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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該起來了?”

寧焱眼底的笑意一閃而逝。

她當然不可能猜不到發生了什麼,於是體貼地不再詢問,從床上坐了起來,一邊摸出手機看時間,“還不到六點。”

“這麼早?”巫洛陽很意外。

不過很快她又想到,自己這段時間已經習慣了早睡早起,這個時間醒來,其實是很符合生物鐘的。

——並且今天也依舊比寧焱醒得早了幾分鐘呢,她在劇痛和尷尬之中,也仍然沒有忘記留意這個小小的細節。

下一刻,巫洛陽的注意力就被寧焱的動作引過去了。

寧焱下了床,巫洛陽才注意到,她昨晚穿的是那件很熟悉的吊帶雪紡睡衣——是的,她昨晚一眼都沒敢看。雪紡的墜感不太好,現在沒有風,垂下來的裙擺像是一朵安靜散開的花,很有寧焱本人的氣質。

巫洛陽漫無邊際地想著,突然睜大了眼睛。

因為寧焱毫無預兆的、當著她的麵開始換衣服了!

巫洛陽受到了很大的驚嚇,連忙閉上眼睛,把被子拉起來蓋在頭上。這樣,待會兒就算臉紅了,也可以謊稱是熱的。

當然被窩裡確實有點太熱了——

巫洛陽腦海裡亂七八糟地想著,方才驚鴻一瞥時看到的那一抹曲線時不時就會跳出來搗亂。

當然、當然,巫洛陽每天都跟寧焱在一起遊泳,早就知道寧焱的身材很好,似乎應該已經看慣了。但是,這怎麼能一樣?!

寧焱也太沒有防範心了,她怎麼能……

巫洛陽漸漸開始覺得,跟寧焱一起自駕遊似乎並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畢竟今天,她們的假期才剛剛開始,後麵還要麵臨至少六天的折磨。光是想一想,她就覺得自己要死了。

沒救了,挖坑埋了吧。

直到耳邊傳來開門的聲音,寧焱的腳步聲在車外響起,巫洛陽才猛地掀開被子,大口呼吸。

然後抓緊時間穿衣服。

雖然寧焱已經不在車上,但巫洛陽為了避免她剛好從外麵開門回來撞見的尷尬,還是在被子裡完成了穿衣服的過程。

然後下床,整理床鋪,疊被子。

再將車窗打開透氣。

很好,現在又是兩個衣冠楚楚的現代文明人了。

……

下了車,寧焱才放縱自己笑了出來。

笑著笑著,又忍不住歎了一口氣。要說她選擇房車自駕遊,沒有一點小心思,那是不可能的。

從一開始,她的想法就隻有一個——都說旅途是最容易培養感情、最容易滋生豔遇的,她和巫洛陽這樣兩個互有好感的人,在陌生的異域、在一路風景的包圍之中,不愁擦不出火花。

然後乾柴烈火,一觸即發。

但是現在,分明一切才剛剛開始,但寧焱自己反而有些打退堂鼓了。

巫洛陽……

這個人實在是太純粹了。她當然喜歡寧焱,那種喜歡像蜜一樣,幾乎要從她的眉梢眼角流瀉出來,可是明明那麼喜歡,在麵對寧焱的時候,又總是害羞的、回避的、躲躲閃閃的,絕對不會輕易越雷池半步。

她的感情是這樣的乾淨,好像僅僅隻是喜歡一個人,就完全足夠讓她滿足,根本不會去想更進一步。

讓寧焱不由得生出幾分不忍。

然後又覺得自己可能是有點毛病。她竟然會因為巫洛陽不想睡她,而生出一點遺憾和惋惜。

也許,我應該更多地考慮巫洛陽的想法,她忍不住這樣想。

這趟旅程,是她送給巫洛陽最後的禮物。既然是禮物,那當然應該按照收禮人的心意來,否則還有什麼意思?

放下這個念頭,寧焱終於得以徹底放鬆下來,享受這一趟旅程。

她們途徑湖泊,進入山中,看過日出與夕陽、見到碩果與豐收,每一幀都是如同油畫一般的風景,被眼睛收攝,存放在記憶的宮殿之中。

在這樣的地方,人好像也被洗滌了一番,變得清澈起來。

其實寧焱也沒有刻意做什麼,隻不過略微收斂了一些。從巫洛陽的表現來看,她甚至可能根本都沒有察覺到寧焱的收斂——自然也沒有察覺到一開始時的刻意放縱。

這讓寧焱在哭笑不得至於,又忍不住感受到一種真正的輕鬆。

巫洛陽實在是太好懂了,跟這樣一個人相處,你很難不覺得愉快。特彆是當巫洛陽的眼睛看向她時,那種明亮的光彩,每每會讓寧焱微微恍惚。

她以為像自己這樣的人,已經失去了那種臉紅心跳的能力,或許永遠也不可能像剛滿二十歲的巫洛陽一樣,去憧憬一份美好的、乾淨的、純粹的愛情,因為皮膚的接觸,眼神的碰撞而心頭悸動。

可原來並不是。

當她沐浴在另一個人全心全意的愛之中,好像自然而然就恢複了戀愛的能力。

可能在這方麵,確實是找一個跟自己互補的人比較合適吧?有時候,寧焱會這樣想。

巫長安當初就是找錯了她。因為她們都是一樣的人,吝嗇於給予彆人自己本就為數不多的東西——巫長安想要從她身上索取的,永遠都不可能得到,而她自己也絕無可能將之奉給寧焱。

一個完完全全的錯誤,結果當然隻能是悲劇。

但巫洛陽不一樣,她的愛太多太滿了,也不管寧焱要不要,一股腦兒往她的手裡塞。等寧焱回過神來的時候,便驚奇地發現,自己竟然也擁有了很多的愛——多到足以分出一部分給另一個人,也不會害怕缺失,反而篤定可以從對方那裡得到更多。

寧焱開始意識到,這一趟旅程,或許不僅是給巫洛陽的禮物,同樣也是給她自己的禮物。

甚至她從中得到的,比巫洛陽更多。

如此,即使最終的發展與她一開始所預期的不一樣,也不覺得遺憾了。

六天後,她們的車繞了一圈,從另一個方向回到了城裡。

離開的時候,巫洛陽問寧焱有什麼感覺,寧焱說什麼都沒有,那是真話。可是當回來的瞬間,寧焱卻真真切切地感覺到了這座城市給自己帶來的那種束縛感。

這一刻,就像是從夢境回歸現實,所有的美好都留在了昨天,留在了城外,而她要麵對的,卻是無法逃避的真實。

原來一個人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絕對的自由。

停車等候的時候,寧焱不由得開口問了一個很不符合她氣質的問題。

“如果我做了一件錯事,你會原諒我嗎?”她這樣問巫洛陽。

巫洛陽沒有問是什麼樣的錯事,她很認真地想了想,問道,“違法嗎?”

寧焱忍不住笑了,“那應該還不至於。”

“那我原諒你了。”巫洛陽毫不猶豫地說,“即使稍微違背道德,甚至稍微違背我個人的三觀,我也一定會原諒你的。”

她多少已經猜到寧焱指的是什麼了。在那樣的處境之中,想要做點事情,不用非常規的手段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無論寧焱做過什麼,巫洛陽都代表自己,宣布原諒她。

希望這樣能讓寧焱覺得稍微好過一些。

寧焱低頭笑了起來。

“你這樣,讓我覺得可以對你為所欲為。”她說。

巫洛陽說,“差不多吧,因為我覺得,你不會做真正讓我無法原諒的事——隻要那是你打心底裡想做的事。”

“謝謝你。”寧焱轉過頭看著她,頗為鄭重地道。

巫洛陽皺了皺鼻子,“你這樣,我總覺得……”

“覺得什麼?”

“不,沒什麼。”巫洛陽沒有說完這句話。

她總覺得,寧焱好像在做一場鄭重的道彆,仿佛過了今天,她們就會分開似的。她不喜歡這個假設,哪怕隻是在腦海裡想象一下,都覺得很不舒服,更不要提說出口了。

……

雖然旅途很愉快,也收獲了很多,但終於回到家時,那種放鬆,是外麵很難有的。

尤其是巫洛陽一進門,就有一群人圍上來為她服務,把她手裡的東西接過去,人迎到沙發上坐下,甚至見她覺得身上酸痛,還有人自告奮勇替她按摩。ω思ω兔ω網ω文ω檔ω共ω享ω與ω在ω線ω閱ω讀ω

寒暄一陣,就準備吃飯。

要說在外麵最想念的是什麼,那還不是柔軟舒適的床鋪,而是秦姨的手藝。

寧焱當然是不會做飯的,所以找不到地方吃飯的時候,就是巫洛陽自己動手。也不能說她做得很差,事實上,巫洛陽認為自己在這上麵多少是有點天賦的,對著菜譜一陣鼓搗,出來的菜賣相或許差一些,味道卻還不錯。

但是跟精心鑽研、用料紮實的大廚比起來,就少了幾分火候。

而且條件有限,很多大菜都是做不了的。

而秦姨心疼她旅途辛勞,今天可是做了滿滿一桌子的菜。

巫洛陽給寧焱打了電話,但她說不想吃,要先休息一下,隻好自己享用了。

吃完飯,上樓洗了個澡,又開始補眠。

房車上雖然可以睡覺,但感覺當然不如家裡那麼舒服。再說,巫洛陽跟寧焱待在一起,一天也就心跳加速個那麼十幾二十次吧。雖然睡著了之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但每次睡過去之前和醒來之後,都難免要煎熬一陣,現在才算是徹底放鬆下來。

她撲進柔軟的床鋪裡,幾乎是立刻就睡著了。

應該是做了一個美夢,醒來的時候感覺整個人都是舒展的、愜意的。雖然不記得夢到了什麼,但夢裡的好心情卻被留了下來。

看看時間,其實也就睡了四五個小時,但巫洛陽整個人精神奕奕,狀態好得不得了。

也清醒得不得了。

她在床上玩了一會兒手機,橫豎睡不著,就直接爬起來,去陽台上吹風。

結果人才走到陽台上,對麵的陽台門也打開了,寧焱從裡麵走出來。

“這麼巧?”巫洛陽立刻揮舞了一下亮著屏幕的手機,出聲招呼。

黑暗裡當然看不清彼此的表情,但巫洛陽覺得寧焱應該是笑著的,因為她自己也一樣。即便隻是日常生活中這樣小小的默契,也很值得高興。

隔著陽台喊話畢竟不方便,而且也容易吵醒其他人,巫洛陽就給寧焱撥了個電話。

漫無目的地閒聊了幾句,寧焱忽然說,“有點餓了。”

“過來吃飯?”巫洛陽說,“晚上的菜剩了不少,熱一熱就可以吃。”

“不想吃飯。”寧焱反對,又說,“我想吃燒烤。”

這句話一說出來,兩人不約而同地想到了幾個月之前的那天晚上,巫洛陽看到了在陽台上抽煙的寧焱,一時衝動跑去找她,後來,她們就在深夜出門,去小吃街胡吃海塞了一頓,寧焱還因此犯了胃病,隻能去醫院掛水。

回想起來,那就是一切故事開始的地方。

竟然已經過去了那麼久。

“那我們出去吃?”巫洛陽笑著問。

“不想出門,懶得動。”寧焱說,“這裡應該可以叫外賣吧?我還從來沒有試過。”

“應該可以的,大不了就是加錢。”巫洛陽很懂地說,一邊打開外賣軟件,問寧焱想吃什麼。

寧焱的聲音懶洋洋的,“這樣說話太費勁了,要不你過來?”

巫洛陽當然不會拒絕。

外賣來得很快,也不知道是不是巫洛陽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