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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彌補她身體的損耗,所以人就變得格外嗜睡,沾上枕頭就能睡著,早上卻一定要人叫才能起來。

昨晚被吵醒,少睡了幾個小時,這就要補回來了。

程懷燕自己精力比一般人充沛,無所謂睡不睡,不過這個氣氛太舒服了,她將下巴擱在巫洛陽的肩窩裡,也跟著打了個盹。

……

巫洛陽睡著的時候是在程懷燕懷裡,醒過來還是在程懷燕懷裡。

她抬起頭,對上程懷燕的視線,突然又不好意思了,慌忙地站起來,假裝要活動身體,眼神左顧右盼,嘴裡小聲問,“你這樣不累嗎?”

“不累。”程懷燕說,“你很輕。”

巫洛陽本來想反駁,但轉念一想,跟程懷燕平時扛和抱的那些東西比起來,她確實不算重。

一袋米還有一兩百斤呢,程懷燕撈起來也是輕輕鬆鬆的。

不過就算這樣,她也不可能再坐回去,於是便轉過身去,假裝觀察牆上的細節。

程懷燕這才悄悄地挪動了一下已經麻木的雙腿:巫洛陽確實不重,但是被壓了那麼長時間,腿部的血液循環自然會受到影響。

她緩了一會兒,才站起來,對巫洛陽說,“我得出去一趟。”

“去哪裡?”巫洛陽下意識地問。

“去園子裡。”程懷燕說,“你剛睡醒,就不要去了,免得吹了冷風。”

“哦。”巫洛陽乖乖應了一聲。

程懷燕實在喜歡極了她這個模樣,大步走過去,把人撈過來狠狠親了一口,然後才低聲囑咐,“在家待著,我很快就回來。”

巫洛陽猝不及防又被親了,整個人都有些愣愣的,直到程懷燕出門去了,她的臉才後知後覺地紅了起來。

她抬手摸了摸發燙的臉,似乎直到此時,才終於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天哪……”她後退一步,坐在了椅子上,腦海裡不自覺地回放起之前發生的一切,越想臉燒得越厲害,就連心跳也跟著再次鼓噪了起來。

在巫洛陽短暫的人生之中,向她表達過好感的人其實並不少。即使在這個比較壓抑保守的年代,人們對於美的追逐,依舊是一種天生的本能。她長得好看,自然就能被許多人另眼相待。

不過巫洛陽自己,對此一直是沒有什麼感覺的。

大部分時候,她都直接拒絕。有時候,她會給予一些禮貌的回應,那是因為對方並非她能拒絕的人,真的拒絕了反而會惹來麻煩。

她的心裡藏著一個秘密,這讓她無法敞開心扉去接納任何一個人,更不用說是像同齡人那樣交際戀愛了。

有一些人會排斥她,以為這樣會讓她難受。

但事實上,彆人的排擠和冷落,反而會讓巫洛陽感覺到安全。

可是小塘村不一樣,程懷燕也不一樣。在這裡,巫洛陽本來就是安全的,不用反複做那些噩夢,可以安安穩穩的過日子。而程懷燕,則是這種安穩最具體也最切實的指代。

對巫洛陽而言,這一切都有著十分重大的意義。

雖然如此,但她依然沒有料到,自己跟程懷燕的關係會朝這樣的方向發展。

可是為什麼不呢?

巫洛陽是不可能和彆人在一起的,她本來的計劃,就是在程家住上幾年,等有了自己的積蓄,再蓋一棟小房子,徹底安頓下來。並不是程家有什麼不好,她急著離開,隻是以為沒有能留下來的身份。

但是她跟程懷燕在一起,這些就都不用考慮了。

至於程懷燕……

心跳是不會騙人的。

巫洛陽能夠感覺到,她對自己似乎有一種無處安放的喜歡,經常會事無巨細地照料巫洛陽,隻不過之前,這些都隻是出於本能,兩個人都沒有思考過那究竟是什麼。

直到今天。

當答案揭破的時候,她們彼此皆心驚肉跳,但又覺得理所當然。

……

程懷燕說很快回來,就真的很快,一身雨水地帶回來了一捆竹子。

這竹子長在程家菜園的角落,每年都在蔓延、生長出新竹,也為程家的很多家具和農具提供了豐富的原材料。

因為程懷燕之前就說過,要編一些新的籃子和撮箕,所以巫洛陽看到她拖回來一捆竹子,也不是太驚訝——即便是下雨天,村民們基本上也是很難得到休息的,有需要出門才能乾的活,自然也有在家裡就可以做的事。

但要說一點驚訝都沒有,那也不可能。

隻不過不是驚訝與程懷燕去砍竹子,而是,在今天,在她們之間的情愫剛剛揭破,關係進入新的階段的時刻,程懷燕突然跑去乾活了。

她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兒,程懷燕似乎知道她的疑慮,一邊用柴刀劈竹子,一邊說,“我打算弄一張小床,讓小喜鵲自己睡。”

巫洛陽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耳根也跟著發熱了。

程家隻有一個房間,不知道程懷燕的父母在的時候是怎麼安排的,但是在巫洛陽到來之後,一直都是三個人睡一張床。現在程懷燕突然要讓小喜鵲分出去自己睡,為的是什麼不言自明。

或許也不一定是想乾點什麼,因為即使不躺在一張床上,有什麼動靜還是容易被聽到的。

但是……肯定也不會什麼都不做。

所以對於她的這番解釋,巫洛陽完全不知該如何回應,隻好保持緘默。

最後,她隻能訥訥地道,“哦……那你弄吧。”

一邊琢磨著自己也要找點什麼事情來做,不然顯得好像太不務正業了。但她能做的事情很有限,思來想去,巫洛陽決定洗衣服,順便把昨晚被雨水打濕的床單被罩也洗一洗。

雖然下雨天洗衣服不容易乾,但是不下雨的時候也難得有這樣的空閒。

結果才一邁步,就被程懷燕叫住,“你乾什麼去?”

巫洛陽將自己的打算說了,程懷燕就說,“也不用趕著下雨天洗衣服。放心吧,後麵就沒那麼忙了,有的是時間。”

“那我做什麼?”巫洛陽問。

“什麼都不用做。”程懷燕抬頭看了她一眼,指了指自己身邊的位置,笑道,“或者你搬個凳子過來,坐在這裡,看我。”

“我才不看。”巫洛陽啪的一聲,將門關上了。

程懷燕笑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門打開了,巫洛陽板著臉,拎著一張椅子從裡麵走出來,啪的一下放在程懷燕身邊。

程懷燕忍不住抬頭去看她。

巫洛陽連忙說,“看我乾什麼?看刀,小心傷著手。”

程懷燕“嗯”了一聲,低頭看了一眼,又抬起頭來看她,突然說,“我第一眼看見你,就覺得,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人?”

“什麼啊……”巫洛陽不好意思地扭過頭去,小聲說,“現在不好看了,曬黑了。”

“怎麼會,現在比以前更好看了才對。”程懷燕反駁,“而且什麼曬黑了,那叫健康膚色。你不覺得你身體好多了嗎?”

“那隻是因為吃飽了。”巫洛陽歎了一口氣,“你們覺得城裡是天堂,但是城裡也有連飯都吃不上的窮人。反而是在鄉下種地,無論如何,隻要自己肯付出勞動,至少總能有一口吃的。”

“嗯。”程懷燕含糊地應了一聲,又說,“反正我覺得更好看了,百看不厭。”

“劈你的竹子吧!”巫洛陽瞪她。

不過就算是瞪視,在程懷燕看來,也軟綿綿的沒什麼力度,更像是撒嬌。她突然笑了起來,說,“你知不知道,其實組裡大家都覺得,你說起話來特彆好聽。”

“啊?”巫洛陽有些不解。

但正因為她不解,才是最可愛的地方。巫洛陽在村裡是說普通話的,但是帶著一點口音,不明顯,卻讓她說出來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唱歌一樣的動聽。

組員們喜歡聚在一起聽她講故事,不僅僅是因為故事精彩,也是因為想聽她說話。

“洛陽。”程懷燕突然叫她的名字。

她這麼一本正經,巫洛陽反而有些心慌,“什麼?”∞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程懷燕放下刀,小聲說,“你親我一下吧,好不好?”

“要死了你!”巫洛陽用力拍了她一下,“這是在外麵,被人看到怎麼辦?”

“嗯,知道了……在家裡,沒人看見就可以。”程懷燕低下頭,繼續手裡的活,一邊說,“得趕緊把小喜鵲的床做出來。”

巫洛陽這才意識到她是在誆自己,氣得拎起椅子回屋裡去了。

程懷燕還在外麵提高聲音叫,“洛陽。”

“彆叫我!”巫洛陽對著門板吼。

唉,剛認識的時候,程懷燕明明是個穩重可靠的人,雖然年輕,卻讓所有人都忍不住信賴,現在怎麼越來越……幼稚了?

巫洛陽這樣想著,又聽到程懷燕叫她,索性不予理會。

“這次是真的有事。”程懷燕大聲說。

巫洛陽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什麼事?”

“那個《紅莓花兒開》。”程懷燕說,“你再唱一遍好不好?”

巫洛陽微微一怔,沒想到程懷燕會突然提出這樣的要求。

不過其實也沒什麼好奇怪的,程懷燕是不知道歌詞,但是她曾經說過,這是一首情歌。既然是情歌,那自然就是可以對著有情人唱的。

巫洛陽沒有回應,過了一會兒,輕柔的歌聲隔著門板傳了出來。

程懷燕嘴角彎起,臉上的表情也跟著變得柔和了。

手上的動作卻是乾脆利落,打算今天就抓緊把這竹床給弄出來。

……

小喜鵲放學回來,聽說程懷燕要給她做一張小床,全然不知道事實經過的小朋友頓時驚喜萬分,積極主動地站在程懷燕身邊幫她打下手。

巫洛陽在屋子裡準備晚飯。

畢竟是連七歲的小喜鵲都能做到的事,巫洛陽上手得很快,時至今日,她已經完全掌握了小塘村這一套做飯的流程。

所謂的竹床,其實也就是用竹子來搭個架子,難度不大。程懷燕忙了一個下午,等到晚飯做好,就已經弄得差不多了。她將剩下的竹子片好,裁成同樣的寬度鋪在床架上,就是一張現成的床。

唯一的問題是,用的竹子都是生的,沒有經過處理和存放,也不知道能用多久。

不過材料是隨處可見的,以後再做一張更結實的就行了。

小喜鵲對此一點意見都沒有,甚至還頗為喜愛這張竹香四溢的新床,自己去牛棚那邊將曬乾的稻草抱過來鋪好,然後再讓程懷燕放上兩床褥子,鋪好床單,就可以直接睡了。

比較麻煩的是被子。

現在的被子,包裹著棉胎的布料分成兩個部分。底下是裡子,一般都是白色的,看著乾淨,上麵是麵子,顏色通常比較鮮豔,還會印或者繡上一些圖案。譬如她們現在蓋的被子,被麵就是大紅色的牡丹圖。

被裡和被麵,是用針線縫在棉胎上的,拆洗更換都很麻煩。

家裡沒有現成縫好的被子,所以吃過晚飯,程懷燕又將堂屋順開,先在地麵上鋪一層乾淨的塑料布,然後再在上麵縫被子。

她那大開大合的針線,在這樣的地方倒是十分合用。

不過,即使有了單獨的床,也還是隻有一個臥室。最後程懷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