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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都漲了什麼見識哦?”

盛京比起北疆平城有很大的差彆麼?你快說來聽聽呀!

韓叔重鳳目含笑,仰頭望著林歲晚,戲謔道:“漲了可多見識呢!比如,貴妃娘娘逃婚後,跟著梁王世子韓瞻穎去了雍州,算不算?”

“再比如,貴妃娘娘半夜出京城時,是北城城門衛指揮使江陰侯小侯爺幫忙開的城門,又算不算?”

“哦,對了,貴妃娘娘用來迷暈丫鬟仆婦的無夢散是神醫堂少東家給的,這又算不算呀?”

“……”

林曄亭麵無表情地瞥了韓叔重一眼,又麵無表情地扭頭繼續趕路,隻是那四平八穩的眉頭卻忍不住跳了兩跳。

林歲晚語氣平靜地給與肯定道:“算呀!”

隨後卻浮誇又真誠地誇讚道:“小公子,你去盛京果然漲了好大的見識呢!那眼睛就跟長在了貴妃娘娘身上一樣!”

“噗!哈哈,噗嗤!嘿嘿嘿……!”

薑五郎沒想到自家那癟犢子玩意兒似的外甥竟然被個奶娃娃給嘲笑了,頓時止不住地樂。

那憋不住笑的模樣,就跟憋不住屁一樣,整個人趴在黑毛驢背上不停地哆嗦。

韓叔重恨恨地回頭瞪了自家那輕浮不正經的舅舅一眼,隨後又無可奈何地看著林歲晚,撇嘴小聲哼哼道:“……小爺不跟你一個奶娃娃一般見識。”

林歲晚耳朵尖,心想你哼了屁!你才是奶娃娃呢。

走在前邊的齊萬山狐疑地回頭看了韓叔重一眼,卻又非常識時務地沒有多問什麼。

……

眾人提著水囊快要穿過之前那片針闊葉混交原始叢林時,突然聽見一陣陣老馬嘶鳴的聲音。

齊萬山心裡陡然一驚,暗道不好!

這高亢的慘嚎聲估計隻有他的老夥計黑炭頭能吼得出來。

特娘的!是哪個膽肥的狗賊在打他家老馬的主意呢!

齊萬山提著水囊就朝矮坡的方向狂奔而去,林曄亭等人緊隨其後。

眾人剛跑到叢林邊緣的時候,正好瞧見狼狽驚慌的林紹年、趙華瑩、白瑞荷三人迎麵逃了過來。

三人身後還跟著手握佩刀的六名官差,以及拿著寒鐵長棍的秦世傑、秦世亮兄弟。

齊萬山未等他們跑到麵前,就肅著臉沉聲吼道:“營地裡發生了何事?!你們又為何跑到這邊來了?其他人呢?!”

一名左臉上有道兩寸長疤痕的官差焦急喊道:“頭兒,有暴民欲搶糧奪馬,小三子和水生還在營地那邊!黑炭頭正被那些暴民圍著打殺呢,再晚些怕是就要遇害了!”

齊萬山聽得心肝發顫,趕緊迎上前問道:“暴民有多少?”

疤子臉官差麵色不好道:“大約三十人左右。”

“多少?!”

齊萬山隻覺不可思議,立時便破口大罵道:“不過三十名逃荒的亂民而已,就把你們/褲/襠/裡的卵蛋給嚇軟了!”

“艸!一個個丟下自家兄弟,還有老子的老夥計竟然就這樣跑了,真特娘的是沒膽的慫貨!”

“那矮坡易攻難守,就算再來一倍的災民兄弟們也攔得住……”

疤子臉官差不服氣地瞥了林紹年三人一眼後,語氣怨怪道:“若不是某些人不聽勸阻亂跑,兄弟們又何至於顧頭不能顧尾。”

齊萬山再未多問,將手裡拎著的水囊扔給疤子臉旁邊那名身量不高的官差後,抽出佩刀,殺氣騰騰道:“疤子、胡子、熊三、牛二!跟老子一起殺回去,其他人去林子裡躲著!”

齊萬山話音剛落,就又聽見了黑炭頭的嘶鳴聲,立時便握著腰刀拔腿狂奔,邊跑邊咬牙切齒道:“老夥計,兄弟這就來救你,你可千萬要堅持住!特娘的,狗賊找死,老子今日定要開開殺戒不可!”

林曄亭十分失望地看了林紹年一眼,將手裡的水囊遞給了秦世傑兄弟後,目光銳利道:“二郎,你與秦家兩位小哥留在此處,老夫去將大郎與秦雍也接了過來。”

林曄亭說完後,一時忘記了自己背上還背著個小奶娃娃,就這麼像利箭似的奔了出去。

韓叔重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奶娃娃頭上的呆毛被她祖父帶起來的風給吹立了起來,趕忙拔腿跟上,並扭頭喊道:“小爺也跟著去搭把手,甲一、甲二,你們在此處護著我舅舅!”

薑五郎嚇得屁滾尿流地從黑毛驢背上摔了下來,生無可戀地喊道:“祖宗喂!你去湊什麼熱鬨哦,小心傷著!哎呦喂,完了完了,下回再也不帶你出門了,這叫我回去如何跟你爹娘交代啊!”

第20章

在冷兵器時代,攻守殺伐之間,拚的大多也就是一股悍不畏死的氣勢。

你若越是慌亂示弱,敵人便越是要逮著你不放。

原本動手搶糧奪馬的災民其實隻有不到三十人左右,一個個都麵黃肌瘦,手無寸鐵,隻拿著木棍石頭便想要行凶。

莫說此處還留有八名官差,就算隻剩秦雍叔侄父子三人,他們也是不懼的。

可惜……

秦雍叔侄父子三人雖是不懼,林紹年、趙華瑩、白瑞荷三人卻怕得要命!

三人當真半點也聽不進人勸,自作主張就從馬車裡逃了出來,攔都攔不住就要跑去找老將軍救命,卻又手腳不伶俐,慌慌張張亂竄,反倒是險些被賊人給捉了去。

等到秦世亮兄弟和那六名官差將人給救了出來,並不得不護著他們離開後,原本膽小不敢動手,隻是在不遠處徘徊觀望的災民,竟然也敢跟著欺弱怕強,趁機打劫起來!

矮坡處原本猙獰喊殺的災民在林紹年他們離開不久後,就已經迅速增加至上百人,將秦雍、林歲曉、以及小三子和水生兩名年輕官差給圍困在了馬車後麵。

秦雍找來拉車的兩匹河套雲蹄老馬曾跟著他走過無數趟鏢,性子機敏得很。

秦雍見勢不對,立刻就將拴著老馬的韁繩給解開了。

隻在馬屁股上不輕不重地拍了兩巴掌,兩匹老馬毫不猶豫地撒蹄子獨自逃命去了,轉眼就鑽進了不遠處的山林裡不見了蹤影。

齊萬山的老夥計黑炭頭卻是軍營裡退下來的白蹄烏戰馬。

若是沒有主人的命令,即便是麵對/槍/林箭雨,它也不會臨陣退縮。

螞蟻似的災民圍著黑炭頭喊打喊殺,手裡的木棍石頭紛紛朝著戰馬身上狠狠地砸。

隻有四蹄為白的純黑色戰馬已經渾身帶傷,左邊眼角位置似是被利石劃破了口子,鮮血不停地往下滴。

可即便如此,它卻依舊像無懼的戰士一般,牢牢擋在馬車前麵,撩起蹄子不停地飛踹。

小三子和水生都隻有十八、九歲,一邊拿著刀依托在馬車後麵與災民對峙,一邊淚流滿麵地哭喊道:“黑炭頭,快跑,快跑啊!”

“快去找頭兒,彆耗了,你倒是快跑啊!”

齊萬山趕到的時候,正好瞧見一名身量高壯,凶狠如悍匪的亂民,拿著一根削尖的木棍躲在人群裡偷襲,並逮住空子將木棍狠狠地捅進了黑炭頭的脖子裡。

馬鳴蕭蕭,其聲悲壯,驍勇的戰馬不甘地跪倒在地上。

“老夥計!”齊萬山嘶聲裂肺,目眥欲裂!

“我/操/你/姥姥的狗雜種!”齊萬山像發瘋的野狼一般,握著腰刀凶狠地殺入了人群裡。

人就是這樣,你畏首畏尾不敢傷人性命的時候,敵人就隻會當你軟弱可欺,並得寸進尺,最後害了你珍視的夥伴和搭檔的性命。

可當第一個亂民被齊萬山砍傷,倒在血泊不停哀嚎時,原本猙獰如蝗蟲一般的亂民,竟然瞬間就失了膽氣,倉惶逃散開去。

齊萬山卻不管這些,隻逮著那個最後傷了黑炭頭要害的那狗賊不放。

那狗賊凶悍不似常人,拿著一根削尖的木棍竟然能與齊萬山鬥得不相上下,等到疤子、胡子他們圍上來幫忙後,才慢慢落了下風。

那人見齊萬山刀刀見血的打法,麵上卻並不見多少慌張之色。

他朝著人群裡使了一個眼色後,聲音粗糲地叫囂道:“自古隻有殺人償命,卻從來沒有人給畜生償命的道理!貪官如虎,惡吏如狼,我等平民難不成當真就命賤至此麼!”

那人一棍子將疤子逼退,指著林歲曉、秦雍等人所在的馬車繼續煽動道:“那馬車裡藏了饢餅,金燦燦的裝滿了車廂……,爾等難不成就真願意餓著等死!難道就不想就著馬肉,大口啃著饢餅嗎!怕什麼,殺了這幫惡吏,馬肉和饢餅就都是咱們的了!”

人群中立時便有人附和。\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想!當然想!”

“人都要餓死了,他們還有豆餅喂馬,憑什麼!”

“人比畜生命賤,人憑什麼比畜生命賤!”

“他們車裡竟然還有饢餅,為什麼不拿出來接濟咱們!”

“惡吏該死,殺了他們!”

“對!殺了他們,都是人,憑什麼咱們就得餓死,他們卻能活著!”

原本散開的災民又圍了上來,麵上貪婪殘忍之色更甚之前。

之前隻敢打馬匹的主意,此時卻已經有了害人性命的狠意。

林曄亭立在矮坡上方的斷崖邊上,將捆在背上的林歲晚解開放下,托付給韓叔重照看後,便飛身從一丈多高的斷崖上一躍而下。

韓叔重抱著身高隻到自己肩膀的奶娃娃不知所措。

兩人大眼對小眼一會兒後,韓叔重實在憋不住想去湊熱鬨的心思。

他轉身半蹲,將胳膊腿上還繞著寬布條子奶娃娃三兩下捆在了自己背上後,攀著岩石峭壁,像隻壁虎似的,利落麻溜地順著斷崖往下爬。

林歲晚趴在韓叔重背上,十分擔心自己會掉下去。

她緊緊勒著韓叔重的脖子,奶聲奶氣地鄙視道:“祖父讓咱們就待在上麵,你怎麼這麼不聽話呀,你真不是個乖娃娃!”

韓叔重心想小爺都是快滿八歲的男子漢了,當然不是乖娃娃。

嘴上卻還是敷衍安撫道:“我不會靠太近的,沒事,你莫怕啊。”

……

韓叔重果然沒說謊。

他在靠近矮坡後就停了下來,背著林歲晚“刷刷”爬到一顆高大的枯樹上,選了個位置角度最佳的樹杈騎著看戲。

落日餘暉儘數散去,天地間昏黃一片。

背靠斷崖青山的矮坡被黑壓壓地暴民,像潮水一般淹沒了大半。

有道是蟻多咬死象,林歲晚趴在韓叔重肩膀上,目光擔憂又專注地盯著自家祖父的身影。

韓叔重卻很興奮:“能見破軍將軍之英姿,真是不妄小爺被攔高城一回。”

破軍之名,威震四海。

林曄亭身姿如閃電,氣勢如奔雷。

如尖錐入囊,又似利箭穿雲,隻頃刻之間,便將覆蓋在矮坡上的潮水狠狠劃開了一道口子。

兩軍對陣,若有如此悍將,必能輕易撕開任何戰陣,成就百戰百勝之師。

林歲晚此時終於明白,何為萬夫不當之勇。

也終於意識到,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