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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回憶了一下,幾個對自己表達過好感的人,可一圈順下來,他似乎對哪個都沒有辦法毫無負擔地利用。

即使明明白白地告訴他們,我和你談戀愛是想要忘記上一個,得到不介意的回應後,他估計自己也沒有辦法心安理得。

好像除了正抱著自己的這個幼稚鬼,他沒法對任何人這麼不見外。

他這麼想了一會兒,身後的人卻著急了,“你在考慮接受哪個追求者嗎?”

陸雲商:“嗯,對啊。”

程煥:“那你現在沒有答案吧?”

陸雲商:“沒有。”

然後他就感受到身後人長舒了一口氣,肌肉都放鬆了下來。

程煥心中一動,他一直在想什麼時候能和陸雲商進一步,應該在怎樣的契機,以怎樣的方式進一步才更加自然。

現在機會擺在他麵前了,以陸雲商的性格,大概是不會接受111A的追求。而且,他不能讓陸雲商知道,111A就是程煥。

或許,他是時候以“程煥”來向陸雲商表白了。

第48章 我是如何愛你(上)

在陸雲商的所有事上,程煥都是一個高效率的行動派。

在以“111A”的身份結束對陸雲商的陪伴後,馬上在周一,以程煥的身份,到公司和陸雲商進行了“偶遇”。

畢竟這公司的老總都是他的父親,在這裡遇到他多少次,都沒有什麼可奇怪的,陸雲商看起來也並沒有放在心上。

直到連續兩周,他每天都要偶遇陸雲商,方式也從一開始的和陸雲商打個招呼就走,變成了要和他吃頓飯,聊會兒天。

而且,每次分彆都欲言又止,終於讓陸雲商察覺到了一絲不同。

這天是周五,不想工作剩個尾巴還要隔個周末,陸雲商多加了一會兒班。

冬日裡天黑得早些,他從電腦屏幕前抬起頭時,樓下成排的路燈已經暗淡了勾在天際的月牙。

批了外套出門,公司裡僅剩三兩同事,並不整齊的鍵盤敲擊聲襯得這裡更加冷清,心裡也莫名空落落的。

這種令人厭惡的空洞在他踏出公司大門時消失,因為門口的路燈下站著一個高挺的熟悉的身影,是程煥又來了。

如果說是像往常那樣,他們在偶遇後順便吃頓飯敘敘舊,那麼他會感覺那點微妙是他的自作多情。

可現在,程煥顯然是專門在等他的,以前那點微妙便彙聚成了線。

他走過去,了然地笑了笑,“想去哪裡你已經決定好了吧?”

程煥有些窘迫,“哥會和我去嗎?”

他點了點頭,當然,無論接受還是拒絕都要說清楚。

他們默契地沉默了一路,到達目的地餐廳後,坐到程煥預定好的位置,靠窗,能聽見音量剛好的鋼琴曲,配上周圍成對的客人,加劇了氣氛的曖昧。

陸雲商作為年長者,耐心引導著,“有什麼想說的就說吧,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對麵的程煥雙手握著水杯,指尖扣得很緊,是很明顯的緊張,“哥好像已經看透我了,但是……這是我想說很久的話,我一定要親口說出來。”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那是他並不幸福的少年時代。

當時的程融和程陽和他並沒有現在這麼親密。那時候,所有人都當他隻是一個小孩子,任何情緒都被糖果和玩具搪塞,任何疑問,都被“小孩子彆管那麼多”一類詞句帶過。

物質上和流於表麵的寵愛,根本不達心底。

而父母的寵愛也並沒有多麼深刻。

他會看到母親躺在陌生男人懷裡,而父親熟視無睹;他會聞到父親身上混亂的酒氣和廉價香水味,而母親眼裡隻會流露出平靜的厭惡。

漸漸的,他開始對出軌、小三一類的詞彙麻木,就像父母希望的那樣,隻要每天中午還坐在一張餐桌上吃飯,就算是體麵的一家人。

隻要每年生日還會收到偶爾重複的模型禮物,他就還被家人愛著。

直到某次,大概是十二歲的時候,父親開始意識到他這個小兒子已經不再是孩子,可以用於商業用途,舉辦一場生日宴來滿足他的社交需求。

明明程煥才是生日宴的主角,卻沒一個人在乎他在做什麼,因為無聊偷偷溜走的他,在燈光昏暗的休息室發現了牲畜交 媾一般貼合的父親和陌生女人。

無論是性還是出軌,心裡知道是一回事,清清楚楚地被擺在麵前又是另一回事。

他感覺窒息,呆愣了好久,在和父親視線相交的那一秒,才忽然恢複了雙腿的知覺,往反方向跑開。

再後來,他愈發沉默寡言,那件事成為了他和父親共有的睡火山。

在他第無數次用美工刀切割正在交配的昆蟲時,父親的皮鞋出現在了他的眼前,看清他在做什麼,下一秒,沾著花園泥土的鞋底就踩在了他的肩膀上。

應該是感覺作為父親的尊嚴被踐踏,應該是回憶起了被幼子撞破不堪的羞恥,睡火山爆發了。

那天,一向互相無視的父母爆發了爭吵,對他的寵愛也不再是浮於表麵,時隔十餘年,這對夫妻找到了遲來的責任感和愧疚感。

心理輔導,興趣班,再或者遊戲廳,籃球場,一切能讓他變成“正常”孩子的事情,都被父母急匆匆地加在了他身上。

為了讓火山永遠沉睡,他默默接受,恢複了那副愛撒嬌賣乖的樣子。

但總會在家裡沒人的時候,一遍又一遍地切割著昆蟲、蚯蚓,甚至壁虎。

無休止的克製和假裝隻會加深他的心理問題,他越來越沉迷於切割遊戲,以至於重蹈覆轍,他的眼前再次出現了一雙皮鞋的鞋尖。

他瞬間清醒,抬頭卻是一張陌生又年輕的麵孔,不等他反應,父親的身影也出現在了門口。

他呆愣愣地蹲在原地,都忘了掩蓋腳下的“屍體”。

父親向他投來疑問的眼神,但顧及第三人在,沒有關注更多,隻是向那個年輕人介紹,“小陸,這是我小兒子,程煥。”

明明這時候,他對於陸雲商來說,就是個陌生的小屁孩,是這些成功人士最不放在眼裡的一類人。

明明陸雲商什麼都不知道,隻需要假惺惺地打個招呼,就不必管他的死活。

可是這個美好過頭的人,偏偏敏銳地捕捉到了他臉上的恐懼,還有他腳下的作案工具以及作案結果。

而後不經意摘了一朵花,轉頭給父親看,“程總,這孩子真可愛,把他挑了一下午的花送我了。”

父親的表情肉眼可見的柔和下來,“都多大了還可愛,浪費一整個下午就為了摘花?趕緊回房學習。”隨後邁著大步進入了室內。

他整個人放鬆下來,跌坐在花園裡,都忘了對陸雲商說一聲謝謝。

陸雲商一如既往保持著友好的微笑,把那朵開得飽滿的花,放在了他的作案結果之上,“程煥,是長大要做生物學家嗎?有自己目標的孩子,不管多少歲都很可愛。”

可陸雲商分明看穿了他的恐懼和心虛,分明近距離看到了那些昆蟲蚯蚓的慘狀,甚至看到了他切割時的表情。

聽父親和心理醫生說,那是一種麻木的殘忍。

但陸雲商給了他體麵,他這個“神經病”的自尊得到了保全,而不是父親那種,對問題兒童看穿後的高高在上、深深嫌惡。

後來他才慢慢了解,陸雲商是當前父親身邊最信任的下屬,那麼他一定很了解父親,所以沒有采取把孩子的問題告訴家長的常規解決辦法,而是用謊言保護了他。

對於這麼善良的陸雲商來說,幫助過的人一定不計其數,他隻是微不足道的其中之一。

但對於他來說,陸雲商就是唯一。◆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那段時間,因為父親的工作,陸雲商出入他家很頻繁,且每次都會和他打招呼。

時間推移,他閒暇的下午不再是膽戰心驚地偷偷作案,而是真的尋找當天開得最漂亮的花,假如陸雲商來了,就把花送給他。

陸雲商說過好看的衣服,他就多買類似風格,陸雲商明確表達過喜歡的花,他就擴大種植麵積。

窄小的社交範圍讓陸雲商成了他的世界中心,陸雲商對他說,生病了就要看醫生,並用手指點了點他的心臟處,說這裡也是。

他就真的開始配合心理輔導。

後來,父親的工作暫告一段落,陸雲商就沒在來過家裡,而他的心理狀況也恢複到了正常範圍內。

當時他太小了,沒什麼情感的概念,也沒想到,自己出國學習之後,會對陸雲商那麼想念。

第49章 “我都答應你了些什麼啊…”

因為他的心理問題,父親和母親都收斂了一些,至少維持著幸福家庭的樣子。

隨著年齡的增長,和哥哥姐姐也有了更多共同話題,一切都向著更好的方向發展,他也成功從心理醫生那裡畢業。

不知道是為了他好,還是過夠了處處拘束的日子,父親把他安排到了國外的學校。

沒出一年,就時常能聽到關於哥哥姐姐的混亂傳言,父母的花邊新聞也能偶爾能從國內網站上看見。

但總歸不是親眼所見,他也隨著年齡的增長拓寬了接受度,不至於太難過。

隻是在獨在異鄉,他愈發覺得自己和家人格格不入,從前是心理上,現在,連空間上也被劃分到彆處了。

每當孤獨泛濫,他就會想起陸雲商。

他愈發覺得人與人之間的相處,就是看緣分的,順遂的時候,善意顯得稀鬆平常。可當你被苦難圍繞,即使收到極其微末的善意,也會被長久銘記。

他清楚這一點,但仍對陸雲商念念不忘,以至於這點念想慢慢堆積變質,化成執念和欲望。

再後來,父母年紀上來,不再沉溺於淺薄的欲望,又因為程融爛泥扶不上牆,更專注於工作。

到了今年,父親覺得程融徹底沒救,把他從國外叫回來,從前的不堪被心照不宣的深藏。

既然回國,他肯定是要見一見陸雲商的,但他其實沒有抱過分的期待。

畢竟已經過去了很多年,他對陸雲商的印象有很多想象和神化的部分,曾經短暫的接觸也不能代表整個陸雲商。他沒指望這一見能有多美好,隻是想給自己的過去畫個句號。

令人沒想到的是,陸雲商保持著優秀,這麼多年過去,仍舊是父親身邊最信任的人。他一回國,父親就把他送到了陸雲商身邊。

句號沒能畫上,越接觸越深陷,他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念想,已經徹底具象為愛慕。

陸雲商就是他認知標準裡的完美,唯一一處汙點,就是辛騰。

他看著坐在自己對麵的陸雲商,這些事,他並不打算告訴陸雲商,這會對他不利。

要是被知道他從那麼早就是帶著喜歡在相處,那麼他曾經的所作所為就沒辦法解釋得清白,陸雲商就會發現,眼前這個男人不是什麼“乖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