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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的羊奶打翻在了其木格的手上,燙得其木格驚叫出聲。

“怎麼了?”大妃坐在前麵的馬車裡聽見了動靜。

其木格還沒開口,納日鬆先說:“是琪琪格把羊奶打翻了,正好灑在其木格手上。”

“多大點事,也值得這樣鬼哭狼嚎,貴族小姐的教養呢,都學到狗肚子裡去了!”大妃上路之後身體有些不適,心情也格外煩躁。

話音未落,琪琪格忽然哭起來,說羊奶是其木格打翻的,還燙到了她的手。

琪琪格哭得納日鬆直翻白眼,是不是當他瞎。

可琪琪格才是他的親妹妹,納日鬆明知道其木格冤枉,卻也沒幫她說話。

在前頭騎馬的阿布煩躁地吼了一聲:“讓其木格出來騎馬!”

其木格長長吐出一口氣,她寧可在冰天雪地中騎馬,也不想在這裡伺候琪琪格了。

她冷冷瞥了琪琪格一眼,徑直出了馬車。

依著其木格的性子,她並不想跟來湊熱鬨。

可她知道是大妃害死了她的額赫,知道阿布在額赫懷她的時候便與如今的大妃有染,知道阿布明知是大妃害死了她的額赫卻沒有任何表示,所以當她知道大妃為什麼要帶著琪琪格去京城的時候,她忽然就很想跟來了。

好容易熬到京城,又在驛站裡與幾個侍女擠著睡了兩晚,終於等到了宮裡傳召的旨意。

梳洗完畢之後,大妃滿意地看著自己的一雙兒女,再看看其木格,微微蹙眉問沙津親王:“王爺,其木格如何打扮都是一副土裡土氣的模樣,帶她進宮還不夠丟人的。”

沙津親王不耐煩地掃了其木格一眼:“太後知道我有三個兒女,第一次進宮請安總不好少了一個。”

到時候還要費心解釋。

他想不明白他的原配大妃也很美貌,怎麼拚了性命卻生出這麼一個醜東西來。

都說女大十八變,好像彆人的女兒都是越長大越美麗,隻有其木格,越長越離譜,竟還不如琪琪格身邊的侍女看著順眼。

沙津親王越看越堵心,索性不看了,直接帶人進宮。

進到皇宮,沙津親王自去覲見皇上說正事,大妃則帶著其木格三人跟著接引宮女去寧壽宮給太後請安。

太後見到娘家人自然歡喜,大妃讓三個孩子上前給太後行禮問安。按齒序排,第一個給太後行禮的應該是嫡長女其木格,而後是嫡長子納日鬆,最後才輪到琪琪格。

可大妃怕其木格給她丟人,故意讓琪琪格第一個上前行禮,然後讓納日鬆與其木格一起行禮。

彆看其木格比琪琪格大三歲,個子卻比琪琪格矮了半個頭不止。所以琪琪格第一個給太後行禮,太後也沒看出不對,還笑著問大妃:“這是你們的嫡長女?前任大妃生的那一個?哀家記得塔娜長得極為漂亮,這丫頭怎麼一點都不像她呀?”

這是她閨女,能像才怪。

大妃有些訕訕的,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於是強笑著湊趣問:“太後瞧著她像誰?”

皇上親政之後,宮裡有皇後有太後,太皇太後一直在慈寧宮靜養,很少出來見人。沙津親王大妃是繼室,等她熬到大妃的位置,也隻見過太皇太後幾麵,每次都是遠遠的,並看不清容貌。

第一個說琪琪格像太皇太後的,是大妃的額吉,當時也是話趕話趕到那裡。

有人說皇上繼位之後對蒙古越發不重視了,有人反駁說蒙古姑娘的容貌確實不如從前,已經很久沒出過像太皇太後那樣的大美人了,難怪勾不住皇上的心。

大妃的額吉有些不愛聽,也有故意抬舉自己外孫女的意思,便指著坐在身邊的琪琪格問眾人,這孩子像不像太皇太後。

當時來做客的那群人都是沙津親王最得力的屬下和他們的家眷,根本沒有資格參加宮宴,又怎麼可能見過太皇太後。

見大妃的額吉有些不悅,又問出了這樣一個難題,眾人自然捧著她說像,很像,十分像,彆提多像了,簡直一模一樣。

三人成虎,眾口鑠金,起初沙津親王和大妃並不信,可說的人多了,便由不得他們不信。

於是琪琪格就這樣被吹成了草原明珠。

大妃這個問題若是在蒙古問,自然會得到肯定的答案。

可太後不但見過太皇太後,與她一起生活了很久,還見過太皇太後年輕時的風采,當然給不出大妃想要的答案。

太後一下被問住了,環顧一圈之後朝大妃笑道:“有點像你。”

大妃:“……”

宜妃冷眼旁觀“噗嗤”笑出了聲:“太後聖明,這就是她閨女,不像她像誰?”

今日太後在寧壽宮接見娘家人特意叫了貴妃和四妃做陪,之所以叫上她們,太後也有自己的打算。

在太後勸皇上給太子選嫡福晉的時候,皇上便與太後明說了,太子的嫡福晉隻能是滿人,不會從科爾沁挑選。

前朝的事太後不懂,可她知道皇上英明做什麼都是對的,都是為了大清好,她應該支持。

可科爾沁到底是她的娘家,又有之前太皇太後留下的話,即便太子的嫡福晉不能從科爾沁選,她也要想辦法幫皇上安撫住科爾沁。

蒙古是大清的後背,雖然不再重要,卻也不能出亂子。

所以當聽說沙津親王大妃帶了女兒過來,太後便把主意打到了其他皇子身上,這才破天荒大動乾戈一口氣叫上了貴妃和四妃過來作陪。

沙津親王品貌不俗,他先後所娶的兩位大妃,一個柔美嫻靜,一個標致健談,想來她們生出的女兒定然也不會差。

四妃之中惠妃生的大阿哥已然娶妻生子,純屬是來作陪的。榮妃生的三阿哥也已經成年,還沒議親,德妃生的四阿哥和宜妃生的五阿哥眼瞧著也快成年了,現在議親並不算早。

還有七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和十阿哥雖然還未成年,先把親事訂下也不是不可以。

尤其十阿哥,是貴妃所出,身份貴重僅次於太子,相比之下太後明顯更屬意他。

太後從前十分低調,從來不在後宮嬪妃麵前擺太後的架子,今日忽然一反常態,被叫來作陪的幾個人全都心知肚明。

宮裡沒有皇後,太子的親事自然由皇上做主,皇上已經為這事接見了好幾位八旗勳貴,打算內部消化的意圖不要太明顯。

之所以沒有公開,多半還是想先給科爾沁一個交待。

可她們誰都不想成為那個“交待”。

如今的大清早已不是入關前的那個大清了。

入關前戰事不斷,大清需要蒙古鐵騎的支持,所以從太宗到先帝的皇後全都是從蒙古四十九盟的領頭羊科爾沁選出來的。

如今大清一統天下,海晏河清,蒙古逐漸被邊緣化,八旗貴族才是朝廷的主心骨。內部聯姻早已成為主流,誰會傻到娶個蒙古土包子回來。

哪怕是親王的女兒,她們也不稀罕。

所以宜妃起了個頭,貴妃也不鹹不淡地嘲諷:“不像她難道像太皇太後嗎?”

四妃聞言都用帕子掩住了唇,笑不露齒。

這個笑話由來已久,每年去承德避暑或者到草原圍獵都能聽說一點,簡直不要太好笑。

不過誰也不想平白得罪蒙古貴族,於是眾人便心照不宣地看破不說破。

若大妃今日不提,她們自然也不會提,可大妃非要這樣引導,就彆怪她們不給她麵子了。

誰知大妃並不覺得失了麵子,反而感激地看了貴妃一眼,看得貴妃莫名其妙,四妃差點笑出聲來。

結果更可笑的還在後麵,太後是個老實人,像就是像,不像就是不像,怎麼能胡亂比較。③本③作③品③由③思③兔③網③提③供③線③上③閱③讀③

太後難得沉下臉,教導貴妃:“太皇太後何等尊貴,豈是一個小姑娘能比的?再說了,哀家看著沒有半點相似,貴妃何出此言啊?”

貴妃平白被教訓了,越發莫名其妙,這麼出名的笑話太後竟然不知道嗎?

可看太後的神情似乎真不知道,貴妃無法隻得起身告罪,太後並沒有責罰她的意思,揮揮手讓她坐下了。

四妃忍笑忍得辛苦。

來自官方的吐槽最為致命,太後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說琪琪格半點不像太皇太後,再看貴妃和四妃臉上的表情,沙津親王大妃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好像開了染料鋪子。

琪琪格則像被人當場甩了一耳光,臉漲得通紅,眼淚圍著眼圈轉,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納日鬆扯了扯琪琪格的袖子,提醒她注意場合,在太後麵前哭可是大不敬。

琪琪格隻好強忍著,不讓眼淚流下來。

其木格心裡那叫一個痛快,放羊人沒騙她,大妃和琪琪格果然是自取其辱,在貴人們麵前丟了大臉。

而且應該很早就開始丟臉了。

“這一個是你的女兒,那塔娜的女兒呢?”貴妃恭敬的態度讓太後很是滿意,便也沒再為難,轉而問起她關注的。

算起來沙津親王的上一任大妃才是太後正兒八經的娘家人,所以太後才會格外在意。

其木格沒想到太後還記得她的額赫,眼圈不禁有些溼潤,她沒等大妃介紹,也沒等納日鬆一起,獨自上前給太後行禮:“回太後娘娘的話,臣女便是。”

“你是?”太後眯起眼看向其木格,有些疑惑,“哀家記得塔娜是個難得的美人兒,滿月臉,身材豐腴,白到發光,她的女兒怎麼這樣黑瘦?”

如果她沒記錯,沙津親王的皮膚也很白。

太後慈和地朝其木格招招手:“來,好孩子,坐到哀家身邊來,讓哀家好好看看你。”她的眼還沒有花,卻怎麼也看不清楚這孩子的容貌。

其木格又往前走了幾步,太後伸手拉住她仔細打量,這才看清:“嗯,這回對了,眉眼像極了塔娜,隻是太瘦了些,曬得有點黑。”

太後是個實在人,再加上身份尊貴,從來都是有什麼說什麼,並沒有責怪任何人的意思。

可沙津親王大妃做賊心虛,聞言忙跪下為自己開脫:“太後娘娘恕罪,當年姐姐生下其木格之後難產而死,其木格胎中不足生下來便是如此,臣妾請了不知多少名醫為她調理,總不見效。”

意思是她該做的都做了,怪隻怪其木格命不好。

宮裡人最是迷信,哪怕上一任大妃是太後實打實的娘家人,就憑其木格克死生母這一點,也不可能代替琪琪格成為太子的嫡福晉。

貴妃剛才因為沙津親王大妃的緣故被太後訓斥,心裡的火就沒下去,正愁找不到地方發泄。她盯著其木格的手看了片刻,似笑非笑說:“那孩子手上層層疊疊的凍瘡也是胎裡帶來的?”

沒人提醒太後還沒注意到手,這一注意不打緊,太後的臉比剛才還黑,她問其木格:“你是怎麼來的?”

不等其木格回話,大妃慌忙接口:“自然是坐馬車來的,與納日鬆和琪琪格共乘一輛馬車。”

沙津親王的上一任大妃病逝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