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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起去趙家蹭飯了。

仲夏多瓜果。

周紅英做了番茄牛腩刀削麵,拌了青翠的小黃瓜, 吃著清爽又開胃。

兄妹甥舅四人吃完,結伴著出門,打算去棗花村村口乘坐牛車去上?學,可?剛踏出大門的時候,卻正好被燕王府的馬車攔住。

韓瞻鼎從車廂裡跳了下來,跟林歲曉等人打了招呼後,才對林歲晚解釋道:“晚晚, 事關緊要?,我與林帥商議過後,決定接你儘快去平城, 至於書院那邊,我已經派人去請好假了。”

林歲晚並不驚訝,隻確認道:“是跟‘滋滋滋嘭!’的那個?東西有關嗎?”

林歲曉三?人木然:“……”滋滋滋嘭的又是什麼玩意??

韓瞻鼎笑著點頭,林歲晚琢磨著自己?這是要?被重用了啊!

她?興衝衝將書箱遞給外祖母拿回去, 高興道:“大哥、二哥、小舅舅,你們先去上?學吧,我跟韓哥哥去平城有正事要?忙。”

林歲曉三?人繼續木然:“……”他們實?在鬨不清這小丫頭有什麼正事可?忙的。

韓瞻鼎打著自家祖父的名頭,林歲曉兄弟也不好阻攔,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家的小白菜歡歡喜喜地跟著跑了。

火器坊位於平城西郊軍營後邊,本?身就是重中之重的軍事要?地, 如今被燕王劃歸為?韓瞻鼎負責。

林歲晚到?的時候,燕王和林曄亭等人已經等在那兒了。

林歲晚並不意?外, 也不怯場。

燕王沒細問她?是如何造出火雷的,隻十分大方地說要?跟她?換製造火雷的法子,至於想要?什麼報酬,讓她?儘管提。

韓瞻鼎覺得自家父王當真是小心眼,若真要?大方,那就應該直接賞下金銀田宅,讓晚晚自個?提,這沒甚心眼的小丫頭說不定就隻想要?幾匣子點心,或者兩三?餐美食。

不過韓瞻鼎小看了林歲晚不是,小餓死鬼雖然貪吃,可?又不傻。

林歲晚一臉天真道:“北疆安定,我與家人保暖安康,暫時沒什麼想要?的,王爺,這報酬我能不能以後想到?了,再找您兌現啊?”

燕王被這懵懂之言逗笑了,原本?淩厲的鳳目肆意?飛揚,朗聲道:“行,等你以後想到?了,本?王一定給你兌現。”

從無?到?有才是最難,可?若是知道了其中關竅,想要?仿製卻是極其容易的。

投擲火雷如今算是北疆的殺手鐧,保密工作自然是重中之重,趙拙言雞賊得很,絮絮叨叨叮地給林歲晚出了不少的主意?。

譬如讓她?在教匠人們製作投擲火雷的時候,將各個?步驟拆開來教給不同匠人負責,儘量拆分得越細越好,最好還要?再加一些無?用的步驟,用來當做障眼法。

林歲晚大寫的服氣,點頭表示受教了,好在也不需要?她?動?腦,自有糖包子幫她?設計好流程,她?隻管當個?傳聲筒就是。

投擲火雷最關鍵的步驟就是提純火藥和顆粒化火藥,糖包子也不嫌煩,光是提純硝石就被她?弄出了六大過程,二十四個?進度,當真是將加密工作進行到?了極致!

林歲晚如今也算是打卡上?班了。

韓瞻鼎直接幫她?請了一個?多月的假,每日跟著祖父和外祖父乘坐燕王府提供的馬車,不辭辛勞地往返於平城和棗花村之間,有時候若是加班太晚了,還能在燕王府的客房裡借住一晚。

林歲晚也因此跟燕王府裡為?數不多的幾位主子都認識了,彼此之間交情談不上?多深,但也都對她?客客氣氣的,還算是照顧有加。

當平城火器坊第一批共八百多顆投擲火雷被製造出來的時候,盛京城裡也收到?了燕王遞上?去的百裡加急。

*

政事堂次相田善拓乃梁王姻親,自從梁王謀反後,他雖還未被皇帝貶職,但也相當於是坐了冷板凳,軍政大權半點也沾不上?邊,每日也就乾些打雜的差事。

燕王的百裡加急最先就是到?了他的手上?,仔細看過內容後,田善拓驚得險些拽掉自己?好幾根胡須。

老謀深算的狐狸搖頭歎息道:“哎,多事之秋,當真是天要?亡我大旻啊。”

田善拓並不看好梁王這個?誌大才疏之輩,拖拖拉拉幾十年?,快到?知天命的年?紀了,刀劍都擱那兒生鏽了,才想起來要?造反了,能成什麼事?!

果不其然,聲勢浩大地鬨騰這麼久,竟然讓王勉之這麼個?欺世?盜名的庸才給攔在了泗水。

兩隻王八隔江對峙,除了浪費錢糧,拖垮大旻國祚之外,還能有什麼好結局。

北狄諸部?……,呼和浩王朝的威勢,如今又要?卷土重來了麼。

田善拓雖喜歡左右逢源,可?前提是漢室江山仍在,他身上?或多或少還是有些氣節血性的,並不想淪為?北狄彎刀下的豬羊。

首相張攸年?邁,為?人務實?中庸,前兩天更是大病一場,如今還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呢。

田善拓無?法,隻能拿了奏折,獨自去禦書房裡求見。

禦書房房門緊閉,伺候的太監們都守在門外,田善拓給執禮大總管塞了張銀票,客氣道:“事關大旻興亡,還請徐公公通傳一聲。”

徐公公不敢收,連忙推辭,倒不是因為?他有多清廉,而是收了他也不敢進去打擾啊,林姑娘還在裡麵呢。

田善拓無?法,隻得撩起朱紅色衣擺,脊梁挺直地跪在了禦書房門口的漢白玉石階上?,高聲道:“啟稟聖上?,臣田善拓有要?事求見。”

禦書房內無?人回應,隻隱隱聽見有女子在哽咽哭泣,有男子在歇斯底裡。

“韓瞻遹,你就是混蛋!你從來就沒想過要?尊重我,我想要?的是平等的感情,你能給我嗎?”

“我不能給你,韓瞻穎就能嗎?你難不成忘了,韓瞻穎的嫡妻田氏是如何刁難於你的了?”

田善拓:“……”

田氏啊,那不就是自家侄女麼。

老夫那侄女聰慧明理,怎麼可?能刁難人,她?或許頂多就是不樂意?搭理蠢貨罷了。

田善拓早就已經將兒女親族都送離了盛京,如今就隻他孤身一人,他沒有鐵血丹心的赴死決心,但總歸是為?人臣子,他琢磨著還是得為?大旻江山再儘把力才好。

田善拓已經五十來歲,鬢間有白發?,可?卻依舊中氣十足。

他以氣吞山河的氣勢,又高聲道:“啟稟聖上?,老夫田善拓有急事稟告!”

“燕王百裡急信,北狄七十六部?虎視眈眈,欲進犯涼州,還請聖上?裁奪!”

“聖上?,事態緊急,刻不容緩啊!”

天順帝終於有了回應,命田善拓覲見。

天子處理政務的地方,此時沾染了濃烈的脂粉氣,禦座旁邊的屏風後麵,隱隱還能瞧見一個?秀麗身影。

田善拓內心覺得荒唐至極,可?麵上?卻不動?聲色,隻恭敬將奏折遞到?了禦案之上?。

皇帝被打斷了□□,壓抑著滿腔怒火,草草讀完奏折後,大發?雷霆,一把將奏折甩在了田善拓臉上?,怒罵道:“北狄欲謀取涼州隻不過是燕王叔的無?端猜測而已,田相在此危言聳聽,到?底意?欲何為??如今逆賊梁王被攔泗水,你難不成想幫著那逆賊來個?聲東擊西!”

田善拓滿心無?奈,卻還要?苦勸道:“北狄單於呼延也先從繼位開始便四處征戰,先是統一北狄七十六部?,再吞並西域諸部?落,其野心昭然若揭,並不是燕王無?端猜測啊,陛下!”^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網^_^友^_^整^_^理^_^上^_^傳^_^

皇帝目光沉沉,冷聲問道:“然後呢,即便北狄進犯涼州是真,那寡人又該如何,朝廷又該如何呢?”

以田善拓之通透,自然明白這話裡有陷阱,可?他還是義無?反顧地跳了進去。

田善拓條理清晰道:“因往涼州傳旨,令守軍戒備,且梁王謀逆之事該速戰速決,王勉之能力平庸,行事過於保守,請陛下以英國公張籍為?帥,命其統領三?十萬禁軍,迅速拿下梁王等逆賊,並做好援兵涼州的準備。”

雖然沒有了百戰百勝的破軍之將,可?朝堂上?真正能打仗、會打仗的帥才良將還有不少,在田善拓看來,其中至少有十數人,能力都在王勉之這個?縮頭烏龜之上?!

可?皇帝卻並不願意?重用,英國公張籍,那可?是代王的親舅舅!

皇帝昔日厭煩自家舅父王勉之,可?如今除了他,竟是誰也不信,隻陰沉質問道:“代王在越州南寧自立為?王,且擁兵自重,若是再將禁衛軍交予張籍之手,來日他們甥舅聯手,朕又當如何自保,洗乾淨脖子給代王讓位嗎?”

田善拓一時無?言,隻想說您若是真要?猜忌防備到?這般地步,那滿朝堂之上?,估計就是沒幾個?大臣能用了。

皇帝將田善拓的沉默看作了心虛,抬手將桌案上?的筆筒又砸在了田善拓臉上?,怒罵道:“滾!都是一幫左右逢源的丘貉之輩,滾出去!”

田善拓額角被砸得生疼,當即便紅腫一片,腦袋裡也在嗡嗡地響,為?著自己?的老命著想,他也不敢再勸,索性恭敬退了出去。

昔日的三?甲榜眼,曆經三?朝的元老,此時隻覺得日薄西山,滿心倉惶。

執禮大總管交代了小太監幾句後,追著田善拓匆匆跟了過來。

徐公公神色擔憂,懇求道:“田相,您說北狄欲取涼州之事可?是真的?前些時日太後娘娘帶著皇後去了皇陵行宮,替先皇祈福去了,您可?不可?以再多跑一趟,將此事稟告於太後娘娘,請她?老人家回宮勸勸陛下。”

田善拓有些意?外地看了徐公公一眼,心想大旻江山的存亡,這當皇帝的不急,太監倒是真心實?意?地在急呢。

嗬!可?笑,當真可?笑!

田善拓應了,可?心裡卻不抱希望,太後雖然比皇帝更看得清形勢,可?卻缺少決斷,管不住兒子不說,也硬不起心腸,不然也不至於被逼得退避皇陵行宮了。

禦書房內,田善拓離開後,林歲夕從屏風後繞了出來。

林歲夕並非完全不懂政事,可?北狄之事到?底隻不過是猜測而已。

梁王卻是實?實?在在地被王勉之率領的三?十萬禁軍攔在了泗水江畔。

為?了穩妥起見,朝廷又怎麼可?能臨陣換帥呢。

林歲夕心想,那位田丞相應該就是田從薇的伯父,在這些世?家大族眼裡頭,皇帝換成誰來當對於他們來說都不重要?,隻要?他們自個?的家族能興盛長久就好。

田善拓那些危言聳聽的話,估計也不見得就能全信。

林歲夕看著韓瞻遹疲憊的模樣?,心底莫名泛起了幾絲心疼。

韓瞻遹走到?林歲夕麵前,抬手撫了撫她?的腮,苦笑道:“夕兒你看,這皇帝果然不是人當的,高處不勝寒,你若是也離開了我,那我便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