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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是有特權的。”

女孩更加不好意思了,“我、我還算不上是藝術家呢,還差得很遠很遠。”

說到最後,甚至有些著急了,像是害怕蘇玉炯誤會她是個輕浮之人似的。

“怎麼會呢?你畫得很好。”蘇玉炯聲音溫和地安撫她,“藝術源於人的內心,隻要你仍在創作,並且仍對創作充滿激情,在我看來,就已經是個合格的藝術家了。”

“何況,”她看著女孩,表情認真地說,“你還有一雙發現美的眼睛。”

女孩臉上的紅暈已經明顯到完全無法掩飾的地步,耳根一陣陣發燙,有些無措地說,“您說得太誇張了……”但是這一次,她沒有說“我受之有愧”或者“我還差得遠”這樣的話。

謙遜固然是美德,但是在才華橫溢的年輕人心裡,同樣充滿了對自己的自信。

對方這樣認真地稱讚他,一味的推脫隻會顯得虛偽。

所以她頓了一下,說的是,“我會繼續努力的!”

“期待將來能夠在外麵看到你的作品。”蘇玉炯說著,鄭重地將那張水彩畫收了起來。

女孩見狀,不由笑了一下,然後又慌裡慌張地說,“您要走了是嗎?”一邊說,一邊往旁邊退,給她讓出路來。

蘇玉炯點頭,“是的,你呢?”

“我……我也要走了。”女孩說,從後麵跟上她的腳步。

蘇玉炯側頭看了她一眼,沒有揭穿她。來植物園寫生,不可能什麼都不帶,她現在兩手空空,畫具一定就放在附近某個地方。連東西都沒收,又怎麼可能也要走了?

女孩亦步亦趨地跟著她,蘇玉炯很快做出判斷。

“你還有什麼事嗎?”她沒有停下腳步,一邊往前走,一邊語氣隨意地說,力圖讓自己的話聽起來不那麼嚴肅,不驚嚇到這似乎暗藏不安的精靈,“不論是什麼事,如果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請儘管開口。”

“啊……”女孩有些懊惱地垂下頭,但很快又抬了起來,語速有些快地說,“其實是這樣的我正在準備畢業展出的作品但是畫了很多都不太滿意今天看到您突然有了靈感很想請您做我的模特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蘇玉炯沒忍住笑出了聲,女孩被她笑得臉紅心跳,“我知道這個要求有些冒昧了,如果您不同意——”

“為什麼不同意?”不等她把話說完,蘇玉炯就開口打斷。

女孩那雙漂亮的眼睛微微睜圓,滿是驚訝地看著她,“哎?”

“能被邀請作為你的模特,是我的榮幸。”蘇玉炯說,“如果像你說的那樣,給你帶來了靈感,那就再好不過了。”

“可是……”她答應得這麼痛快,反而讓女孩猶豫了,“您看起來是個很有身份的人,會不會耽誤您的時間?”

“那就是我自己要考慮的問題了,我想應該是沒問題的。”蘇玉炯笑著說,“既然是有身份的人,那一定也有辦法,對不對?”

“您太和氣了。”女孩忍不住說。

蘇玉炯忽然停下腳步,表情嚴肅地看著對方。女孩被她看得忐忑不已,也跟著停下來,有些慌張地審視自己,“有什麼問題嗎?”

“你為什麼總是對我用敬稱?”蘇玉炯問。

女孩愣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好像一開口,它就自己跑出來了。”

她平時還真不是這麼有禮貌的人來著,但不知道為什麼,往蘇玉炯身邊一站,總覺得有幾分心虛氣短,不自覺地就拿出了尊敬的態度和語氣,連聲調都比平時低了好幾個度。

但要說對方是很威嚴,也不對,明明蘇玉炯是她見過的“有身份的人”之中,最和氣的一個了,沒有半點架子,還那樣真誠地稱讚她,連她冒昧的請求都寬容地答應了。

也許,是因為對方的確是個很值得尊敬的人吧?最後,她這樣想。

“普通的稱呼就好。”蘇玉炯說,“否則我會懷疑自己是不是跟你中學時代的教導主任長得很像,才讓你這麼敬畏。”

女孩連忙點頭,終於抓住機會做了自我介紹,“nin……你好,我叫巫洛陽,我應該怎麼稱呼……你?”

“我叫蘇玉炯。”蘇玉炯用帶笑的聲音說,“你可以叫我蘇阿姨。”

“這怎麼行?!”巫洛陽萬分震驚,連敬畏都忘了,提高聲音說,“您看起來這麼年輕。”

一著急,又用上了敬稱。

蘇玉炯笑得更厲害了,“可是我已經四十歲了。”

“真的假的?”巫洛陽用一種很懷疑的眼神打量她,“你不要騙我,因為是你說的話,我真的會相信的。”

果然是年輕人啊……如此真誠、直白、熱烈。

蘇玉炯的聲音柔和了下來,“不騙你。”

巫洛陽仍然在看她,隻是眼神中的懷疑換成了驚歎,“怎麼會呢?”她還是不太敢相信的樣子,“你看起來明明那麼年輕,我覺得連三十歲都不到。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如果不看臉,隻說氣質的話,又覺得很可信了。”巫洛陽說著,還點了兩下頭,像是強調自己的判斷。

過了一會兒,她又小聲地用一種大受震撼的語氣說,“那你的年紀是我的兩倍了啊!”

“你今年二十歲?”蘇玉炯看了她一眼。

巫洛陽點頭,“是的。”

“你看著也不像。”蘇玉炯說,“看著才剛成年呢。剛才你好像說,已經在準備畢業作品了?”

“是的,我上學早,十七歲就上大學了。”巫洛陽有些得意地說,“明年就畢業。”

“很厲害。”蘇玉炯說。

她這個人就是有一種本事,明明隻是簡單地三個字,換成彆人來說,說不定還叫人覺得敷衍,偏偏從她嘴裡說出來,就顯得很真誠,毫不摻假。

巫洛陽忍不住說,“有沒有人說過,你很會誇人?”

“這倒是沒有。”蘇玉炯說,“你是第一個。”

“是嗎?那我很榮幸。”巫洛陽立刻道。

蘇玉炯又笑了起來。

她這一天笑的次數,比這段時間全部加起來都多了。

兩人就這樣邊走邊聊,隻覺得還沒多久,植物園的大門就到了。她們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轉頭去看對方。

“你往哪邊走?”蘇玉炯先發問。

巫洛陽有些忐忑,隨手指了一個方向,“我往這邊。”

“那我們不順路。”蘇玉炯麵露遺憾,“我走那邊。”

“那……”巫洛陽躊躇著,有些不想說再見。

而蘇玉炯已經拿出了手機,“留個聯係方式吧。不是說要請我擔任你的模特嗎?之後有需要就聯係我吧。”

“好。”巫洛陽也連忙拿出手機,跟她交換了電話,掃碼加了好友,又說,“我會提前預約時間,按你這邊的安排來,儘量不要跟你的工作衝突。”

“嗯。”蘇玉炯收起手機,說,“那麼,下次見?”

“下次見!”

然後她們一個往東,一個往西。等轉過路口,確定對方看不見自己,巫洛陽便連忙掉轉方向,重新買票進了植物園,朝著自己的畫架所在的位置飛奔。快要閉園了,她得趕在那之前收拾好東西離開。

而蘇玉炯,她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給萬能的陶特助打電話,跟她說自己的車停在了植物園裡,讓她找個人去開出來,順便拐到這邊來接一下自己。

陶特助果然很可靠,即使聽到這種匪夷所思的要求,也沒有露出任何異樣,更沒有詢問蘇玉炯,她人明明就在植物園外麵,為什麼不自己回去開車的問題,爽快地答應了。

很快她就聯絡好了代駕,讓對方先去找蘇玉炯拿鑰匙,然後進植物園把車開出來,再去接蘇玉炯。⑨思⑨兔⑨在⑨線⑨閱⑨讀⑨

……

那幅畫,蘇玉炯找人做了一個相框,就擺在自己的辦公桌上。

因為是她自己的畫像,就算偶爾來彙報工作的高管們看見了,覺得這幅畫與整個辦公室的布置不太相稱,也不會說什麼。反而會主動開口誇讚,問是哪位名家的作品。

對此,蘇玉炯一律回以“是一個小朋友送的”這句話。

大多數人聽她這麼說,聯係到她的年紀,自然而然會認為這是家中小輩的心意,所以才被她珍而重之地放在這裡。

蘇玉炯沒有結婚,但蘇家是個大家族,幾十年的繁衍發展,人口眾多,她的晚輩自然也多。而身在她這個位置,自己又沒有繼承人,晚輩們的討好孝敬也是應有之意。

隻有陶特助知道,畫肯定不會是蘇家的孩子送的。

不過她什麼都不會說,也什麼都不會問。如果是她能知道的事,Boss早晚會讓她知道,如果不該她知道,那妄自揣測也毫無意義。

接下來的幾天,蘇玉炯還是按照平日的時間安排,前往植物園,但再也沒有遇到過巫洛陽。想來,那天到植物園寫生,對她來說也隻是一個突然的決定,並不是日常習慣。

事實上,巫洛陽雖然不是每天都來,但是次數也不少。她平常寫生,經常去的就是兩個地方,博物館和植物園。

不過這幾天,她卻是忙得沒有空過去。

要準備畢業作品,當然不是空口白話說說就行了。

每一年,美院都會為畢業生們準備一次集體畫展,邀請業內人士、收藏家和畫商前來參加。雖然隻是畢業展,但因為美院人才輩出,這個畫展無論是在圈子裡還是在網絡上,熱度都是很高的。

如果自己的作品能夠在這裡得到賞識,對於即將進入社會的學生來說,未來的路自然就會好走很多。

而要放在畫展上的作品,自然不能像那幅水彩小像一樣,半個下午就速塗出來了。

事實上,這是巫洛陽接下來半年最主要的工作。

既然這幅作品如此重要,又要花費漫長的時間去完成它,那所需要做的準備,自然就很多了。

除了畫具、顏料之類的物品之外,更重要的是,得租一間畫室。

學校裡當然有公用的畫室,不過人來人往,畢業作品保存在裡麵,總是不那麼讓人放心。而且人多嘈雜,也很難靜下心來創作。

對巫洛陽來說,她還有另一層考慮。

她請的模特是個“有身份的人”,對於要付多少模特費給對方這件事,她已經不去考慮了,反正儘己所能就是了。但是在那之外,更不能委屈了蘇玉炯。

總不能讓她擠在人來人往的公共畫室裡,給自己當模特吧?

所以,她得有一間自己的畫室。

美院的學生大都有這樣的需求,所以學校附近,倒是有不少對外出租的畫室。不過巫洛陽看了幾天,都覺得不太滿意。

最好的選擇是租個空房子,改成畫室,花費當然會更多,但是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心意來。

這樣的好處是,就算畢業了,隻要還從事這一行,這畫室就可以繼續租下去,不用再另外找地方。當然,畢業後能夠繼續關在畫室裡畫畫的學生,其實才是少數,大部分都迫於生計轉行了,要麼去做設計,要麼去畫商稿。

藝術,從來是稀有而昂貴的。

對於這個選項,巫洛陽本來也是猶豫的。但也許是因為蘇玉炯誇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