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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測,她也難逃一死啊!”完顏照擰眉,表示不理解。

顧傾“嗯”了一聲:“你明天提醒奶娘,讓她去告發夏萍,額娘必然重重有賞。”

其實還有一個最重要的理由顧傾沒說,那就是永和宮四個一等宮女之中,隻有夏萍對他的好感值是零。

其他三個都是滿分。

完顏照覺得很有道理,收拾完炕桌,兩人進裡間睡下。

半夜,完顏照被人搖醒,她剛想問顧傾怎麼了,嘴被一隻小手捂住,然後聽見了開門聲和奶娘迷迷糊糊的問話:“夏萍姑娘?這麼晚了有事嗎?”

緊接著有人走進來,夏萍的聲音響起,很低很低,好像怕吵到其他人似的:“聽春芳說你最近總是夢魘,正好我有個同鄉在太醫院當差,托他抓了點藥給你。宮裡人多嘴雜,我那個同鄉怕被人瞧見,才讓我晚上過去拿。剛拿到就給你熬了一碗,快試試看管不管用。”

奶娘迷信,每年快到中元節都有幾日睡不踏實,閒來無事跟春芳嘮叨,沒想到春芳又跟夏萍說了,夏萍還好心地給她熬了藥。

顧傾睡眠很輕,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容易驚醒,所以東暖閣的晚上隻有奶娘和完顏照兩個值夜,奶娘睡外間大炕,完顏照陪他睡裡間的拔步床。

此時外間隻有奶娘一個。

夏萍管屋子外頭的事務,也包括夜間輪值,如果想半夜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完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晚上十四才說了夏萍是內鬼,而且詳細說明了他的推斷,並提醒她明日勸奶娘告發,半夜夏萍便來找奶娘,還端了藥……

完顏照激靈靈打了一個寒顫,頓時睡意全無。

這時十四忽然出聲喊了一聲渴,奶娘聽見了,提醒完顏照屋裡有水,讓她給十四阿哥倒水。

完顏照拿開十四捂在她嘴上的手,瞬間穩住心神:“屋裡的水涼了,你快讓人弄些熱的來。”

外間傳來關門聲,之後是奶娘嘀嘀咕咕的聲音:“才這個時辰,屋裡的水怎麼可能涼?”

腳步聲越來越近,奶娘端了溫水進來,用銀匙喂十四喝,完顏照問她:“剛剛誰來過?”

奶娘便把夏萍過來給她送湯藥的事說了,完顏照一把奪過銀匙,在奶娘的低呼聲中快步走到外間,將銀匙插.入湯藥碗中,並未變黑。

若是旁人,可能會放鬆警惕,完顏照卻知道這世上的毒並非都能用銀匙試出。

她點起外間燈燭,在奶娘的嘮叨聲裡,叫人把九阿哥送給十四的鸚鵡捉來,將藥汁喂了一些給那鸚鵡。不到一刻鐘鸚鵡便倒在了架上,渾身抽搐而死,很像人撞了邪祟的樣子。

奶娘嚇得尖叫起來,完顏照剛想製止,眉心忽然一跳,感覺有冷風從背後吹來,她顧不上奶娘,拔腿便往內室跑。

內室原本是點了燈的,此時卻黑沉沉一片,完顏照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很新鮮,還是溫熱的,好像誰的喉管剛剛被人切開。

完了,她心想,感覺臉上有溫熱的液體往下流,伸手一摸,借著外間的燈光,她看見自己滿手是血。

此時若換成一個普通的小姑娘恐怕早嚇癱了,完顏照卻強撐著一口氣衝到拔步床邊。就在她要撲上去的時候,忽然聽見一道無比熟悉的聲音:“臟,彆過來,去把燈點上。”

她不可置信地保持著將撲未撲的彆扭姿勢沒動,聽那人又說:“彆怕,我沒事。聽話,把燈點上,讓我看見你。”

完顏照經曆過血腥的宮廷政變,曾經任用酷吏殺了許多人,甚至不止一次親自觀刑。每一次隻覺得惡心,從未害怕過。

而此時此刻她額上沁出了汗,後背早已汗濕,手心黏糊糊的,心在不受控製地狂跳,腿軟得幾乎邁不動步子。

黑暗中,似乎有人歎息了一聲,牆角宮燈很快被點亮。入目是鮮豔的紅,到處都是,有一個血葫蘆似的人半跪半趴在拔步床邊。

“十四——”下意識朝光亮處看去,隻見十四仍舊穿著雪白的寢衣,謫仙般的小人兒並不染半點凡塵,漂亮柔軟得不像話。

他手裡拎著梁向給她的小匕首,上麵雖然沾了血汙,薄薄的鋒刃仍然在燈光下泛著寒光。

反觀自己,被噴濺出的鮮血沾了滿身滿臉,好像另一個人形血葫蘆。

十四滿意地看著她,朝她咧嘴一笑,露出珍珠般潔白的小%e4%b9%b3牙。

他沒死,他好好的,完顏照朝光亮處跑過去,一把將人抱在懷中,血人哭成了淚人。

她不記得自己有多少年沒有這樣害怕過,沒有這樣哭過了。

如果她沒記錯,最後一次痛哭,還是在貞觀天子的葬禮上。

作為未亡人,她哭得肝腸寸斷,幾度暈厥,恨不得當場隨他去了。

可她不能。

她必須活著,完整地走過自己的一生,不能做出任何改變。唯有如此,才能夠保證他不被那個叫“係統”的東西抹殺。

後來李治薨逝,母親病逝,乃至她自己的兒子自殺,讓她白發人送黑發人,她卻連一滴眼淚也流不出。

腿抖得厲害,幾乎站立不穩,表麵看是她抱著十四,其實她的重心全都壓在了對方身上。

好半天才站穩。

聽十四長出一口氣:“你又長高了,我也要快快長大才好。”

外間響起雜遝的腳步聲,奶娘第一個衝進來,尖叫一聲軟到在地,竟是嚇暈了過去。

而後是當晚值夜的宮女內侍,齊齊湧進來,又嚇得齊齊退了出去。

完顏照這才放開十四,抱歉地說:“把你的寢衣弄臟了。”

十四低頭看了看自己被血汙染紅的前襟,捏著匕首的尖端,將握柄遞給完顏照:“匕首是夏萍的,她要殺我,你殺了她,救了我。”

說完重新摟住完顏照的腰,抱緊她,聲音又輕又軟,細聽還帶著哭腔:“照兒,我怕!”

完顏照:“……”

東暖閣的動靜很快驚動了主殿和東西廂房,四阿哥第一個趕到,他衝進來的時候手裡還拿著書。看見內室滿眼的紅,也被驚得呆了片刻。

“四阿哥,有人行刺,十四阿哥嚇壞了,快把他抱出去!”短暫的調整之後,完顏照徹底冷靜下來,她明白十四剛才的安排是最恰當的。

不然沒法解釋匕首的來處。

在危險的時候,把十四阿哥一人扔在內室無人照看,她和奶娘都要受罰,德妃絕不會輕饒。

說話間,十三阿哥也到了。不等十三阿哥進屋,完顏照揚聲朝外間喊道:“攔住十三阿哥!若驚嚇到皇子,仔細你們的腦袋!”

在場眾人似乎被這一聲斷喝驚醒,四阿哥依言抱走了十四阿哥,急急吩咐人備熱水給十四阿哥沐浴,臨走前深深看了一眼完顏照手中緊握的匕首。

經過外間時,十三阿哥早被人抱走了。

已經有了目擊證人,完顏照將帶血的匕首扔在了夏萍的屍體旁邊,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汙,開始指揮人將嚇暈的奶娘抬走。

這時德妃也來了,完顏照迎出去,告訴她十四阿哥沒事,已經讓四阿哥抱去沐浴了。

饒是如此,看見完顏照滿身血汙,德妃還是白了臉,扶著春芳的手才勉強站穩,顫聲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完顏照故意隱去臨睡前十四對她說的話,隻將夏萍半夜跑來給奶娘送湯藥,被她試出有毒,又對十四暗下殺手的事詳詳細細說了一遍。

最後道:“十四阿哥還沒斷奶,有了之前的教訓,臣女對旁人送給奶娘的吃食格外上心。夏萍漏夜前來,很是可疑,臣女用銀匙試過仍不放心便自作主張,把九阿哥送給十四阿哥的鸚鵡拿來試藥,還請娘娘責罰。”

德妃擺擺手,半天才穩住心神,聲音終於不再發抖:“鸚鵡死了,說明有毒,你做得很好,本宮賞你還來不及。”

“夏萍見事情敗露,竟然鋌而走險潛入內室妄圖對十四阿哥不利。”完顏照按十四教的說,“臣女見她握著匕首嚇壞了,撕扯過程中匕首掉落,臣女便用匕首殺了她。”ω思ω兔ω網ω

夏萍被人割喉,鮮血噴濺,完顏照不知十四是怎麼做到自己殺了人,卻噴了她一身血,卻明白她這一身血是最好的證明。

德妃必然不疑。

果然德妃全信了,夏萍的屍體被人抬出去的時候她都不曾看上一眼,隻遠遠躲開。

十四洗去身上的血汙,重新換了衣裳,被送到德妃處。德妃不敢讓他再睡暖閣,堅持將人留在自己身邊。

十四不肯,紅著眼圈要完顏照抱著睡,德妃嚇怕了,說什麼都不依。

母子僵持中還是四阿哥說:“國有國法,宮有宮規,皇子怎能與妃嬪同寢?就算額娘是十四弟的生母,額娘的本分是服侍汗阿瑪,斷不該帶頭破例。”

德妃氣得心口疼,手拿帕子指著四阿哥,竟然無言以對。

這就是她生的好兒子,在彆人膝下承歡時那叫一個殷勤體貼,回到她身邊就是這副冷漠的嘴臉,張嘴閉嘴國法宮規,沒有半點人倫親情。

可生氣歸生氣,德妃明白四阿哥說的沒有半點錯處。

不管是宮規還是皇上,都不允許妃嬪與皇子走得太近,生怕皇子長於婦人之手失了八旗男兒的血性。

先帝在時,所有皇子阿哥都不許養在母妃身邊,出生便要送去阿哥所。皇上登基之後,接連夭折了十幾個孩子,問題可能出在阿哥所,這才允許皇子養在各宮。

即便如此,也不許皇子與妃嬪同寢,一般都養在暖閣或東西廂房。

當年宜妃仗著聖寵壞了規矩,五阿哥半夜哭鬨驚擾聖駕,皇上一怒之下責令宜妃將五阿哥送去阿哥所。宜妃苦求不得,最後還是太後出麵抱養了五阿哥,此事才算作罷。

前車之鑒擺在那兒,寵妃尚且如此,更不要說她了。

可被兒子當眾教訓,德妃還是氣得不行:“永和宮就這麼大點兒,你和十三各住東西廂房,西暖閣住著十二格格,倒座住著宮女內侍,東暖閣死了人再住不得,你說讓你十四弟住在何處?”

四阿哥似乎早已想好,沉聲說:“東廂房有幾間空屋子,明日叫人打掃出來給十四弟住。”

“明日本宮自會安排,還用問你?今夜怎麼辦?十四睡哪裡?”德妃終於找到四阿哥話中的紕漏,強勢挽尊。

四阿哥想了想,低頭問十四:“今夜與我同寢,你可願意?”

顧傾:“……”

見懷中的小人兒蹙起眉,四阿哥又補了一句:“我抱著你睡。”

雖然覺得十四弟動不動就要人抱著睡,委實欠妥,但誰讓他還不到三歲呢,四阿哥願意寵著。

抱一宿就抱一宿吧。

德妃詫異地挑了挑眉,四阿哥從小冷情冷性,對誰都是淡淡的,從沒見他如此主動熱絡過。

皇貴妃還在的時候,太子和三阿哥曾對他示好,四阿哥的表現極其冷淡,說話做事隻講禮法,不講情麵。

要說眾皇子中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