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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雨扶著林居明走了進來。

時雨見到站在客廳最中間的男人眼前一亮:“阿雲,你回來了!”

林汀雲側眸,林居明鬆開時雨的手,顫顫巍巍地走到他跟前。

“爺爺。”他頷首。

林居明連著哎了好幾聲,老者蒼勁的眸裡染上溼潤:“張媽呢,快多做幾個菜........”

張媽笑得合不攏嘴:“老先生放心吧,都是二公子愛吃的!”

今晚廚房做的是法餐,張媽連忙招呼其他傭人擺布前菜。

林汀雲與林升平相對而坐,傭人在他們之間呈上鵝肝與黑鬆露,紅酒再次被推到他手邊。

“阿雲啊,這可是爸爸這麼多年的珍藏,你哥哥可最好這一口了。”林升平率先打破沉默。

林汀雲不為所動,時雨揪緊餐紙,林居明皺眉輕斥:“阿雲今天才回來不喝就不喝,你也少喝點。”

幾次得不到回應,林升平麵上已經有點掛不住。

林居明適時岔開話題詢問林汀雲近況,他一一簡答,公事公辦的態度仿佛拒人於千裡之外。

“阿雲........”

“夫人、夫人您把鞋穿好再下去!”

忽然樓上傳來一陣動亂,底下眾人臉色大變,一名披散著頭發的中年女人光著腳咚咚下樓:“阿風,是不是阿風回來了?”

“惠兒!”林升平趕緊製止,奈何宋惠毫無顧忌地橫衝直撞完全攔不住。

時雨護著林居明站起來,宋惠猛地衝過去抓起林汀雲的手。

她披頭散發,空洞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他的臉,視若珍寶般反複摩挲:“阿風、阿風........你怎麼今天回來了,不上學嗎?”

周圍幾人對他搖頭。

林汀雲低首,凝望那被女人死死攥緊的手,喉結艱難滾動:“今天放假。”

宋惠似懂非懂地點頭,林升平終於鬆了口氣。

他試探著去拉人:“惠兒,咱們先上——”

“不!”宋惠突然尖叫,“你不是阿風,你回來做什麼?你回來做什麼?!啊——”

嘩啦——

餐桌桌旗被女人癲狂地扯下,餐具劈裡啪啦碎了一地。

“惠兒!”

“阿姨您彆衝動!”

........

宋惠歇斯底裡地隨手抓起一把餐刀猛擲過去。

鋥!

餐刀插進牆壁,林汀雲因力偏頭,鮮血順著冷白的側臉流下一縷觸目驚心的紅痕。

“你們為什麼要他回來!為什麼?!”

“我的阿風呢?!”

.........

宋惠被時雨攔腰抱住,林居明氣得被張媽扶穩,林升平麵紅耳赤地對他揮手讓他暫時離開。

林汀雲眼簾下闔。

大概是習慣了這種模式,也早有預料他回來的作用,他並不覺得有多痛。

林汀雲指腹麻木地摩挲過鮮紅的血漬。

周圍充斥著尖叫與喧嘩,而又好像在這一刻被世界靜音。

.........

這場鬨劇沒有中止,林汀雲一口飯菜未動離開了林家老宅。

他開著車漫無目的地遊走在空蕩的大街,直到路過一家便利店,他將車停在路邊。

十二月的初冬蕭索,暮色如水,霧靄沉沉。

林汀雲下車,剛呼吸一團白霧就從鼻腔繚繞散開。

身上的純黑風衣似與夜色融為一體,他猶疑了一會才走進便利店,突兀地帶進一室冷氣。

守店的店員正打著盹兒,猝不及防地因著冷氣打了個激靈。

店員不耐煩地剛想罵人,又因男人格外出挑的氣質以及臉上沒有處理的傷口駭得咽回腹中:“您、您要什麼........自己拿。”

便利店麵積狹窄,天花板也很低,林汀雲高大的身形顯得格格不入。

他徑直走到冰箱櫃前,看見僅剩的兩杯蘆薈味酸奶。

叮咚。

便利店大門再次張合,隻是這次格外輕柔,沒有帶動過多的冷風進門。

林汀雲拿著兩盒蘆薈味酸奶剛付完款。

“咦?”熟悉的女聲響在身後,“老板,沒有蘆薈味的酸奶了嗎?”

林汀雲身體一震。

他僵硬地抬頭,隔著模糊的冰箱玻璃櫃門,一眼撞進那雙黑白分明的眸裡。

.........

第52章 第 52 章

◎“……你現在有開心一點嗎?”◎

“啊?沒有了嗎?”便利店店員疑惑地站起來看了一眼, “沒有那就是賣完了。”

空氣中無言的沉默被店員的話打破。

許奈奈扶著玻璃櫃門,回過神:“哦、哦好的。”

林汀雲從望見她的那一刻便沒有收回視線。

她穿著栗色的毛呢大衣,純白的圍脖將她大半張臉遮住, 白皙的臉頰因冬日的夜風吹的泛紅,她手上還拎著一隻小巧的單人蛋糕。

晨晨曾說過他大她三個月二十一天。

原來今天是她的生日。

“麻煩把這些結個賬吧。”許奈奈去貨架那邊拿了些零食。

條碼掃描器滴滴響動,兩人並肩站立誰也沒有先開口。

店員:“一共29.8元,要袋子嗎?”

“要。”許奈奈始終垂著頭, 掏出微信二維碼。

店員給她將東西裝好, 許奈奈拎起塑料袋, 身邊的人卻一直沒有離開的意思。

哢。

酸奶盒輕輕掰開。

許奈奈下意識抬頭。

林汀雲將一盒蘆薈味酸奶遞到她眼前, 低聲道:“給你。”

........

夜寒如冰,路燈冷光蕭索, 獵獵冬風狂烈地吹動樹梢,街邊小販相繼收拾東西騎上三輪離開。

許奈奈捂緊圍巾, 林汀雲不動聲色地站到風口, 為她擋住大部分冬風。

“林.........”

“還要叫我林總麼?”男人聲線低沉, 似被紅酒潤過的嗓音帶著些醉人的起伏, “我已經不是你的甲方了。”

許奈奈一愣, 沒有說話。

林汀雲單手插進風衣兜裡,另一隻手握著那盒蘆薈味酸奶,隨口問:“你住在哪裡, 我送你回去。”

許奈奈搖頭:“不用了, 我就在這後麵的小區住。”

她在上個月從美國回來, 啟耀是新晉生物公司, 她作為最早一批入職的研究人員拿到了最高待遇, 林居明直接給了她項目部副總監的職務, 薪資方麵也比從前在鷺大好太多, 甚至還能參與項目分成。

金錢方麵不發愁,許奈奈也終於租得起像模像樣的單身公寓。

林汀雲掃了眼身後的小區,近兩年明氏新開的樓盤,回淮宜前聽於紹介紹過。

“今天是你生日?”他視線落到她手上的小蛋糕上。

“嗯。”許奈奈輕輕點頭。

林汀雲斂目,嗓音溫和:“生日快樂。”

許奈奈微微一笑,握著那盒酸奶朝他晃了晃,小聲的說了句:“謝謝。”

林汀雲因她的笑有一瞬的晃神。

“........你的臉怎麼了?”許奈奈早就發現他臉上的傷口,忍不住問出口。

經她提醒,林汀雲才想起自己臉上還有傷口,他淡淡:“沒事,不小心蹭到而已。”

男人皮膚偏冷白,五官輪廓棱角分明,那雙狹長的眼睛是冷清的內雙,突兀的傷口為他增添幾分觸目驚心的破碎感,顯得無端寂寥。

許奈奈微皺起眉。

且不論他的話是否真實,但看上去並不算那麼輕描淡寫。

“你要不去醫院處理一下吧,如果是利器割傷,得破傷風就不好了。”

林汀雲凝望她擔憂的眸,薄唇微動:“不用。”^思^兔^在^線^閱^讀^

“可是........”許奈奈抿了抿唇,想來也是勸說無果,“算了,你過來一下。”

林汀雲安靜地跟著她走到路邊花壇的長椅上坐下。

許奈奈放下小蛋糕和塑料袋,在包裡不斷翻找著什麼。

之前那隻用了很舊的托特包被她換掉,新的帆布包是簡約的卡其色,上麵還有一枚可愛的笑臉圖案。

她似乎很喜歡編頭發,及腰長發總是編成精巧的魚骨辮溫順地搭在耳邊,留下幾縷碎發在鬢邊隨風輕舞。

林汀雲情不自禁地將最長的那縷給她撥到身後。

未曾有絲毫肢體接觸,又隔著厚厚的圍巾,許奈奈並未發現他的指節與發絲一觸即離。

“可能會有點疼,你忍一下。”她終於找到之前隨手放在包裡的酒精消毒液,許奈奈在衛生紙上噴了幾滴,暈染開後輕輕地貼上他的傷口。

刹那間,林汀雲搭在膝蓋上的手指倏得蜷縮收攏。

冰涼的消毒液帶著微微的刺痛從傷處蔓延到神經末梢,黑暗掩蓋了他驟顫的瞳光。

女人微涼的手指隔著潤濕的紙巾一點一點按壓他早被血小板凝固的傷痕。

明明知道她是無心之舉,林汀雲手掌仍然一寸寸緊握。

“我沒有彆的創可貼了,這個......你將就一下吧。”許奈奈尷尬地捏著一枚粉色卡通創可貼,“上次不小心割破手,部門實習的實習生給我的。”

林汀雲眉心稍擰:“新工作很累麼?”

許奈奈笑著搖頭:“還好,我覺得比鷺城好很多。”

傷口在右邊顴骨處,男人任由那枚與他氣質相差十萬八千裡的創可貼貼上側臉。

許奈奈忍不住笑出聲。

林汀雲疑惑:“怎麼了?”

許奈奈臉埋進圍巾,悶悶地笑:“怪可愛的。”

林汀雲:“.........”

他不自在地去摸臉。

許奈奈一驚:“哎!彆撕!”

林汀雲瞥了眼被她抓住的手指,許奈奈仿佛被灼燒般趕緊鬆開。

她彆開眼,耳根泛紅:“我、我才給你貼上,你怎麼能撕下來?”

“我沒撕,”林汀雲張開手,認真地解釋,“你看。”

許奈奈眼睫煽動,不知為何竟覺得他認真的模樣有幾分從前沒有察覺的可愛。

“沒撕就行,這幾天彆沾水.......”

咕嚕。

許奈奈倏然一停,她窘迫地捂住肚子。

好在男人並沒覺得有什麼,他隻是問:“餓了嗎?”

“.......加班太晚還沒來得及吃飯。”

林汀雲環顧四周。

許奈奈察覺他的意圖:“這周邊比較偏,而且這個點已經沒有飯店了。”

“我可以帶你........”

“不用麻煩啦。”

林汀雲薄唇輕抿,那股熟悉的被推拒的感覺再次湧上心頭。

許奈奈卻在此時拆開蛋糕盒:“不介意的話,和我一起過個生日怎麼樣?”

單人蛋糕配上一隻小小的蠟燭,她將它插到蛋糕正中心:“你有打火機嗎?”

林汀雲愣了愣:“有。”

他從風衣口袋摸出打火機遞過去。

她隨口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