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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雙手捧著她的頭,將自己的額頭貼了上來,“不過一兩句話說不清楚,你還是自己看吧。”

巫洛陽終於知道了她的故事。

她是外室生的女兒,雖然被抱回了父親家裡,但卻沒有得到姓,而是被當成仆人養大。因為總是被欺負,很小的時候,她就展露出了強大的戰鬥天賦。那是一個戰亂的年代,所以她從婢女變成了家丁,又從家丁變成了士兵,穿著男裝上了戰場。

燁,是她為自己取的名字,一個男人才用的字。

終於,沈家也壓不住她了,她用一場又一場的勝利鑄就了自己的名聲和威望,官職坐火箭一樣,在短短幾年內升到了大將軍,幾乎是憑一己之力,將偌大一個燕國,從諸侯之中不起眼的一個,扶持成了五大霸主之一。

但問題就出在她太成功了。

她的名聲遍傳天下,諸侯之中隻知有沈燁,不知有燕王。

外人的敬畏和忌憚是給沈燁的,國內的尊崇和仰慕是給沈燁的,就連朝中的大臣,也都對她曲意逢迎,競相討好。

功高震主,自然不得善終。

但這個皇帝很有創意,他不知從哪裡得知沈燁本是女兒身,於是故意在宮宴上戳破了這一點,又主動表示願意迎娶大將軍,許以皇後之位。

在所有人看來,這算得上是一個皆大歡喜的結局。身為女子,她自然當不得這個大將軍了,但皇帝不僅沒有治她的欺君之罪,還願意立她為皇後,讓她擁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可是她不願意。

但在那樣一個時代,個人的意誌比不上家族的榮耀,更比不上君王的權柄。她遭到了家人的暗算,被下了藥抬進宮中。

然而除了她自己,其實還有另一個人,也對這個安排十分不滿,那就是沈家早就進宮的嫡女沈妃。她早就將後位看作是自己的囊中之物,怎麼能容許一個外室女與自己爭奪?

哪怕她這個妃位,本來就是用沈燁在戰場上的一次次勝利換來的。

於是她聯合沈燁的對手,設了一個更加狠毒的計謀。他們向皇帝進言,大將軍與燕國氣脈相連,如果能在大婚之日用秘法將她殺死,就能將她製成永葆國運的鎮物。

他們成功了。在已經修成的帝王陵寢之中,將她生困入棺木,完成了那個詭秘的儀式。

但毫無疑問,他們也失敗了。

在獲得了“國運鎮物”的第三年,燕國就亡了。

滅亡它的不是其他的四位霸主,也不是新崛起的諸侯,更不是那些屍位素餐的朝臣,而是邊關大將軍親手帶出來的數十萬精兵強將。

他們闖入皇宮之中,抓住了昏君與妖妃,要在她的墳前獻祭。

就在那一刻,燕國國運斷絕,一國氣運儘數集於一人,混合著戾氣與怨氣,催生出了無比強大的鬼王燁。

她破開了封鎖自己的陣法,將那對男女帶到了棺前。

男人悔恨痛哭,女人哀哀求饒,他們互相指責,互相唾罵,互相攻擊,甚至不需要鬼王動手,他們就殺死了對方。

一千年過去,男人和女人都變成了主墓室中掀起的一陣微塵。

當戾氣與怨氣儘數脫離,恢複清明和記憶的鬼王燁,再回想起當年的事,最驚訝的地方竟然是,當初的沈家居然沒有被斬儘殺絕,還逃出了一脈,又在千年之後,被她親手終結。

所有因果都在那一刻了斷,鬼王燁對這件事確實沒有什麼感覺。

第100章 冥婚(10) ◇

◎上麵的每一點星光,都是散落在人間的天庭碎片。◎

巫洛陽睜開眼睛,人已經從那段故事裡抽離出來,卻一時不知該說什麼,隻好抱緊了麵前的人。

“都已經過去了。”燁摩挲著她的頭頂,輕聲道,“我很高興,能夠來到這個時代,能夠認識你,洛陽。”

如果那是她需要付出的代價——

“彆這麼想。”巫洛陽忽然出聲,甚至抬手捂住了燁的臉,像是怕她下一瞬就將那句話說出口,“不要覺得如果所有痛苦和災難都是遇到我需要付出的代價,你就能甘之如飴。”

看到墓室裡的陣法時,看到棺木裡慘相時,知道剛才看到燁的記憶時,巫洛陽都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但說出這句話的瞬間,她鼻尖驟然一酸,眼淚就湧出來了。

“你可以從苦難之中汲取力量,但不要覺得它是是值得的,更不要因為我而吃苦。”

燁的眉目舒展開來,低下頭去%e5%90%bb她的眼睛,低聲承諾,“我記住了。”

眼角的淚痕被另一個人的手溫柔拂去,巫洛陽從那突如其來的情緒之中恢複,突然有點不好意思。對成年人來說,這種情緒化,是有些羞恥的,尤其是還被自己在意的人看到了。

於是她又貼緊了一些,把臉埋在了燁的肩上,讓對方看不見自己。

然後轉移話題,“地宮現在是地府的一部分碎片,這又是怎麼回事?你的地宮怎麼會出現在地府裡?”

她記得,在係統給的背景之中,燁是被鎮壓在十八層地獄之中的。要不是地府破碎,她現在說不定還在受刑。

“是我自己的選擇。”燁說,“仇報完了,新朝也在很短的時間內建立起來了,人間已經不再需要我。何況不管怎麼說,正是因為我,才有了這場戰爭,造成了無數生靈的死亡,甚至覆滅了一個仍然有氣運庇護的王朝,總要有人為此負責,我認為是我。”

這同樣出乎巫洛陽的預料,那可是十八層地獄,雖然不知道裡麵有什麼,但可想而知,應該不會太好過。她本以為對方是被抓住的,沒想到是她自己的選擇。

或許,那對於她來說,也算是一種贖罪吧。

她曾經是提刀衛國的大將軍,得到無數百姓的擁戴和敬仰,他們將她視為燕國的保護神,但燕國卻是因為她而覆滅的。

對於燕國皇室,對於沈家,她自然不會留情,可是對於那些自己曾經守護過、後來又因為她而在戰亂和流離之中死去的百姓,她卻會心懷愧意。

也就難怪在原本的劇情裡,她願意散去自己所有的力量,來繼續守護這個世界。

但現在多了一個巫洛陽,他們會有一個兩全其美的結果。

這麼想著,巫洛陽立刻振奮起來,她深吸一口氣,鬆開對方,從床上跳下來,“好像有點餓了,走吧,我們去吃飯。”

“等等。”燁抓住她的手,“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嗯?我感覺很好。”巫洛陽說。

燁微微皺眉,“你將我身上的戾氣和怨氣都吸走了,是儲存在了自己的身體裡嗎?那樣太危險了。”

她是鬼王,那些戾氣和怨氣在她身上,起不到太多的作用,巫洛陽可是人類!一旦沾染上那種東西,很容易出事。

要不是巫洛陽睡著期間,她反複檢查了幾次,都沒有在對方的身體裡發現痕跡,她似乎也沒有受到影響,燁根本不可能等到現在才問。

“確實是被我收起來了,不過不是儲存在身體裡。”巫洛陽說,“你也知道,我現在修的是功德。我用功德把它們包裹起來,放在了識海裡,隻要功德足夠,就能慢慢將它們消耗掉。”

危險是沒有的,要說唯一的問題,就是她的功德已經被消耗得差不多了。

但是至少有一半是用在了燁身上……咳!

“那我們再想辦法獲取更多的功德吧。”燁立刻說,“是要把地府拚起來嗎?東城的碎片都已經被找到了,但我現在的狀態比之前好,可以嘗試一下感應其他地方的碎片。”

“不急,先把飯吃了。”巫洛陽摸摸肚子,她這一天的消耗非常大,真的很餓了。

她們從地宮之中出來,正好看到了非常奇妙的一幕。

在她們的左手邊,特異處的員工正守在一簇簇的天火旁邊,利用它們煉丹煉器,時不時就有工作人員抱著裝了各種材料的箱子進來,送到每一個需要的人身邊。

而在她們的右手邊,厲鬼們正在大興土木,建造自己的居所。雖然已經死了,不需要睡覺,但鬼們仍然保留了人類的習性,還是想要一片屬於自己的地盤,才會有強烈的歸屬感。^o^思^o^兔^o^在^o^線^o^閱^o^讀^o^

人與鬼涇渭分明,又十分和諧。

雖然這是因為有霧氣阻隔,他們彼此看不到對方,但是巫洛陽相信,真正人鬼和諧共處的那一天,遲早都會來的。

……

接下來的幾個月裡,巫洛陽和燁一直在“出差”。

要感應到另一座城市裡的地府碎片,將之拉到地宮這邊,是非常困難的,但是燁想到了一個辦法,那就是反其道而行之,在其他的碎片裡感應和召喚地宮遺跡。因為她是地宮的主人,所以無論感應還是召喚,都要容易得多。

這樣一來,甚至連充當錨點的外勤組都不需要了。於是這些厲鬼們也回到地宮,投入到了如火如荼的基礎建設之中。

巫洛陽和燁一個城市接著一個城市的跑,地宮的規模也在日益壯大。

直到某一天。

當又一塊碎片跟地宮拚接在一起,巫洛陽和燁都感受到了一種冥冥之中的變化。

擁有了足夠多的碎片之後,地宮遺跡似乎擁有了某種活性,會自動對分離出去的地府碎片產生吸引力。燁甚至能夠通過地宮,感應到每一個碎片所出的位置。

——不僅僅是已經開發過的遺跡,還包括那些從未現世的碎片。

這不僅代表著她們能夠第一時間將地府拚好,更意味著可以從中獲取無數的資源。

燁睜開眼睛,正準備將這個變化告知巫洛陽,卻見坐在自己身邊的人不知什麼時候姿勢已經變成了躺,一隻手揉著肚子,眼睛微微眯起,看起來有點像是……吃撐了。

“你怎麼了?”她連忙靠近了問。

巫洛陽懶洋洋地轉頭看了她一眼,說,“就在剛才,突然得到了一大筆功德。”

所以確實是吃撐了。

燁不由得微笑起來,“那你須得儘快閉關,吸納這些功德,將它們轉化為你可以運用的力量。”

這段時間拚了那麼多碎片,巫洛陽本來就得到了不少功德,再突然來這麼一下,確實需要閉關一段時間。她點點頭,朝燁伸出手,“我覺得走不動路了,你抱我過去。”

燁笑著將人抱起來,送到了閉關的靜室。

如今的地宮,已經被燁改造成了一棟彆墅,半點看不出之前的模樣。她們出差的時候,大部分時間就住在這裡,會比外麵更安全一些。不過沒有信號,這一點不太方便,所以巫洛陽已經讓程序員鬼跟特異處那邊合作,研究如何將網絡牽到地宮裡來。

隻有那樣,這裡才能真正成為人類趨之若鶩、鬼族安居樂業的地方。

巫洛陽腦海裡閃過這些念頭,很快就收斂思緒,開始集中注意力運轉功法。

如果說她以前獲取的功德,是用瓢去舀水,一點一點的積攢,那麼這一次,就是整個人直接被塞進了大水缸,完全泡在水裡。

光是從水裡掙紮出來,就費了不少功夫。

但是適應了這樣的環境之後,就像是人類學會了遊泳,“水”開始變得