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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青蒿液,再經過簡單的萃取提煉,雖然?不能得到像後世那樣的青蒿素藥劑,但也同樣能起到大用。

林歲晚將方法?和?流程都細細寫了下來,也不需要她親自操心,趙拙言自會安排好一切。

*

卻說涼州那邊。

在玄甲軍前鋒重騎營的眼皮子底下,呼延也先聲東擊西,來了一招金蟬脫殼,帶著十萬精銳攻入了雍州腹地,如?魚躍河淵一般,眨眼就跑沒了影。

燕王問責,包括韓瞻誠、耿培忠、霍長青等人在內的數十名的武將都受到了懲罰。

帥賬內,燕王板著臉還在發火,大罵道:“一群眼瞎心盲的糊塗玩意,竟然?就這?麼被呼延也先騙了過去!”

韓瞻鼎低垂著眼眸,斂去鳳目中的怒火後,扯了扯嘴角,輕諷道:“父王,這?不正是您與軍師大人所謀求的結果?麼,如?今又何必大動肝火。”

“……”

林曄亭與耿老將軍等人聞言,麵?上俱是一凝,眼裡露出幾分擔憂與惶恐之色。

燕王突然?啞了聲,神色不定,抬手讓眾人退下。

帳內隻剩燕王父子時,韓瞻鼎依舊挺直了脊背,少年?意氣,風光霽月,見不得半點汙濁陰晦。

燕王欣喜於幼子的聰慧,可也憂愁於其?非黑即白的是非觀念,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韓瞻鼎其?實也不需要父王對自己解釋什麼。

他明白父王與軍師的用意,左不過是為了登臨大位提前布局罷了。

當初太後娘娘懿旨,命三?十萬禁軍北上,可中途卻被皇帝阻攔,京城除了二十萬禁軍之外,禦林軍、五城兵馬、河衛營等加起來還有十五六萬左右。

玄甲軍與北狄大軍周旋了有大半年?,折損兵馬人數將近有四分之一。

京師營與英國?公手下的二十萬兵馬死傷比玄甲軍還要慘重,折損已超過三?分之一。

若是當真拚儘全力與北狄死戰到底,父王手裡怕是剩不下多少兵力,再想?要謀圖後事,無異於癡人說夢,說不得還會淪為那折了臂膀的螳螂,最後被虎視眈眈的“皇”雀一網捕儘。

韓瞻鼎眼裡閃過幾分意興闌珊,悻悻道:“孩兒狂妄無知,還請父王恕罪。”

燕王自來便寵溺幼子,見此擔憂他移了心性,便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解釋道:“軍師與雍州守將早有默契,還將臨川軍器坊裡的火雷送出去不少,呼延也先入雍州後,怕是也很難攻下城池。”

最後多半是直接朝著京師而去,這?也是燕王和?趙拙言的用意,總不能他們在這?邊打得損兵折將,皇帝卻歌舞升平地在那邊瞧熱鬨吧。

韓瞻鼎心想?,你們人人都有謀算,可十萬豺狼入了雍州,百姓何其?無辜!

“父王,孩兒無能,無法?勝任前鋒營都尉一職,聽說臨川府送來防治瘧疾的藥物,孩兒願負責防疫之事,還請父王準許。”韓瞻鼎說完,順手剝下了身上的盔甲。

燕王看著犟頭犟腦的幼子,有些頭疼,又是無奈又是好氣道:“本王不準許!刀劍無眼,可至少還有個準頭,那瘟疫可不管你是個什麼身份,真要染上了,可就隻能跟去閻王爭命!你這?是打算替你父王我向?雍州百姓贖罪嗎?”

燕王抬手在兒子的大腦袋上狠狠揉了一把,好脾氣道:“大人之事,你個小孩子就莫要瞎操心了,若是當真要贖罪,待來日下了地府,自有閻君找你父王、還有軍師清算,用不著你擺出這?麼張菩薩麵?孔來!”

韓瞻鼎被揉得險些栽了個跟頭,恨恨地瞪了他父王一眼。

燕王見此更是樂得開懷,玩笑道:“說起來,那防治瘧疾的良藥還是林家小丫頭給研製出來的,先是練兵之法?,再是火雷,她可真是本王的福星啊!你若實在不想?呆在軍中,便回臨川府去給軍師幫忙吧,順便還能見見你那小媳婦,這?都快大半年?了,聽說那丫頭是越長越好看了。”

這?話可真是越說越不正經,韓瞻鼎氣得險些腦袋冒煙,耳垂滴血,惱怒道:“晚晚自是福星,父王以後可千萬不要忘記了她的功勳才好。”

此話一出,又是惹來燕王好一陣嘲笑,韓瞻鼎懶得跟他父王計較,躬身行了個大禮,便告退跑了。

第99章

事實正如燕王和趙拙言所料, 北狄十萬鐵騎聲勢浩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奔京師而?去。

金門關乃大旻京城百裡外的唯一屏障, 城牆高達近百米,更是?駐紮有五萬精銳之師。

堂堂龍首要害之處, 承平幾乎快三十年,即便裝備有大旻朝最精良的刀兵戰甲,卻疏於訓練,紀律鬆散,作戰能力與膽魄氣度,竟連袁崇光手下那些土匪地痞似的雜牌軍都比不上!

才剛與北狄鐵騎對上一回,便損兵折將近乎萬人, 最後隻能連忙退回城中?,八百裡加急往京城報信。

不過兩日的功夫,金門關急報就送到了皇極殿上。

韓瞻遹驚慌不已的同?時, 更是?大發雷霆,指著當初逼迫他任命燕王為北伐大元帥的田善拓等人,破口大罵道:“瞧瞧,這就是?你們口中?英勇善戰的北疆之王, 十萬北狄人,怎麼就從涼州繞道來了京師?!好一個?狼子?野心,好一個?與虎謀皮!他韓欽巍(燕王名諱)今日不擇手段,縱虎為患,就不怕來日死後愧對祖宗先祖,無顏大旻黎民百姓!”

田善拓束手立在下首, 垂眸不語,麵上平靜, 心裡卻是?波濤翻湧,他以為燕王起事隻是?遲早而?已,可卻萬萬沒想到竟還有這種算計。

此番謀劃布局,其中?必然有趙拙言之手筆,這廝曆來便個?不知忠義仁慈的自?大狂妄之徒,為了他那所謂高瞻遠矚的抱負,可以視天下人為棋子?,人命取舍對他來說,不過隻是?一念之間?而?已。

這也是?田善拓敬佩趙拙言,卻又視其為異端敗類的原因。

田善拓見皇帝大約是?罵了,便趁機諫言道:“陛下,金門關乃京師門戶,萬萬不能失守,還請陛下及早派兵增援。”

大火都快燒到了自?己腳下,韓瞻遹這回也不再拿喬挑刺,當即便下旨道:“武安侯徐開聽令,朕命你率領十萬禁軍,速速前往金門關增援!”

徐開領了聖旨軍符,迅速離去。

位於武將之首的王勉之僵著脊背終於放鬆,那好似是?甩出去一個?大包袱的模樣,正好被?目光銳利的田善拓瞧見。

田善拓麵色複雜,心想原以為陛下不懂識人用人,可如今看?來,卻不過是?沒到緊要的關頭而?已,真?到了危及江山緊要的時候,陛下原來也知道王勉之是?個?不靠譜的。

隻是?徐開雖比王勉之強上數倍,可當真?就能抵擋得?住北狄精銳?田善拓心裡沒有底,滿朝的文武大臣心裡估計也沒有底。

夜朗星稀,花香伴著月色,空氣清新涼爽又沁人心脾,原本應是?春夜好眠的時候,可皇宮內外卻人心惶惶,除了不諳世?事的稚兒,幾乎無人能睡得?著。

田善拓帶著老仆枯坐在廳堂內,瞧見隔壁兵部尚書府燈火通明,嘈雜哭鬨之聲惶惶戚戚,竟好像是?家裡進了強盜土匪一般。

田善拓捋了捋胡須,感慨道:“還是?老夫有更有遠見啊,早在陛下將林侯爺一家流放去北疆時,就讓老妻帶著兒孫都回了祖籍,不然如今也得?像隔壁那樣,著急忙慌,悲悲戚戚,這陣仗聽著就跟生?離死彆一般,叫人心中?不寧。”

老仆也算見多?識廣之人,聞言附和道:“老爺常說人之秉性,往往僅憑其所行之一二事,便可見微知著,陛下行事隻憑喜好,為一時意氣自?掘根基,如此心性,實在不堪輔佐。”

田善拓瞥了老仆一眼,好笑道:“你倒是?什麼都敢說。”│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老仆麵上並無忌憚,隻替主子?不值道:“憑老爺您的才華本事,但凡陛下多?信重您幾分,也不會是?如今這般局勢!”

田善拓並未反駁,想自?己於縱橫謀略之道雖略遜趙拙言幾分,可若論經世?治國之才,趙拙言也未見得?就贏得?了他。

都說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可惜他田善拓偏偏就沒能遇著個?好東家,當真?是?時也,命也!

*

皇城外的混亂與嘈雜太過明顯,韓瞻遹即便想裝作不知,也辦不到。

關雎宮內,青鸞燭台上滴滿了蠟油,韓瞻遹聽完徐公公的稟告後,氣恨得?抬手將桌案上一套琉璃百花盞給砸得?粉碎。

林歲夕瞧著四濺飛散的尖利碎片,默默地縮了縮腳。

韓瞻遹陰惻惻道:“食君之祿,關鍵時候卻隻知道自?個?逃命,當真?是?一群狼心狗肺的東西!”

徐公公聞言,不得?不為曹尚書等人辯解一二,道:“諸位大人隻送走了家小,他們自?個?倒是?都沒走。”

“……”

韓瞻遹怒氣發了一半,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不上不下憋得?難受,隻頗為惱怒地瞪了徐公公一眼。

林歲夕滿目憂愁地坐在旁邊,聽了徐公公話,心裡難免泛起幾分自?憐,危難之際,但凡是?個?有情誼的人,都知道將親人提前送走,韓瞻遹口口聲聲說愛重自?己,可如今眼看?著北狄人就要兵臨城下了,他卻半點也想不起要護著自?己離開。

林歲夕想起梁王謀逆的時候,自?己頭一日還在為推出新款服飾忙碌,第二日便被?叛軍請去了陣營前線,見過死亡和鮮血後,林歲夕害怕得?連著做了好幾日噩夢。

她比任何人都懼怕戰爭,偏偏韓瞻遹前幾日才冊封了她為貴妃,真?要等到京城城破之時,普通百姓或許還有苟延殘喘的機會,她這個?貴妃怕是?連條活路都沒有。

林歲夕不甘心等死,試探道:“陛下之前許諾說,等有了空閒,會陪臣妾去青州一趟,將姨娘接來京城,如今戰事緊迫,也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去了,姨娘久等不見我去,怕是?又要擔憂,哎,隻希望北狄人能早些退去才好,青州雖安穩,可若沒有陛下在身邊,我哪裡舍得?獨自?離開。”

韓瞻遹也不知道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似是?沒聽出來林歲夕話裡的暗示一般,竟有些動容地攔著佳人肩膀,感歎道:“還是?夕兒好,任何人都會棄朕而?去,隻有夕兒不會,對不對?”

“……”

林歲夕一時無言反駁,隻笑得?有些勉強。

徐公公垂著頭,眼裡全是?無語,心說陛下難不成是?忘了當初貴妃娘娘逃婚之事了?

韓瞻遹卻不管這些,隻自?顧自?寬慰道:“夕兒彆怕,京城禁軍和京師營加在一起有將近二十萬,金門守軍五萬,還有固若金湯的城池,北狄人攻不下來的。”

韓瞻遹不知是?想到了什麼,陰惻惻道:“等著吧,等北狄事了,朕遲早要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