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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婚之後 橙墨沫 4491 字 6個月前

陸衍挑眉:“下午朋友送來的。”他不說這琴自己訂了兩年了,是讓朋友緊趕慢趕開車送來的。

餘笙垂眼看了會兒琴盒,她想到楚星洛在車上說的話。

他說她不是單向的箭頭,他們是雙向奔赴,她心怦怦跳起來。

餘笙打開琴盒,一眼瞧見製作者落款的標記。很小一個“S”,來自意大利知名的提琴大師,在他手裡一琴難求。她學琴時,父親特意飛去替她定製一把大提琴,但無功而返。

陸衍維持著半蹲的姿勢,定定望著她。

許久,餘笙蓋上琴盒,順便拉他起來,“謝謝。”

陸衍抱住琴,仔細打量她,她被他看得發慌,“下次吧。”她感覺自己剛才的話太生硬了,改了口。

“好。”

李春機靈鬼地去給他搬了小矮凳,幾個人繼續聽楚星洛拉琴。

餘笙沒問陸衍琴是誰的,他也沒有解釋,表麵的平和。

晚上,楚星洛在李春家吃飯。六個人熱熱鬨鬨坐了一桌,這次餘笙和陸衍坐在一起,楚星洛單獨落座。

爺爺奶奶照例熱情夾菜,李春第一回 接觸大提琴,問題特彆多,一個接一個。

“可以站著拉琴嗎?”

“為什麼大提琴這麼大?”

“……”

“因為它就叫大提琴呀。”餘笙笑著說。

楚星洛也笑了:“可以站著。”

“就是腰累得慌。”餘笙接話。

楚星洛跟餘笙相視一笑,說不上來的默契。

陸衍插不進話,給她夾菜。今天還是吃魚,奶奶做了紅燒魚,他在他們說話的時候低頭剔乾淨魚刺,夾了放進她飯碗裡。

餘笙夾菜時就瞧見碗裡的魚肉,總共兩塊,不大不小。被剔乾淨魚刺的魚肉沾上了湯汁,她夾了一塊入口。

奶奶手藝好,魚肉一點不腥,最關鍵的是沒有刺,比自己剔的要好吃。

“謝謝。”她湊近,小聲說。

陸衍回了個微笑:“還要嗎?”

餘笙感覺自己被蠱惑了:“嗯。”

陸衍心又落了回去,筷子夾了塊魚,他耐心剔魚刺。

飯後,餘笙洗漱完換好睡衣,陸衍剛送楚星洛回來。他送他去老師家,回房她已經躺床上了。

她側躺著玩手機:“回來了?”

“嗯。”他脫外套,“明天還是送春春上學?”

手機網不好,餘笙其實在看相冊。裡頭都是她最近拍的照片,他出鏡率高,她每張都能看半天,“送的。”她想到他今天折騰了一天,“明天我送就行。”

她想讓他多休息休息。

陸衍拿著毛巾,也拿了換洗的衣服,“楚……”他頓了頓,連名帶姓不禮貌,“楚老師也去?”

餘笙沉默,目光追著他。他說起楚星洛挺平淡的,但她確實被楚星洛的話影響,現在他每一句話,她都要細品幾遍,“去的,他明天去學校上音樂課。”

陸衍看向角落靠著牆的大提琴:“好。”

說完,他去裡間洗漱。

餘笙也鎖屏,在床上躺平,她拉緊被子。今天衝擊大腦的事情一件接一件,她原以為自己會失眠,結果,隨著流水聲,她眼皮子越來越沉。

陸衍不過花了十分鐘,她已經入睡。他放輕腳步,掀開被子,動作輕且慢。等順利上床,他扭頭看她。這段時間他感覺到了她的變化,他猶豫的是不知道如何更進一步。

他其實很忙,為了她,他不得不厚著臉皮請父親重出江湖坐鎮公司。來找她前,父親甚至放了話:“不把我兒媳婦追回來,下半年你就去工地搬磚。”

父親是好意,他對餘笙卻是越靠近越謹慎。

月光灑進他們臥室,夜色中,他隻能看到她姣好的輪廓。

第二天一早,餘笙醒來,真正的驚嚇。

兩人不知什麼時候睡在了同一個枕頭,他占了大半,她隻蹭了個邊,她側躺著靠在他懷裡。最震驚的是她右手居然摟著他的腰,而他的貼著她手腕。

她手腕滾燙,掌心更燙。

餘笙難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睫毛都能刮上他的睡衣。

她忍住驚訝,視線一點點往下。他另一隻手半圈著她,長袖睡衣的袖口被卷到胳膊肘,露出他之前被玻璃酒瓶劃傷的傷口。

傷口早已結痂,蜿蜒一條。他皮膚本就偏白,這麼一條特彆突兀。

餘笙盯著看了很久,心疼的情緒占了上風。確實是她失職,這麼多天她從未過問過,忘得一乾二淨。

她悄悄伸出手,手指快碰上陸衍結痂的傷口,又定住。

沒想到她本以為還睡著的人忽然開了口:“醒了?”

餘笙立馬收回手,她猛地抬頭,對上他的眼神。

他眼底一片清明:“早。”

“早。”她後退,摟住他腰的右手也悄悄撤離。結果,被他不動聲色攥緊。

餘笙又看向他胳膊,當時目睹他小心護著周舞的茫然感好像沒有了,她坦然問:“醫生怎麼說的?”

其實這話問得有點遲了,傷口都結痂了,還能怎麼說?

陸衍也看過去,認真答:“皮外傷。”

話說到這份上,他順勢又解釋一次:“那天晚上跟周舞幾個朋友見麵,我們說新品研發的事情,我想把他們團隊挖到陸氏。”

這算是機密,餘笙一點不想聽,又忍不住要聽。

陸衍挑重點解釋替周舞擋酒瓶的細節,邊說邊捏了捏她的手腕。很舒服的觸?感,他愛不釋手。

餘笙沒說她也在現場,沉默間,他又側了側身,將她整個都圈住,“你不知道,飯吃到一半,聽說附近有人鬨事,我多怕你碰上。”

換在從前,陸衍絕對不會用這樣的語氣跟她說話,但此刻,他覺得臉麵形象什麼的都不重要。

餘笙“咯噔”一下,瞬間就懂了。

難怪他會發消息問她有沒有去唐聿川的私房菜館,她事後卻誤會他是怕自己會撞破他的“好事”。

“對不起。”對不起什麼她也不知道,反正她就覺得這事的確是她衝動了。

陸衍慢慢靠近,她頭發落在他脖頸,“所以,我們能不能不離婚了?”他徹底丟了臉皮,委屈巴巴問。

餘笙一下就心軟了,可是,有的事她還未想通,她不想貿然做決定。

陸衍見狀鬆開她,並不勉強,“你先?還是我先?”他跳過這個話題,問誰先洗漱。

餘笙不敢看他:“你先。”

“好。”他拉開被子,狀似隨手披上外套。

餘笙悄咪咪從被子裡露出一雙眼睛,她看著他的背影。他穿著寬鬆睡衣,擋不住肩寬腿長的好身材,卻偏偏多此一舉要套件外套,這一套直接遮住了她摟過的腰。

這天又不冷,他穿什麼長外套?

門被關上,餘笙擁著被子起來。剛才差一點,她好像就能摸到他的腹肌了。

楚星洛的音樂課被安排在上午,一堂自習課特意改成了音樂專場。孩子們在室外圍坐一圈,楚星洛被圈在中間,邊上是塊小黑板。

他先拉了首入門曲,琴音起,餘笙又有了最初聽他拉奏時驚豔的感覺。

小時候,她一直覺得自己沒什麼音樂天賦,全靠勤能補拙,後來,是她聽到楚星洛的大提琴曲,恍然開了竅。

今天楚星洛依然是T恤牛仔褲,他坐在略簡陋的學生椅,身體微微前傾,姿態卻閒適輕鬆。

一首《第二號小步舞曲》將餘笙帶回了學琴歲月:“我第一次學這首曲子時真的拉了好多遍,老師就差明說我不適合拉大提琴。”

她跟身旁的陸衍分享:“那會兒我特彆笨。”她不清楚他是怎麼知道她會拉琴的,她第一次跟他說這些。

陸衍同她坐在一塊,吹著風,他胳膊撐著下巴,“那我們挺配,我學鋼琴學了一年也沒能學會。”

他在音樂方麵實在是沒有天賦,也不是很喜歡,他就沒有繼續學下去。

餘笙像是抓到了一個完美好學生的小辮子:“真的?學一年啊。”她刻意拖長的尾音,“好笨呀!”

陸衍被她的模樣逗笑:“是真笨。”他身子靠過去,幾乎貼著她肩膀,“不知道能不能請餘老師當我的音樂老師?我覺得餘老師手把手教,我肯定就能學會。”

“嘿,你這是典型的自己學不會還怪老師不夠好?”音樂太輕快,她開起玩笑。!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陸衍不遺餘力自黑:“嗯,我承認。”然後,他循循善誘,“我現在對大提琴挺感興趣的。”

餘笙嘴角的笑僵了一下,沉默片刻,她轉移話題:“嗯,楚老師拉得真不錯。”

陸衍配合地點頭:“是不錯。”

話題結束。

傍晚,兩人送李春回家。爺爺正趕雞喂食,奶奶從裡頭出來摘圍裙,說要跟爺爺看落日。

餘笙覺得挺浪漫的,李春卻悄悄說:“肯定是爺爺又惹奶奶生氣了。”

“你怎麼知道?”

李春捂嘴笑:“因為爺爺每次惹奶奶不開心,就會跟奶奶坐院子裡等太陽下山。”

小女孩不懂為什麼,就是那麼一說。

兩人說悄悄話,爺爺聽了一嘴,“春春,快去做作業了。”

李春朝餘笙吐舌:“好咧。”

被小輩戳破,爺爺怪不好意思,“下午惹我老伴不痛快了。”他關上雞籠子。

餘笙去幫忙,好奇:“為什麼吵架就要看落日?”

“我們年輕時候老吵架,吵一次傷一點感情不是。”爺爺將家夥都放好收拾整齊,他瞅了眼屋裡頭的老伴,她正梳頭發,半白的頭發梳得整整齊齊,還彆上了個黑色的老式發卡,“後來我就跟她說好了,以後吵架了就一起等太陽下山,天黑了,一天就過去了,再不開心不也該跨過去翻篇?”

這話說得通俗易懂,餘笙認同,猛然發現爺爺其實是有大智慧的。

她沉思間,陸衍問:“看落日嗎?”

餘笙偏頭,審視的目光:“你也犯事了?”

陸衍一愣,廢話不說,推著她肩膀就往外走,“就不能盼著點兒我好了?”

“那不然你接著爺爺話乾嘛?我不想歪都對不起我這滿分的閱讀理解。”她話不過腦,就這麼脫口了。

挺奇怪的。

“去嗎?”陸衍笑了一聲。

餘笙盯著自己肩膀的手:“都這樣了,我能選擇?”

“那走吧。”他改摟住她,手自然搭在她肩膀,另一隻手抄在褲兜,“不帶大黃。”

大黃跟在他們後頭,他瞅了眼。

餘笙也回頭:“幼稚鬼。”

陸衍笑而不語。

說是看日落,其實就是在家門前,沒有特意找什麼最佳觀賞點。從家門口望出去,綿延群山環繞著村落,天邊的晚霞將整個村子都籠罩在一片安寧中。

餘笙仰著頭,眼底映著一輪桃紅落日。

“漂亮。”她拿手機拍景,邊拍邊回看。

陸衍拍她,她的眉眼全部定格在他的手機鏡頭下。

風輕輕吹過餘笙的發絲,她沒來得及撩走嘴邊的碎發,他已經替她彆到耳後。他手指碰到她耳朵,他的手仿佛被燙到,“倏”地撤退。

餘笙身體僵硬,鏡頭裡的落日糊了。她欲蓋彌彰地刪除,火急火燎拍下一張。

落日漸漸西沉,天空紅得醉人。

餘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