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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滿即安 山有嘉卉 4314 字 6個月前

到的……我一個人也搬不動他,真的是……他就是高血壓,情緒激動血壓一下就上來了……”

至於為什麼情緒激動,她沒說,梁滿也沒問。

她拍拍楊老師的胳膊,緊張地留意著喻即安的動作。

喻即安觀察著孟老師的症狀,臉色潮紅,牙關緊閉,手掌握成拳頭狀,他拍拍對方肩膀叫了兩聲孟老師,也沒有應答,隻聽見很粗的喘氣聲。

於是他打開了帶來的小鐵盒,從裡麵拿出一個紅色的錦盒,梁滿認出來了,那是安宮牛黃丸。

他回頭看過來,說了句:“幫我拿點水。”

梁滿連忙找杯子幫他倒水,用水把一丸安宮牛黃丸給孟老師灌下去,沒一會兒,楊老師的眼皮就抖動起來。

看他慢慢睜開眼,楊老師喜極而泣:“好了好了,老孟醒了。”

喻即安卻問:“120怎麼還沒到?”

就算是安宮牛黃丸對孟老師的症,也不能不去醫院,誰知道接著還會不會重新堵起來,也不知道病灶在哪兒啊。

好在他剛問完,物業的值班人員就帶著120醫生上來了。

喻即安幫忙將孟老師扶上擔架,梁滿跟120醫生交代:“我們給孟老師吃了一顆安宮牛黃丸,這是盒子。”

120醫生接過藥盒,急匆匆跟著出門,喻即安和梁滿送到樓下,看楊老師跟上了急救車,這才轉身回去。

往回走的時候,梁滿好奇地問喻即安:“喻醫生,你上班的時候,出過急診的車嗎?”

喻即安點點頭:“第一次出車是大三去見習,去接一位骨折的病人,在家裡走著走著突然就摔下去,地板太滑。”

梁滿啊了聲:“好危險。”

喻即安繼續道:“而且是老年人,骨質疏鬆。”

“家裡地板磚也滑,要是濕了水,鞋底也滑,就更容易跌倒。”梁滿說。

喻即安點點頭,忽然說:“我去馮教授那裡看,防滑地板就不太一樣。”

梁滿嗯了聲:“是通體磚,用岩石碎屑高壓壓製做成的,表麵不上釉,也比較粗糙,所以防滑性能比較好,市麵上大部分的防滑磚大多是這種。”

“年輕人摔倒,就是疼幾天,老人摔倒,可能就起不來了。”喻即安說著,按住了電梯的開門鍵,讓梁滿先進去。

他們職業不同,說起摔倒這件事,想的大方向是一致的,但著重點似乎不太一樣。

但梁滿覺得自己有些明白他為什麼這麼想要改造老房子,連等收房的兩年都不能等了。

他奶奶也是上了年紀的人啊。

喻即安回到家,老太太問他:“怎麼樣?我聽見救護車的聲音了,沒事吧?”

“喂了安宮牛黃丸醒了,具體怎麼樣要拍片才知道。”喻即安應道,在她旁邊坐下。

老太太手裡拿著遙控器,好奇地打聽:“怎麼突然就中風了,摔的?”

“說是情緒激動,血壓上來了。”喻即安應完,沉默片刻,有些吞吞吐吐地道,“我剛才跟梁小姐聊……聊老人摔倒的事,說到地板……”

他話說一半藏一半,可老太太多了解他,怎麼會不明白他什麼意思。

況且前幾天他還給她看了隔壁小梁配合拍的視頻。

新房子誰不想住,你得有趁手的錢啊,老太太節儉一輩子,連家裡的快遞箱都要攢起來拿去賣廢品,家裡又剛買了房,實在舍不得再多花一筆。

“我知道你孝順,但不用著急,兩年一轉眼就過了,家裡頭過日子,總該有緩一緩的餘地,錢一下子都用完了,萬一遇上什麼要命的事,怎麼辦?人不能悲觀,但也不能過於樂觀。”

老太太一句一句地勸,喻即安靜靜聽著,等她說完了,他才冒出一句:“可我跟我爸是旱澇保收,您的退休金也旱澇保收。”

老太太:“……”

合著這孩子真的打算好了,簡直無語,大了就是不好騙。

老太太一邊在心裡吐槽,一邊轉移話題:“也不知道你爸自己在家怎麼樣了。”

喻即安不傻,立刻順杆爬:“那家裡裝修好一點,您回去照顧他。”

老太太一噎,把遙控器放下就要走:“今晚電視劇播完了,我去睡覺,你也早點睡。”

這就是不聽的意思了,喻即安沒辦法,聳聳肩。

徐徐圖之,徐徐圖之,他在心裡默念兩遍這四個字,又忽然想,要不就算了。

就像奶奶說的,兩年,很快過的,白駒過隙。

大不了讓老太太一直住這邊。

他自己都搖搖擺擺,就彆提去勸彆人了,於是這事就這麼擱置。

過了幾天,這天下班時喻即安手頭有個胰腺癌術後複發的病人突然開始嘔血,這是並發的消化道出血所致,大搶救這就上了。

王曉雲指導的搶救,一邊想辦法止血,一邊讓喻即安去跟家屬談話。

“病人現在是胰腺癌複發,已經全腹轉移,腫瘤負荷很重,從目前的檢查結果來看,還繼發梗阻性黃疸、嚴重感染和菌血症,肝功能也比較差,接下來有可能出現肝性腦病、多臟衰這些問題,嚴重的話,可能……”

“醫生,醫生你就告訴我,他還有多少時間?”患者的妻子打斷了喻即安的病情解釋,抓住他的白大褂哭著問道。

喻即安看著她的眼睛,毫不躲避地回答:“他的病情很危重了,生存時間會很短,預後極差,如果家裡有什麼想見的人,趕快通知過來,你家孩子呢?”

患者妻子聽完立刻嗚嗚地哭出聲來,她抓著喻即安問:“醫生,真的沒可能了嗎?你幫幫他,幫幫我們好不好?求求你了……”

喻即安望著她,看見她夾在黑發之中掩藏不住的白發,忽然想起這個患者才四十三歲。

那麼他的妻子,眼前這位哭泣不止的患者家屬,應該也是歲數左右。

卻已經被逼得早生華發。

他靜靜地看著她,眼神冷靜溫和,說了句:“很抱歉,是我學藝不精。”

患者家屬聽到這句話,哭聲停頓了一瞬,旋即更加悲慟。

哪裡是醫生學藝不精,這裡所有病人和家屬都知道,治療方案不是由某一個醫生單獨決定的,走到今天,分明是無藥可用了。

喻即安給她遞了兩張紙巾,等了一會兒,才讓她在病危通知單上簽字。

患者一直止不住血,喻即安和王曉雲商量後,決定介入止血。

喻即安要去介入室,這一去,不知什麼時候能出來,天卻已經黑透了,他有些擔心家裡的老太太。

給喻鳴打電話,喻鳴說今晚有個緊急會議,還沒散會。

他猶豫了一下,撥通梁滿的電話,問她:“梁小姐下班了麼?”

梁滿那邊有點吵,隱約聽到音樂聲,她扯著嗓子問道:“乾嘛,你要請我吃飯啊?”

喻即安一囧,很不好意思地問:“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梁滿一聽這話,立刻就問:“什麼忙?犯不犯法?怎麼幫?你能給我什麼好處?”

喻即安:“……”怎麼感覺梁小姐像是上過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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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隻是去看看奶奶對嗎?好的,沒問題。”

聽完喻即安的請求,梁滿非常爽快地答應下來,反正她也要回去了。

“我還在超市……對了,奶奶吃東西有什麼忌口的嗎?比如三高飲食?”

喻即安微微一愣,嗯了聲:“她沒什麼問題,隻有高血壓和冠心病。”

梁滿震驚,果然這就是醫生嗎,兩個吃一輩子藥的慢性病,到他嘴裡就成了“隻有”。㊣思㊣兔㊣在㊣線㊣閱㊣讀㊣

“……哦,哦,好的好的,奶奶交給我你放心。”

“嗯,我放心的。”喻即安答應道,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問她,“你為什麼……會問犯不犯法,上過當?”

問完又覺得好像不太好,有冒犯她隱私的嫌疑。

但他難得這麼好奇,連他自己都覺得奇怪,於是硬將到了嘴邊的抱歉咽了回去。

梁滿在這邊嘖了聲,又長歎一口氣,抱怨:“你這人怎麼這樣,揭人短處的毛病真的要不得。”

喻即安本來就覺得有點心虛,聞言立馬動搖,把那點好奇心按了下去。

“抱……”

“哎呀,誰年輕的時候不是傻孩子呢?”梁滿的聲音從電話另一端傳過來,完美蓋過他的道歉,“高考結束跟同學去畢業旅遊嘛,在外地一個車站,有個大姐讓我幫忙看一下孩子,她要去廁所,我們就答應了,結果好家夥,這大姐一去不複返了,我們等了幾個小時才反應過來,丫的咱被騙了哇!”

喻即安沒想到她被騙的經曆居然是這樣的,忍不住心裡一提,脫口追問:“後來呢?”

“後來?”梁滿哼哼兩聲,把兩盒牛排放到推車裡,“後來當然是趕緊去找警察叔叔啊,那可是一個小孩!活的!”

再後來的事梁滿是聽回訪的警察同誌說的,孩子被送去了福利院,之前把孩子交給梁滿他們的那個女人始終沒找到。

“不過也過了很多年了,不知道那個孩子現在怎麼樣了,福利院能有多好。”梁滿歎口氣道。

喻即安卻說:“但是父母這麼不負責任,去福利院未必不好,不是任何人都適合當父母。”

他說完眉頭忍不住蹙了蹙。

梁滿漫不經心地嗯嗯兩聲,道:“你不是還要加班嗎,掛了吧掛了吧,我要去結賬了。”

喻即安哦了一下,又說:“麻煩你了,我會儘快回去的。”

“工作為重,工作為重。”梁滿敷衍。

但喻即安沒聽出來,掛了電話後還覺得,梁小姐實在是個貼心又善良的人。

他收起手機,匆匆趕去手術中心。

從更衣室出來往裡麵走,走到路口,他忽然想起上次和王曉雲一起吃飯,王曉雲對梁滿說的他的糗事。

連忙抬頭看看上麵的指示牌,幸好幸好,沒有錯路,介入室就是這個方向!

梁滿買了不少東西,仔細一看,全是宵夜食品。

提著大包小包回到家,一邊整理冰箱,一邊吃了個麵包,吃完後去洗了個澡,這才拿著一盒水果去敲隔壁的門。

老太太來開門,見到她就笑著讓她趕緊進來:“即安跟我說了你要來,哎呀,他就是多心,我一個人在家好得很。”

“他擔心您還不好啊,孩子多貼心。”梁滿笑嘻嘻地逗她,“隔壁老梁都羨慕哭啦。”

老太太知道她在開玩笑,一時樂起來,拍拍她胳膊:“胡說,你還是小孩呢。”

梁滿哈哈大笑,拉著老太太坐下聊天,好奇地問:“您之前在家,喻醫生也這樣嗎?叫鄰居去看您?”

“哪兒啊,我在家裡可不用他管,他爸晚上都會回來的。”老太太解釋,“但是在這邊遠一點,他爸今晚開會,結束後再過來就太晚啦,估計那會兒即安也回來了。”

原來是這樣,梁滿恍然大悟,笑道:“喻醫生很孝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