土,埋頭認真的捏著。

他心下好奇,便走了過去蹲在她的身邊,偏頭好奇地打量著她。

十幾歲的小女孩眉眼都尚未張開,依稀可以窺見以後的模樣。

她眸光明亮,神情認真,大約是光線剛好,他有瞬間晃神。

等回過神後,見她將捏出來的東西放在空蕩蕩的神龕中,虔誠拜了拜。

瞬間他的目光帶上了不可言說的意味,轉著手中的折扇,似乎帶著不解道:“殿中神像巨大,你擱這兒擺手捏泥像?”

褚月見不搭理他,他便問不停,比褚息和都還要聒噪。

實在被問煩了,她才不耐地道:“親手捏的才能證明我的決意,祂見我特殊,說不定先實現我的苦願。”

天真地揚著眉眼,不覺自己的無知。

他聞言一愣,頃刻笑了出來,滿心的愉悅使他疑惑問出來:“那你許了什麼願望,說於我聽聽,說不定我比神佛靈驗。”

說出來也不吃虧,所以褚月見直接開口道:“活著。”

她隻有一個願望,活著,哪怕是苟延殘喘也要活著,但她方才在這個願中用了小心機。

她要活著離開這裡,去一個不再躲藏度日,有公平,有公正的地方,去一個誰也不知她窩囊的過往。

許是那日的雪突然下大了,他看著眼前說想活著的人,竟然覺得有些眩目,掌中的折扇不知覺掉在地上,被雪掩埋了。

……

畫麵悄然鬥轉,過往褪色,染上了悱惻意。

蟬鳴迭起,夜色昏沉,月盤高懸於樹梢。

水晶簾箔雲母扇,琉璃窗牖玳瑁床,擺放裝飾奢華,鑿地為蓮,薄紗低垂隱約遮住了床幔疊此起伏的身影。

褚月見翻過身想要捂著肚子蜷縮起來,雙手卻被攔下了,然後她清晰地感受到了,那個熟悉的字在體內。

修剪圓潤的手指緊抓著床幔,隻吃著卻不弄出來,肚子著實撐得有些難受。

牆上攀爬的淩霄花將其合成花骨朵兒,被驟雨澆打過後,齊齊盛開成至美之景。

“還要吃嗎?”抬起一張風光霽月的臉來,用著最冷淡的語氣說著那般言論。

什麼要不要的!再這樣下去,她感覺自己的肚子得要吃撐爆了。

這人真是太狠了。

褚月見咬著牙,眸中痛色,額間晶瑩滑落砸下,將自己的手收回來,然後抬手就無情的推開了他。

還不待她看清他的神情,便從床上滾了下來,猶如平地驚雷般發出巨大的響聲。

褚月見瞬間清醒了,猛地睜開了泛著水霧的眼,感覺熱氣猶在便抬手擦過額頭的汗,但麵色粉嫩熱氣遲遲不散。

她不過才小歇片刻,竟然連做兩個不同的夢。

因後麵的夢衝擊太大了,她對前麵的夢記憶並不太,隻是隱約記得好像,她是夢見原主帶著褚息和逃亡。

至於後麵究竟結果如何,她記不太清楚了,醒來後腦中一直盤旋著那張臉,還有他說的那句話。

腹部的飽腹感好似猶在,褚月見下意識摸了摸腹部,夢中凸起的那一塊沒有了,還是平坦的。

褚月見長籲一口起,心間泛起淡淡的鬱悶,抱著被子在床上翻滾著。

她總算知道原主為什麼會對奉時雪下手了,那張臉掛著冷漠,在做著其他的事真的就很彆有一番風味。

漫漫長夜,她現在好像也有些饞奉時雪了,但是不敢去找他。

要是奉時雪不想殺她就好了,反正她都要回去了,不知道回去之前不知道能不能得嘗所願。

這個念頭一起,褚月見就趕緊駁掉了,她現在可真的是太不要命了,竟然敢想這樣的事!

褚月見眼底閃過一絲可惜,覺得與其想著這件事兒,不如想想該如何漲些好感‘傍身’。

這邊的人抱著被子鬱悶翻滾,而另外一頭偏殿,卻燃起了燭火,搖曳間平添曖意。

又夢到了她,這是第幾次已經數不清了。

近日她來的次數好像已經有些少了,不過他不是很在意,因為陳衍讓沒有時間來找她。

雖然來得少,但是夢見的次數卻多了起來。

奉時雪神色懨懨地坐起來,烏黑的發披於身後,眉宇鋒利,低垂著眼瞼壓下藏著不饜的瀲灩華光。

坐在床上緩了半響,直至體內的悸動散去,他方才抬起眼,目光落在了一旁擺放的雕花銅鏡上。

他麵無表情地站起身,雪白的衣袍迤邐而過。

奉時雪坐在鏡前,閉眼仰頭靠坐椅背上,骨節分明的手搭於把手上,冷白的膚色染上一抹淺薄的粉。

方才她怎麼又不情願了,可不是她非不要命的纏上來的嗎?

那嬌柔帶泣說著不要的聲音,好似猶在耳邊縈繞著,他恍若身如其境,%e8%83%b8膛不斷起伏著,偏頭攢眉呼吸出炙熱的氣息。

放在一旁的手忽地青筋暴起,緊緊抓著把手,即便是這樣忍著也不願意碰一下,生怕碰到了上麵的字。

急促的呼吸過後,他攢起的眉峰緩緩鬆開,半睜著眼,視線落在銅鏡中,裡麵清晰地映照著他此刻的模樣。

霽月風光,不縈於懷本就是假的,他想要鴛衾謾展,浪翻紅縐,但不得其願,所以不饜的婪欲染上了眼。

奉時雪的視線掠過眉骨上的那顆紅痣,忽然彎了眼,抬手撫過紅痣一路往下,似那雙柔軟的手掃過。

想殺她的心忽然就淡下去了,這股殺意很突兀就轉變成了另外一種情緒。

他不想用攝魂魘住人,所以之前給陳衍讓的東西,他打算收回來了。

星火燃過一截非白,香火垂下便燃儘了,黑幕將屋內完全籠罩,唯有細微的水砸聲在黑暗中分外的清晰。

他藏於暗中無人能看見,所以還是碰了那個字。

第46章 (二合一) 祈祀(深水魚的加更)

奉時雪的事迫在眉睫, 褚月見打算用些小計謀讓劇情順利發展,然後如果可以的話刷些數值。

昭陽雖是還在大肆地打壓神殿,卻依舊信奉著神佛, 所以褚月見便借由近日風水不好, 欲要出門禮佛幾日。

褚息和本來是不願意的, 但是耐不住褚月見的堅持,最後還是遣派了數名武藝高強的侍衛跟隨相護。

然後第二日褚月見便悄然地帶著人,出宮禮佛上香去了,連同一起帶出去的還有奉時雪。

昭陽最大的神殿其實是在宮中,但是被褚息和一把燒了,如今隻剩下頹敗的蕭牆屹立。

但燒了正好,褚月見剛好可以借機出來。

神殿描繪著繁複的小字古紋, 古老的畫壁有些龜裂, 神殿的四方七座壁龕,供奉著神情憐憫的神像。

觀看神像憐憫又冷漠的模樣,其實褚月見一直覺得有些眼熟,之前一直想不出來像什麼,但是方才她好像突然就有些頓悟了。◥思◥兔◥網◥

神像的模樣可不就和奉時雪七八分相似,麵容帶著寡情冷漠的慈悲,都有種瞰視眾生苦的意味。

褚月見虔誠地跪坐在蒲墊上, 十指合並,思緒萬千, 立在她身旁的是神情漠然的奉時雪。

奉時雪懶懨懨地倚靠在神殿赤柱上, 歪頭將視線落在褚月見的身上,眼中閃過一絲情緒。

她們褚氏分明就不信奉神明, 但褚月見此刻的神情卻顯得十分的虔誠。

神並不庇佑不信奉之人, 所以褚月見永遠不會得嘗所願。

他看了一眼後便閉上了眼, 偏頭將眉骨的紅痣隱在暗處,清冷的麵上染著困意的怠倦。

近日他時常會做夢,睡得極其不安穩,閉眼是紅鸞疊帳,睜眼是眉骨豔痣。

褚月見拜完神像後,眉眼鬆懈下來,心裡的一塊石頭好似也輕輕放下來了。

她方才許了儘快回去的願望,不知道神佛能不能聽見。

褚月見提著裙擺站起來,原本柔和的眉眼在轉身之際,忽然變得驕縱起來。

她的神情帶著輕蔑的不屑,仰頭睥睨地看著一旁倚立散漫的奉時雪,似乎對他現在的態度不是很滿意。

自己跪著祈祀,他竟然站在自己身後假寐。

這是這段時間忙著和那些人深夜探討,應該怎麼推翻褚氏,而精神不足嗎?

那可得好好照顧身子了,彆年紀輕輕因為熬夜,而壞了根基。

褚月見心中懷著虛假的關切,一步一生蓮,裙裾搖曳上前。

奉時雪察覺到漸漸逼近的暗香,睜開眼,分辨不清虛妄和真實便有赤色閃過,再眨眼便神智回歸。

他立在原地沉默地看著,一向驕縱的殿下此刻不知又是因為什麼,正滿臉不耐地提著自己寬大的裙擺,鬢發上的珠花不斷顫動著朝自己走來。

“你不是祭師族的嗎?為何見到神像不跪拜!”褚月見腳步驟然停在奉時雪三步的距離,語氣帶著強烈的不滿。

她因之前做的夢而不敢靠得太近。

其實奉時雪雖然是祭師族,但是麵對神像為何不下跪,這根本就沒有直接的關係,但她就是想要借著語言刷作死值。

這個作死值真的有種刷上癮的感覺,其他的數值刷不動,但作死值隨隨便便就能蹭蹭往上漲。

而且作死值目前的作用是最大的,到時候可以多兌換幾顆石丸,謹防後期備用。

奉時雪聞言略帶清冷的目光掃過,眼前這張明豔麵容,正因為自己不跪拜神佛而漲紅了,眼中閃過怠倦的情緒。

有件事一直很遺憾,那是當時沒有殺了褚月見,導致她現在還能當作什麼也沒有發生般,對著自己頤指氣使。

或許讓她死在所信仰的神殿也不錯,不知道這樣那些孜孜不倦襲來的夢魘,是否能就此消散?

奉時雪懨懨地垂下眼,斂下眼底的情緒,沉默依靠在赤紅柱上,給人一種飄渺琢磨不透的感覺。

“算了,反正你也是個不會講話的啞巴。”褚月見嘴角扯平,輕慢挑著秀麗蛾眉,露出鄙夷之色。

奉時雪方才是不是露出殺意了?

褚月見隱約察覺後心顫了瞬,開始懷疑自己剛才的話是不是太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