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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還不待他細想,忽地聽見不遠處有聲音響起。

輕柔乖巧的女聲,軟和柔柔的,似滴著樒汁。

“雪雪真不乖,上哪裡叼了個惡心玩意兒回來?”

李元的心神頓是被這一道聲音勾住了,連找狗都忘記了,循著聲音的方向前去。

拐過幽深的密竹林,這裡完全已經和威嚴莊重的皇宮隔離開了,冒著瘮人的寒氣。

李元終於找到發聲的源頭了。

穿過林中便能看見一池蓮花盛得正好,一旁還架著青藤秋千,有人正坐在上麵。

腳尖輕點地麵,秋千蕩起,青白色的裙擺飛舞,劃過如同蓮花般好看的弧度,她嬌滴滴地盛開得正好。

鬆枝雲鬆鬢,珠寶玉簪頭,往下是一張純潔狡黠的臉,滿是讓人忍不住捧在手心的矜貴嬌豔。

褚月見抱著鬆獅犬手中拿著帕子,仔細地擦拭著它嘴角的血漬,語氣輕柔地責怪著:“上哪裡惹的一嘴汙穢,臟死了。”

秋千輕輕地蕩著,鬆獅犬自覺做錯了,乖乖地揚著頭,等著主人給它弄乾淨。

褚月見見狀彎眼一記笑,餘光有看見朝自己走來的身影,手一頓,嘴角的笑意便更加甜蜜了。

她裝作未曾察覺般,依舊低頭擦拭著鬆獅犬身上的血。

哎,真的太多了,根本擦不完,有的已經乾了黏糊糊地沾在毛上,惡心死了。

看來隻有回去囑咐宮人,仔細地給雪雪清洗一下了。

褚月見這般想著,然後忽然猛地站起轉身,裙擺蕩起蓮花的弧度。

身後的人撲了空,差點直接撲進了蓮花池中。

褚月見單手勾著他的衣領用力往後拉,李元便被拉至地上坐著,抬著頭神情有些癡癡的。

四處的仙氣彌漫著,似登上了極樂的仙界,他看見了仙女。

“你終於來了呀。”脆生生的嬌聲拖拉著語調,每一個字都灌滿了甜言蜜語。

李元坐在地上癡癡地點頭,仰頭看著仙女踏月而來,輕飄飄地落在他的麵前。

然後……

“啊——”從李元的口中發出巨大的慘叫,響徹幽暗的竹林。

他眼前的仙界消失了,眼前一切都變成了令人生怖的煉獄,仙女亦是變成了魔女。

他神色痛苦地捂著還在滴血的耳朵,雙目赤紅地看著眼前的人。

褚月見倚在一旁,淺笑晏晏地瞧著他,語氣無辜道:“手滑,沒有抓住雪雪。”

鬆獅犬聽見主人喚它的名字,吐出帶血的耳朵,搖著歡快的尾巴跑到褚月見的腳下直叫。

褚月見垂頭看著它滿身的血,頗有些嫌棄地避開。

“雪雪乖,現在彆挨我,太臟了。”懶洋洋地開口。

鬆獅犬委屈地嗚咽一聲,見主人冷淡不搭理他,搖了下尾巴便破罐子破摔地臥在地上。

“你沒事吧。”褚月見沒有再看鬆獅犬,緩步行至李元的身旁,純粹的眼中灌滿了好奇。

李元現在清醒了,眼前的人哪裡是什麼仙女啊,分明就是害他噩夢連連的惡鬼。

但是眼下的七分好似有些不對,幽靜得分外的譎詭。

李元慌張地環顧四周,心下暗驚。

他不清楚自己怎麼會跑到這裡來了,方才分明是在和那些人,一起議論今日褚帝如何對待昭州府之事。

怎麼就莫名其妙的來到了這裡?

“你是不是在想,為什麼會來這裡啊?”褚月見彎著月牙眼,抬起腳,神情無辜地用力碾壓住他的%e8%83%b8膛。

他無力地跌落下去,想要掙紮卻沒有使不上力氣。

“今日宴中的酒好喝嗎?”褚月見看見他的樣子,歪頭疑惑地問道。

酒?

莫不是今日的酒有問題?

李元眼中閃過茫然,宴會中他是喝了不少,但是不單是他一人喝了,其他的人也喝了的。

但聽見褚月見忽然這樣問,直覺告訴他一定是酒有問題。

他不清楚褚月見為什麼要將他引誘至此,是對他要做什麼。

但他唯一肯定的是,他是李府的唯一嫡子,絕對是不會被弄死在這裡的。

是的,沒錯,他現在從眼前這個看似無害的少女身上,察覺到了一股殺意。

李元也不知道,褚月見為何一見到他就是厭惡,現在還費儘心思的將他弄到這裡來。

他堅信褚月見不會殺他。

然他這次猜錯了,褚月見確有殺意,從她知道那日的女子死後,便一直有殺意。

這股殺意都藏在她心頭好久了,使她鬱悶得有些上火了。

桃肉吃不了,她是真挺饞的,畢竟桃肉就這一季節,錯過了就要等下一季了。

這樣想著褚月見心頭越漸鬱悶了,眉目都染上了風雪般的冷漠,神情寡淡地往下瞥。

他躺在地上被她踩得比畜生都不如。

“我等你已經很久了,你可終於是來了。”褚月見彎眼,嫌惡地收回自己的腳。

她轉過身,蓮花般的裙擺蕩漾得層層疊疊,指尖忽然有物件滑落,露出一截精細的鏈子。

褚月見坐在秋千上懶洋洋地睥睨著他,腳邊臥著的是乖巧搖著尾巴的鬆獅犬。

像極了一副古典的仕女圖。

李元還沒有品味她這話的意思是什麼,便察覺自己突然被人抓著領子,給單手拎起來了。

他慌張地回首一看,是身形修長高大的男人,許是褚月見身邊的暗衛。

暗衛聽從主人的命令。

所以他麵無表情地將人抬起來,垂下眼瞼,下手蠻橫,一把將他按在水池中。

水池的血蔓延開來,像是水墨畫被暈開了,蓮花池的花有種越漸的明豔錯覺。

李元被按下去瞬間窒息感襲來,死亡促使他有了強烈的求生欲,四肢拚命掙紮著。

他想說自己是李氏嫡子,以後是要遠赴昭州赴任的,但張口便是灌水的氣泡。

他心中生怖,這才發覺褚月見哪裡是不會殺他,說不定早已經布下了殺機,就等著今日呢。

但是他真的不明白為什麼褚月見要弄死他,他也沒有對她做過任何的不好的事。

李元這一刻絕望極了。

就在他以為自己就這樣被人淹死在蓮花池時,這暗衛抓著他的頭發將其抬起來。

生的氣息不斷朝他擁來,李元便大口呼吸著,但還不待他反應過來,便又被用力地按下去了。

反複幾次後,他已經沒有多少的力氣了,再次被提拉起來像是瀕臨死亡的老狗。

他在暗衛的腳下匍匐著頭,渾身滴著水珠。

褚月見坐在原地滿臉的興味,腳尖輕點,抓著秋千蕩漾著,像是不諳世事的少女,眼中含著明%e5%aa%9a的笑意。

“喜歡這樣的刺激嗎?”褚月見彎著月牙眼,嘴角笑意越漸明顯,語氣卻是打徹心底的涼意。

她輕聲呢喃著:“借由外物的死亡刺激,來達到自身滿足感的高.潮,這樣的刺激許是不夠的。”

忽地褚月見掀眸,純粹散去是刺骨的殘忍:“她怎麼死的,你也去陪她吧。”

話音落下,蓮池中濺起了水花,頃刻隨著水波一絲絲血跡蔓延,不一會兒便恢複平靜。

有人死在了宮中。

李府的嫡子李元因為喝多了,當著眾人的麵不顧阻攔,非要一意孤行去追公主的狗,然後不小心跌入蓮花池死了。

被人打撈起來的時候,在短短的時間內,身體都被裡麵喂養的魚啃了不少去,死狀十分的可怖。

褚月見最是膽小見不得死亡,還害怕鬼,聽聞後擔憂做噩夢,所以沒有去看。

此刻她正抱著鬆獅犬,表情乖乖地坐在軟椅上。⑦思⑦兔⑦在⑦線⑦閱⑦讀⑦

身後是盤腿而坐的奉時雪,他手中拿著一把精致的桃木梳,正垂眸神情寡淡地給褚月見梳頭發。

一身血味,那股子甜膩味已經遮不住了。

奉時雪忍著這樣的味道,維持著麵無表情,抬手給褚月見挽發。

忽然他感覺脖子上的鐵鏈被輕拽了一下。

自他的耳邊響起了少女自帶的軟糯聲:“小奴隸,你方才去什麼地方了?”

方才看了一場戲,有人因為高.潮過度而死亡的好戲。

奉時雪垂下眼睫,依舊如往常一樣寡淡冷漠如畫,手指插.入烏黑的發絲中,黑白色碰撞在一起分外的吸引人注意。

本是不想要回答的,但他透過銅鏡看見了,褚月見玩弄著手中的手中的鐵鏈,那雙霧眸正直勾勾地盯著他看。

水霧蔓延的眸子裡麵有緊張。

奉時雪心中不忍嗤笑出聲,眉眼克製地染上寡情的怠倦,透白的臉顯得鼻梁那顆痣妖冶異常。

小殿下殺人都能一眼不眨,竟然還會緊張,難道他比殺人更加令人生怖嗎?

“小奴隸方才倒是本殿不小心落下了你,所以這幾個時辰你到底去哪裡了?”她還在問,似乎非要問道方才肯罷休。

周圍縈繞在檀香之中,奉時雪麵容似雪,神情淡然,仿佛是波瀾不驚的神佛像,但聞聲挽發的手一頓。

褚月見確實在緊張,方才她看見李元時心中滿是激動,所以忘記了身邊還有個奉時雪。

她得知今日宮宴中李元也要在,本來是不想親自動手的,但是看見他便忍不住。

她早已經說過了,不要再讓她見到他。

有權之人殺人無罪,那她是權勢之上的權勢,殺人亦是一樣也無罪。

送上門的東西,她焉能不收?

那女子死了,前不久便死了,死於被人強占時按進水中溺水而亡,死得憋屈且淒慘。

得知這個消息時,褚月見本是後悔的,若是當時她便出手了,說不定結局會不一樣,但當時她受限係統自身都難保。

所以她夜裡總是做噩夢,氣得都上火了。

好在她知道褚息和想要收李氏手中的政權,假意用昭州府為引,誘使他們得意忘形趕赴昭州府。

然而在昭州府邊界已經布滿了殺手,他們隻有一去不回的結局。

褚月見有些不甘心,不甘心這樣惡心的人死得這般的輕鬆,當時便布下了殺機。

那是之前就布下的,但因為做了那個夢,褚月見近日總感覺頭部有些眩,記憶都有所下降了。

就譬如今日,她就給忘記了還有這茬,還讓人把奉時雪弄來了。

人弄來也就罷了,方才看見李元出現後,竟然還完全忘記了他,等她回神的時候才想起要去尋他。

但當時褚月見找到他時,隻感覺奉時雪當時很奇怪,說不出那裡不對。

雖然知曉奉時雪有潔癖,但他神情依舊冷漠如雪地蹲在觀賞池邊清洗手時,就是覺得很詭異。

在褚月見靠近的時候,竟然還聞見了若有若無的血腥味,淡雅的香氣根本就壓不下去。

褚月見隻當是自己的,沒有太過於在意。

方才在那邊蕩秋千,所以導致發髻散落了,她沒有察覺到,用著霧蒙蒙的眼直勾勾地盯著奉時雪的手看。

骨節分明,青筋鼓起,手指冷白修長,好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