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離容醫大一附院和腫瘤醫院都太遠。”
“好的,請問您什麼時候有空方便見麵?”
“周六上午十點半,恒泰廣場一樓的星巴克,可以嗎?”
“當然,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梁滿,滿月的滿,這邊想再跟您確認一遍您是否不介意房子是二手房……”
她的語速談不上快,但也不慢,字正腔圓,一點拖泥帶水的吞音都沒有,聽起來猶如流淌的清泉,叮叮咚咚的,清脆明亮得歡快。
喻即安忍不住仔細聽她說了什麼,聽到最後他甚至忍不住想,這位姓梁的中介小姐肯定業績很好。
第2章
◎那狗逼你就忘了吧,揮彆錯的才能跟對的相逢。◎
梁滿掛斷電話,笑嘻嘻地重新坐回桌邊。
坐下就先喝了口啤酒,莫先念遞給她一串烤魷魚須,問道:“笑成這樣,什麼好事?”
梁滿接過烤魷魚須,另一手摸摸臉,“很明顯嗎?”
莫先念嘖了聲,還沒開口,她就立刻伸手壓了壓嘴角,用一副淡定的語氣道:“沒什麼,就是有人找我想買房子。”
在場三個人聞言,不約而同地嘴角一抽。
還念書的時候,她們怎麼都沒想到,梁滿那個燒錢的愛好會這麼賺錢。
林鈺、莫先念和唐柔,是梁滿大學的三個室友,容城理工大學坐落在禺山腳下,已有百年曆史,開設的建築學專業在國內頗負盛名,培養出無數的建築、園林和城規人才,她們過五關斬六將從外地考進這所高等學府,和梁滿這個本地土著成了室友。
莫先念至今記得,當時她是寢室第二個到的,進門時已經有一個女生在支蚊帳了,見到她和家人進來,立刻就從床上跳下來。
笑嘻嘻地同她們打招呼:“同學你好,你也是313的嗎?”
莫先念點點頭,她立刻就很大方地自我介紹:“我叫梁滿,滿月的滿,以後就是你的室友了,你叫什麼名字?”
交換過姓名之後,她很熱情地跟她分享自己知道的事,比如在第一商店旁邊的籃球場那裡有一個臨時的跳蚤市場:“都是師兄師姐擺的攤,盆桶這些東西都可以去那裡買,我看過價格,比二商的小超市還便宜一塊幾毛。”
還有什麼宿舍的掃把、垃圾桶和熱水壺這些公共用品她已經領回來了,充飯卡去哪裡充,宿舍後麵就有公交車站,可以坐車到地鐵站然後去市區玩……
“輔導員說一會兒就可以去拿書了,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嗎?我有小推車。”
莫先念連忙點頭答應,說她和爸爸可以去幫忙,心想這位同學可真熱情啊。
莫媽媽一邊幫女兒擦涼席,一邊問她:“梁同學,怎麼隻有你啊,你爸媽回去了嗎?”
“他們沒來啊,家裡有生意嘛,這點事我自己可以。”梁滿擺擺手,告訴他們,行李是自己開車搬來的。
莫家人這才知道她是本地人,但僅管如此,還是不由得感慨她真是太獨立了。
另外兩位室友林鈺和唐柔都是第二天才來的,也都是家人陪同而來,梁滿像前一天招呼莫先念那樣招呼她們,兩個人很快就被她的熱情感染,融入了這個寢室。
林鈺的父母一看就是長年勞作的,穿得很普通,她爸爸腳上還穿著膠鞋,都不怎麼會說話,隻會說麻煩她們照顧林鈺了,還拿出從老家帶的鹹乾花生請大家吃。
唐柔的爸媽據說是公務員,打扮得很得體,唐媽媽有些看不上這些東西,矜持地擺手說不要。
梁滿倒不客氣,接了一把就坐在椅子上一邊剝一邊跟林爸爸說話:“叔叔,你家這個花生怎麼曬的呀,我有個朋友,她家也種有花生,去年做的鹹花生都不入味,還很快就放壞了,為什麼呀?”
林爸爸見她喜歡,立刻吧啦吧啦把怎麼曬花生告訴她,詳細到連親女兒林鈺都震驚的地步,原來曬個花生還那麼多學問。
後來她們吃鹹花生吃到現在,每回林鈺回老家,家裡都會給她塞一大包帶過來,問就是你同學愛吃啊!
當時唐媽媽很好奇地問梁滿:“聽你口音像本地人,家裡做什麼的啊?”
梁滿說:“做生意,小本買賣,我爸賣茶葉,我媽做餐飲的。”
唐媽媽就沒再問,後來莫先念她們才知道,梁滿的爸爸確實是賣茶葉的,但坐擁用七百萬買斷的檔口,在江浙還有千畝茶園和食品加工廠,她媽媽經營的是一家老字號的酒樓,日日顧客盈門。
不過梁滿的媽媽卻不是她的親媽。
她的親媽很早就病逝,當時她父親梁元才三十多歲,他不敢保證自己將來不再娶,隻好提前將妻子的那部分財產轉移到女兒名下,監護人是她的外公外婆。
梁滿外祖是做外貿生意的,隻有她媽媽一個女兒,女兒去世後,老兩口因為小外孫女,沒有過度沉湎悲傷,很快就開始盤點家業,把原本要給女兒的東西都準備給外孫女。
後來梁元果然再婚,再娶的譚玉貞帶來一個女兒,老兩口不免鬆了口氣,幸好早有準備。
梁滿高三的時候,兩老終於支撐不住撒手人寰,臨終前早就將手底下的生意賣掉,留下小部分現金,其餘全都置換成不動產,遺囑指定的繼承人是梁滿。
所以梁滿剛成年,就已經身家千萬。
上了大學以後,她有心往室內設計的方向走,一心想學以致用,腦子裡有無數天馬行空的想法,光看效果圖是看不出合不合適的。
畢竟效果圖歸效果圖,是不是真的適宜人居,要看方案落地之後。
怎麼辦呢?她想到了自己名下的那些放租的房子和鋪麵,收回來幾套房,她就有了實踐基地,自己去量尺寸,畫圖紙,做效果圖,然後找工程隊進場開工,她從書本和課堂上學到的東西,那些天馬行空的想法,在這個過程中迅速和現實接軌,她的想法也越來越完善。
當時很多同學都知道她這麼乾,也都覺得她簡直是敗家,裝修一次幾十萬,裝完不滿意又再裝,這不是錢多燒的麼?
但他們不知道,她在這個過程中學到了多少,設計時怎麼規劃布局,怎麼留插座,怎麼買材料,怎麼砍價,怎麼驗收,當同學們還在紙上談兵時,她已經成了裝修老手。
然後勇敢地帶著自己的方案和裝修後的房子照片,去敲開陳永青教授的辦公室大門。
再後來,她去陳永青教授的設計室實習,接觸到了更多建築設計行業內的大佬,跟大家相處得都很好,好到大五的時候,能直接把莫先念她們撈進去實習做畢設。
她沒事就去折騰房子,那些裝修出來的房子,都陸續出手,葉明就是這麼認識並且達成固定合作的。
裝修好的房子出手後賺的錢,她再去買新房,再做裝修,再出售,甚至有好幾套都是租出去一年半載以後,租戶主動問這房賣不賣的。
莫先念她們那時候天真啊,真的以為梁滿隻是單純練手,萬萬沒想到畢業後要一起創立屬於她們自己的同道設計時,梁滿能一個人就拿出兩百萬來,問就是賣房賺的。
莫先念&林鈺&唐柔:“……”原來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我的小姐妹已經悶聲發大財了。
莫先念家裡做房地產的,莫總都感慨,要是自家女兒有梁滿這頭腦就好了。
“小老板娘這次打算賣哪套啊?”莫先念從回憶裡回過神來,好笑地看著對麵正一手烤串一手啤酒的梁滿。
林鈺聞言也笑眯眯地附和道:“是啊,小老板娘賣了房,準備在哪裡請我們吃大餐啊?”
就連原本還因為婚事告吹而難過的唐柔,都忍不住笑起來。
“這誰知道人家看上哪套。”梁滿看著唐柔,認真地說,“到時候姐們帶你去玩,認識些新的男人,鄭旭那狗逼你就忘了吧,揮彆錯的才能跟對的相逢。”
她已經知道唐柔決心和鄭旭分手,或者說離婚,導火索是她和鄭旭跟他的家人朋友吃飯時,她勸鄭旭彆喝太多酒,被他指著鼻子罵,你他媽閉嘴,少管老子,桌上其他人隨即附和,說女人就不該管男人在外麵怎麼樣。¤思¤兔¤在¤線¤閱¤讀¤
那一刻她覺得這個男人無比陌生,不是第一次聽到他酒後這麼說話,但是她第一次意識到,她無法融入他的原生家庭。
而之前還發生過一件事,雙方家庭在商量彩禮這件事時,唐家要求十八萬,鄭家說家裡經濟拮據隻拿得出八萬,彆說唐家父母不信,就連唐柔自己都不信,鄭旭畢業就進了容城知名房地產企業,一個項目做完後少不得拿六位數,這麼多年了,難道他自己沒積蓄?
但他不吭聲,無非是覺得他爸媽說得對罷了。
唐柔想跟他好好說說,說她爸媽不會要這筆錢,到時候都會給她帶回他們的小家,但話還沒來得及說,就聽到鄭母對鄭旭說的話:
“她都讓你睡爛了,憑什麼要這麼多彩禮,除了咱們家,還有誰會要她?再堅持幾天,由不得她們家不答應。”
唐柔那一刻覺得,自己過去七年的青春,以及那些對鄭旭全心全意的愛,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所以梁滿頓了頓,又繼續:“你放心,我認識的人多,這回好好幫你挑一個,一個不行就兩個,姓鄭這家人嘴那麼臭,遲早遭報應。”
大家聞言都忍俊不禁,林鈺還說:“對對對,讓她家程彥給你介紹一個,設計院還是不少年輕才俊的。”
程彥是梁滿的男朋友,是她實習時跟陳永青教授做項目認識的,雖然是前年過年時才正式在一起,但實際上此前已經來往了五六年。
說起程彥,莫先念也問梁滿:“你跟程彥也差不多了吧?”
梁滿麵色一頓,神情似乎變得有些意興闌珊:“……不知道,我們還沒討論過這個問題。”
實際上,最近幾個月她和程彥很少見麵,他是在外地有項目,一個月能回來一次就不錯了,上一次見麵是十天前,一起吃了頓晚飯,第二天他又走了。
梁滿覺得程彥有事在瞞著自己,但不確定,所以也就沒跟姐妹們說。
林鈺像是從她臉上看出了什麼,溫聲道:“要是有需要幫忙的,儘管說。”
梁滿悶頭點了點,轉移話題說起喝酒的事。
夜漸漸深了,江業路上越來越熱鬨,鐵路局家屬院裡越來越安靜。
喻即安合上麵前的英文原版大部頭,揉揉眼睛,把電腦關了,起身輕手輕腳地出了臥室。
客廳一片漆黑,祖母已經睡了,父親的房間門縫裡漏出一點光。
他舉著手機,接著電筒光亮穿過過道,走進浴室。
嘩啦啦的水聲裡,他抬頭看向天花板,看到角落有一塊籃球大小的黑色黴跡,心裡一頓。
浴室逼仄,根本沒有做乾濕分離,跟單位的衛生間沒多大區彆。
水汽在瓷磚牆麵上一道道滑落,他心頭翻滾過好幾個念頭。
最後隻想到一點,到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