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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與他的合作。

難怪.........

“要上去坐坐嗎?”許奈奈扶著一塊巨大的礁石, 欲往上爬。

林汀雲下意識幫她護住被海風吹起的長裙擺。

見她坐穩,他單手支撐,長腿翻越到她身邊。

“謝謝你今晚帶我來看藍眼淚。”

月光飄渺的淡光籠罩著女人姣好的容顏, 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裡倒映著海水漂浮的熒光藍。

林汀雲所有言語堵在喉中, 嗓音發澀:“舉手之勞, 你喜歡就好。”

他的舉手之勞於她而言是永遠無法跨越的鴻溝。

許奈奈忽然很討厭自己這麼清醒。

她雙手環膝:“還沒問你畢業後去哪讀書了呢。”

林汀雲:“斯坦福。”

她問:“讀商科嗎?”

林汀雲斂目, 遮蓋翻湧的複雜情緒:“嗯。”

“國外的生活習慣是不是和國內很不一樣?”

“都是一日三餐。”

“那豈不是頓頓都要吃漢堡, 啊, 沒有辣椒我會瘋掉的。”

“也有中餐廳。”

“那哪裡有國內的正宗。”

許奈奈躺著小臂, 臉頰擠出一坨軟肉,她正望著他:“是不是?”

林汀雲側眸:“是。”

頓了頓,他補充:“我也挺喜歡吃辣。”

“真的嗎?”許奈奈茫然地眨眨眼,“我還以為........”

林汀雲低笑:“我的祖籍也在臨江省。”

浪花席卷,海風呼嘯,絢爛壯觀的熒光藍一浪緊接著一浪地拍打著他們身下的礁石。

不知道話題從何時開始轉變,他們仿佛真正的老朋友一樣有一搭沒一搭地詢問彼此過往的歲月。

“那你呢?”林汀雲長腿一曲一直,手肘搭著膝蓋,海風吹動他額前碎發,“清華本碩博八年的天才可不多見,怎麼不留在清華?”

他的外套對她來說很是寬大,她小小地縮成一團,除了露出的水藍色裙擺,幾乎看不見四肢。

“我也挺好的,反正做科研不就那樣,總會遇到各種奇形怪狀的問題,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我太固執可能在這個領域算......死不悔改?”

許奈奈說著說著竟然逗笑了自己。

林汀雲凝望她,黑眸認真:“奈奈,這世間很多事情都沒有辦法評判對錯。”

許奈奈怔忪片刻,她眼睫撲簌:“你說得對。”

她緩緩抬頭,與他對視,微笑:“那我們就做我們認為對的事情。”

我們就做我們認為對的事情。

女人絕美的瞳孔被染成琉璃色的光暈,林汀雲垂眸,喉結晦澀滾動:“奈奈,我可以抱你一下嗎?”

許奈奈一愣,攏在外套裡的手掌倏然收緊。

她強迫自己移開眼:“看,太陽出來了。”

熒光藍的海麵被璀璨粼粼的晨光代替。

天空泛起魚肚白,海麵浩蕩無邊,巨大的金日磅礴地從遙遠的海岸線乍破天光。

一縷金黃光束在空氣浮動到丁達爾效應適配的粒子直徑時穿越綿延的雲層。

“沒想到我們竟然在這兒坐了一整晚——”

男人滾燙而克製的氣息兜頭將她籠罩,許奈奈被迫仰頭,猛地瞪大雙眼。

林汀雲隔著自己的外套將她完全抱在懷中,他這才驚覺她究竟有多麼瘦弱。

海風攢動,成群的海鷗從天邊結伴飛來,不遠處漁民搭上漁船在波光粼粼的海平麵上撒下漁網,海天交界處,偶爾有幾隻海魚躍出水麵。

噗通噗通。

她分不清是魚落入水,還是心墜入底。

他們誰都沒有先開口,那句未曾說出的話默契的再也沒有提及。

許奈奈眼眶酸澀得厲害,努力睜大眼蒸乾霧氣。

曾經,她因他的光芒追隨了許多年,而現在卻也因他的光芒退縮。

成年人的世界終究要比少年時複雜,她可以和萬施月與程可檸輪流請客買單,可生活不一樣,她討厭虧欠,更害怕巨大差距帶來的窒息和壓抑。

地麵的葉子永遠無法和天上雲並肩,哪怕它生在萬裡高空短暫相遇,這短暫的接觸也脆弱到連陣風刮過就會散掉。

他們已經不再是可以衝動的年紀,沒有時間去耗一段注定沒有未來的感情。

“林汀雲,”她在他耳畔輕聲叫他,半開玩笑道,“你還會帶我回去嗎?”

即便我沒有給出你想要的答案。

即便這場你眼中的舉手之勞成為白費心力。

林汀雲隱忍地收攏掌心,下顎抵著她的發頂,嗓音艱澀:“..........會。”

.........

*

私人島嶼浪漫旖旎的藍眼淚像一場瑰麗易碎的夢,以至於後來很久再想起,許奈奈仍然覺得不太真實。

那天後,他們沒有再見麵。

許奈奈按部就班地做著項目,與馮陽周旋爭取讓儀器能再多待幾天。

九月初,許奈奈投遞的簡曆得到回信,竟然是直接由林院士親自回複,並希望與她一對一線上麵試。

許奈奈好好收拾了一通自己的儀容儀表才敢點開視頻。

她緊張地雙手交握,電腦屏幕上方出現一位花白了頭發的老者:“林院士您好。”

林居明笑容和善,完全不看出來是一位望而生畏的老院士:“許博士你好,老嚴跟我經常提及你。”

許奈奈謹慎點頭,一五一十地將自己的簡曆說了一遍。

嚴正華與林居明算是同門師兄弟,學術的根源不分家,後來林居明走了核物理方向,嚴正華則選擇了納米材料,並在後來跨界聯合生物學。

林居明眼尾彎出褶皺,看上去很親切,“目前我們研究院大都是跨專業研究員,我打算這個月底送他們去斯坦福進修兩個月,如果你願意加入我們,我希望你可以做這次領隊。”

斯坦福的生物醫學當之無愧地屬於世界頂尖。

許奈奈一愣:“我的資質怎麼夠.........”

林居明笑著打破她的疑慮:“我雖然名頭是個院士,實則在白血病領域不如你,你不必妄自菲薄。”

許奈奈簡直受寵若驚,後來又簡單交談了一番專業相關的問題,林居明提出讓她好好考慮,他會等她答複。

許奈奈心有忐忑,不敢貿然應下。

直到實驗室最後一台GPC被馮陽以各種理由送走,她才意識到這個地方她根本不願意再待下去。

“師妹你這是.......”

編製內工程師的辭呈隻需要上交學院,等馮陽知道這件事的時候許奈奈已經收拾好了東西。

“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的嗎?”許奈奈漠然地看著他,“如果你敢把GPC也送走,這個項目我不會再繼續做下去。”

馮陽終於慌了,奈何他能夠左右送到他名下的高昂儀器,卻無法左右一個鐵了心離開的在編工程師。

.......

九月中,許奈奈給林居明發送了明確答複。

她希望自己能做副領隊協助,正領隊仍然由原實驗室負責人但任。

林居明很欣賞她的謙虛謹慎,遂爽快答應,並給她提供了完整的日程表以及全部人員的信息名錄。

許奈奈一一收下,正式啟程在月底,淮宜的研究員從淮宜國際機場直接飛美國加州,而許奈奈則從鷺城出發與他們彙合。

剩下的一段時間她對手頭工作進行了詳細的彙總與交接。

要離開的那一天江夢魚與蘇澤在校門口給她送行。

江夢魚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許老師,嗚嗚嗚嗝我不想要你走,怎麼辦.......等我畢業.......畢業了,我要給你們研究院投、投簡曆!我還要跟您混嗚嗚嗚.......”

蘇澤邊給江夢魚順氣,也默默紅了眼眶:“許老師,您一路順風。”

許奈奈無奈地摸了摸江夢魚的腦袋:“你們也要好好做實驗,爭取順利畢業,蘇澤,多幫幫小魚。”

蘇澤輕輕點頭,許奈奈又囑咐幾句。

她最後看了眼這個鳳凰花盛開的大學,然後頭也不回地搭上了前往機場的計程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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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紹拿著剛剛從鷺大發來的項目總結,鼓足勇氣才敢敲下總裁辦公室的大門。

“林總,剛剛許工將項目完整的指標整合發過來了。”

自從那天林總生日後,公司的氣壓登時降了幾度,全體員工戰戰兢兢,高層們開晨會如上刑。

他就說林總不愛過生日!

林汀雲沒有抬頭:“不是還有第三期?”

於紹冷汗淋漓:“許工說後麵第三期實驗室無法進行,已經將前麵兩期整合完成,並........”

林汀雲手指微頓:“並什麼?”

於紹眼一閉心一橫:“並單方麵結束了整個項目。”

哢。

昂貴的鋼筆筆尖倏然折彎,男人手背鼓起青筋。

他黑眸眯起:“什麼意思?”

於紹硬著頭皮:“剛剛鷺大傳來消息,許工程師上周就交了辭呈,今天好像就要飛——”

於紹隻覺眼前一晃,砰的一聲大門猛地關上,等他再回神時眼前已經沒了人影。

........

暮色漸沉,跨海大橋蜿蜒壯闊,海浪隨著潮汐漲落,黑色賓利在夜幕中衝出一道殘影。

林汀雲死死地握著方向盤,不斷撥出的電話永遠顯示忙音。

為什麼?

為什麼這麼突然?

他明明已經遵循她的意見克製自己不去打擾她,她為什麼還要走?

“對不起,您呼叫的用戶.......”

林汀雲咬緊牙關重新撥出,就在以為會得到同樣的結果時,另一頭傳來被電流浸潤的女音。

“喂?”

林汀雲眼尾泛紅,喉嚨堵塞:“你.........”

“林總,貴公司的工作我已經交接完畢。”她的聲音溫柔又那麼殘酷,“兩篇專利已經公開,剩下的兩篇專利需要由你們著手發布,這些數據由我與我的研究生江夢魚和蘇澤完成,希望你們在公開專利時能夠帶上他們的名字。”

嘈雜的背景傳來航班即將起飛的提示音。

“再見。”

刺啦——

刹車尖銳刺耳,黑色賓利急停在路邊。

林汀雲撐著方向盤的骨指泛白,耳麥傳來掛斷電話的忙音,他額角青筋直跳。

無論是項目還是她的學生,她都安排好了一切。

她早就做好了離開的準備。

她根本就沒有——

林汀雲頹廢地鬆開手,整個人被孤獨落寞籠罩,呢喃近乎顫音:“……那我呢?”

.......

第50章 中卷完

◎“那個你要送蘆薈的姑娘呢?”◎

“2022年5月27日, Agilent氣相色譜儀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