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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甜蜜之中,不必悲傷。”

伊蓮娜本來是要拒絕這張手帕的,聞言微微一呆,竟忘了拒絕。

於是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手裡已經握著那張手帕了。

她下意識地轉頭看了阿莉安娜一眼,誰知阿莉安娜竟然也在看她,對上視線的瞬間,伊蓮娜感受到了一種渾身過電一般的戰栗,也許是出於一個女人的直覺,她下意識地掩去了一切雜亂的思緒,微笑著開口,“雷蒙德侯爵來做的我鋼琴老師,實在是屈才了。”

“哈哈!”雷蒙德侯爵笑了起來,“能夠教導伊蓮娜小姐,是我的榮幸才對。”

原本說的是“如果找不到合適的老師,就由雷蒙德侯爵來教伊蓮娜”,但話說到這個份上,這件事似乎已經定下來了。

伊蓮娜咬了咬唇,有些懊惱於自己的衝動,又忍不住生出一種賭氣一般的想法:既然阿莉安娜不在意,她又為什麼要表現得很在意?

然而與此同時,她又不由得有些惱恨雷蒙德侯爵的多事。

不管是真的還是演出來的,如果阿莉安娜要用教她彈琴的方式來“追求”她,應該就會像教她畫畫的時候那樣,有許多可以親近的機會。

雖然是飲鴆止渴,但那也是她唯一能夠正大光明地親近阿莉安娜而不被察覺的時候。

可是雷蒙德侯爵一來,就什麼都沒有了。

然而開弓沒有回頭箭,已經定下來的事,自然也沒有翻悔的機會。從第二天開始,每天下午的時間,伊蓮娜就要跟著雷蒙德侯爵學習鋼琴了。

也不知道是該遺憾還是該慶幸,保羅少爺得知這件事之後,立刻就咋呼起來,也想教伊蓮娜一些什麼。可惜他自己就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公子,吃喝玩樂最擅長,卻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技能——或者說,他會的那些,都是不適合教給伊蓮娜的。

所以這位少爺就想出了一個天才的主意,每次雷蒙德侯爵上課的時候,他也坐在一邊旁聽,聲稱自己也不會彈鋼琴,很想學習這項技能。

看得出來雷蒙德侯爵已經想打人了,可惜,貴族的紳士風度,不僅僅是對女士,對於與自己相同身份的其他貴族,也是要保持的。

所以雷蒙德侯爵隻能忍痛接納了這個學生。

每當看到他們兩人坐在琴凳上教學,而雷蒙德侯爵被保羅少爺氣得暴跳如雷又必須要強自按捺的時候,即使是憂愁的伊蓮娜,也會忍不住微笑起來。

至於阿莉安娜,她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白天依舊忙著工作上的事,晚上教伊蓮娜繪畫。

然而隨著伊蓮娜的技術進步,那種阿莉安娜站在她背後,握著她的手一點點糾正她的線條的事,是再也沒有了的。大多數時候,她們各自占據書房的一角低頭忙碌,隻有偶爾停下來休息的時候,才能抬頭看一眼對麵的人。

值得一提的是,每天早上,伊蓮娜還是能夠在枕邊看到阿莉安娜寫的信。

而每一封信上,也必然會貼上一支薔薇花。

伊蓮娜每次將這支薔薇佩戴在%e8%83%b8`前做裝飾時,都會忍不住生出一點惆悵。薔薇的花期並不長,隻是因為莊園裡種植得足夠多,所以一直開到現在。

等到花期過去,她和阿莉安娜的關係,還會是現在這樣嗎?

……

當伊蓮娜已經能夠較為熟練地彈奏完一整支曲子,畫出來的畫裡也開始加入自己的想法時,阿莉安娜答應要送給她的那幅畫,終於畫完了。

出於保留驚喜的想法,伊蓮娜沒有看過這幅畫。隻是每天晚上,她在書房裡繪畫的時候,阿莉安娜似乎都在忙碌,很少有提筆作畫的意思,讓伊蓮娜一度擔憂這份禮物會變得遙遙無期。

所以這天晚上,當阿莉安娜告訴她,已經畫完了的時候,伊蓮娜是很吃驚的。

“想看看嗎?”阿莉安娜問她。

伊蓮娜下意識地想點頭,但旋即又反應過來,微微搖頭,“想看,但不是現在。”

“嗯?”

“我想想……”伊蓮娜微微偏了偏頭,有些期待地說,“在我明天早上起床之前,你把它放在我的床頭,和你寫的詩一起,好嗎?”

這是伊蓮娜第一次當著阿莉安娜的麵提起她寫的那些詩。

在今天之前,她們都默契地對此保持了沉默,仿佛根本沒有這回事似的。事實上,如果不是那些信件好端端地被鎖在自己房間的櫃子裡,隔段時間就被拿出來回味一下,有時候伊蓮娜也會覺得,那更像是自己的錯覺。

她甚至刻意阿莉安娜不在家的時候,去書房裡翻看過那兩本詩集,確定阿莉安娜的詩並不是從上麵摘抄的。

它像一個過分甜美的秘密,被伊蓮娜自欺欺人地保護著。

所以此刻,伊蓮娜有些緊張地看著阿莉安娜,生怕她口中說出什麼不合時宜的話來,打破自己美妙的幻想。

好在阿莉安娜什麼都沒說,隻是道,“明早您會看到它的。”

這一句話,讓伊蓮娜一整夜都沒有睡著。

她在床上翻來覆去,又不敢弄出太大的動靜,隻能躺著,靜靜等待時間的流逝。

其實在之前,伊蓮娜也曾想過,要一夜不睡,等著看阿莉安娜是什麼時候來給自己送信的。但在今天之前,她一次都沒有堅持下來,總是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再睜開眼睛時天已經亮了。

但這一夜,不需要堅持,她的神經始終興奮而清醒,沒有半點想睡的感覺。

大概是淩晨四點鐘的時候,房門被人推開了。

雖然外麵是一片黑暗,雖然床被帳幔遮了起來,阿莉安娜什麼都不會看到,但伊蓮娜還是下意識地閉緊眼睛,放緩呼吸,生怕被對方察覺。

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之後,床帳被人掀起,一股涼意被帶了進來,撲在了伊蓮娜的臉上。

她拚命按捺住了睜眼的衝動,感覺對方在枕邊放下了什麼東西,然後帳幔重新垂下,伊蓮娜又被溫暖籠罩了。

她躺在床上,耐著性子又等了一會兒,確定沒有任何動靜了,才小心地抬起手,在枕畔摸索了一下。

隻摸到了一封信。

怕不小心揉損了信封上貼著的花,她沒敢亂動,縮回手,開始思索那幅畫會被放在哪裡——事實上,在伸出手的時候,她已經意識到自己在發傻了,那麼大的一幅畫,也不可能直接放在枕頭邊。

阿莉安娜送給自己的,會是什麼樣的畫呢?靜夜之中,伊蓮娜忍不住幻想了起來。

她現在已經很少讓自己去想這些都隻是“追求”的一部分了。身處其中,隻要她覺得它是真的,那就是真的。

何況即便是假的,能夠打動她,她也隻能對阿莉安娜心服口服。

伊蓮娜有些猶豫要不要爬起來點燈——她是很想這樣做的,但會不會太明顯了?她有點擔心阿莉安娜還沒睡,會在莊園的某個地方看到自己點的燈。既然剛才沒有睜開眼睛,讓她知道自己還沒睡,此刻再暴露,似乎是不恰當的。

猶豫著,糾結著,屋內的光線開始從一片深沉凝滯的黑暗,變成微微發白。眼前的一切都有了模模糊糊的影子,然後越來越清晰。

當光線明亮到已經足夠看清枕邊那隻信封上貼著的薔薇花時,伊蓮娜終於下定決心,坐了起來。

現在已經不需要點燈,阿莉安娜不會知道我起來了。

她這樣安慰著自己,伸手掀開了厚厚的帳子。

然後手一抖,鬆開帳子,整個人向後一倒,砸進了柔軟舒適的被子裡。

伊蓮娜一手按著%e8%83%b8,驚魂甫定地大口喘了一下氣,然後才小心翼翼地爬起來,小心翼翼地伸手挑開帳子——隻開了一條很小的縫,從那裡往外看。

這一次,有了心理準備,她沒有再被嚇到,終於看清了,原來是一幅畫被放在房屋中間,正對著床鋪,一掀開帳子就能看到。

而她第一次之所以被嚇了這麼一大跳,是因為——

那幅畫上畫的就是阿莉安娜本人。

畫麵裡的她穿著女管家的職業套裝,端莊地站在那裡,麵色看起來有些嚴肅,靜靜地注視著畫外的人。

說實話,哪怕是已經知道這是一幅畫,驟然和畫裡的人對上視線的時候,伊蓮娜還是會有些心驚肉跳。∫思∫兔∫在∫線∫閱∫讀∫

事實上,在現實之中相處的時候,她也很少會跟阿莉安娜對視,甚至有時候會故意避開對方的視線,生怕阿莉安娜會因此而窺破自己藏在心底的秘密。

但現在,在她麵前的不是真人,而是一幅畫。

所以伊蓮娜的膽量也比平常更大了一些。她將帳幔掛在了兩旁的鉤子上,好方便自己能夠毫無遺漏地欣賞這幅畫。

仿佛在欣賞阿莉安娜本人。

或許是因為知道自己是安全的,一開始伊蓮娜還小心翼翼,到後來,視線就逐漸變得直白而大膽,將那些平時不敢多看的地方都細細打量了個遍。

她板正的儀態,她相對一般女性更加高挑的身材,她修長漂亮的指節,乃至她左耳下方那個可愛圓潤、讓她的氣質不那麼咄咄逼人的副耳——

伊蓮娜情不自禁地下了床,光腳踩著地毯,走到這幅畫麵前。

她伸出手,指尖輕輕撫過畫中的阿莉安娜的麵孔。

心跳如鼓。

再沒有哪一刻,伊蓮娜如此清晰而坦然地意識到,這是她深深愛著的人。

……

阿莉安娜走進伊蓮娜的房間,腳步便微微一頓。

伊蓮娜注意到了這個細節,轉過頭來看著她,笑問,“你覺得怎麼樣?”

“無話可說。”阿莉安娜道。

伊蓮娜不可遏製地笑了起來,視線同樣落在那讓阿莉安娜驚訝的場景之上——那幅畫,被她擺在了靠窗的位置,沒有掛起來,而是直接擺在地上。從這個角度看去,就像是阿莉安娜真的站在窗邊,正在看著她。

伊蓮娜看看那幅畫,再看看站在門口的人,被兩個阿莉安娜同時注視著,是一種如此奇妙的感受。

“你對自己的認知倒是很準確。”她看了一會兒,突然說。

隻看畫的時候,她覺得那幅畫完全還原了阿莉安娜本人的氣質和神-韻,現在本人站在另一邊,對比著看,這種感覺就更加強烈了。

就連表情上的細節都一模一樣。

儘管阿莉安娜對她已經稱得上細心體貼,但有時候,伊蓮娜看著她的表情,還是會忍不住想,到底什麼樣的人,才能讓她臉上的表情柔和下來?

這個人,好像從裡到外都是冷而硬的。

伊蓮娜幸運地得到了她微微泄露出的那一絲柔軟,卻貪心地想要更多。

阿莉安娜沒有回應她的這個說法,直接提起了自己的來意,“這裡有一份給您的請柬,剛剛收到的。我恐怕,您必須要做好進入社交圈的準備了。”

她說著,大步走過來,將手裡的帖子遞給了伊蓮娜。

伊蓮娜聞言,立刻緊張起來,一時也沒有了跟阿莉安娜打機鋒的心情,接過帖子翻看。

阿莉安娜見狀,又安慰她,“請放心,您就是附近這一代身份最高的人。就算參加宴會,也是彆人來討好你,沒有需要特彆留意的人,都很好應付的。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