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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的船帆,遠遠看?去就跟兩頭?巨型鯨鯊似的, 高大得?讓人心驚膽戰。

其中一艘大船上掛著霍氏商號的旗幟,應該是剛從南洋那邊的小?國回來,載著許多異族他鄉特有的稀奇玩意?,引得?碼頭?上不少人圍著瞧熱鬨。

成箱的貨物被穿著厚棉布坎肩的力夫從大船上卸了下來,隔著木板子也瞧不出個究竟。

可有些稀罕物不好裝箱,不得?不大大咧咧地擺在了眾人眼?前。

比如那關在籠子裡的綠毛孔雀、幾根將近兩米長的淡黃色象牙、還有不少鑲嵌著珠貝雲母的精美擺件。

林歲晚心想?北疆或許也算不得?窮鄉僻壤,擺脫了低等溫飽,有能?力追求奢靡享受的富人應該也有不少。

不然這一大船稀奇又金貴,中看?又不中用?的玩意?兒賣給誰去?!

另外一艘大船上未掛旗幟,模樣低調得?恨不得?能?隱身。

那船上也不知運的是什麼貨物,隻瞧見力夫一麻袋一麻袋地往船下搬,然後迅速裝車,又迅速運走。

那有條不紊的高效模樣就跟紀律嚴明的軍人似的。

林歲晚等人也圍著瞧了一會?兒的熱鬨,見那綠毛孔雀撲騰著翅膀被抬走後,才像其他人一樣無趣地散開了。

成衣鋪子和筆墨書籍鋪子就在碼頭?附近。

因著望海書院帶來的客源,兩處鋪子的生意?都十分興隆。

書生袍款式單一,但料子顏色卻不同。

周紅英有心想?買那織錦綢緞的,不過被趙拙言攔下了。

他低聲道:“書院裡大多都是軍中子弟,奢靡之風並不盛行,給晚晚他們?幾個買兩身細棉布的書生袍就行了,太華麗了反而打眼?。”

那成衣鋪子的掌櫃十分會?做生意?,除了書生袍外,配套的皂靴、書箱、巾帽都有。

周紅英口舌伶俐,很會?還價,跟長著一雙笑眼?的掌櫃你來我往十幾個回合後,硬是將林歲晚和趙華維的紫金藤小?書箱講成了不要錢的添頭?。

不過比起買書籍和筆墨紙硯花的銀錢,彆說書箱了,就連林歲晚那三?百文一身的小?小?書生袍都成了添頭?!

一個雕刻著猴子撈月的小?硯台,一塊不好不壞的鬆香墨,一大一小?兩支紫竹竿狼毫,再加上三?本開蒙書籍,就一共花了十三?兩銀子。

林歲晚兄妹三?人一人一套買下來,足足要五十兩左右。

林曄亭準備掏錢結賬,卻被周紅英擋了回去。

她一會?兒說感?謝林曄亭這些年來的接濟,一會?兒又讓林曄亭成全她這個當外祖母的一片心意?。

總之就一句話,今日若是不讓她出錢,那就是林曄亭祖孫四?人在跟她見外!

林曄亭丟了祖宗傳下來的世?襲罔替的爵位時,都能?波瀾不驚、從容不迫,這還是頭?一回被人熱情又強勢地用?言語給拿住。

趙拙言拍了拍妹夫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妹夫啊,你明日還要給大堂兄預支買磚買瓦的銀子呢,省著點花吧,哎,真是不會?過日子!”

買好了該買的東西,走走逛逛差不多快到了午時的時候,眾人又去福滿樓包廂裡吃了海鮮宴。

興和縣靠海,各式各樣的魚蝦螃蟹並不算貴,點滿了一桌子的菜,算下來也不過是半套筆墨硯台的價錢。

在存儲和物流都不發?達的古代世?界,楊貴妃想?吃顆家鄉的荔枝都得?跑死?幾匹馬,附加成本高到隻有達官貴人才配享用?。

趙華瑩當初在盛京的時候為了買一盒極品乾貝還跟人較過勁兒,如今新鮮的鮑魚海蟹擺在麵?前,她心裡或多或少竟有些恍惚。

再想?到碼頭?上瞧見的稀奇玩意?,趙華瑩莫名對北疆生活升起了幾分火熱的向往。

可捏了捏腰間比臉還乾淨的荷包後,那火熱的向往又瞬間冷卻,一時間就連鮮甜的蟹肉吃在嘴裡也沒滋沒味起來。

福滿樓幾裡外,薑五郎正跟一名負責押糧的旗總,在寬敞的倉庫裡清點貨物。

那旗總不是薑五郎的手下,是他拿了自家姐夫的令牌,從興和縣守備營裡調來幫忙押送軍糧的將士。

此人姓衛,名三?溪,據說他頭?上還有兩名兄長,分彆叫做衛大江與衛二河。

薑五郎默默吐槽,心說衛三?溪的爹娘給兒子取名可真省事!

好在他們?隻有三?個兒子,這要是有四?個,按照江、河、溪年紀越小?越往細了取名的規律,那衛老四?不是得?叫衛四?溝了?

薑五郎清點完貨物後,提著半袋子苞米粒,咬牙罵道:“好你個田摳門,老子好心照顧了你萬石糧食的大買賣,你特麼地就送了我半袋苞米粒的添頭?!當真是個嘴大如鬥,魄門如豆,吃多漏少的惡心玩意?!”

魄門是屁//眼?的文雅說法。

衛三?溪乃莊戶出身,見慣了村裡潑婦莽漢各種問候下三?路的吵架方式。

如今也是才知道,原來似薑五爺這樣的斯文貴人,埋汰起人來,竟然和村裡的潑婦莽漢走的是同樣的路!

薑五郎罵完後,扭頭?叮囑道:“衛旗總,王爺交代過了,這一萬石青州稻,呃,再加上這半袋子苞米粒,後日之前必須要運到東山大營裡,推車的力夫已經侯在外邊,你們?兄弟何時能?動身?”

衛三?溪穿著玄色鎧甲,握著鋒利陌刀,正色道:“兄弟們?披甲執銳,隨時可以動身。”

薑五郎定了個出發?的時間,想?到碼頭?上的熱鬨,他似故意?說漏嘴般,嗤笑道:“如今大旻動蕩就在眼?前,軍糧乃重?中之重?,之前王府裡有幕僚向王爺諫言,建議北疆境內應嚴禁奢靡之風,那些拿糧食牛馬換取珠貝象牙之人都該重?罰!嗬,霍家當真是好膽,也不怕遲早有一日撐破了肚皮,落得?個人財兩空的下場!”

衛三?溪不過一旗總,他知道這些話不是他這麼個小?人物能?聽得?的。

可提到霍家二字,他又忍不住聽了個仔細,心裡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竟然在春末微涼的天氣裡,硬生生地嚇出了一身冷汗。

棗花村裡。

林歲曉兄弟依然每日跟著祖父去宅基地上幫忙,並沒有因為馬上要參加考核而臨時抱佛腳。

林歲晚琢磨著自家兩位兄長應該是對自己的學識武藝很有信心的。

不過林歲晚更有信心,她好歹內芯裡是個百年老鬼,這要是一不小?心在學業上吊打了一眾小?朋友,多少有些勝之不武啊。

趙華維帶著小?外甥女用?濕帕子擦乾淨各自的書箱,然後又一起拿去太陽底下曬乾。

小?胖子笑得?十分自信,跟他爹一樣厚臉皮道:“晚晚,我阿爹說我雖然不似他那般曠世?奇才,但勉強也算天資聰穎,你以後要是聽不懂先生講的功課,就問我啊!”

林歲晚將自己的小?硯台、小?毛筆、小?墨條依次放進了書箱裡,聞言隻輕蔑地勾了勾唇。

嗬!狂妄,到時候讓你見識見識有百年心智的真正天才,看?你還敢不敢說這話。

林曄亭祖孫三?人幫忙挖好槽基,開始築基砌磉時,林歲曉兄弟也迎來了三?月初八的考核日子。

林歲晚和趙華維這種拿著舉薦名額入學的插班生,也要在今日辦好文書手續。

周紅英沒跟著一起去,趙華瑩三?人也留在了家裡。

趙拙言趕著驢車跟林曄亭一起帶著四?個求學的後輩,在太陽還未冒頭?隻掙紮著射出第一縷金絲的時候,就早早出發?去書院了。

第53章

辰時初, 山門開。

峨冠博帶的學子呼朋引伴地依次踏入書?院,前來參加考核的新生卻還?要先登記,領了門條才能進去。:-)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海風張揚, 負責登記的助教連夜找人在守門的麒麟石獸旁邊搭建了一個?擋風的茅草棚子。

也不知是找的人不靠譜,還?是夜裡趕工有怨氣。

臨時搭建而成的茅草棚子, 四根柱子有兩根是歪的,三麵籬笆牆上有六個窟窿眼兒。

那顫顫巍巍隨時會倒的模樣,還?不如旁邊賣豆漿油條的移動小攤看著結實。

賣豆漿油條的老夫妻往常都?是在麒麟石獸旁邊不遠處叫賣,今日自覺將?攤子擺遠了一些。

倒不是怕影響了新生登記,主要是擔心那棚子倒了,會砸翻自家的油鍋。

茅草棚子裡擺著一張榆木書?案,從?窟窿眼兒裡漏進來的海風吹得名冊紙張不停地翻飛起舞。

負責登記的助教是個?大約有三十歲左右的青年, 穿著一身寬大的寶藍色繡祥雲暗紋的士子服,頭發用一根玉簪子束了一半,另一半披散在肩上, 容貌隻能算端正,氣質卻十分不凡,瞧著頗有些仙風道骨,放蕩不羈的味道。

他有些狼狽地壓住了翻飛的紙張, 抬手招呼正要踏進山門的幾名學子道:“耿文?長,你們幾個?過來,排成一列站在那裡,幫我擋著點風。”

耿培延跟他幾個?好友麵麵相覷,想拒絕卻又?不敢。

幾人視死?如歸地走了過來,哆哆嗦嗦地進草棚子裡成排站好, 那帶著幾分濕氣的海風吹得他們心裡哇涼哇涼的。

考核和插班的新生在草棚子外排成了長隊,此時正好輪到林歲晚, 她後邊依次還?排著趙華維、林歲午、和林歲曉。

林歲晚今日穿著一身淺青色棉布書?生袍,原本隻是素色,但外祖母嫌它太過單調,在衣領上繡了一圈深綠色的水草紋作裝飾。

頭上戴著墨色方巾帽,過肩的長發用頭繩紮成了一顆矮丸子,零散的發絲也全?都?整整齊齊地梳到了帽子裡。

林歲晚手裡拿著一張他外祖父的名帖,離著茅草棚子還?有兩米遠,便行了個?弟子禮,口齒清晰道:“學生林歲晚,今年六歲,得趙夫子舉薦,欲入開蒙院進學。”

林歲晚說完,擔憂地瞥了一眼快歪成了七十五度的柱子,隻小小地上前了兩步,並不敢踏入危房裡麵去。

她踮著腳,撐著腰,雙手伸得筆直,姿勢彆扭,態度卻十分恭敬地將?名帖遞了過去。

“……”

助教一臉無語。

耿培延幾人險些憋不住笑。

林歲晚和趙華維這種有舉薦名帖的開蒙院插班生不用考核,登記確認後,助教用宣紙寫了張門條,上書?名諱年歲,再?蓋上望海書?院開蒙院的印章就完事,明日可以直接來上學,記得彆遲到就好。

林歲午和林歲曉登記好後也領了門條,不過那門條上隻寫了名諱年歲,卻未蓋章,據說過了今日便作廢。

林歲晚四人登記好後,助教讓他們在茅草棚子邊上等一會兒。

賣油條豆漿的攤子旁邊還?有個?買魚湯細麵的棚子,搭建得非常結實。

趙拙言算好時間點了魚湯麵,等林歲晚他們排隊登記好後,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